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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食货志第16部分阅读

    包袱,一块儿卖给他,还能卖个不错的价钱,这就能抽身啦!”

    沈舟闻言点点头,脸上露出思索之色,似乎是在想这个办法行不行,其实心里却忍不住冷笑,“卖给盐商?只怕转个手就又到了你们冯家手里了吧?”

    只是沈舟脸上却是丝毫不露痕迹,过了一会儿,他犹豫着问道:“卖给盐商,这能行吗?只卖那跟下边十八家场子的合约行不行?”

    冯郁文闻言当即沉下脸来,被沈舟来回给磨了那么大会子,他地耐心越来越少,说话开始有些急躁,“我的沈大少呀,拜托你自己想想,换成是你,就算是个外行,明摆着只能往里贴钱不会赚钱的东西,你会买吗?再说了,这件事还要我冯郁文去居中说和呢,就算你把人家蒙住了,可回头人家发现不对,我冯郁文以后还做不做人了?”

    沈舟闻言又是点头称是,有些不舍地问:“这么说,必须一块儿卖?”

    “必须一块儿卖!”冯郁文斩钉截铁地答道。

    沈舟闻言叹了口气,身子突然佝偻下去,临近地拉住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去,“好吧,那就全拜托你冯兄了,我卖!”

    冯郁文闻言猛地一拍手,激动地差点跳起来,“好!沈兄果然有魄力!”

    他兴奋之色溢于言表,想遮掩都遮掩不住,看得沈舟心中不住冷笑。

    这时冯郁文心中甚至在想,自己这一趟说服沈舟可真是不容易呀,不过沈舟被银子逼昏了头,自己已经是成功在即了。想到来之前父亲那满怀忧虑的样子,冯郁文不由得更形得意,心想这下子父亲以后总该放权给自己了吧?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是我冯郁文做不好地?

    当下他兴奋地已经没心思跟沈舟再多说什么,只说是赶紧去帮他联系那位有钱的大盐商,当下便着急地告辞去了。

    他走了没多大会儿,送他出去的章潜便又推门进来,笑着问道:“老奴见那冯大少出门的时候一脸地春风得意,莫不是您刚才……”

    沈舟看看章潜身后,小心翼翼地问他,“那个冯郁文走了?”

    章潜疑惑地回头看了看,“走了呀,老奴刚才亲自送出去的嘛!”

    沈舟听说冯郁文已经走了,再也憋不住地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章廿一 露越浓,花越娇(三)

    舟这一笑,反倒吓了章潜一跳,沈舟笑得几乎喘不过容易停下来,他见章潜一脸疑惑,不由得揉着肚子道:“章叔,你不知道,哈哈,我刚才那水平,可以得奥斯卡小金人啦!连我自己都佩服自己!”

    章潜不明白什么是奥斯卡小金人是什么意思,他只是着急追问,“到底说定了些什么他那么高兴您也那么高兴?”

    沈舟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停下笑,“我本来只是想哭穷呢,谁知道到了这个即将鱼死网破的时候,他居然还惦记着要买我手里的金彩提花缎呢,我当然就顺水推舟了!”

    说完了又叹息了一声,“果然是利令智昏,古人诚不我欺呀!”

    冯郁文脚下生风地出了沈府,那使车的老赵想问去哪里还没问出口,便见往日里一派书生风范最是稳重的少爷急急地摆了摆手,满面通红地大声道:“回家!”

    老赵愣了一下,可是有些日子没见少爷的笑脸儿了呀,今天这……,这可是好兆头!

    当下老赵鞭下也生风,马车跑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回了冯府。

    冯郁文大踏步到了父亲的书房外,却在廊子下正好遇见父亲的一房小妾,也就是自己地姨娘端着药碗刚推门出来。冯郁文忙躬身施礼,“见过六姨娘!”

    六姨娘见是冯郁文,当下满面春风地笑着说不敢受的,然后又说请免礼,冯郁文这才直起身子。其实这小姨娘是前年才买进府来的,今年也不过十八岁,足足比冯郁文小了十几岁呢,所以冯郁文平日并不把他放在心里,只不过父亲那里规矩甚严。礼数还是不敢缺了的。

    再说了,最近年余以来,冯郁文渐渐发现自己这小姨娘还有一处妙用,那就是每当自己有为难的事情不好跟父亲说时。便可以请她先跟老爷子吹吹风,宽解宽解,等到自己再说时,往往就好办了许多。是以现在倒也是真心的对她行礼。

    而这位六姨娘也是明白的,她知道就凭老爷子现在这个身子骨,自己就是连个蛋都别想生下来,所以呢。左不过十几年之后,这个家就是要这位冯家唯一的少爷说了算了,到时候自己是去是留。是好是歹。都是他一句话的事儿。因此便对冯郁文分外地和软,与别人家小妾和大少爷的关系往往很冷并不一样。两人之间很是和气。

    冯郁文抬眼见那碗底还剩了不少浓黑的药汁,便不由皱了皱眉头,“父亲总是不肯吃药,这样下去可不成,还请姨娘平时多劝劝!”

    那六姨娘闻言笑道:“是了,我正劝呢,回头少爷你也劝劝吧!”

    冯郁文躬身应是,那六姨娘便要转身离开,这时冯郁文却突然叫住她,看了看左右无人,这才小声道:“姨娘请稍等,我这里有一件犯难事,想请您帮个忙。”

    那六姨娘闻言点点头,笑道:“你的事我有哪一次是不帮忙地,说吧,是什么事,我一定尽力。”

    冯郁文闻言先笑着谢了,然后才小声把最近的丝绸市场情况大体剖析了一番,末了把自己刚才去沈府的收获说了一下,又道:“这件事是我十分看好的了,可以说,这是我冯家崛起地最好机会,准准的没错!只是,姨娘您也知道,我父亲这两年的脾气,是越发的……”

    冯郁文当然不能说自己老爹地脾气越发乖戾刚愎了,毕竟这个年代讲究子不言父之过嘛,即便老爹错了,你也不能说,否则就是不孝。不过这点问题显然难不倒冯大秀才,他当下便想了一个词儿出来,“越发的……,威严起来,所以,我只怕他老人家疑神疑鬼的开口阻拦,到时错过机会,可是后悔莫及呀!”

    那六姨娘闻言当然听得懂冯郁文话里地意思,只是她想了想却沉吟了下来,冯大公子说地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搞不清楚,父子俩谁对谁错她也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却是一开始看到他地脸色兼具慎重与激动就明白了的,那就是眼下这件事肯定是非常之重要。

    只是,现在老爷身子还算康健,如果自己现在就开口说些日后地事儿,是不是反而会惹得他不悦?六姨娘当下便有些踌躇。

    冯郁文察言观色,见六姨娘并不像以前那样爽快的就答应帮自己,便很快明白她定是也有求于自己,当下笑着说道:“姨娘帮过我很多次,按说我早就该好好谢谢姨娘了,却一直都不知道姨娘喜欢什么,所以,刚才又想舔着脸求姨娘帮忙的时候,我就想好了,等过了后儿请姨娘自己说想要什么,我没有个不答应的!”

    六姨娘闻言顿时笑了笑,“说这个做什么,我帮你说话还不是为了你们父子,还为了贪图你那点子东西不成!免了吧,只是……以后我有事要你大少爷帮忙的时候,你别不理我就是了!”

    冯郁文欢喜地道:“哪里敢,姨娘可以随时让人叫我,随叫随到,谨奉姨娘吩咐!”

    六姨娘闻言笑了笑,当下也不急着去送碗了,一转身又回去推开了门,“老爷大喜呀,奴奴给您道喜啦!”

    “你确定他是真的想卖?不是在蒙你?”冯老爷子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本来就苍老的样子此时又增几分颓势。

    老爷子地身子骨本来就不太好。这些日子又为了场子里的事情而夙夜忧烦,所以身体更是越发的差了,便连精神也

    越不行了,因此,虽然说一提到金彩提花缎,他还是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却还是显得有些迷糊,比不得前些日子那么清醒了。

    “是的父亲,绝对不会有错。您是没见现在沈家都破落成什么样子了!儿子去的时候,那大门口就堵着一帮要债的,说是前一阵子给沈家修园子的工钱还没给呢,您想。那修园子的工钱它顶多不过是几百两,可是沈家已经拿不出来了,现在沈舟整天就在捣鼓一些胭脂啊花粉哪之类地,估计是赔得撑不住了。想从胭脂行里再多弄点银子补窟窿呢!这些都是儿子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断断不会有错,请父亲放心!”

    说完了冯郁文装作无意之间往老爷子身后瞟了一眼,那六姨娘顿时会意。当下给老爷子捏肩膀的手顿时加了两分力气,娇笑着道:“行了我的老爷子,少爷都那么大的人了。又是您亲手调教了十几年地。他会那么容易被人骗了?叫奴奴看呀。您这不是信不过少爷,分明就是信不过自己了嘛。怎么,觉得自己老了?”

    老爷子闻言绷着脸嗔道:“胡说,谁说我老了,你女人家知道个什么!”

    这要是放在几年之前,冯老爷子和下边人议事的时候,一个女人家别说插嘴了,就是连站在一边旁听的资格都没有,在他看来,女人嘛,不过就是生孩子做饭伺候男人罢了,其他的她们懂个什么!

    只不过,最近一年多以来,老爷子地脾气好像慢慢变了,这身子骨一老,却反而更加图新鲜了,而凑巧这位六姨娘又最是个乖巧懂事会奉承的,所以现在老爷子的身边还真是离不开她,对她的话也是多有采信。

    当下老爷子虽然骂了她一句,心里却也是信了分了,他想了想,喃喃自语道:“我怎么都觉得不对劲,李家不对劲,沈家那小子也不对劲,可是啊,我还偏偏就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唉,真地老了!”

    顿了顿,他忍不住又问冯郁文:“你确定自己看到的都是真的?他不是演戏蒙你?”

    噗嗤!还没等冯郁文回答呢,六姨娘便忍不住笑了出来,伸出三根嫩葱也似地手指到老爷子眼前晃了晃,娇笑道:“还嘴硬说自己没老呢,这都问了三遍啦!”

    老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好吧,现在这些事儿我有点看不清了,也许你说地是对地,那就按你想的去办吧,不过,一定要三思,要慎重!”

    冯郁文闻言强自压下心中狂喜,恭恭敬敬地给自己父亲施礼,“是地父亲,儿子记住了,请父亲放心!”

    第二天一大早,章潜与毛旭便在昨天见面的茶馆碰了面。

    毛旭等茶博士一退出去,便将手伸出来,“你们家有多少生丝,就按咱们昨天说的,按照李家收的价钱算,我抽半成,你回去之后有多少都尽管找人送过去,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另外,我帮你们截下了今后十天出的货,整整两万匹,不过必须按天拿银子来换,怎么样,给钱吧?”

    章潜闻言大喜,却又笑着把毛旭的手摁下去,笑道:“我的毛大少爷,先不说我只是跑腿办事儿的,手里压根儿就没银子,就算是我有,你说这八字还没一撇儿,事儿还没见踪影呢,您说,有这个规矩吗?”

    毛旭自谓昨天自己可是出了大力气了,说实话要是没有自己叔叔的牌子抗在肩上,这事儿是说什么也办不成的,因此便想着今天怎么都得先拿到手一笔再说,当下不由得拍桌子站起来,“好你个姓章的,想反悔你早说,现在还来得及,不想反悔就乖乖的给我拿银子!”

    “这个……”

    章潜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个没见过钱的,当下便赶紧笑着奉承了几句,又道:“这样吧,我这里先给您一千两,算是提前给您的谢礼,我们家桂小姐说了,等到事情完全办成之后,她还有重谢,另外,以后每天晚上我都给您结清当天的账目,保证一钱银子都不少您的,您看这么办成吗?”

    说着,章潜掏出一沓银票来,笑眯眯地递过去,那毛旭一把夺过去数了数,咬着牙道:“好,就这么办!”

    又道:“另外,你们可注意点,别让人瞧出不对劲来!”

    章潜当即道:“是,这个您放心,我早都做好安排了,说什么也不能把事情给办漏了,那样可就让您不好做人了,这个我心里有数着呢!清一色从吴江乡下找来的力工负责搬运,运货的马车都是从常州租了调过来的,绝对不会让人给认出来,而且我们桂小姐还下了封口令,谁都不许乱说话,所以呀,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保证出不了任何问题!”

    毛旭闻言哈哈大笑,“好,还是你们家桂小姐心细呀,这样一来你们的生意做的顺溜,我的银子也拿的安心,咱们两得其便哪,好!”

    章潜也陪着笑了笑,那毛旭却是停下笑眼珠子不由得乱转,章潜顿时心里冷笑,知道这不定又是打什么主意呢,果然,毛旭笑着靠近了章潜道:“你们府上那位星儿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给打发出府来?”

    章潜闻言一笑,也凑过去,“我们桂小姐当然也巴不得早一天,但是现在很多时候在沈家还是我们家少爷说了算的,所以呢……,嗨,您就放心吧,这事儿我们桂小姐心里有数的!”说完了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章廿二 设奇谋,定乾坤(一)

    潜从茶楼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冯家的马车停在府门还有另外一辆马车,问了问门子,果然说是冯家少爷冯郁文和另一个人一起来的。

    当下章潜便知道这一回真的是整个苏州织染行都已经钻进了自家少爷设的套子里了。

    这个时候,冯郁文一行两个人已经在书房奉茶了。

    眼前这人沈舟虽然不认识,但是他知道这个人一定是个实打实的盐商,也一定是在苏州富商里有一定地位的,冯郁文不会低级到连这一点事情都做不好。

    虽然明知冯郁文是找了个有分量的托儿,沈舟还是装出一副好奇的模样:“冯兄,恕小弟眼拙,这位是……”

    “呵呵,沈兄,这位就是我给你请来的大财神,咱们苏州城最大的盐商之一,周明川,周大财神!不过因为周老兄不喜欢亲自出面,所以倒是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沈兄不知道也在常理之中!呵呵!”冯郁文介绍的时候显得极其热情,那周明川也很配合的点点头。

    这次冯郁文为了能买下“金彩提花缎”这个技术,可谓煞费苦心。找他相熟的人,那沈舟肯定会知道,这样一来不要说买他的技术,即使两个人的关系也会变得很僵,根本没有缓和的余地;可要是找个不知根底儿的人,一个小心可就为他人作嫁衣裳了,那时他冯郁文哭都来不及。

    思来想去,冯郁文终于决定找这个周明川。第一,周明川很少露面,这样沈舟就不会怀疑“金彩提花缎”会借他人之手,入自己囊中;第二。周明川作为盐商,有足够的实力吃下他的十八家场子和金彩提花缎,沈舟也就不会怀疑自己找的人是个托儿。

    最重要的,周明川不会插手苏州地丝绸市场,贩盐的利润可是几匹丝绸能够抵得上的?

    可是他却不知道,这只不过是他一个人的空想罢了。

    “哎呀!原来是周兄,久仰久仰!能得周兄施以援手,沈某万分荣幸呀!”沈舟赶紧站起身深施一礼。

    “不敢当不敢当!这次从沈兄手里横刀夺爱,还望沈兄不要见怪,呵呵!”周明川果然老辣。话得的滴水不漏。

    “哪里哪里!周兄是救沈某人于水深火热之中呀!哎!都怪我太贪心!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当初怎么就那么鬼迷心窍的想要插手进来,一门心思以为自己有了金彩提花缎之后,再盘下几个场子就能大把大把的捞银子?哪曾想,如今不但开不了工,还得见天儿见天儿的往里面砸银子!

    冯兄可是清楚的,我连胭脂铺里挣得那点底子都贴了进去!还有园子也开不出工钱,哎!我都急得快发疯了!”沈舟时而仰天长叹,时而顿足捶胸,那种悔恨急切的心情溢于言表。

    “既然这样。沈兄,咱们也不用再客套了。谁都有个难处,不能见死不救是不?我大胆替周兄做个主,不管沈兄要什么价,决不二话!”冯郁文一直静静地盯着沈舟在那里懊悔自责,等到沈舟说到最后,他那眯缝着的眼睛已然完全张开,虽然脸上还保持着平静,可是那高挑的眉毛却把他的喜悦之情表露无遗。

    “嗯嗯!是这个理儿!冯兄说的对,谁都有个难处,能帮衬一把是一把!话既然说到这个份儿上。我周某人决不趁人之危,落井下石!请沈兄开价,我绝不压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