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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之殇第15部分阅读

    还与“代王”,在仪式中自己的使命也告一段落,接下来便是由“代王”祷告,祝福巴比伦人畜兴旺、城邦富饶……

    可是,好不容易逮住的机会,哪能那麽简单就放过他?

    瞥了一眼下座使劲朝自己使颜色的同僚们,大神官状了状胆,还想要假借神之名再度凌辱房廷,却不料指尖才刚刚沾到袖袍,便遭到一记凌厉瞪视,心头立即一怵!

    被不容亵渎的眼神,震慑住了!

    咽了一记口液,眼巴巴地看著他接过所有的权物,然後头也不回地迈向王座。

    从容不迫的姿态,宛如方才什麽都未曾发生──

    这就是那个被王宠信的“伯提沙撒”麽?

    为何完全不似诸人口中,所说的那个嬖臣?

    大神官心中忐忑──

    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得罪了一个,万万不能得罪的人物呢……

    河之殇卷 巴比伦迷情(河之殇卷第二部) 第34章

    章节字数:4395 更新时间:07-09-12 12:24

    农祭的最後一项内容便是普天同庆,诸臣膜拜马度克与“王”──无论黎民还是贵族均可以在今晚狂欢至深夜。

    眼看著大臣与使节们一个个行至王座之前,冲著由房廷担当的“代王”一角儿,叩拜行礼,居鲁士忽然觉得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总算……告一段落了。

    一开始还以为他会支持不住──不过看来这次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伯提沙撒”还没有脆弱到那个地步。就算没有巴比伦王的庇护,他一样能够不辱使命呢。

    这般,自己也携著两个侍从,随波逐流地跟在队伍的最後上前去──揖首、叩拜、亲吻御前的薄毯。

    礼毕,刚想撤走,不经意的一瞥却吸引了少年王子的注意。

    隐於长袍之下,伯提沙撒的膝盖,似乎正在颤抖著……

    怎麽回事?

    於近处一昂头,就看到王座之上的男子,额际正悬著干涸的血渍,面色惨白,汗如雨下──厚实的前襟都被沁湿了一块,看样子在忍受著某种不为人知的痛苦。

    心念一动,居鲁士不著痕迹地朝他膝前挪了半步,轻声问询道:

    “大人……伯提沙撒大人?您有哪里不舒服的?”

    虚弱地阖了阖眼,房廷看著半跪在身前的少年,一脸茫然──似乎根本就没有认出他是谁来,只是机械地摇了摇头。

    这恍惚的模样……是快晕过去了麽?

    探出手轻触了一记膝盖,感到一阵紧绷僵硬──知道他业已还魂,居鲁士又将方才的话重复,语音未落便感到手背上一湿──

    豆大的汗珠。

    “没……没有不舒服……对不起……让……让阁下操心了……”

    那液体的主人这般抖抖瑟瑟地道著歉,连话都说不周全,完全是在逞强呢。

    其实,都已经疼得快晕厥了,可还是硬撑著让自己的意识清醒──

    不简单呢。

    自己确实没有看错他──

    就趁著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向他再次游说同自己一起去米底吧。

    打定了主意,居鲁士诱哄般开口:

    “大人,我这次来巴比伦的目的,就是为了再见您一面……”

    眼看著下位的俊美少年嘴唇翕张,轻柔而快速地诉说著他的愿望……房廷因为浑身的不适并没有很仔细聆听,不过仍是猜到了七八成──

    这又是在劝说自己离开巴比伦呢。

    米底之行十分令人向往,少年的执著确实教人感动……只可惜此时的自己,却早已失去了两个多月前的那份心情──

    狂王,为了他负伤。这种时候,又教他怎麽忍心离开?

    即使被厌弃,被侮辱,被毁谤……房廷还是不得不留在“神之门”,因为责任,因为未尽的义务……以及一点点,不该存有的非分之想。

    耳上的伤痕,闪耀的金轮,是尼布甲尼撒的象征。而那男人施加的更深烙印已经植於灵魂身处,无法连根拔起。

    习惯他的强势、霸道、不可一世……他的亲吻、爱抚、疯狂掠夺……在男人的身边呆得越久,羁绊就越深。

    这种悖德的感情,让房廷悲哀地想要仰天长哭,可是,还是不得不面对──

    即使,没有未来,也没有结果。

    “对不起……”

    第二次的抱歉,“伯提沙撒”的声音透著一丝悲怆,当湿润的黑眼睛望进居鲁士的眸里,他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

    “我不能离开这里。”

    少年就猛然听到了肺腑震动的声音。

    混杂著一丝无名的无奈与忧伤,这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感受──

    是年轻的波斯王,初次品尝。

    疼。

    痛。

    辗转难眠。

    浑身就像被拆散了一般,叫嚣著违和的痛楚。

    房廷起将的时刻,还曾经解开过衣襟,看到身体上遍布的青紫淤伤,虽然还没有到骨头断裂的地步,也接受了简单的治疗,可是内部受到的创伤似乎要比表面上看到得严重。

    走路时左腿有点瘸,是昨日忽然站起时扭到的。

    都是拜那出闹剧般的惩罚仪式所赐!

    这样的事情,还是再经受多少次?

    不得而知。

    蹙了蹙眉,房廷一想到这里,心中便一片茫然。

    “和我一起去米底吧……”

    忽而耳畔好似响起少年诱惑般邀请,摇了摇头,使劲地将其挤出脑海──

    说什麽,都不能动摇呢!

    作为“代王”,自己一定要坚持──哪怕担当这角色仅仅是众人想要除去他的一个借口而已……

    意识从沈睡的肉体中转醒,过了良久,男人还是难以适应大敞的室内充盈著对他而言耀眼的日光。

    确认了一下自己胸前的伤,发觉已经被仔细处理过,便欲撑著身体坐起,怎知稍一动作就牵动了创伤──

    闷哼。

    然後,就是这记轻响惊动了距离床榻几尺远,一个背负阳光、凭栏而立的人。

    瞧不清面目,不过从那蓦然回首的姿态,一望便知──那是谁。

    自己沈睡了多久?

    他一直就在身边麽?

    这般念道,胸中荡过些许甜蜜。

    “过来。”

    才刚醒来就这麽发号施令,一如负伤前的霸道呢。

    瞬间的惊喜稍纵即逝。房廷露出惨淡一笑,蹒跚著依言上前,靠近他时,但见男人的眉头纠结都在了一起──

    “腿怎麽了?”

    不知该怎麽回答,就说是“扭伤”──此般道,对於这个答案自然不甚满意的尼布甲尼撒,看了看房廷愈发憔悴的面庞,忽然间像是意识到什麽,伸手一扯,便将那单薄的围巾衣挂开了半边──

    昭彰的淤痕,霍然入眼,那明显是被击伤的痕迹瞧得他一怔──然後……

    “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

    男人不悦地低吼,刚才转醒,暗哑的喉音就像要被撕破般艰涩刺耳──

    房廷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随即就看到宫室外候命的御医和随侍们闻声而动,一窝蜂地涌了进来。

    “陛下,您终於醒啦!”

    “陛下,要不要用膳?”

    “陛下……”

    不耐地听著诸臣们谄媚的声音此起彼伏,愠怒地喝了一声“全部滚出去”,不消半刻又变得清静下来。

    室内,唯剩二人。

    僵持了一会儿,知道按他的脾气又会别扭地什麽都不肯吐露,终於放弃的男人,最後还是唤来了当值的禁军统领。

    将“代王”及“农祭”一事,一五一十地俱实秉呈後,拉撒尼有些担心地偷眼看狂王──

    果不其然,瞥见了一副山雨欲来的恐怖表情!

    “谁允许……他们这麽做的?!”

    尼布甲尼撒一脸阴寒地问,拉撒尼和房廷没有应声,稍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他用那嘶哑的喉咙命道:

    “先把那个……撒伽利亚(羞辱房廷的那个神官),鞭笞六十,然後喂狮或者饲鹰!”

    “陛下,这……”觉得有点不妥的拉撒尼,方想提出异议,怎知他话锋一转:

    “连你也要忤逆我麽?拉撒尼!”

    听到君王这样的恫吓,即便是拉撒尼也不敢造次,领命退下──房廷则一脸忧心地转向男人。

    “那种人死不足惜!我不想再在你口中听到为他们求情的话了──伯提沙撒!”

    原本是担心大神官的职位特殊,地位崇高,怕狂王贸然对其处刑恐怕会引起迦勒底贵族们的不满……再加上自己确有那麽一点於心不忍,结果劝阻的话还没脱口,就遭生生打断──

    唤著更名……男人那不耐的口气,教房廷联想起他被亚伯拉罕刺伤的情节──

    就好像,现在是在怪自己无用的怜悯,总是招致祸端。

    这麽想道,心中一揪,眉头锁得更紧。

    “水。”

    “啊?”正出神的时候他忽然开口,房廷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渴了。”

    凝著那张并不俊美的容颜,男人这般要求道。

    依言端来盛水的琉璃盏,可是尼布甲尼撒望了望它却没有动弹。

    “喂我喝。”

    听他这麽说,房廷的手不自觉地颤了一记,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把杯递到了他的唇边。

    怎知狂王却偏过头,拒绝的姿态。正诧异著,却又听他低低地说了一声:

    “用嘴。”

    终於不稳地洒出了一点沾湿了手背,绯红迅速蹿上了苍白的双颊。

    退离了半步,怎知男人猛地伸出右臂捞过房廷的腕,惊得他差点把盏摔落──

    “呜……”

    貌似是那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房廷不敢再挣扎,只得乖乖恁男人拽至身旁。

    牵系的部分火热异常,这般又像是他昏迷时,不依不饶攥著自己的情形。

    暧昧不明,偏偏又呼之欲出……

    混乱的感受,真是教人难以适从呢。

    也不愿再继续胡思乱想下去,房廷一鼓作气含了一口水,然後快速地俯下身去……

    唇齿相接。

    哺水的时候,男人没有料到他今次居然会那麽干脆,一时失察──“咕隆”一下便将渡过的液体尽数吞下──

    呛住,猛咳了几下,心中气恼刚想要瞠目对房廷──怎知却瞥见了那苍白面孔上,可能连他本人都未曾察觉的一抹忍俊不禁。

    原来,仅仅只是想吻他。

    却发现这意外的笑容,还是他第一次……对著自己绽放。

    意识到这点,男人霎时心跳如擂鼓,如同一个发现发现新鲜事物的孩子般兴奋不已!

    所以也顾不上未平的气息、左胸的伤处,就这样单手一把抓过房廷的领子,将他蓦地拉近,然後──

    放肆地亲吻他,粗暴地啃嗫他。霸占他的唇舌,也不管他的呜咽,如同要将之吞噬般用力地吮吸……

    被吻得晕头转向,却又反抗不得。因为害怕碰到狂王受过创伤的境地,房廷辛苦十分地支撑著身体……忽然胸前传来粗糙的抚触感受,吓了自己一跳!

    不合时宜的时间与地点,又在对自己做这种狎昵的行为!更何况还是重伤未愈,男人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房廷急急欲抹开他趁机潜进衣内不安分的右手,却不想男人根本不愿罢手似的一路沿著腰线直滑到要命的地方……

    终於忍不住推开狂王,气喘吁吁。

    “很疼麽?”

    忽然冒出了这麽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房廷不解地把目光转向他──

    “那些被打的地方……”

    难得一闻的关切,居然是从他口中迸了出来!

    对上的琥珀瞳仁,眼色迷离,这副不同以往、暴戾尽褪的温和模样竟教自己看得愈加心慌──

    “房廷。”

    好死不死地,他又在这空档里唤了一声从不在床第之外呼唤的真名──房廷觉得脚底一酥,忽然间就脱去了力道,只好任由其牵引、摆布……

    “我不会让你死。”(照惯例,‘代王’是要被处死的。)

    “我也不会让他们继续伤害你。”

    “所以就这样留在我身边,永远都不许逃离了……”

    意乱情迷。

    耳畔的男人细语呢喃著,这近乎爱语的承诺。

    只可惜房廷当时并没有领会,这其中的真意……

    河之殇卷 巴比伦迷情(河之殇卷第二部) 第35章

    章节字数:4180 更新时间:07-09-12 12:24

    男人转醒之後,经过了几日的调养,重创後的身体开始渐渐恢复。

    因为大神官被处刑,此举颇有震慑百官的意味,所以在一段时间内,巴比伦朝中无人再敢提处死“伯提沙撒”一事。不久,尼布甲尼撒复位,房廷也是理所当然地卸下了“代王”之职。

    十月,美索不达米亚的黑夜长於白天。

    农祭刚过不久,“神之门”上下皆沈浸於欢欣的气氛中。

    就这样,接下去的每天,日夜更替,星象转移──

    似乎也没有人察绝到,那即将来临的不祥征兆。

    中旬,巴比伦迎来了泛滥季前的第一场大雨。

    雨後,就在幼发拉底河床重新丰沛之际──

    异象呈现。

    “陛下……陛下!不好了──”

    这日正值重伤初愈的男人十几日来第一次朝会,刚与诸臣商讨著如何重征犹太、抵御埃及的事宜,忽然传令官一路跑将进殿内大惊失色地喊道,惹得男人不悦。

    “什麽事大惊小怪?”

    蹙了蹙眉,於上位俯视那王座之下狼狈非常的臣属,只见他气喘吁吁地指著殿外,道:

    “金像……金像他(就是金头银胸巨像)──倒塌了!”

    “什麽?!”

    此话一出,惊得狂王霍然起身──座下的群臣们也於同时马蚤动起来!

    “怎麽回事?才建了一个月的偶像,居然就……”

    “不好的兆头啊!农祭才刚过就发生这种事!”

    “莫不是神遣吧……‘代王’不是还没死麽?这教马度克神发怒了啊。”

    听到下方又有人开始借题发挥,房廷佯装镇定,不想乱了方寸,可是这种事情,想教自己不介意都难!

    目光瞟向男人,发觉他也在回望自己,急急转移了视线──随即就听到身後的大声喝令:

    “没有弄清楚原委之前,不许胡言乱语!拉撒尼,撒西金,给我去一趟杜拉──查明真情!”

    眼看两位将军领命出去,仍旧是惴惴不安,这麽想时忽然肩上一紧,但见狂王此时已从王座上走下站於自己背後。

    “从今日起……你就不必再抛头露面了。”他低下腰附在耳边这般道。

    “唉?”

    疑惑了一声,男人却没有回应房廷,只是用右臂拥著他的肩膀──肌肤紧贴的部分传递这一丝不查的温情。

    他这是想要……保护自己麽?

    意识到这点,忽然觉得心头一暖,不过即使这麽想,房廷还是轻轻推开男人圈著自己的臂弯,道:

    “陛下,我也不能总是受您庇护躲躲藏藏……请容我继续留在这里,继续参加朝会吧。”

    男人忽然空出的胳膊在半空中停了半刻,貌似并不满意他这样的决定,不过沈吟了一下,没有吱声。

    默许的姿态。

    “越来越不象话了呢,伯提沙撒。”

    狂王的喝令并没有完全阻止了私底下臣僚们的窃窃私语声,交头接耳中还是一两句忿忿不平的言语流窜。

    “大神官不过就是按照规矩杖笞了他,居然就在王跟前搬弄是非,教他丢了性命!”

    “明明是个嬖臣,有什麽资格占据著王的所有青睐?!”

    “此人不除,就连‘神之门’都会因之动摇呢──”

    议事殿内,人人各怀心思,渐渐积聚的忌妒与激愤正在不断累加──

    平静之中。

    暗淘汹涌。

    雨後的巴比伦,空气中弥漫著香甜的椰枣芬芳同淡淡的泥灰味道,沁人心脾。

    初晴的日光撒满宫室的每个角落,却不似旱季那般热毒,照得人浑身暖洋洋,十分舒适。

    於露台一角,眼看著冬宫脚下的大运河、普洛采西大道,一如往昔般热闹非凡。此时的尼布甲尼撒,却没有一丝身为“神之门”统治者的惬意呢。

    自从下了朝会,房廷仍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难得疗伤期间两人的那份谐和感也因那突发的事件遭到破坏。多少有点不甘心的男人,眼看他盯著泥版文书发了好长一阵子的愣,终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