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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如意第62部分阅读

    他神采奕奕,面色红润,倒完全没有任何憔悴失落之姿,心中也十分高兴。

    问了几句范阳的民生风物,他便打发代王妃去见太后,然后带着儿子进了书房。

    从宫里出来之后,李怡便去找李晟,而芳如连沈府也没回,先去了宣王府见蕙如。

    芳如是一品亲王妃,蕙如是亲王世子妃,又是她姐姐,按礼蕙如要给芳如行礼。

    可还没等蕙如蹲下|身,芳如就抢先一步将她拉起来。

    “可当不起你这礼。”几个月不见,芳如个子又长高了些,眉目舒展,神态安娴,倒有一股子原来在内宅里见不到的意气风发。

    “姐姐瞧着又美了几分。”蕙如笑着挽起姐姐的手,说笑着与她进了屋里。

    “美什么啊。”芳如笑着说,“人人都说,当了母亲的妇人是最美的,我瞧你现在可是比当姑娘那会美了许多,怪不得妹夫对你如珍似宝,当眼珠子待了。”

    蕙如抿着嘴直乐:“三姐姐您这样说我亏不亏心,我那姐夫难道就不会对你如珍似宝了?听说这回子进京,他谁都没带,就只带着您呢。”

    “我是正室,皇家典仪里当然是带正妃,难道妹夫的大日子里,他还要带侧妃们来观礼?”芳如说得理直气壮。

    “是是是,代王妃您请用茶。”蕙如将紫微端来的热茶亲手递给了她。

    “妹妹您只管放心吧。”芳如喝了一口茶,笑着对她说。

    “放心?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蕙如笑出声来。

    “我说什么,别人不懂,你还不明白?”芳如正色道,“人人都说是宣王世子抢了代王的太子之位,可我们都觉得,是世子救了代王于水火之中呢。”

    蕙如微微笑着,敛着眉眼慢慢地啜着手中的白水。

    “好吧,我也不说什么别人了,就是母亲,也写信给我,对他有诸多抱怨。”芳如开门见山,就这样将大夫人给卖了,“我是她亲生的,她难免会有偏向袒护,这些年她对你好不好,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妹妹,我在这儿先代母亲向你赔不是。”说着,芳如站起身,对蕙如行礼。

    蕙如连忙站起来:“这可当不得。”

    “当得。”芳如叹了一口气说,“代王心性敦厚憨直,咱们姐妹实话实话,他也就是个书呆子。我与他在一起这些时日,也算是摸着了些他的性情。代王是个好男人,好丈夫,却不会是个好太子,好君王。他耳根子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守着范阳那小地方,平素管制着下头已经是有些吃力,他还常常抱怨着事情琐碎繁杂,占了他太多的辰光,让他没办法安心做学问。管一个范阳就让他这样厌烦,若是让他当太子,皇上一定会失望。只是这事我知道,代王知道,皇上知道,母亲却不知道。她心里什么都是这个女婿最好,所以若是日后她有什么怨气,有什么对你不敬的地方,还请妹妹看着姐姐的面子上,多担待着一些。”

    蕙如点了点头。

    芳如一向明理,知道什么是能要的,什么不能要。

    所以她可以过得自在,活得舒心。

    只是她可能还不知道,在她回来说这些话之前,大夫人已经很好地将自己对庶女和女婿的怨气表达出来了。

    像李晟这样护短的男人,听蕙如回府说了大夫人要往府里塞人的话,怎么能善罢甘休?

    他可是当时便气得写了封言辞犀利的信,让人送给了沈大老爷,并且言明,以后王府都不欢迎萧氏上门。

    再过几天他就要搬到东宫去住,这信里当然不好言明了,但那意思谁都清楚,以后他当了太子,当了皇帝,萧氏都别想踏进宫门一步了。

    女儿是太子妃,皇后,当嫡母的居然都不能进宫。这要是被外头人知道,沈家宗妇这么不着未来的太子待见,他沈浩然面子里子可就都没了。

    这当然不够。世子大人又让人将信捎了一封给老夫人,让她好好管束一下大儿媳妇。

    老夫人看了信,得知儿媳妇居然做了这种没脑子的蠢事,当时便火冒三丈,将大夫人叫到慈安堂好一顿训,又罚她去跪了一天祠堂。就算沈青崴和沈青崧兄弟两个都跪在慈安堂为母亲求情也不行。

    “蕙如生孩子之前,你把她给我好好关在屋子里头,哪里也不许她去!”老夫人拿手指头戳着儿子,“若是让她到外头乱说,让人家知道咱们对世子夫妻心中怨恨,想着拥立代王,那咱们沈家还有什么脸在京里头立足?你就对她说,安安份份地老实管着自己院子里的事,若再让我拿到半点不是,我可就顾不得沈家与萧家的情份,要将她撵到家庵里去,也省得给我们沈家招事惹祸。”

    大老爷自然是不迭声地应了。

    然后将哭哭啼啼的大夫人给圈在了院子里。

    等芳如回到娘家,听大老爷将这事前后这么一说,惊得她心头突突乱跳。

    幸亏她从宫里出来便直接去找了蕙如,又那样当着面地剖白心迹,否则她和代王这回可真的要被母亲的莽撞给坑苦了。

    又想起蕙如从见她时,便是一脸的热忱,完全看不出心怀芥蒂的样子,不免又有些后怕。

    这个庶妹将什么都藏在心底,年纪这么轻,就有这么强的定力,实在是她平生见过最难应付的人。

    不觉叹了一口气,还好这位不是仇人。

    沈家有这样一位女儿,也实在是父亲的运气。

    大哥前程远大,因为跟着李晟出生入死一回,便得了皇帝额外的青睐。

    二哥虽然没什么志向,但如今进了翰文馆,只管修书编史,也是个安稳不易出事的差事。

    想起在宫中,太后对她抱怨的那些话,她不觉暗暗苦笑。

    她何尝不想一生一世一双人?何尝不想丈夫只守着她一个人过活?

    虽说李怡是个重情重义的,对她也爱重,但他也还有侧妃,前些日子又收了个侍女为姨娘。

    若是与别的宗室子弟比,李怡这样已是算是极为自律的亲王了。

    可人跟人还就是不能比。

    同样是沈家的女儿,蕙如就是有这样好命,嫁了个将来要当皇帝的,却还能守着本心的男人,夫妻同心同德地过日子。

    不止丈夫心志坚定,就连她公公也一心向着她,亲自去宫里为儿子儿媳求情,让李晟只守着她一个人。

    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芳如心里不免就会想,如果是李怡当了太子,他一定不会有这样的胆色,敢顶撞皇帝,拒绝太后为他选妃的美意。

    到那时候,她还能过现今这样舒坦的日子吗?

    不停地算计着,算计别人,防人算计。在那深宫里,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稍有疏忽不但会失去一切,还会祸延亲族。若是那样,她只怕连睡觉都不会踏实。

    “母亲是该消停了。”芳如点点头,对父亲说,“如今咱们家就如鲜花着锦,她还能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兄长都有出息,女儿家里和睦,嫂子又为她添了孙儿孙女。女儿去劝劝她,让她好好跟您过日子。”

    也不知道芳如是怎么劝的,不过半日的工夫,大夫人就蔫头搭脑地去给老夫人赔罪去了。

    总算看在芳如和她两个哥哥的面子了,老夫人也不能一直将大夫人这样给圈起来。

    再三叮嘱,再三敲打,这才将大夫人的活动范围从她自己的小院子扩大到了整个沈府。

    但是想出府?

    门儿都没有!

    大夫人在沈家二十几年,还是头一回被全家上下这样数落,多少年的傲气信心,被打击得灰飞烟灭。

    不过她好歹也算是想明白了。

    家里人再怎么数落她,那也是关起门来的事儿。

    她萧氏再怎么着,也是沈家当家的宗妇,沈大老爷的正妻。

    那常姨娘就算受着宠,生了个皇后女儿,又有儿子,见了她也一样要行礼叫夫人。

    这么一想,心气儿又顺服了不少。

    看看自己的儿女们,总算有一位王妃,一位前程似锦的大儿子。茵如和青崧两个,虽然比不上他们的妹妹和哥哥,但也是比上不足,以下有余的。跟旁人家的儿女比起来,也还是好。

    争强好胜了一辈子,她如今也有些累了。

    芳如说的对,只要她不出错儿,不犯糊涂,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着,等将来李晟登基,还能少得了她的一品诰封?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没想开时,就一个劲儿往那死胡同里钻。一旦退一步,面前就是开阔天地,整个人生就会变个样子。

    沈大夫人这也算是醍醐灌了顶,陡然就安份下来。

    大老爷见妻子人也平和下来,又像以前那样温婉柔静着,不再总抱怨这个,抱怨那个,心里也十分欢喜。

    到底是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发妻,大老爷对她的感情自然不比其他人。

    一来二去,原来被她折腾得冷掉的心,又渐渐捂热了。

    当然,这也是后话。

    八月初八那天,是李晟受册封,祷告先祖的日子。

    天还没亮,蕙如就将李晟从床上推起来,夫妻俩沐浴更衣,做着大典前的准备。

    而那个时候,一辆青帏油篷车悄无声息地缓缓驶入了宫城。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大夫人严格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人,一心想着自己的亲生骨肉,偶尔会犯犯蠢,大家就原谅她吧。

    先预告一下,明天是给皇后和太夫人发饭盒,大家嘴一个~~么么哒~~~

    ☆、第186章 皇后之死

    186 皇后之死

    宫门处早有人等着,黑暗里,宫人提着灯,将前方的路照亮。马车上的人换了轿子,继续向宫内行进。

    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沙沙的脚步声在略嫌空寂的宫墙内回荡。

    八月还是酷热的时节,一天之中,也只有这个时候能有片刻的清凉。

    四周还是漆黑的一片,这一队人默默行走在暗处,过了很久很久,才在一处宫室前停了下来。

    两个高壮的太监扛来一顶肩舆,两个宫女将人从轿子里抱出来,费力地放到肩舆上。

    后头轿子上下来一个中年人,身穿绛色朝服,走到了肩舆旁边。

    “有劳各位。”他对着这些太监和宫女点了点头,只是没有人回应他。

    一阶、两阶,他扶着肩舆,跟着他们踏上石阶。

    昭阳殿的殿门大敞着,就像是头张着巨口的凶兽,那里头黑洞洞的没个亮光,像是藏着什么可怕的未知,让人不知道深浅,心里忐忑难安。

    大约是知道经过那样的长途跋涉终于要到地方了,躺在肩舆上的人用力拍着扶手,嘴里发出“呜呜”的响声。

    随着他们的接近,静悄悄的昭阳殿里终于有了动静。

    一只只蜡烛被点亮,映出里头虽然依旧奢贵华丽,却蒙着一层浓浓灰气的黯淡装饰。

    站在殿门口的,是一个皮肤白净,五官清秀的中年宦官,身上穿着总管大太监的服饰,正是皇帝身边的乐印公公。

    见他们走近,他微微一笑,上前迎了半步。

    “卢国公安好,太夫人安好。”

    姜夔没想到乐印会亲自在昭阳殿等他,连忙上前行礼。

    “实在是有劳乐公公,您怎么亲自接出来了?”姜夔赔着笑,眼神又不自觉溜到他身后去,“难道说,皇上也在?”

    “今儿是什么日子?皇上怎么可能在这儿呢?”乐印呵呵一笑,就算今天什么事也没有,皇帝也不可能到昭阳殿里来给自己添堵。

    姜夔讪讪笑了一声。

    “娘娘还在里头等着,您和太夫人就快些进去吧。”乐印将身侧了侧,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抬着肩舆的太监立刻抬腿,将人抬了进去。

    死气沉沉的宫殿被沉郁的夜色笼罩,那些被点起的长明灯也穿不透那粘腻得让人窒息的黑暗。

    姜夔就觉得似乎有只看不见的手,牢牢地捏着他的脖子,让他透不上气来。

    昭阳殿他在以前来过,但那是大白天,处处繁花似锦着。刺目的灿烂和欢快的笑声仿佛就在不久之前还鲜活地在这里盛放,只是现在,全都腐成了碎片,随着夜风消散于黑暗之中了。

    他有些艰难地深吸了一口气,亲自背着母亲踏进了昭阳殿正宫的内室。

    姜妍穿得整整齐齐坐在床边,粉紫色的宫装衬得她脸色蜡黄枯败。

    姜夔陡一见这个大妹妹,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个如鲜花般美丽娇嫩的女子如今形容枯槁,看起来就像个六七十岁的老妪。目光浑浊,双颊深陷,原先乌黑的头发也全成了花白。

    这个浑身散发着浓浓死气的女人,与这座同样散发着浓郁死气的宫室简直是浑然一体。

    姜夔腿有些发软,一瞬间,甚至产生了要夺门而出的冲动。

    他背上的太夫人显然是看见了大女儿,不知怎么的就激动起来,拿仅剩的一只能动弹的手拼命地捶打着儿子,让他好再向前走几步。

    站在姜妍身边的宫女连忙上前,帮着将姜夔背上的太夫人抱下来,让她坐在一只堆放了软垫的大宽圆椅上,与姜妍面对面这样坐着。

    太夫人中了风,半边身子不能动弹,口眼歪斜着也说不清楚话。

    姜夔摸出怀里的手巾,先帮母亲抹去流出来的口涎,听着她嘴里“嗬嗬”地发出一连串气音。

    听着了异样的动静,姜妍呆滞的眼眸里渐渐有了光采,人也慢慢的有了反应。

    “哥哥,母亲。”她嘴唇动了几下,姜夔用了很大力气才听清楚那是她喊自己的声音。

    看着这样的妹子,姜夔的眼泪差点掉出来,可是一想到那样痛苦死去的小妹,他也不知道面对着这个大妹妹,他应该表现出愤怒还是伤心的情绪来。

    太夫人抬起还能动的那只手,枯瘦的手指蜷曲着,像事只弯着的鸡爪,伸向了姜妍。

    “母亲……”姜妍动了动。

    一直守在她身边的那些宫人没有阻止她,让她挪到了太夫人的身前。

    “母亲,您是来看我的对吗?您心里还有我对吗?”姜妍小声地说,怕是会惊动太夫人。哪怕现在的母亲口歪眼斜,嘴角流着恶心的口涎,她也完全不在乎了。

    这世上,到底还是有真正关心她的人存在。

    她被李云麓舍弃了,同样舍弃她的,还有她寄予无限希望的儿子。

    那个懦夫,居然选择了自缢这样不体面的死法,他为什么就不能忍辱负重地活下去?

    活下去,才有翻盘的可能。

    可是死了,什么就都没了。

    她想将太夫人的手放到脸上,没想到太夫人突然手指一收,尖利的指甲在她的脸上狠狠划出几道血印子。

    姜妍尖叫了一声向后躲去,太夫人的手却又向前伸,似乎那一下还不够。

    “好了,母亲。”姜夔拉住了太夫人的手,看着她眼中满满的愤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您就消消气吧。”

    姜妍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母亲。

    她一向最疼爱自己,从小到大,什么都依着她,最华美的衣服,最华贵的首饰,都是先由着她挑,剩下的才给姜盈。

    “母亲!”她尖声叫着,眼中充满了怒火,“您疯了吗?”

    “疯了的是你!”姜夔抱着浑身发抖的太夫人,看着大妹妹的眼光渐渐冷了下来:“从你对姜盈起了杀心,你就疯了。”

    “嗬嗬……”发不出清晰声音的太夫人眼角流下浑浊的泪水,她的手指向前不停地抓捏,好像这样就能一把掐死这个女儿一样。

    “我是为了大齐的安宁,我是为了陛下的江山,我有什么错?”姜妍叫着。

    原本在宫室里的宫人们此刻不约而同都悄然退离了房间。

    姜夔突然明白,为什么皇帝会在此时将他们悄悄召进京城了。

    是想让太夫人和他,亲眼见见姜妍。

    亲眼见见她这疯样,再狠狠地断绝她的一切念想。

    皇帝一定是恨极了姜妍,也恨极了母亲。

    姜夔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姜妍,时至今日,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姜家和云家已经落败,如果不是看在过世的小妹份上,你以为我们现在还能安然出现在昭阳殿中?”

    姜妍冷笑了一声:“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还能说什么?我只恨当日不该心软,不应顾虑着母亲便放过那个小畜牲,让他害了我儿子的性命。”

    “你还真是死不改悔。”姜夔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