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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之以禽第20部分阅读

是回光返照,然后他那张臭脸一直摆到了晚上才好了些。

    沈漠一听到她说食欲不错就想到了她下午说的回光返照的玩笑,再看着她今晚看着异常的精神,双眼也神采奕奕的,刚好起来的心情又无端地烦乱了起来,抓着她的手就不自觉地收紧了些,握得她的手掌有些隐隐作疼。

    “韩暖。”她看着她神采奕奕的脸,又往熟睡的染染望了眼,“过几天你出院了我们就举行婚礼,到时就让染染当我们的小花童。”

    婚礼的事从他那天和夏泽沈兮提起时起就一直在默默筹办,原本是想在她手术前就让她穿上婚纱,却没想到她的病情突然间就恶化了,恶化的速度甚至比婚纱赶制的速度还要快,婚纱还没运过来,她却已经先被送到了这边的医院。

    “好啊。”韩暖在他大腿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扯了扯他的手,“婚纱是什么样子的,你那有照片吗?”

    沈漠从没有和她说过要结婚的事,他一直在瞒着她默默地筹办婚礼,大概是想要给她一个惊喜,她现在第一次听说,竟没有觉得意外,只是感动,和平静,仿佛他们本来就该如此。

    “有。”沈漠应着,“但不能先给你看,要不然到时就没有惊喜可言了。”

    韩暖一听就不依,搂着他的腰侧转过身,手抓着他手想要找他的手机,声音软软地撒娇,“给我看看嘛,就看一眼。”

    “不行。”沈漠断然拒绝,“等你穿上的时候再看。”

    韩暖想了想,也不闹他,只是安静了下来,“沈漠,反正我现在精神这么好,要不我明天先不做手术,我们先去拍一张婚纱照好不好?”

    “不行。”沈漠声音突然有些厉,看韩暖垂下了眼眸,声音又不自觉地柔了下来,“你现在脸色不好,拍不好看,等你病好再好好拍一组婚纱照和全家福。”

    “好啊。”韩暖沉默了会儿,扬起脸时已露出了笑容,只是那笑容多少有些牵强。

    沈漠沉默了下来,他是想和她拍一组婚纱照,哪怕她真的不在了,也总还有个念想的东西,可是又更想看着她披上婚纱陪他一起走进教堂,就这么一直走下去。

    拍了婚纱照,她心愿了了,他的心愿呢?

    沈漠的沉默让韩暖觉得心尖有些泛疼,似乎她总在不经意间将自己的悲观传染给他。

    “沈漠。”她重新在他大腿上躺下,手抓着他的手,把玩着他的手指,将话题从方才的沉重中扯离,努力让声音轻松起来,“以前你老嫌我这不好那不好,怎么就爱上我了?”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问题沈漠就有些恨恨,没爱上多好,这几年来也不会过得如此狼狈,现在也不用因为她的病情总是提心吊胆,总之认识她以来,就一直没省心过。

    可是没认识,他却又无法想象他的生活是怎样的乏味。

    “没爱上。”他应着,声音有些恨恨,赌气的味道反倒重了些。

    韩暖忍不住回头望了他一眼,“噗”一声忍不住笑了,来了兴致,“真没爱上?可是我爱上你了怎么办,有点不公平。”

    一句话便将他脸上的愤愤给融了去,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告诉他她爱他。

    “什么时候爱上的?”他问道,脸还是硬邦邦的,略哑的嗓音却泄露了他此时的情绪。

    “大概……五年前吧。”韩暖掰着手指头数。

    不知道她对他的感情算不算得一见钟情,只是回头那一眼,她确确实实听到了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以及那瞬间的迷惑。

    她那时是喜欢他的,只是两个人悬殊对立的身份以及她的所作所为让这份喜欢不敢有任何萌芽抬头的机会,后来他对她的那些手段更是让她明白他对她的恨和不屑,被自己喜欢的男人恨和看不起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她不敢让自己有丝毫的奢望,即使后来他一念之下救了她,她怀孕,他提议结婚,她依然不敢有这种奢望,自知之明的深层意义里,有时可能仅仅只是自信不够。

    “那时你提议结婚时我真的挺心动挺想答应的,可是还是没胆子答应你,害怕答应下来了以后会被你恨的。”韩暖忍不住笑了笑,那时他并不想要染染,却不得不接受这个意外而来的生命,她已经搅乱了他的人生,却是怎么也没胆子再去剥夺他的婚姻的。

    “我那时倒挺希望你答应下来,不过你要真答应了估计我自己又悔得肠子要青了。”

    沈漠也忍不住一笑,也说不上当初听到她拒绝时是怎样的感觉,有些恼怒,却又像松了口气,总之不太好受,当时要是她答应下来了,也不知道他是否会因为这种身不由己而继续冷落她,直至将她逼走,毕竟那时他总觉得她不适合他,骨子里也是看不起她的,可是每次去看她她总是对他不咸不淡不冷不热地他又觉得恼怒,一恼之下十天半个月地不去看她,最后自己又总憋不住,过去了自己又找闷气受。

    每次去看过她回来他都得憋着生几天闷气,她却总无关痛痒的,这样的感觉让他很不好受。

    72章

    “谁让你要那么别扭。”听着他讲当年的事,韩暖忍不住糗他,自己有些累,整个人往被窝里缩了缩,枕着他的大腿,静静地听他说话。

    当初那么绝望那么无奈的感觉,现在再回忆起来,竟也能一笑而过了,也说不准当初是谁对谁错,更不好说当初如果彼此都走出那一步了,她自信勇敢一点,他坦诚一点,彼此之间是否就会不一样,就是将彼此越推越远也是有可能的事。

    “沈漠,你说要是当初我们就在一起了,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分手了?”手抓着他的手把玩着,韩暖轻声问,疲惫的缘故,声音也渐渐变得清浅了些。

    “说不定呢。”沈漠应着。

    有些事总要经历过了,再回头看时,才能品出其中的酸甜,才会懂得珍惜,和感恩。

    “这么多年来你一个大男人带着个孩子过得很辛苦吧?”侧了侧甚至,韩暖搂着他的腰,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那么辛苦的那几年,是不是真的很恨我?把孩子生下来了,又不负责任地走了。”

    “恨。”他的手掌穿过她的日渐稀疏的长发,指尖下稀疏的触感,让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又柔了下来,语速很缓,“那天晚上我是想去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可是看到你那么平静地问我要钱,要把染染留给我时,突然间就觉得很讽刺,一切好像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很羞恼,也很不甘,回去一夜没睡好,想了很久,想到你和我说话时的哽咽,就不断说服自己,你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第二天早上又去找你,可是林嫂说你已经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就把染染一个人扔在摇篮里,一个人哭得声嘶力竭,林嫂怎么哄也哄不了,谁哄都不行,就是一个劲地扯着嗓子哭,也不肯吃东西,哭了一天,哭累了就睡,饿醒了又接着哭,那么小的孩子,把嗓子都哭哑了,无论怎么抱怎么哄都停不下来,看着特别的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那天就特别恨你,也特别的气。你明知道她还那么小,你怎么就忍心抛下她离开了呢?我不懂得照顾她,那时又年轻气盛,容易心浮气躁,被她哭得吵闹得烦了,哄也哄不听时,常常一气之下把她扔给林嫂就走了,开车出去瞎晃一趟静下心来再回来,她还是会哭,那时就觉得吵得特别烦,越吵越忍不住地想你,也越控制不住地恨你,再看着哭闹不停的染染,这种恨和烦乱就会不断地膨胀,不断地恶性循环着,所以你刚走的那两个月我也没怎么去照顾染染,就把她扔给林嫂,也不带回家让家人知道。那两个月特别地不好受,到哪都是你和染染的影子,生活和工作被严重影响,但我就是不肯让自己去找你,不断地告诉自己,是你韩暖自己要抛弃孩子的,我和我女儿都不稀罕你,越是这么想,这种恨就越深,到后来反倒忘不掉了。”

    “我曾隔了将近半个个月才去看染染,还是林嫂打电话给我的,她发高烧,又感染肺炎,小小的身子像是着了火,浑身发烫,嗓子早哭哑了,连哭都哭不出声来,明明是有父有母的孩子,却比那些无父无母的孩子还凄凉,那时看着她我就特别心酸和内疚,觉得特别对不起她。她病好后我把她带回了家,她病好之后就很少再哭了,就是会特别的安静,也特别的乖巧,总是不吵不闹的,看着特别让人心疼。这几年来我一直想要尽我所能给她最好的生活,想要弥补对她的亏欠,可是给她再富足的生活,身边有再多的人关心她,她总还是渴望母亲的。”

    “那时刚带回来叶琦琦想帮我养她,她和顾宸有能力给她一个完整的家,我也犹豫过,可是就是舍不得,甚至偶尔会想,要是你回来了女儿却不在了怎么办。她是我的女儿,是我和你的女儿,我终究是没舍得把她送人。有时想想,如果在她不懂事的时候就把她送给叶琦琦和顾宸养,或许她这几年会过得更好,现在也不用小小年纪总担心你突然不在了。”

    “她……”韩暖想要开口,喉咙却被哽住,脸上早已被泪水爬满,不自觉地望向身侧那张恬静的小脸蛋,满满的心疼和内疚,却不知道该如何弥补,她不是个称职的母亲,从来就不是,甚至连母亲的资格都没有。

    温热的湿意在他大腿上蔓延着,他的手掌抚上她湿润的脸颊,声音也有些哑,“韩暖,你看,我们这么自私把她生下来,却从没让她过过一天好日子,我们都欠了她很多,好好活下去,我们一起好好弥补她,知道吗?”。

    ——————补齐

    “嗯……嗯……”哽咽阻在嗓子眼,连从嗓子里挤出的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她从未因为病痛哭过,却每每想到染染时忍不住难受。

    她不怕病痛,怕就怕争不过天,染染还那么小,她还没陪够她。

    眼泪似是断了线般,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有些控制不住,怕惊扰到染染,却不敢哭出声来,甚至是连吸气清鼻涕声音都不敢太大,生怕把染染吵醒。

    沈漠伸手将她往上拉了拉,俯下头时,人已经轻吻上她的唇,吻去她唇瓣上的泪。

    “别哭了,一会儿更睡不着了。”他含着她的唇,低声地劝着。

    韩暖微微地点头,手缠上他的脖子,“沈漠,我想和你在一起。”不知怎么的,这话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却带着些哽咽,她回应着他的吻,轻轻浅浅的。

    “你不和我在一起还要和谁在一起?”沈漠试图调节现在略显悲观的气氛,只是轻轻柔柔地吻着她,“韩暖,等你病好了,我们再生个孩子,让染染有个伴,然后我们一家四口去周游世界。”

    “嗯。”韩暖轻应着,与他一起聊关于染染和另一个孩子的事,气氛舒缓了些,只是聊着聊着韩暖便有些撑不住了,困意袭来,枕着沈漠大腿便睡了过去,却睡得不多,也不沉,后半夜时,韩暖是被疼醒的,头疼五脏六腑也疼,撕裂般的绞疼,疼得脚掌都绷直了却不敢翻身得太厉害,怕惊扰到了沈漠和染染。

    沈漠为了照顾她几天没合眼,今晚好不容易看着她浅睡了过去才小小地放纵自己眯一会儿,染染也没睡好,整天怕大人把她带走,想睡不敢睡,现在好不容易睡着了。

    韩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好不容易有了韩风的喜讯,该是令人振奋的事,她的身体却因此急速被摧残恶化中,就像卸下了心底的一个重负,终于可以无牵无挂了吧,可明明就是还惦记着染染和沈漠,还想多陪着他们几年,病情却在短短几天迅速恶化着,恶化的速度甚至超出医生的预期。

    她鲜少像现在这样疼得好像全身的精气神都在一点一滴带走,她明显能感觉到她所有的精气神和体力都在一点一点地流失着,好像突然就要走到尽头般。

    这样的念头袭上心头时,韩暖疼得抽搐了下,抓着沈漠的手也跟着缩了缩,沈漠被惊醒,一睁眼便瞧见她冷汗涔涔的脸,死灰苍白。

    心脏似是被什么重重一击,一颗心突然就直往下沉,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手甚至是颤抖的,素来沉稳的声音也失了往日的从容,隐约有些发颤。

    “韩暖,怎么了?”另一只手抖抖索索地摸着墙壁的呼叫铃,猛地摁,“是不是很疼?我这就去叫医生。”

    匆匆地掀被,甚至忘记还睡在另一侧的染染,人就要下床去找医生,却被韩暖给拖住了手,声音因为疼痛而哆嗦着,“沈漠,陪我说会儿话好不好?”

    染染因为身上突然的凉意睁开了眼,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冲韩暖唤了声,“妈妈?”

    人“蹭”的一下就要坐起来。

    韩暖哆嗦着手拍了拍她的背,眼泪不知怎么的就流了下来,不敢让染染瞧见,只是放柔也放缓了声音,“妈妈在这儿,染染乖,先睡觉。”

    “哦……”拖着迷茫的嗓音又躺了下去,染染往韩暖怀中蹭了蹭,又闭上了眼睛。

    沈漠重新坐了下来,让韩暖枕在大腿上,一只手颤抖着紧紧握住她的手,一只手握在她的腰间,握得有些紧。

    “想说什么?”他垂眸问,声音很轻,也带着颤。

    “什么都行。”软软地枕在他的大腿上,韩暖的声音很轻,也很飘,“沈漠,如果我撑不……”

    “韩暖……”他打断她,声音有些急,不让她说出任何丧气的话,“你看结婚的事都是我一厢情愿在操办而已,还没和你说过呢。”

    “对啊……”她虚弱地应着,眼睛有些睁不开。

    “我们婚礼定在你出院第二天好不好?”

    “好啊……”

    “到时就让许若情给你当伴娘,夏恺给我当伴郎,染染和浅浅当小花童……”

    “嗯……”

    “婚礼我们就先在北岸的别墅举行,然后我们先不去度蜜月,等你先把身体养好了,再带着染染一起去,让她也能好好和爸爸妈妈一块儿去玩。”

    韩暖没有再应,他抓在掌心里的手有些软,无力地耷拉着。

    “韩暖……”沈漠垂眸,看着她紧闭的双眸,叫着她的名字,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醒了她般。

    “韩暖……”依然是轻轻柔柔地叫着她的名字,轻柔的声音带了一丝空洞,和几不可查的颤抖,没有回音。

    唇角哆嗦着勾了勾,他垂眸望着死灰的脸,握着她软绵无力的手,身子僵直着,嘴里却是执着而轻柔地唤着她的名字。

    恍恍惚惚间,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自远而近传来,门被推开又被迅速地合上,纷纷乱乱的脚步声过后,病房的门再次被从外面推开,医生和护士鱼贯而入。

    73章

    沈兮、夏泽、韩向天方岫岩闻讯赶到医院时,东边的天空微明,韩暖已经进了手术室。

    韩暖父母昨天也随他们一起过来这边,只是因为方岫岩晕机严重,昨晚看过韩暖后早些回去歇息了。

    从新加坡回来后韩暖和沈漠便向两人坦诚了染染的事,只是最近都在为着韩暖的病操心,加之和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外孙女不熟,也没过多的留意染染。

    沈漠此时正抱着染染,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神色木然。

    染染安静地伏在他怀中,侧着头,嘟着小嘴,特别的安静。

    整个走廊里只有沈漠和染染两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长椅上,在被灯光照得静谧的走廊里,有着说不出的孤寂凄冷。

    沈兮看着鼻头就酸了,走上前去,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有些哑,“韩暖怎么样了?”

    沈漠似是没听到只是木然地盯着手术室门口。

    染染微微侧过头,看到沈兮,眼眶一红,突然就哭了。

    “我要我妈妈。”稚嫩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刚哭了不久。

    沈兮眼眶也不自觉地泛红,伸手要抱她,染染从沈漠怀中坐起,从沈漠肩后任由沈兮把她抱起,沈漠只是坐在原处,至始至终没有动过,木然的神色甚至没有过丝毫的波动,就这么定定地盯着手术室门口。

    沈兮看着心里难受,拍了拍他的肩,安慰的话虽然苍白,却不得不说,“沈漠,韩暖不会有事的。”

    后半夜睡得正沉突然接到医院的电话说韩暖病情转危,让他们来一趟,她当时一听就懵了,昨晚回去时人看着还好好的,精神也不错,怎么突然就说快不行了。

    她和夏泽没敢耽搁,起床便匆匆赶了过来,也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但看着沈漠和染染这副样子,除了心疼还是心疼,一家三口好不容易才团聚,如今又这样,如今也只盼着韩暖能挺过来,别折腾这对父女。

    夏泽看着沈漠也心疼,他是过来人,这样的恐惧他也有过,那种束手无措只能空等的感觉他再清楚不过,如今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他拍了拍他的肩,没有太多的安慰的话语,只是以着过来人的身份劝他,“会好起来的。”

    沈漠唇角动了动,没有应,只是盯着手术室门口,整个人失魂落魄空落落的,指间还残存着她温暖的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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