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口气,良久没说出话来。
要知道薛以安会犯如此大错,它就跟着其进藏百~万#^^小!说了。
果然,世间最道无情是墨凝。
第六十三章 旧情
紫竹林外,薛以安蹲在地上哭得一塌糊涂。
小维和貔貅面面相觑,推推搡搡半天,才选了小维做代表。
“啾——”小维哀怨鸣叫一声,小心翼翼地踱着爪子凑到薛以安面前,“那个,我说……”
小维挠挠狐狸头,道:
“薛大笨蛋,你不要哭了,其实不知道狴犴的名字没什么了不起,虽然我们都知道——”
“去!”貔貅一爪把小维打到边上,喘着粗气道:“有你这样劝人得吗?”
薛以安哭得越发厉害,摇头抽泣。
“没有,小维说得对,是我不够资格做狴犴的妻子,当今时今日竟连他的名字如何写都不知道。”
貔貅闻言,恶狠狠地瞪小狐狸一眼,小维知道说错了话,赶紧按扁尖耳朵呈悔过状。
貔貅这才心满意足地用爪子拍拍薛以安的肩膀。
“你们凡间不是常说,孰能无过吗?”
薛以安扑进貔貅怀里,哽咽道:
“可是小貔,错过了这次的机会,狴犴就再也没有救了。”
听了这话,貔貅也错愕地怔了怔。这话一点也没错,刚才墨凝大仙已经当着他们几人面封印了去藏百~万#^^小!说的路,现在就是上天入地的自己,也不可能再进入藏百~万#^^小!说了。
薛以安道:“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为什么以前狴犴在身旁时我从来没懂得珍惜……”
貔貅听薛以安说的话越来越悲情,正踌躇着如何去劝解之时,就闻旁边缩尾巴坐着的小维突然“啾——”地大叫一声,继而飞奔向薛以安。
“铛!”
随着薛以安和小维两人的撞击,一把锋利的匕首也跌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貔貅背脊发僵地瞪住那一动不动的匕首,这正是几人临行前薛以安拿来防身的。
“少主你——”
薛以安嚎啕大哭,如孩子般坐在地上擦眼泪。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狴犴的名字,唯独我这个枕边人不知道,你要我如何活下去?”
小维一边舔着自己被匕首划伤的爪子一边啐道:
“这还是薛大笨蛋吗?居然为这么一点小事要自杀?切!”
貔貅对薛以安这般小肚鸡肠的行径也吃惊不小,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大而化之的薛以安怎可能将匕首对向自己。
貔貅别无他法,只得拿狴犴来搪塞。
“少主你要死了,谁去救狴犴?”
闻言,薛以安突然不哭了,满眼泪水地凝视貔貅,眸子里透出说不出的绝望。
“改命格这一法子已经不可能了,你告诉我,还有什么法子能救狴犴?”
小维和貔貅对视一眼,面对如此的薛以安,心底都暗叫不好。
一个月前,狴犴新亡。
那时候薛以安不哭不闹,憋着一口气,还能以救夫的信念撑着自己活下去;现在救狴犴的希望全灭,又被墨凝那无情无义之仙狠狠觊觎一番,哪还有想苟活的?
小维咂咂嘴,“就算你不为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宝宝呢?”
薛以安不语,只默默落泪。
貔貅知薛以安钻了牛角尖,一个劲想下去陪狴犴,哪还想得到孩子,正不知所措,就感觉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小维和貔貅回头,原来是那莽撞的小仙童。
小维竖着尾巴呲牙:“小娃娃,你家先生还没骂够?把我们都赶出来了还要怎样?”
奈小维再不怎么喜欢薛大坏人,但那也毕竟是狴犴的老婆,刚才任薛以安苦苦哀求,跪着叩头,那个冷血漠骨的墨凝就是不吭一声,最后还一挥水袖,使用仙法把他们赶出了紫竹林。
貔貅也上前一步怒道:
“你再靠近一步,就休怪我不客气。”想它少主薛以安何等骄傲,竟为狴犴下跪苦苦求饶,谁料那墨凝就不闻不问。
小娃娃看看两手,挠挠头,嗯嗯了半天才道:
“那个姐姐,你东西丢了。”
说罢,便从怀里掏出个锦囊来。
貔貅和小维见状都傻了眼,貔貅用爪子戳戳小娃娃道:
“不是你家先生派你来的吗?”
小仙童摇头,“不是啊,你们走后先生就又去观星,一边看一边唉声叹气。我见地上丢了个锦囊,猜你们走得不远,所以出来找你们。”
薛以安闻言,擦擦眼泪站起来,暂时撇下一切地对貔貅和小维道:
“别伤了这孩子。”这孩子,不知为何,她一见便是喜欢的。
薛以安走到两兽前面,未立马接手锦囊,反倒摸他头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小仙童想了想,乌黑的眼睛眨了眨。
“我叫小札。先生说,这‘札’字是写字时用的木片,又有信件的意思,我叫小札恰好和藏百~万#^^小!说相辅相成。”
小维见小札摇头晃脑的书呆子模样,不禁玩心大起。
“那你怎么不叫小木?小信?小件?”
听有人质疑先生给自己取的名字,小札嘟着嘴巴气呼呼道:
“你才是小木!小信!难听死了!”
薛以安笑着拍拍小札的脑袋,接过那锦囊,这正是当日慕女送的锦囊,一瞥眼,薛以安顿时蹙起眉来。
“怎么了?”貔貅道。
薛以安道:“这锦囊里边有个暗格。”说罢,薛以安便从里边抽出一纸条来。
一目十行,薛以安的表情豁然开朗。
小维跳着问:
“写的什么?”
薛以安依旧未答,笑着勾勾嘴,弯腰摸摸小札的脑袋道:
“谢谢你,小札。”
语毕,这才转向小维和貔貅道:
“我不寻短见了,我们走吧。”
貔貅问:“走哪去?龙谷?帝都?”
薛以安摇头,沉吟道:“不,我们去同福客栈。”
同福客栈,兰颜诧异地盯住突然到来的薛以安。
环视四周,确定除了貔貅和小维两支仙兽再无旁人后,兰颜紧张地拉着薛以安就往楼上走。
待关好门窗,兰颜才幽幽道:
“你怎么来了?还好你睚眦二哥依旧留在龙谷与他们商量对策,不然不是被逮个正着?”
原来,薛以安一失踪,龙谷顿时翻了天。
儿子已死了,怀着孩子的媳妇自然成了众人眼里的焦点。按娇娘的话说,就是一定要把这个遗腹子照顾好,可狴犴出殡当日,薛以安却无故失踪。兰颜慕女等人口径一致,说不知道,刚才还见薛以安在房里云云。
紫泽虽知这其中定有鬼,也暂时不与兰颜、慕女计较,只召集几个儿子四处寻找薛以安,生怕这孩子一时想不开犯了傻。兰颜便借此机会,以“麒儿不习惯龙谷”的理由与儿子返回了同福客栈。
兰颜拉着薛以安问:
“如何?”
薛以安垂着眼睑不说话,只是被兰颜握着的手微微发颤。
兰颜性子急,用力拉拉薛以安,急道:
“到底怎么样了?”
薛以安眼含泪水,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就给兰颜跪了下来。
小维和貔貅虽不知缘由,但见主人如此,也跟着伏地。
兰颜瞪大眼睛,“你们这是干什么?”
薛以安抬起头,一张秀脸已哭得半花。
“求二嫂就我相公。”
兰颜怔了怔,心里一紧,不好的预感通通涌出。可脸上却不露丝毫地笑了起来,扶着薛以安坐下后才道:
“瞧你这孩子,有什么话为什么不好好说?”
薛以安泪如雨下,摇头道:
“薛以安一辈子没求过人,也知道今日这般是在为难嫂嫂,但为了狴犴……我也顾不得了!”
兰颜闻言心沉得更深,就怕自己猜中。转转眼眸,噙笑道:
“有什么话你直说吧,二嫂都听着。”
薛以安擦了泪水,点点头,从怀里取出那张锦囊暗格里的小纸条。
兰颜接过一看,上面赫然写着:
“逼不得已,同福寻兰颜。
墨凝兰颜,曾凡间定情。”
兰颜看罢,一脸平静地搁下纸条,小维早好奇不已,忙叼了去旁边看。
兰颜喝口茶,润了润嗓子道:
“慕女真不是什么好仙,竟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了。”语毕,又忍不住露出个苦涩的笑容。
此刻,薛以安也早已停止哭泣,定定地凝视兰颜。
兰颜叹息,抚上薛以安的脸颊,替其擦掉依旧挂在脸上的泪珠。
“你啊,真以为我看不出来?说是没了主意来找我求救,其实怕看了这纸条后就已经肚有计谋了吧?”
薛以安眼眸流光四转,低头道:
“二嫂聪明。可我如果不用苦肉计,你会答应帮我去救狴犴吗?”
兰颜含笑,露出好看的白牙齿。
“区区几个字而已,你就真相信那冷血冷肉的墨凝对我还有请?甚至为了我去改狴犴的命格?”
薛以安攥紧手指,咬牙道:
“我没把握……不过,如果我试了或许还有一线希望,但如果不试,狴犴就连一线希望也没有。”
兰颜爱怜地摸摸薛以安的头,“我的好妹妹,我帮不了你。”
“可是——”
“你别说了,”兰颜打断薛以安,摇头道,“我并不认识什么墨凝,更谈何什么定情?”
闻言,薛以安脑中灵光一闪,快人快语道:
“对,你是不认识什么墨凝,可是……你认识白黎。”
兰颜听“白黎”两字,眼睛骤然放光。
“你怎知这个名字,是他跟你说的?”
小维扬扬尾巴,正准备邀功,却被薛以安狠狠地瞪了回去。
薛以安道:“虽然重返天庭,但是我看得出,墨凝对白黎这一世的记忆并未全部忘却。”
兰颜眨眨眼,突然释怀地笑道:
“你这孩子,竟找些圈套让我钻。”怎么区区“白黎”两个字,就让自己失态了。
薛以安深呼口气,蹲在兰颜面前道:
“嫂嫂,我虽不知当初你和白黎为何要分开,但是,你心中有遗憾,是不是?”
兰颜背脊僵了僵,低头不言语。
薛以安道:“既然这样,你不可能忍心我和狴犴带着遗憾就分开,是不是?”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兰颜再聪明一世,也只是一届凡人,就任由她糊涂一时吧。
兰颜起身,若有所思地望望窗外。
“好,我答应你去劝劝墨凝,不过……我不保证能成功。”
第六十四章 白黎之情
兰颜等人到达紫竹林之时,仙童小札正在砍柴生火。
不过,不是为了做饭,而是烧命格簿。
原来,三界轮回,天庭规定,已亡者的命格簿在保存百年后方可销毁。此刻,正值一百年一度的销毁之际,上次薛以安前来,见茅屋前炊烟袅袅,其实也恰是小札在烧命格簿。
墨凝本在里屋看玉帝刚派来的密旨,听到外面乒乓响个不停,生怕马虎小札又闹出什么岔子,忙出来一看,却见到一只十足的小花猫:
小札抱着跟自己短腿差不多长的柴,正吃力地往火堆处拖着,脸也被柴火熏得污七八黑,鼻子上一点黑迹尤为明显,也不知是抹上去的还是熏出来的。
饶是墨凝冷血漠骨,见此模样也差点破了功。
小札闻窸窸窣窣的衣料声,也猜到是墨凝出来了,抬头给站在门边的墨凝一个大大的笑容。
“先生。”
嘴巴一咧,更像花猫了,嗯,只差几根胡子。
墨凝走到小札跟前,摸摸他的头,道:
“这些命格簿也不急着这一时销毁,你先进屋吧。”
小札眨眨眼,又看看自己手上的柴火。
“可是先生,我们还有三大屋子的命格簿没销毁,不加紧烧的话……”
墨凝打断他的话,道:
“我来烧就好。今日使者来送密旨时还送了一大盘蟠桃园刚摘的新鲜仙桃,你饿了去吃几颗吧。”
小札眼眸水汪汪地盯着墨凝,“真的?”
“真的。”墨凝眼角含着笑,自那仙桃送来,这小娃娃的眼珠子就围着盘子忽溜忽溜直转,他又怎么会不了解他的心事。
墨凝拍拍小札的头,“去吃吧!”
“诶!”小札兴高采烈地点点头,蹦蹦跳跳地就往里面走,可走到一半,又突然想起什么地停了下来。
挠挠头,小札结巴道:
“可是,先,先生,你不去吃吗?”
“不了,你先去吃吧。”
这话一出,小札反倒不好意思地站在原地不动弹了。先生是主子,自己是奴才,主子在屋外干活销毁命格簿,奴才在屋里舒舒服服地吃仙桃,这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这样一思忖,小札更加进也不是,退也不对了。
墨凝感觉到小札一直定在原地没动,也奇怪地转头。
“怎么还不进去?”
“那个,”小札抓抓耳朵,摸着手坐回墨凝身边道:
“先生,其实你仙法这么高,袖子一挥,这些命格簿就化成灰烬了,为啥要一本一本地烧呢?”多费劲啊!多费柴火啊!
墨凝闻言,勾勾嘴角未言语,只继续往火堆里添柴。
就在此时,却听一声悦耳的女声突然传来。
“那是因为用柴火销毁命格簿,也算对这些亡者生命永久消逝的一种哀悼和纪念,比起那弹指一挥间,就把所有命格簿化为灰烬来得更加有情、更加有义。”
说话间,那声音主人已经走进,蓝纱碧玉、星眸皓齿,正是那同福客栈的兰颜罢了。
待兰颜、薛以安等人站定,兰颜才又道:
“墨凝大仙用这种方式销毁命格簿,可见凡心未泯。”
墨凝见状,倒也不疾不徐地起身,神情自若地扬扬眉毛:
“这不是龙谷的二夫人吗?”
兰颜理所应当地福身,“墨凝大仙有礼了。”
薛以安看看墨凝,又瞅瞅兰颜,怎么看怎么奇怪,忍不住揪住肩膀上的小维耳朵悄声道:
“喂,他们两个真的以前是情侣?”怎么一见面就感觉硝烟弥漫,难道老情人相见不该是风花雪月、含泪相拥吗?
(睚眦冷笑:他们倒是敢!!咬牙g……)
“啾——”小维被薛以安扯得哀叫连连,“就算我骗你,慕女总不会也哄你吧?”
薛以安转转脑子,也是。
“可是为什么他们一见面就分外眼红?”
小维摇头晃脑,“俗话说得好,老情人见面,分外眼红。”
“嗯?”薛以安仰头,质疑地瞪眼睛。
“不是不是,”小维抱着狐狸脑袋躲到一旁去,“我是说,情人如仇人,见面都分外眼红。”
这边墨凝、兰颜两人已经分别问过彼此的饮食、起居,薛以安估摸着两人也差不多客套完了,正欲开口转入正题,就闻墨凝首先忍不住地问道:
“不知道龙二夫人这次来,到底所谓何事?”
貔貅冷哼:“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们……”
兰颜挥手止住貔貅,截住话幽幽道:
“我们是来找墨凝大仙叙旧的。”
“哦?”墨凝负手冷笑,“不知我和二夫人有何旧可以叙,我记得,从未见过你才对。”
“你!”薛以安恨得牙痒痒,果真这个墨凝臭屁冷血得紧,虽然他现在做了墨凝大仙,但明明当初在凡间,与兰颜有过一段情,现在居然翻脸不认人。
兰颜拦住薛以安,这才笑脸相迎地看向墨凝。
“墨凝大仙怕是忘了,前些日子我四弟被玉帝封为刑狱司,倒还是您来给宣的旨,后来我四弟新亡,您又备上厚礼遣人前来哀悼。故此,这次是我家婆婆特意派我来答谢的。”
一席话,说得薛以安更是七窍生烟。
新仇旧恨,让爱恨分明的薛以安对这个墨凝大仙简直讨厌到了极点。
二嫂嫂说得这两件事情她都略知一二,头一件,狴犴被封刑狱司,这位玉帝跟前的红人飘飘然而至,趾高气扬地宣完旨,连娇娘亲手捧上的热茶眼皮抬都没抬一眼,悻悻然地又去了。本是一件高兴至极的事情,却被这个宣旨使者弄得意兴阑珊。
第二件,狴犴亡故。紫泽白发人送黑发人,自然心痛不已,便下令一定要将葬礼办的风风光光。凡神界仙官,无不前来哀悼,唯独这玉帝身旁的大紫人、刚升作“大仙”的臭屁小文书只送来一份葬礼便作了事,比那玉帝王母的架子还大了数倍。气得她那刁蛮的婆婆娇娘当场给厥了去。
墨凝闻言,倒是显得云淡风轻。
“龙二夫人这话,是在夸我呢?还是损我?”
兰颜道:“哪敢。我们都来这么久了,我这以安妹妹又有孕在身,大仙不请我们进里屋坐坐?”
话已点到份上,墨凝拱手:“请。”
兰颜倒也不客气,牵着薛以安的手就施施然地进了屋。
小札见状,也是刺溜就往竹林里跑。
墨凝蹙眉:“小札,你去做什么?”
小札嘿嘿咧嘴,“我去采新发芽的嫩竹叶。”这次自己动作得快些,不然又像上次般,等他端来茶,客人都走了可不好。
墨凝道:“不必的,你去我里屋取上次使者送来的碧螺春,沸水泡上后,打了沫再送来即可。”
“好。”
墨凝盯着小札奔跑而去的背影发发呆,这才又绷着脸进了屋内。
又是一席漫无边际的客套话,墨凝自然绕不过熟稔人情世故的兰颜,两绕三转,竟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下来让两妯娌在紫竹林小住。墨凝心里暗笑,几年不见,他的兰颜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