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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如意第14部分阅读

    算账的。程益不觉心中大悔,早知如此,今日真不该受了范家的钱财跑来搅这趟浑水。

    “有事?”沈谦然提着嗓子叫了一声,伸手慢悠悠卷起了袖子,“有事还这么巴巴儿跑来与范家说项,大舅子你莫非真的是范家老太爷在外私生的儿子?不然怎么尽帮着外人欺负自己的外甥女?”

    这话方才郡主说过一回,却不似沈谦然说出来时那么洪亮尖厉不留半分情面,这简直就是直接一巴掌直糊到程益脸上去了。

    程益气得浑身发颤,指着沈谦然半晌,骂道:“你这个泼皮,口出无状,有辱斯文!”

    “老子不是读书人,不像你这般假斯文假道学,为了贪些银钱便墨了良心害人。”沈谦然冷笑一声,对他晃了晃拳头,“这一拳,是为玫如揍的!”说罢,一拳挥上,将程益打倒在地。

    沈谦然常年经商,又是壮年,这一拳头打得程益鼻血直流,只躺在地上嚎叫:“沈家杀人了!沈家要打杀举人老爷啊!”

    五夫人叫了一声扑上前,拉住丈夫还要挥下去的手臂,哭着哀求道:“哥哥也是受范家人蒙蔽,他也不想玫如受苦的,求老爷看在妾身的份上,别再跟他计较了吧。”

    沈谦然将人甩开,指着她骂道:“哪有你这样的妇人,什么事都要听着娘家的,将女儿害成了这样居然还有脸帮他求情!既然你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娘家,连亲生女儿的死活也不顾,那便回你们程家去,我沈家门小户低,供不起你们这样清贵的读书知理,拿骨肉换银钱的程家!”

    五夫人听他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当下一口气喘不上来,双眼一翻便厥了过去。

    二老太爷和二老夫人稳稳坐在自己座位上,像是什么也没听见没瞧见,微闭着双目一言不发。

    这个儿媳妇性子和软又没主见,常常旁人说了什么便是什么。嫁进沈家这二十年,人是孝顺,但也没少惹事。

    程家出了程益这么个举人,便将自己看得清高起来,由着他将家里的银子如流水般花出去,买些古董字画赏玩。偏程家家底单薄,赏玩古董又最是要钱,程氏便私下里不知贴补了这位兄长多少体已。沈谦然也不过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他不太过份直接来沈家要银子便也不怎么过问。只是没想到这位道貌岸然的大舅子也不知收了范家多少好处,居然谋算起他的女儿,憋了几年的怒气这时便都发作起来。

    程益见沈谦然这架势是真的要发怒,甚至有可能要休妻,当下吓得魂飞魄散,哪还有半点所谓的文人风骨,连滚带爬便躲到了录事身后,拽着人家的衣角道:“大人,大人啊,沈家要私设公堂动用私刑,你们快些护了我,我可是身上有功名的举人!”

    那些录事心里冷笑不已,不过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当下便有两人将沈谦然拉到一旁,好言相劝,温言抚慰。

    沈老夫人默默地看着这场热闹,不自觉将视线转向三儿媳妇,便见昌平郡主靠在椅背上,涂着丹寇的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嘲讽中带着两分欣慰。

    三老太爷昨日去诊治咳了血的玫如她是知道的,但这方沾了血的帕子却没人知晓。三老太爷若是得了帕子觉着这血色有异,应当第一时间便会来告知她与二老夫人,却一直将这东西藏到现在才拿出来……

    还有,他是如何能进了范府,从小厨房里将毒物搜出来的?又怎么知道毒物就是藏在厨房里头的?

    老夫人垂下眼眸,食指与中指夹着茶盏盖,轻轻抹了抹浮起的茶沫,唇边泛起一丝不查觉的微笑。那笑容,与郡主却也有几分相似。

    因为不能在前堂露面,蕙如见三老太爷进屋去之后就转身离开,这后面的一应事件她都没见着。直到过午,在前头打探消息的竹香才回来,细细将之后的事说与她听。

    也不知道这耳报神是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说得有鼻子有眼儿活灵活现,就仿佛她在跟前亲眼得见一样,蕙如听着听着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三位晋阳名医给玫如诊过,都确认是中了紫芸豆豆荚之毒,且毒入五脏,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知府大人立刻差人去衙门唤了衙役来,将范家老少锁拿住,又派了精干的差役上范府一搜,果然,除了三老太爷之前拿出来的晒干了的豆荚,另在小厨房隐蔽的暗柜里起出一大包豆荚和小半罐子兑好的药粉。

    厨房的管事妈妈被拿到堂上,还没动刑,早吓得全吐露出来。这生豆荚晒干磨粉是少爷交待的,那药粉是主子上房里头兑好了,由范夫人贴身的大丫鬟送来的,吩咐每次给少奶奶送的芸豆里都要捏一小撮洒在里头。那大丫鬟当即也被拿了来,供称药是夫人合的,亲手交下来的,里头是什么她并不知晓,只知道按夫人的吩咐交待给厨房。这药已经给奶奶用了三四个月了。

    范夫人当然抵死不认,只说这丫头和那厨房的婆子定是受了沈家的好处,要诬陷范家,毁了范家的名声。

    紫芸豆豆荚并不是寻常可见之物。一般人家买紫芸豆是不会带着豆荚买的,且因为知道豆荚带了毒,商家也绝不敢连着豆荚一起卖。这晋阳府里,能买得着紫芸豆的商家不过四五间,能买到豆荚的,却只有寥寥几间药铺。

    其中一间是府城东头的回春堂,回春堂掌柜上了堂,当即便指认出了范家的一个管事。

    “大人,这豆荚虽有毒,却也是一味药材,只不过平素里极少用到,用量也很小。小的铺子里确实是有这味药材,总共二斤的干豆荚便是被这位买去了一斤半。”那掌柜记性很好,又让伙计回店里去取出货的账簿,“因这药用量极少,所以初时他来买,老汉不肯多卖,后来他便每隔半个月便要来买去一两二两的,所以老汉记得特别清楚。”

    果然,那账簿拿来之后,上面清清楚楚记着,这豆荚几乎每隔十几二十天便要卖出去二两多。

    知府惊堂木一拍:“你还有何话说?”

    那管事的是范夫人陪嫁过来的亲信,所做的事自然都是得了范夫人的授意。从另几家店铺里,他又购买过合那味毒药所需的其他药材,再加上大丫鬟的供词,这毒药出自范夫人的手笔已是铁板钉钉再无推卸的可能。

    这案子一时间轰动了整个晋阳府。

    范家为了贪图儿媳的嫁妆,居然丧心病狂要将儿媳毒死,这是何等的恶毒啊!

    沈家在晋阳根深叶茂,家里不止有京中大官,还有郡马爷,老诰命,更有悬壶济世的老神医,范家贪图人家的家世求娶了沈家的女儿,非但不好好珍惜,还要如此糟践,简直是禽兽不如!

    任外面传得如何沸沸扬扬,宅院里依旧是清清静静。本来订了日子要开宗祠行礼将蕙如和菀如的名字记上族谱的,因这案子一闹腾,日子便又向后拖了几日。左右各位小姐也没什么要紧事儿,每日里也不过是聚在一起聊聊闲话,做些针线或是吟诗作画的打发时间。

    兰如要陪着姐姐,便也不怎么过来。玫如是不会回范家的了,虽然身子还虚着,但好在既已知晓所中的是何毒,大夫们便能对症下药,一点点将那毒素给赶出去。

    不过数日,外面便有新消息传来,堂上范家夫妻翻了脸,都将下毒一事推到对方头上,称自己无辜。那范统别看人高马大,到了公堂之上只听衙役们敲着水火棍喝了声堂威,便吓得屁滚尿流,瘫在堂前将什么都供了出来。

    本来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除了碍眼的娘子,将她死攥着不放的嫁妆拿到手,却没想到功亏一篑,在最后的关头被人查了出来。

    方子是范老爷寻来的,毒药是范夫人使人买来亲手合的,范统不过是每日里负责做尽荒唐事,让妻子气怒交加,令她死得更快点。

    范家出了这样的子孙,自然觉得羞耻,但眼见这一支的一家子全被关在大狱里,亲族的长辈也不好不出面。范家也遣人来沈家门前数次,想要替范家父子求情,沈二老太爷直接使人将范家来的人拦在门外不许进来。

    “谁开口帮那家畜牲不如的东西求一个字的情,便给我打断了腿!”这是沈家外事大总管亲自在门上回的话。

    范家人求也求不得,闹也不敢闹,最后只好闭门关窗,也学了沈家,将范主簿家里头来哭的人全数打出去,求一个耳不听为净。

    因药对了症,玫如的身子好了许多,恢复得比大家预期还要快。

    尘埃落定,别的事自然也就有了心情去办。

    二老太爷挑了个黄道吉日,沈家总算将正事给办了,菀如和蕙如顺利登上了族谱,记在了大夫人萧氏的名下。

    菀如喜不自胜,神采飞扬,觉得从此时起,自己终于名正言顺,不必再如以前那般,因着身份而低三下四地挟着尾巴做人。蕙如却没什么变化,每日还是陪在老夫人和郡主身边,并不时去玫如那里看看她。

    被二老太爷一家盛情挽留着,又在晋阳住了几日,老夫人终于定下了回京的日子。大房里收了不少礼,尤其是二房五老爷送的礼最是厚重。郡主那日出言羞辱范家,帮沈家出头,沈谦然极为感激。除了庄子上时新的山果野味皮毛送了几车,又去搜罗了不少孤本古籍送来,说是知道京里的三弟喜爱这些,托郡主带回去。

    郡主也不推辞,一应全收了下来。又在各家送来的礼物里,细细挑了一套嵌芙蓉玉满枝桃花的银头面,私下里给了蕙如。

    “玫如这孩子能活下来,全都亏了你。”见蕙如要推辞,郡主按下了她的手道,“也别说那些谦虚的话。若非你发现蹊跷,又找人去掀了范家,咱们如何能找到指认范家的罪证出来?”

    蕙如羞红了脸:“主要还是靠三爷爷医术高明,能分辨出是紫芸豆豆荚的毒。不然咱们便派人去了范家,只怕也翻找不出东西来。”

    “总之还是因为你心细,又真心关切着她,所以才会想到这些。”郡主捧起蕙如的脸仔细地瞧了瞧,“这是玫如命不该绝,说起来,你还真是我沈家的福星。”

    正说着话,门外丫鬟报了一声:“夫人,外头玫如小姐和兰如小姐过来了。”

    ☆、第45章 潜在的合伙人

    老夫人喝着茶,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二老夫人说:“你说说你,事情不都了结了吗,怎么还是这么愁苦的一张脸。看你的笑模样都习惯了,现在见天儿摆这张苦脸,还是真让人心里膈应得慌。”

    二老夫人长叹一声:“谁不想着家宅安宁,子孙昌盛有出息的,可偏就我们这房出了这事……”

    老夫人摇摇头道:“这又不能怨咱家孩子,如今既已安生了,你膝下这些子孙都是好的,你只管享着福便是。”

    “只希望经此一事,我那个没脑子的儿媳妇能消停些,别再跟娘家拉扯。”

    因着玫如的事,五夫人到底是大病了一场。一向倚仗的兄长被丈夫揍了一顿,范家又在堂上供认,因送了程益一幅前朝弘光大师的《雪归图》和三百两银子,程益便作筏鼓动着妹妹将玫如嫁去了范家。兄长这般任钱为亲,不顾骨肉死活的行为让五夫人彻底寒了心。一边心疼着险险儿丢了性命的女儿,一边又因丈夫说出要休妻下堂的话,又惊又怕,一气儿在床上躺了三天爬不起来。

    她这么病着,丈夫也不肯来看她,玫如也不肯来,只有兰如每天过来问安的时候,她才能得空拉着人哭上一哭。

    程家长辈派人来赔罪,要接五夫人回程家住些日子,五夫人以为是沈谦然要休她,在家里又哭又闹,抵死不肯离开,最后还是二老夫人发了话,说是下个月月初便将她送去庵里先净心养三个月,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五夫人听说不会被休,别说只在庵里过三个月,便是要过三年也是肯的,当下喜极而泣再也不闹了。

    这时便想起来自己一步踏入鬼门关,又被众人合力拖回来的女儿。深觉羞愧的五夫人也没脸去见玫如,便在自个儿屋里做起了衣服,常常一做便是大半夜,直到兰如看不下去,扶着姐姐过来劝说。

    五夫人和玫如抱头哭了一场:“都是母亲害了你,如今说什么也不能补偿,只盼着亲手给你做几件新衣,等你身子养好了,便有新衣可以换着穿。”

    玫如哭着说:“父母生了我,这是天大的恩情,女儿不敢再有丝毫怨恨。只求母亲以后凡事多思量着些,别再听旁人说风是雨。弟弟们眼瞅着也渐渐大了,挑媳妇的时候可要多注意着些,日后她们也能多帮衬着母亲,不至于让母亲太过辛苦。”

    五夫人抹着眼泪说:“我是个不中用的,只会给家里添堵。日后凡事我听着你们父亲的,只管放心。”

    范家的案子最后封了卷宗递上了刑部,若不出意外,过几个月便能尘埃落定。沈谦然带着家下们去了范府,照着蕙如的嫁妆单子,将能拿的全都拿了回来。府衙里,知府大人也按着大齐律例,直接判了沈玫如与范统和离,并将和离文书送到了沈家。

    沈玫如从此便是自由身,或嫁或守皆由自己决定。

    再过几日,大房的老夫人便要回京里去,二老夫人纠结了多日的事,也必须要有个说法了。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想着玫如那孩子的多苦多难,二老夫人还是含泪握住老夫人的手道:“如今却有一桩事想麻烦嫂子,求嫂子一定要应承我。”

    “你说吧。”

    “如今晋阳内外全是在说玫如的事,这事虽是范家造的孽,但难免会有闲话说到玫如身上。这孩子如今精神也不好,我想着,或许换个地儿她能好些。我们在京里也有宅子,想托嫂子将玫如带去,平日里看顾着些,也不枉咱们这么多年的情份。”

    昌平郡主在一旁说:“婶子这话可见外。玫丫头年纪轻轻的,自己住在外宅里可怎么行?我在西院可还空着不少屋子,让玫如来与我同住,蕙如跟咱们家老祖宗一起住着,离那儿也近,平日里有人说话解闷可不是更好?”

    “这怎么好再麻烦你们……”没想到这边应承得如此爽快,二老夫人简直喜出望外。

    “不麻烦,”老夫人笑呵呵地说,“我那儿平常也热闹,让玫如来住阵子可以散散心。刚好昨儿三弟来跟我说,想去京城会会老友,我让他也住在咱们家,有他三爷爷帮着看顾调养,玫如的身子也能更快些好起来。”

    玫如身上的毒要一点点地消除,她之所以看起来那么苍白憔悴,并非完全因为这段婚姻的折磨,更多的是来自身体的伤害。昨天三老太爷来与老夫人说起时,也连声叹息,玫如就算身体完全调养好了,今后也再不能生育。对女人来说,再没有比这更令人绝望的了。

    没了丈夫,没有子孙,她所能依仗的,只剩下了娘家的亲人。

    当时老夫人便已经决定,要将玫如接到京里去住。

    离开这里,离开这让她伤心绝望之地,或许能让她鼓起勇气开始另一段新的生活。

    这决定,昌平郡主也已与蕙如说过,那套嵌芙蓉玉满枝桃花的银头面,其实也是玫如私底下托郡主送给她的。

    碧空如洗,屋外阳光如金洒在到访的姐妹俩身上,更添了几分精神。玫如的面色好了许多,人依旧削瘦,可再不是先前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双目有神,唇角带着笑,体态轻盈。细看着眉眼,玫如若再丰腴红润些,定是个温润清丽的美人儿。

    只可惜范家有眼不识金镶玉,白白浪费了这么个宜室宜家的好女人。

    玫如走进来,松开兰如的手,敛手屈膝,认真地给昌平郡主和蕙如行了个大礼。

    “这是做什么,怎么使得的!”蕙如忙闪身避开,并叫兰如去拦着她。

    兰如摇了摇头说:“这是姐姐应做的,郡主婶婶和蕙妹妹当得这一拜。”

    玫如一磕首说:“多谢郡主和蕙妹妹救命之恩。”

    玫如二磕首道:“多谢郡主和蕙妹妹仗义援手,让我有脱离范家的一天。”

    玫如三磕首说:“多谢郡主高义,让我能远离这伤心之地,重新开始生活。”

    玫如抬起头,面上全是泪痕,嘴角却挂着笑说:“这是我这些年来最开心的一天,我沈玫如这辈子也不会忘了两位的恩德。”

    兰如也拜下去:“这一礼是我替我母亲给二位行的,她心中有愧,不好意思来见你们,便托了我来致谢。”

    蕙如连忙过去,将兰如和玫如姐妹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