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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第149部分阅读

和演技诱导了所有的人!

    方应物对方清之点点头示意过,然后又向太子行礼,慢慢退出了文华殿。张永从发呆中醒过神来,瞥见方应物要离开,连忙对太子道:“奴婢送方大人出宫。”

    朱祐樘神情复杂的挥了挥手。张永便追随着方应物出来。方清之感到有点过意不去,便对太子奏道:“今日可见,张永知善恶、明是非,敢于挺身而出”

    方应物听到后面有人叫了几声。便转回身来,似笑非笑的对张永道:“张太监你跟着本官作甚?本官还是认得出宫之路的。”

    张永知道如今在苗钰那边已经将事情做绝了,再后悔也是无用。自怨自艾甚至抱怨方应物也解决不了问题。还不如死死盯着方应物,说不定还能寻来一线生机。毕竟方应为欠他的人情。

    故而张永对方应物道:“方大人,今日之事不多提了。但后果莫测,还请方大人给我指出一条活路,也不枉助了方大人一臂之力。”

    方应物沉吟不语,像张永这样在史书上应该前途无量的人,只要不存在利益冲突,他向来都很乐意结好。

    但今天张永的表现让方应物暗暗生了戒备心,因为张永行事实在太胆大、太敢于冒险了。他豪赌之后如果从自己这里得不到足够的筹码,会被苗钰背后的大人物撕碎的。

    此人为了这么一点点根本看不清楚的机会,就敢押上全部身家性命来搏,这实在是有些疯狂,方应物自思自己再胆大几倍,也绝对不敢这样豪赌。

    对这样的人,方应物只想敬而远之,哪怕做友方也不想,因为太容易被连累了。那种不计后果的性格,很容易把身边人一起拖下水完蛋的,方应物可不想莫名其妙的被坑掉。

    但方应物知道自己确实也欠了张永人情,于情于理是该还的,如果没有任何表示那就等于是结仇了。如果张永最后还是像史书上那样起来了,自己岂不是平白树立强敌么?

    既不能太近,也不可疏远,这其中拿捏分寸十分困难,方应物也没有太圆满的法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抱着这种心思,方应物面对张永便显得不冷不热,只当是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而已,还好他有清流名臣的身份,面对太监秉持这种态度很正常,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又想了想,方应物决定先点一点他,叹口气道:“张公公你今日过于胆大了,连本官也为你捏着一把汗”

    张永胆大但并不代表着不精明,听到方应物开口先说起这些,立即闻弦歌而知雅意。难道是自己的冒险举动,把方应物吓到了?若是如此,当务之急不是恳求方应物伸出援手,而是消除方应物的忌惮之心。

    于是张永先笑了几声,“哈哈哈哈!自家知自家事,其实所冒的险并没有方大人想象的大,你若以为我是有勇无谋奋不顾身,那可就错了。”

    方应物奇道:“愿闻其详,不过本官并不觉得张公公你有勇无谋。”

    张永解释道:“在下乃保定府人,与兵部尚书张大司马攀得上远亲。在文华殿外当值,时常遇到同出于保定府的刘阁老,因为同乡关系,亦有幸常与刘阁老交谈。

    刘阁老曾指点过我,但凡见到方家父子的事情,只管拼尽全力去帮,必定有我的好处,除非得罪天子,不会叫我吃亏。”

    第六百章 殿里殿外

    刘棉花!方应物万分惊讶,没想到刘棉花居然在这里面乱入了。这么看来,张永有点像是刘棉花顺手在宫里布置的小棋子。

    如果不是熟知未来历史,这个小棋子是极其不起眼的,但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棋子,今天就成了关键人物。如果没有张永,自己也有别的办法,但绝对不像张永出面那样简单利落了。

    自己这个老泰山真是做官的功夫实在很细啊,就是几次进出文华殿看望太子的机会,就能收拢到一个小太监为己所用,偏生还能发挥作用。

    闲话不提,却说张永这个恰到好处的解释,确实消除掉了方应物那种类似于忌惮神经病的心结。如果有这么一个缘故在内,张永出面检举苗公公就显出几分理性,不算是疯狂冒险的举动了毕竟刘次辅说过,出力帮方应物不会吃亏。

    张永察言观色,觉察到了方应物神态的变化,而且是好的变化,于是渐渐有些放心了。

    说实在的,当初刘棉花刘次辅说的那些话,一直叫张永将信将疑。别说懵懂不明的张永,换成谁来也会怀疑。

    宫中宫外是两种彼此独立的体系,方家父子固然是驰名中外的清流文官,前途也是被看好的,但他们有能力包庇自己这个内监?

    人人皆知,太监圈子是怀恩、覃昌、汪直、梁芳等大内巨头的天下,另外还有个黑后台万贵妃。文官怎么可能打包票说完全能罩得住某位太监?就是阁老也不可能!

    不过刚才看到方应物的神态变化,张永就感觉到。刘次辅所言很可能是真的,并没有忽悠自己。

    道理很简单。因为方应物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犯难的神色,这说明在方应物心里。庇护自己并不是难题。再说刘次辅堂堂阁老,应该不至于在这上头逗自己玩。

    方应物心里便有了主意,开口问道:“刘次辅还对你说过什么?可能具体提到过原因?”

    张永答道:“那倒不曾,我也问过刘阁老,但阁老只笑而不语。”

    说罢张永热切的看着方应物,他此时渐渐看出来了,方应物手里肯定握着一条发达之路,足以让他出人头地、飞黄腾达的发达之路!

    庇护张永对方应物而言,当然不是难题。或者说,对东厂提督汪芷而言不是难题,让张永借势上升也不是问题。

    汪芷本身就是太监最有权势的巨头之一,背后又有万贵妃背景,只要不是天子亲口下旨诛杀的内监,汪芷都可以罩得住。当然,目前汪太监不在京里,张永必须要熬到汪芷回京时候。

    方应物沉吟片刻,深思熟虑之后点头道:“本官可以将你介绍给东厂汪太监。不过要等到他回京之后。之前你自己能自求多福否?”

    汪直?这个名字无论在文官群体还是太监群体,都是如雷贯耳一般的存在。张永骤然听到汪直的名字,忍不住一阵狂喜,靠上汪直几乎是底层太监所能遇到的最好的机会了。

    喜过之后就是惊。不能不惊,张永万万没想到方应物这样著名清流竟然与汪直勾结上了,还有如此密切的关系。随随便便就可以把自己介绍过去。

    又惊又喜,真是天大的惊喜。其后张永忽然又有点感动。方应物与汪直两人之间的这种关系,必定是两人心里等级最高的绝密了。而方应物居然毫不见外的对自己透露出来。

    这叫张永感受到了什么叫被信任,忍不住道:“方大人放心,有些事情,过去之后必然烂在我心里。”

    方应物笑道:“方才面圣时候,梁芳曾经出面弹劾本官与汪直互相勾结,可惜连天子都懒得计较。”

    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暗暗警告张永,同时还告诉张永,他方应物不怕被弹劾。其实方应物也不是不怕,但在张永面前必须表现的毫无弱点。

    “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汪直回京之前,在宫里你只能自求多福了。”方应物最后再次警告道。

    方应物与张永在文华殿外面进行友好坦率的交流时,在文华殿后殿,东宫讲官方清之也正在拼命地为自家儿子擦屁股,不停地向东宫太子解释。

    自家这儿子虽然事情做对了,但方式真有问题,据方清之估计是,当官经历惯出的毛病!

    从一开始做官就是一县父母官,出入前呼后拥威风凛凛,后来转成督粮钦差,手持王命旗牌下江南更是了不得!这类威风官儿当久了,心态自然也就有所扭曲。

    方清之深深的怀疑,自家儿子刚才究竟有没有把太子当成太子?在方应物眼里,这也就是个稍微特殊点的十几岁少年罢?

    “小犬所作所为,的确是为了殿下,其内心并无其他私心杂念”方清之说着说着,太子朱祐樘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没有。

    忽而朱祐樘对方清之问道:“方先生,那苗钰莫非真如令郎所言,是别人安插在本宫身边的亲近之人?”

    方清之闻言便松了一口气,这至少说明,无论太子心里怎么想,还是将方应物的话听进去了。

    于是斟酌着语言答道:“小犬固然不成器,但看人待事从来都很精准,微臣相信小犬做出如此结论,必然不是为了炒作,而是有的放矢。”

    朱祐樘苦笑几声问道:“并非是问你令郎断事精准不精准,而是想问你,你能看出苗钰背后之人是谁?”

    方清之当然知道这不能乱说,宫里秘密太多了,知道的越多越不见得好。想了想就答道:“殿下不用急,苗钰送往司礼监发落,他背后之人必然会出手。殿下只需坐在城楼观山景,等待着结果而已。”

    朱祐樘继续沉思起来,宫里黑白分明,谁对他好,谁恨不得要他死,都是清清楚楚的。苗钰背后的那个人,总逃不出两三个人里面。

    该来的,总会来的!朱祐樘不免对自己的前景感到忧心忡忡,连让他不舒服的方应物暂时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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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还要说说未来剧情走向,上个月一直很迷茫,不知道下面写什么好,所以写的一直很疲惫。但今天突然顿悟了,下面就是方应物进宫宫斗的时间(放心,没割),请大家拭目以待!……

    第六百零一章 太后有旨(求月票!)

    张永将方应物送到左顺门,本该告辞离去,但他心中还存有许多担忧。虽然方应物给出了介绍汪直罩他的承诺,但汪公公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在此之前如何自保?

    苗钰背后的人势力强大,完全有能力在短短几天内碾碎自己的!那样就算汪公公回朝,也来不及了。

    故而张永又忍不住问道:“不知该问不该问,关于目前自保之策,方大人可有何教导?宫中局面诡异莫测,非我所能把握也!”

    方应物很诧异道:“如此简单的事情,不是显而易见么?你也要问本官?”

    张永被方应物那惊奇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仿佛显得自己很蠢笨似的,连这么简单的办法都想不出来。不过这点不好意思与保命比起来不算什么了:“还望方大人指点一条明路。”

    方应物叹道:“太子眼下居住在哪里?”张永答道:“众所周知,是在仁寿宫。”

    方应物反问道:“那你还有什么可忧郁的?现在还不速速去仁寿宫报信去?”

    张永突然有所明悟,恍然道:“多谢方大人指点!”

    也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张永始终忧心忡忡于自己得罪了苗钰背后的人,可能还让天子感到不爽了,同时大概也要与其他东宫太监交恶,故而为自己的小命担忧。

    但他却忘了,自己的行为虽然客观上是帮助了方应物,但也等于是帮助了太子。相当于将所有责任都推给了苗钰,大大减轻了太子的过错。

    仁寿宫里周太后是太子的庇护者。肯定希望太子本身安然无恙,自己的所作所为必定会得到周太后的欣赏!只要周太后肯出面管事。那暂时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不过张永又想起新的问题来:“周太后不喜欢万贵妃,而汪公公是万贵妃宫里出来的”

    方应物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你想得太多了!我叫你如此。自然有我的道理,现在你还有别的选择么?”

    张永得了主意,便匆匆忙忙的与方应物分手,前往仁寿宫报信去了。在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方应物走到左顺门里,朝着门房里望了一眼,发现众讲官还都在,大概是按照惯例等着太子那边的召唤。不过看今天这样子,下午太子八成不会再继续上课了。

    方应物停住脚步。考虑是否把情况说明一下时,却见门房里有人主动向自己招手。

    方应物凝目仔细看去,此人依稀很面熟。又想了想,方应物便记起来了,这人就是充当天子工作秘书角色的司礼监秉笔太监覃昌。以前只见过一两次,故而印象不深。

    覃昌的身份可是不简单,是天子与司礼监、内阁部院之间联系的直接执行人,重要的旨意都是由覃昌传达给相关人员的。看到覃昌等着自己,方应物送走张永之后放松下来的心情。又重新提了起来。

    覃昌站了起来,对方应物道:“皇爷命我前来在此等候,并要向你问话。”

    方应物闻言颇有感慨,一是感慨天子太他娘的死脑筋了。一定要从他嘴里抠出点话么?

    二是感慨天子还不算彻底老糊涂,知道派覃昌来问话,而不是派梁芳这种人。由此可见天子有点明白事的。他知道若想听到原汁原味、不偏不倚的转述。就得派中立性强的覃昌出来,否则传到自己耳朵里的话必然都是经过扭曲加工的。

    所以成化天子这性格属于我明白该怎么做。但我就是不想那样做的执拗。

    三是感慨覃昌在这个地方问话,到底是故意还是失误?没看见周围其他人脸色都产生了变化么?

    确实。此刻门房里其他讲官听到覃昌的话,未免都生了几分异样的情绪。天子先派方应物拜见太子,后派覃昌在这里等着问话,还能问什么?

    毋庸置疑,肯定是问太子之事!在此敏感时期,被垂询国本之事,这方应物的待遇实在是令人情何以堪,至今连内阁里的宰辅也没听说过被天子垂询此事的,更别说一群只能算候补内阁的讲官。

    如果诸位东宫讲官知道,迷信神佛的天子是因为方应物有点星君下凡的意思,所以才好奇的召见垂询,估计会吐几口血,然后疾声大呼“不问苍生问鬼神!”

    方应物知道自己现在有点醒目,忍不住道:“小子何德何能,焉敢承蒙陛下以国事垂询?朝臣众多,还望陛下另择贤良。”

    覃昌却不管方应物什么心情,直接问道:“太子如何?”

    果然是这个问题方应物公事公办的答道:“有明君之相也。”

    覃昌扫了方应物一眼,又问道:“常听人说太子有明君之相,究竟何为明君之相?”

    方应物继续很麻利的回答:“秉性谦和,胸怀若谷,礼贤下士,善于纳谏,闻过即改。”不过他还是在心里吐槽着补充了一句:其实就是耳根子软的面瓜。

    覃昌点点头,正要说什么时,突然有小内监飞奔而来,跑进了房中,对着众人道:“仁寿宫有旨!召司礼监太监、内阁大学士、东宫讲官、方应物等人至文华殿!”

    众讲官包括覃昌在内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到这道旨意面面相觑。

    只有方应物心知肚明,感叹一声消息传得好快!大概周太后已经知道消息了,要正大光明的处置此事。

    说起这周太后,出身京郊农户,不读书没文化,闹过不少说出去简直贻笑大方的事情,在朝臣眼中是个很粗俗无礼、又爱斤斤计较的老太婆。再加上周家的张扬跋扈,朝臣们心中对周太后大都不太瞧得起。

    但周太后的地位始终无可动摇,从英宗朝一直持续到未来的弘治朝。全因为她做了两件事情,第一件就是生下了成化天子,第二件就是保护了当今太子朱祐樘。

    如果不是周太后真心实意的疼爱孙子朱祐樘,处处严加保护庇佑,只怕朱祐樘早被一手遮天的万贵妃暗害掉了。至今太子仍然住在周太后所居的仁寿宫,而不是正式独立居住在东宫,非不为也,实不敢也。

    所以说,周太后虽然干了很多糟烂事情,甚至引发过大明朝第一次群臣集体叩阙事件,但她所做的唯二两件正确事情却都是无以伦比的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