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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第111部分阅读

难得齐全,先将原告带走,带本官详查之后,另择时再审!”

    “慢着!”旁边方应物喝道:“本县虽小,但也是朝廷命官,一方父母,不能凭空受人污蔑,叫全县百姓疑心。

    我看赵大人最好就在这里当着本县父老面前,把是是非非问明白了,否则难免惹人议论!赵大人你自己方才也说过,办案光明磊落,无不可现于人前!”

    赵文焕不屑道:“本官如何行事,需要你这小小知县来教导?”方应物反唇相讥道:“下官是正六品京县正堂,代天子治理数十万百姓,敢问赵大人是几品?”

    眼见两位官老爷公然对骂起来了,堂下围观百姓看得津津有味。他们一时分不清楚谁对谁错,那就只好暂且看热闹,对一般平民百姓而言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情况。

    娄天化忽然再次冲出去,站在何氏妇人面前,厉声喝道:“方才我说过的你没有听清楚么?现在我再说一遍,若你诬告方知县之罪被判决,最轻也是杖责流放,最重则要杀头。若如实招来,则从轻处置,赦免你也可以!”

    何氏妇人猛然哆嗦了一下,茫然无措的叫道:“这都是别人逼的!有人叫民妇到宛平县来缠着方县尊告状,并说今日有御史老爷从此路过,然后叫民妇再拦街告方县尊!”

    方应物冷笑几声道:“赵大人,你听见了罢?有人逼着她胡乱诬告。”

    赵御史答道:“方才你说她告你是一面之词,现在这也是一面之词!我看也可能是害怕你报复,所以昧着心想委屈求全。

    何况她只说有人指使告状,并没有说告的状是假的!难道还不许别人帮着孤儿寡母出主意了么?”

    方应物大怒道:“赵大人,这么说来,你是认定了本官有罪?你今日到此,只怕也不是巧合罢!”

    正当此时,有个派出去的差役奔回大堂。对着赵御史禀报道:“在街对面茶铺仔细询问,有人指点说那柴东喝了碗茶,起身进了一条小胡同便消失了。

    然后又有人说,当时县衙班头张贵也曾在附近出现过。另外几位兄弟已经打探着去张贵班房那里找人,小的便先回来禀报一声!”

    赵御史对方应物大笑道:“难怪阁下有恃无恐,敢情是指使衙役抓走了证人藏起来!可叹朗朗乾坤,岂有藏污纳垢之所!”

    堂下百姓听得分明,再次哗然,难道方青天真有不可告人的一面?三岁小孩都知道,重要证人莫名其妙消失这种事的背后必然有黑幕。而眼下证人消失的最大受益者就是方知县了

    我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张贵又搞什么鬼!方应物听到这个令人意外的消息。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

    就算要抓人也抓的利索点,怎的还被人注意到?干这么多年的老公门了,连这本事也没有么?

    而且更要命的是,如果在刚才还可以将娄天化推出去背黑锅。师爷做坏事。县尊不知情,也能交待的过去。

    但现在张贵这杀千刀的莫名其妙乱插入进来,方应物感到有嘴也说不清了。师爷做坏事不知情,心腹衙役去抓人也不知情,那这位知县大老爷难道只是个傀儡?只怕谁也不会相信了,黑锅的效果要大打折扣。

    方应物与娄天化对视一眼,为今之计也只有随机应变了。

    不多时,有七八个人进入了大堂,一半是赵御史派出去找人的差役。另一半是张贵等人。而在张贵等人手里还抬着一个昏死过去的人,等进来后,便将这昏迷之人放在大堂中间地板上。

    御史队伍这边的差役禀报道:“回老爷!小的们打听着寻到班房那里,彼辈先是闭门不纳,但小的们说明白了缘故。这位张差役便抬着证人出来,随同小的们到此。”

    啪!赵御史松了口气,狠狠拍下惊堂木,重新摆开审案架势,对何氏妇人喝道:“你上前去看仔细了!这是不是你说的夫家叔父柴东?”

    何氏妇人扭头看了一眼,点点头道:“民妇看得清楚,确实是柴叔父!”

    赵御史瞥了方应物一眼,今天险些就出了漏子,现在可算按计划步入正轨了,便正气凛然的说:“不要以为打昏了证人,就可以堵住悠悠众口,在本官面前,休想屈打成招!左右何在,拿水泼醒了他,本官要问话!”

    公堂上备有木桶,张贵对赵御史点头哈腰,很殷勤的去后面井里提了水过来,泼在柴东脸面上。

    却说柴东悠悠醒来,他慢慢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却又是那张狗衙役嘴脸,可恶至极的嘴脸!他再次陷入了短暂的回忆,刚才好像有人在院首叫门,然后又被一棒子打昏了。

    作为东厂役头,他在外面都是威风赫赫横着走的,哪个敢惹他?却不料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这卑贱狗衙役手里吃亏,这么多年来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柴东愤怒的要发狂,连坐都没坐起来,就这么躺在地板上指着张贵大骂道:“好狗贼!真当我东厂是吃素的么,待我先收拾了你家知县,便要将你千刀万剐、全家发卖为奴!”

    此话一出口,整个县衙大堂瞬间鸦雀无声,一片寂静包括堂下围观的百姓。

    柴东挣扎着坐了起来,环视四周,又看到了坐在公案后面、一脸铁青的赵御史这才发现,他再次醒来后又换了地方,并不是刚才那个偏僻院落了。

    寂静之后,大堂内外顿时像是炸了锅,更加疯狂的议论起来,这件事里竟然有东厂的人插手!竟然是东厂的人叫何氏妇人来告状!东厂的人竟然还公然叫嚣收拾方知县!

    张贵慢慢挪到方应物身边,点头哈腰的讨饶说:“小的自作主张有眼无珠,又给大老爷招来麻烦了。”

    方应物忍住爆粗口的冲动,沉声批评道:“抓个人也能被发现,身为总班头做事如此不谨慎,如何能叫本官放心!”

    “是,是,大老爷教训的是。”张贵听到总班头几个字便心花怒放,然后睁大着眼,等县尊问他前因后果,也好显摆一番。但却见县尊就是不问,只昂头向前看去。

    只有旁边娄天化善解人意的拍了拍张贵,问道:“怎么回事?”

    ps:

    下一章中午发,快则午前慢则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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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二十三章 民心如水

    张贵感激的望了娄天化一眼,不过又瞥见方县尊耳朵稍微动了动,对准了自己这边,便顾不得道谢,连忙开口叙说起自己的“丰功伟绩”。

    他知道眼下时间紧,所以很是言简意赅:“小的托人去大兴县查了那何氏妇人的根底,回来后便觉得可疑,又在县衙门口看到这柴东与何氏妇人有关系,便斗胆在无人之处将柴东捉到班房去,想着从他这里为大老爷摆平事情。

    不过却从柴东身上搜出了东厂腰牌,倒是将小的吓了一跳。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忽然有人叫门,自称是巡城御史派来的,便临机一动,将柴东打昏了抬过来。”

    娄天化赞道:“打的妙,昏的妙。”

    同样是东厂番子身份,一个清醒着过来的柴东,与一个昏头昏脑在大堂上才醒过来的柴东相比,表现显然要不一样。就刚才那几嗓子,大堂中的气氛已经有点控制不住了。

    张总班头又偷偷瞥了一眼方应物,故作赧然道:“即便不打昏了,他过来后也遮掩不住身份,总是讨不了好。”

    方应物忽然转过头来,对娄天化与张贵嘀咕了几句,然后两人各自震骇不已,面露狠绝之色扭头而去。

    巡城御史赵文焕坐在公案后,脸色已经铁青了很久了,不复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第一后悔的是今天出门没有看皇历。原本计划看起来天衣无缝,所有条件都已经准备好,他只要遵照指示一步一步执行即可。其中并没有什么难度。

    不知道什么缘故,今天意外频频。固然自己竭尽全力挽回局面,但自己又不是神仙。此时也有点无力回天了。

    第二后悔的是方才下令打开县衙大门,放百姓进来围观审案!本来他的目的要通过公开来限制方应物狗急跳墙,并扩大效果声势,现在全他娘的作茧自缚了!眼下堂里堂外议论纷纷,肯定不是非议方应物的!

    赵御史半晌无语,而柴东也真是急了,事情要砸在自己手里,尚厂公会饶过自己么?官员还有体面,办砸了事情无非就是丢官降职。他这种番子可没有体面,只怕皮肉之苦都是轻的!

    越想越心惊,柴东慌里慌张的环顾四周,实在忍不住,便色厉内荏的对着议论纷纷的百姓怒吼道:“东厂又怎么了?东厂的人就不能告状了?东厂的人就不能帮亲戚打官司了?”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叫道:“方才那原告妇人含糊说过,是被人逼着来告状的!难道你们东厂连帮忙也是逼人就范么!”这句话传开,于是引起了一阵哄笑。

    猪队友在此,事到如今这案子还怎么审?若强行审理,只怕要连自己也搭进去了!堂堂一个清流御史和东厂番子勾结起来。传出去后

    想到此处,赵御史站了起来,打算就此抽身走人,即便被嘲笑也顾不得了。方应物见状。连忙上前几步,拦住了赵文焕的去处,“案子尚未审完。事情尚未明白,赵大人想要往哪里去?敢问都察院里的御史就是如此做公事么?”

    赵文焕虚张声势道:“方知县让开!你也能管教御史行事么!”

    方应物冷笑道:“你为风宪官。身负台垣之责却行事偏私,曲意枉法!只请赵大人给本官一个清清楚楚的交待!”

    赵御史喝道:“不然你要怎样?”

    方应物尚未答话。却听围观百姓里有人大喝道:“世间之事不能有如此巧合的,今天东厂番子和这御史老爷恰巧凑在一起,硬是要给方先尊安上罪名,绝对是蓄意为之。

    想我宛平县数十年来,才出了这么一个清正的知县,本以为能过几年日子,却不料横遭j邪陷害,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么”

    有人呼应道:“天公地道,不能如此!这个赵御史必定是没良心的!”京师百姓对官员不像外地那般敬畏,毕竟京城里的官员实在太多了。

    赵御史对着百姓厉声呵斥道:“谁敢多嘴!”斥责之后,赵御史冷不丁的发现这群百姓与他之间的距离很近很近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堂门口处维持秩序的县衙皂隶悄然撤走了。没了衙役拦着,围观百姓便渐渐向前挪动,从堂外涌进了大堂内,将县衙大堂挤得严严实实。

    这绝对是方应物暗中使坏,故意引诱百姓冲上来闹事!赵御史登时汗出淋漓,心中害怕起来,此时看起来群情愤激,这个距离太不安全了。转而对方应物质问道:“方知县,你们县衙就是这般纵容百姓无法无天么!”

    方应物冷漠的答道:“姓赵的,方才是你亲自下令打开县衙大门,放了大批百姓进来观看,也亏得你还有脸埋怨别人,孔孟之书就是这般教导你的么?正所谓民心如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赵御史只想吐血,这真是自作自受,自己把自己坑了!他的仪从大都在门外等候,只有四五个差役跟随着进了大堂,此刻只能招呼这几人紧紧围住自己,将自己与马蚤动的百姓隔开。

    人群里又有人对赵御史的差役高呼道:“你们几个当差的难道不是京师本地人么,在父老乡亲面前,孰是孰非难道分不清楚么!”

    赵御史这边的差役无奈的彼此对视一眼,他们都是从京城本地征发,给官员当差的。本地百姓都站在了方知县那边,他们几个还真不愿意去作对。

    人群围的越来越密,团团将赵御史堵在大堂里寸步难行。眼看着场面不可收拾,自己根本出不去,赵御史再次转头对方应物喝道:“方知县!有些事情要适可而止,不可过线,不然你以为你能逃得了责任么!”

    但是赵御史却没有听到方应物的回答,但他从方应物的眼神里读出了戏谑、冷酷等意思,感觉方应物看他就像是看死人一般。

    坏了!赵御史突然明白,这方应物绝对是要彻底撕破脸的下死手了!没有任何顾忌的下死手了!

    民心如水,自己和柴东要被方应物推出去当覆舟了!然后就是右都御史戴缙,就是东厂!

    刚转过念头,赵御史就看到人群里突然冲出一个人,他从衙役手里夺下水火棍,大喊一声“诛杀j邪”,同时狠狠对着东厂役头柴东的脑门砸去,那力道完全就是不顾性命!

    猝不及防之下,柴东惨叫一声倒地不起,一动不动的生死不明。有人带了头,人群轰然炸开,瞬间又有几个人冲上前去对柴东拳打脚踢。

    赵御史没有时间同情柴东的遭遇,因为他已经发现有人红着眼朝自己来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四章 以貌取人

    方应物被七八名衙役紧紧的围护在中间,而且被引导出怒火的民众目的也不是他,所以自然是安全无虞。

    但赵御史就没这个好处了,他带来的差役都是厩当地人,眼见父老乡亲冲了过来,根本无心阻挡。于是轻而易举就被愤怒的民众包围了,拳打脚踢几个回合,他就倒地不起了。

    方应物冷眼旁观,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大喝一声:“住手!”但百姓打得兴起,这声喝止毫无效果。

    方应物又喝道:“此地乃宛平县衙,本官乃宛平知县,你们真要本官陪着赵大人一起死么!”听到这话的人,手头不由自主的缓了缓。

    随即方应物身边的皂隶手持水火棍对着暴民一通乱打,硬是打开一条通道,叫方应物勉强挤到了赵御史旁边。随后宛平县衙役一边紧紧围住两名官员,一边向外驱赶百姓。

    方应物抬头看了看另一边,东厂番子柴东直挺挺的躺在柱子旁一动不动,血肉模糊的似乎已经不行了。

    又低头看着躺在地面上的赵御史,他的乌纱帽不知丢到了何处,同样披头散发血迹斑斑,眼睛肿的几乎睁不开,而且身上官袍破碎,露出了几段肥肉,不过已经被打得颜色发青。

    方应物又仔细看了看,见这赵大人尚有鼻息,人倒是还活着,就是伤情不轻,便貌似很遗憾的叹道:“赵大人你没有死啊,那边柴档头瞧着已经断气了。”

    赵御史此时已心死如灰,但猛然听到方应物这句话,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浑身汗毛直竖。他能感受得到,这方知县刚才只怕真的闪过一丝杀机!

    放纵愤怒的民众打死他这个巡城御史,会有什么后果?这是前所未有的破天荒事件,必然要让朝廷雷霆震怒,进行最彻底的清查,所有企图掩盖的人都会被九天神雷劈的粉身碎骨!

    首先要追查责任是属于谁的?想来想去无论怎么查。也是他巡城御史赵文焕和东厂役头柴东联手陷害方应物在先,这才激怒了围观民众!

    为什么会有大量民众聚集在现场?也是他赵文焕下令打开县衙大门,所以才导致民众旁观,进而引发了民变!

    总而言之,那时候最大的责任是两个死人的错,仿佛是死有余辜!

    宛平县有多大责任?不要忘了,是他这个巡城御史临时借用了宛平县大堂,是这里的临时最高官员,方应物只是个被勘察的被告,不能正常履行知县职责。可以把责任直接推掉大半!

    所以赵御史意识到。方应物要再狠辣一点。完全可以让他立刻死掉!当然,就算他不死,今天这起事故也不小了,堂堂的东厂役头被殴打毙命。钦差体制的出巡御史被殴成重伤,这足够骇人听闻了。

    赵御史费尽全身所有力气,将眼皮睁开一条细缝,对居高临下的方知县道:“你这样对付本官,何至于此”

    方应物傲然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值当本官来对付你?”

    赵御史一时间惘然不已这方应物到底是于心不忍、兔死狐悲,不想看到同朝为官的自己活生生被打死,还是因为担心一位御史被打死后,局面彻底失控。所以才拦住百姓救下了自己?

    县衙大堂一片狼藉,自从方应物上任以后,县衙真是事故不断。前些日子,被永平伯纵容军士砸了县衙大门和前庭,今天又被民变把大堂给冲乱了。

    方应物正在指挥善后事宜时。张贵悄然出现并低声禀报道:“已经遵照吩咐,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让他暂避到外地,五年内不要回厩。”

    “嗯。”方应?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