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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第120部分阅读

城扫雪,东厂肯定是要派出大批人员来现场监视的。但除了东厂人物监视之外,具体管理上还是“属地负责”制,在哪个太监衙门附近,便由哪个太监衙门负责管理。

    这附近最大的太监衙门是司礼监经厂,所以扫雪的事情便由司礼监经厂提督太监总负其责。却说这经厂提督太监名唤牛用,正在厂内喝茶时听到出了事。牛公公便起身来到厂外人群这里。

    入目只见两边打得难分难解,所殃及地方一片狼藉,牛公公登时勃然大怒!

    两边人群自然有官军去镇压,牛公公便来到两位知县面前,严厉呵斥道:“你们两县好大的狗胆!竟然在皇城内群相斗殴,我看你们两位大人的官儿都不想做了!”

    尤知县连忙上前喊冤叫屈,絮絮叨叨的将责任都推到宛平县这边。随即牛公公口气一转,又对方应物喝道:“方大人!你管教不严,致使皇城马蚤乱。只怕已经惊了圣驾,该当何罪?我是做不了主,上奏皇爷等候圣裁罢!”

    皇城是里是什么地方?百余人在此斗殴马蚤乱。这绝对是个很严重的事情。而且是很“政治”的事情,牛太监说惊扰圣驾倒也不是虚言。

    总而言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方应物怎肯认下这个责任?开口辩驳道:“牛公公刚刚到此,尚未问得周全,便认定是本官之责。这未免也太轻率武断了些!还请牛公公再细细明察!”

    牛公公冷哼一声,“方大人,这活计总是分不匀的,你们两家肯有轻有重,这次就算贵县吃了些亏。为何不能退一步海阔天空顾全大局?但贵县役夫若借此生事,那就酿成大错了!”

    随即不再理睬反应物。这态度表明他已经认定责任在方应物身上了。见此方应物皱起眉头,总觉得不太对劲,这尤知县和牛太监很像是是一唱一和。

    或者说,很像是事先排演好的一样,一个上前恶人先告状,一个不分青红皂白,三言两语责任推在自己身上。甚至连动机都帮自己这边找好了,无非就是宛平县众人因为被分配到的任务太重,所以心怀不满寻衅滋事掀起了马蚤乱。

    要说尤知县与牛太监之间没有默契,方应物不相信。牛太监是此地总负责人,又是内监宦官,当然掌握了向天子奏报的权力,皇城里的事情还轮不到外臣说话。

    而且可以肯定,就是打御前官司,天子大概也更相信牛公公这样的太监,更何况自己这边很有“动机”。

    想至此处,方应物猛然警醒过来,难道这起斗殴马蚤乱,也是有人事先计划好的,专门挖个坑等自己跳下来?

    越想越有可能,不然大兴县人在已经占了便宜的情况下,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想宛平县人挑事?然后直接倒打一耙,反而声称是宛平县人先滋事,结果被牛公公采信了。

    前前后后一环扣一环,不可能没有事先安排,如果要找最大嫌疑人,那八成就是眼前的尤知县了!

    莫非因为这两年自己与他为争夺政绩而生了龃龉,他气不过便勾结了牛太监设计出这一幕来陷害自己?

    当方应物沉思时,尤知县抓紧时机,连连奉承牛太监:“牛公公明察秋毫、洞鉴烛照、明辨是非,本官感激不尽!”

    牛公公欣然受之,同时对官军吩咐道:“我要进宫向皇爷奏报此事,尔等再次看押参与斗殴人员,谁也不得擅离,若有违抗格杀勿论!”然后又对两知县道:“请来圣裁之前,请两位大人在此等候,也不得离开!”

    方应物暂时一筹莫展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目送牛太监离去,并越过了玉河桥,向宫城西华门而去。

    收回目光后,方应物转向尤知县问道:“尤大人好手段!本官确实想不到尤大人竟然在此设计陷害!可即便报复了我,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现场打成一锅粥,早没了真相了,谁能查出到底是哪边先挑衅?尤知县面色略显得意,但口风一丝也不露:“方大人说些什么,本官驽钝,实在听不懂不过多说无益,方大人也不要胡猜乱想了,还是等待结果罢。”

    这两年方应物也是注意修身养性,自诩“境界”有所提高。抱着这种心态,他对尤知县一边在心里极度鄙夷,一边极力保持着大度雍容风范,说白了就是“大人不计小人过”或者“和蠢货计较不过来”。

    但方大知县却没想到,这姓尤的竟然在意想不到之处很小人的算计了他一把,甚至还有可能是损人不利己的算计。而且急切之间,他也想不到什么好主意来应对,简直令人堵心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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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六十四章 打不还手

    方应物以为大兴的尤知县心怀怨恨便存心报复,为的就是出一口气,其实并非完全如此。正如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一样,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主要缘故在于,尤知县最近得知了一个还算准确的小道消息,京师顺天府治中聂大人因为年事已高,将在过完年后致仕归养。

    顺天府衙门的重要性不待多言,在京师里尊贵程度大概仅次于内廷、词林、部院、科道。而治中是顺天府里的重要佐贰官,品级为正五品,地位只略低于六部郎中,比两个附郭县知县要高,并享有分厅判事的权利。

    由于治中的主要职责是京师地区若干县、卫官员考核、驿递事务以及商铺铺银的收取,一般都是要选熟悉京师事务的人担任。按着惯例,出现空缺后常常从宛平、大兴两个附郭县里提拔一个。

    也就是说,如果聂治中致仕了,朝廷就要从宛平县方应物和大兴县尤大人两人中选出一个,提拔为正五品顺天府治中。

    比起才干和政绩,尤大人知道自己实在远不如方应物,但他又舍不得这次升官的机会——从京县知县变为治中,那可是一步大跨越,不得不想点盘外招出来

    今天若是能叫方应物背上一个天子亲自责罚的处分,那么在影响消除之前,方应物是别想力争上游了。

    闲话不提,却说小人得逞的嘴脸很令人作呕。方应物实在懒得再看,便侧过头去,心里忍不住唉声叹气。

    真是八十老娘倒绷孩儿,多少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来了,却不料被一个浑不相干的小破知县绊了一跤,实在是叫方大人情何以堪。

    本来明年春天就是自己任满时候,又遇到刘棉花携刘府小娘子回京。凭借现有政绩,实现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不成问题。

    在这节骨眼上。若天子降了责罚下来,那升职加薪肯定要成泡影了。即便还能迎娶白富美,但在这种氛围下总归不够爽。

    情况再严重点,从宛平知县调到一个更边缘的位置也不是没可能。京县知县最重要的职责就是弹压地方、稳定京城地面,若京县知县连辖下百姓都控制不住,导致在皇城斗殴马蚤乱,那还要这个知县作甚?

    大意啊大意,但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无用,只能面对现实了其实方应物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但这个法子实在有点“绝”。他一直在纠结用还是不用。

    向来杀伐果断的方大知县难得犹豫了。正在天人交战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几声轻笑,举目看去原来尤大人发出来的。

    登时方应物目露凶光,正所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稳稳的走到尤知县面前,面对面盯着尤知县看。

    尤知县被方应物盯得不自在。下意识开口道:“方大人还有话要说?”

    方应物点点头,但之后却没说话。一阵寒风吹过,方应物忽的扬起手臂,闪电般向着尤知县招呼过去。

    啪!尤知县猝不及防,意识上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但周围众人看得一清二楚,方应物竟然直接给了尤大人一个耳光!

    谁都看得出来。方应物那并不是虚张声势,而是实打实的耳光,尤知县的老脸上立刻现出红通通的掌印!

    尤知县捂住右脸,头脑一时间懵住了,根本就没料到,方应物这个后辈人物竟然跑过来直接给他耳光!

    方应物仿佛很好奇的观望了一下,见尤大人没有什么反应,便又重新抬起手来。啪!尤知县的左脸上立刻也现出红通通的掌印,在寒风中尤其刺眼。

    好一番干脆利落的左右开弓,周围人全都惊呆了,方知县扇了尤知县耳光,这是什么事情?

    但当事人尤知县却反映了过来,气得眼眶欲裂、胡须乱颤、三尸暴跳、七窍生烟!他上前扯住方应物的领口,暴喝道:“小畜生!胆敢若此!”

    方应物主动凑过去,低声道:“老匹夫,小爷就在这里站着不动,不服气就打回来,只怕你没卵子!”

    “混账东西!你真当老夫怕了你么!”尤知县被撩拨火冒三丈,伸出手就要厮打。

    但在最后关头,尤知县忽然停住了动作,放开了方应物。他突然意识到,方应物一反常态绝不是无的放矢,肯定是想把水搅浑了!

    自己已经胜券在握,静等最终结果就是,又何必多此一举,入了方应物的圈套?悬崖勒马,要忍、忍、忍,不能因小失大!

    所以尤大人深呼吸三口气,转过身去,不欲再与方应物纠缠。韩信能忍胯下之辱,自己挨两个耳光又算得了什么!

    方应物却不依不饶的纠缠不放,扯住尤知县喝问道:“尤大人为何不敢还手?为何不敢理直气壮的怒斥本官?莫非是做下了见不得人之事,所以心虚了?那经厂提督太监是不是与你狼狈为j?”

    尤大人任凭方应物嘲讽诋毁,就是闭口不答,摆明了就是要八风不动,与方应物耗着。方知县勃然大怒,狠狠地飞起脚蹬向尤知县,直接把尤知县踢倒在雪堆里了。

    此时所有衙役、役夫都由官军看押着,只有方应物和尤知县两个官员是自由身,所以他们两个动起手来没人拦着,别人都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

    连官军和太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阻止两位官老爷了,在一边瞠目结舌的看着两个“斯文人”上演全武行。

    尤知县的愤怒再次突破了天际,一个弓身从雪地上弹起,势若疯虎的向方应物飞扑过去。

    “来得好!”方应物喝彩一声,不躲不闪,任由尤知县扑过来厮打自己,“你我在都察院里见罢!”

    尤知县听到这句,灵光狂闪,原来方应物打得这个主意!若官员互殴,那就不同于百姓打架,可以不问当事人随便处理。参与互殴的官员要么到都察院里接受审查,要么就是打御前官司。

    到时候,方应物就有了巧舌如簧的说话机会了,也有发动关系网的机会了!不像现在,他只能任由牛太监去添油加醋,而他自己却是瓮中之鳖束手无策。

    方应物这一招就是死里求生、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不得不这样!但他尤大人却不值得如此,不能拿穿鞋的去拼光脚的!

    想透了后,尤大人硬生生的在空中扭住了身子,略微停滞了一下,便扑通一声掉在了两人中间地面上。

    说不还手就是不还手,今天他就是被方应物打死在这里,也不能还手!韩信能受胯下之辱,他要超越韩信、超越自我!

    方应物轻轻地自抽一个嘴巴,自己真是多嘴啊,稍不留意漏了口风就让尤知县醒悟过来了。

    现在时不我待,没有互殴也要制造互殴,他就不信尤知县能忍到底!如此方应物便跳了起来,正要上前继续动手时,却见远方有人高呼道:“住手!”

    方应物抬眼看了看,原来是牛太监从宫中奏报回来了,难道来不及了么?

    不过牛太监只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别人后面,在牛太监的前面还有一个让方应物异常熟悉的身影,前内监几大巨头之一汪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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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六十五章 感谢你!

    突然在这里看到汪芷,方应物很惊奇。按照正常流程,司礼监经厂的牛太监去找天子奏报请示,然后就该带着天子的诏谕回来,但现在这汪芷和牛太监一起出现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汪芷是天子派来处置本次事情的方应物突然后悔起来,早知道汪芷会出现,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去殴打尤知县,平白的自毁斯文形象!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喜大于惊,若汪芷偏向几分,今天这关就好过了

    由于管事的人回来了,大概要出结果,官军未免有点松懈。宛平县总班头张贵悄悄溜到方应物身边,他比方应物还惊奇,指着汪芷问道:“咦?那不是经常到何娘子酒店白吃白喝的小公子么?怎的会出现在大内?”

    汪芷出入何娘子酒店时,都是很低调的往来,从不与县衙衙役打照面。但是张贵总班头是方应物的心腹亲信,有幸跑过两次腿与汪芷打过交道,所以这时候认出来了。

    对张贵的问题,方应物面无表情的答道:“本官又如何得知?”

    当汪芷和牛贵走到人群这里时,方应物敏锐的感觉到,这汪太监一扫前几日的消沉,眼下很有点趾高气扬的派头,好像又回复到了当年西厂全盛时期的气场。

    话说牛用虽然也是提督太监,但却是提督经厂太监,而这经厂其实就相当于宫廷印刷厂,与东厂西厂之类虽然只差一个字,但实际上差了十万八千里。

    一个印刷厂厂长的地位自然不能和前西厂厂长相比,所以牛太监此时只能屈居在汪芷身后。汪太监不开口吩咐,牛用就不好抢在前面说话。

    但汪芷的视线并没有落在方应物和尤知县这一对主角身上,而是直接扫向负责监视扫雪役夫的东厂太监和番子。并沉声斥责道:“数千军民进入大内,尔等厂卫官校身负监视之责,却疏忽大意坐视乱起,论起失职之罪,先要追究你们!”

    众位东厂官校面面相觑。因为多少年来一直平安无事。也不认为一群百姓敢在官军巡视下有什么举动。所以他们确实有点麻痹大意。结果一不留神就放任两边打起来了,打来打去就被牛太监莫名其妙的定性为马蚤乱了。

    众人谁也没想到,汪芷到场后却先将板子打向东厂官校,却又听到汪芷叹道:“堂堂东厂居然如此散漫不成器,罗祥当真是无能!”

    这罗祥就是现任的东厂提督太监,尚铭被贬斥发配后,当时的御用监掌印太监罗祥接任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提督东厂。

    众人继续面面相觑还有点莫名其妙,这汪芷是以什么身份到此来训话的?赫赫有名的西厂已经是过去式,现在的汪太监只是个外放的镇守太监身份罢?当众攻击东厂提督罗公公昏庸无能更有点无厘头啊。

    尤知县对牛太监以目示意,暗含询问之意。但牛太监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其实他也是一头雾水。

    却说刚才他进宫去向天子奏报。当时天子正在昭德宫与贵妃万娘娘说话,而汪直就在旁边侍候。

    等他将事情奏报完毕后,汪直却插话借机攻击东厂,指责东厂官校碌碌无为,在现场监视不力,然后天子便叫汪直到西苑这里察看。

    众人疑惑归疑惑,不过汪太监气势很足。加上昔年西厂提督余威尚在,今天又有可能是奉了天子命令来训示的。在场的东厂官校便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道:“吾等知罪!”

    汪太监神秘的笑了笑,又瞥了瞥方应物,然后对牛太监吩咐道:“我奉命训示东厂完毕,下面便有劳你了!”说罢,汪太监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方应物顿时愕然,一颗心直线往下沉,她这就要走?那她为什么要来?难道不是为了自己来的?那自己要怎么办才好?

    紧急之间。方应物对张贵猛使眼色,两人互相配合了两年多,默契很有一些,因而张贵立刻明白了大老爷的意思。

    他连忙一个箭步冲到汪太监身边,先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然后死死抱住汪太监的腿,高声嚎叫道:“汪公请留步!我等有冤,请汪公做主!”

    汪芷哭笑不得,偷偷剜了方应物一眼,留在原地对牛太监说:“还由你来问话裁断,我就留在此地听着。”

    虽然到目前为止,没有出任何纰漏,只是多了汪太监这个变数,但牛用总觉得事情不大对头,心里七上八下的?br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