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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风万里第33部分阅读

想,作出了决定,“奴儿干地区,以巡抚为首,处理军政事务。巡抚任期为五年,五年后可直接入阁。至于奴儿干都指挥使,则是负责屯田,也以五年为期限。期满后可调回内地,官升一级。

    此外,其他官佐,在任期满十年之后,也可提升一级,回内地安置。”

    见皇上如此安排,方从哲和孙如游都觉得比较满意,便放过此节。和皇帝又闲谈几句,便告辞离去。

    方、孙两人走后,朱由校却陷入了沉思。

    向辽东运粮,需要海运;向奴儿干运粮,更需要海运。而且,奴儿干附近海域,天寒地冻,更是多年未曾行船,航线不明。如此一来,必须要派水师前往探路。可大明如今的水师,却让朱由校感到头痛。

    小水沟里的泥鳅,这是朱由校给大明水师的评价。

    自郑和以后,大明的水师便逐步退化。如今,南方的水师尚有几分出海作战的能力。而北方的水师,则只能在近海游弋,其最最主要的作战任务,就是在内河里面缉盗。

    而西方国家却不同,人家正在如火如荼的开展大航海比赛。一支支船队不停的行驶在世界的每个角落,就连大明的澳门,也成了人家的落脚点。

    想到这里,朱由校坐不住了,他随手叫过曹化淳。

    “你去兵部一趟,”朱由校吩咐道,“问问兵部尚书黄嘉善,就说昨夜朕做了个梦,有数以万计的夷人,坐着大船从天津卫登陆。他们在京师烧杀抢掠,胡作非为。官军却无能为力。

    让他好好想一想,如何才能防止这种情况发生。如果发生了,朕又该怎么办。让他写份奏章上来。”

    曹化淳一愣,皇上这是怎么了?想赶黄嘉善走吗?难道说,熊廷弼真的要回来了?

    想起辽东战事平息后,大臣们纷纷请求召回熊廷弼,曹化淳心中便信了几分。毕竟,皇上对熊廷弼的偏宠,可是有目共睹的。

    曹化淳心中一阵嘀咕,难免就迟疑了一会儿。

    朱由校见曹化淳迟迟不肯答应,便奇怪的看了曹化淳一眼,“你还愣着做什么?”

    曹化淳一惊,连忙应承下来,急匆匆的赶往兵部衙门。

    ※※※

    最近一段时间,黄嘉善的日子并不好过。

    自建虏被平灭,朝廷内召回熊廷弼的呼声便一浪高过一浪。凭心而论,黄嘉善也想召回熊廷弼。毕竟,这样一个手握大军的人在外,并不符合朝廷的利益。

    可是,谁让自己是兵部尚书呢。

    熊廷弼回来了,就必定要安排好职位。要么是兵部尚书,要么是内阁大学士,更有可能是兵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除了直接担任大学士外,自己手中的权利就要交出一部分。

    想想工部尚书王佐和掌管工部的大学士解经邦之间的争执,黄嘉善就是一阵心惊。

    而那些兵部的官员也好像察觉了什么似地,一个个不安于室、蠢蠢欲动。这让黄嘉善心中十分恼火,却也无可奈何。

    就在此时,曹化淳带着皇上的口谕,到了。

    第153章 海防 上

    “羞辱,这是裸的羞辱……”黄嘉善只觉得嗓子眼发苦,只想大吼几声。这天下哪来的夷人船队?就连当初的那些倭寇,还不是南方的海商假扮的?

    对皇上所说的梦境,黄嘉善压根都不相信。他坚持认为,这是皇上想逼自己走,给熊廷弼让位……

    见黄嘉善死死地盯着,曹化淳心里一阵发毛,忙干笑两声,“黄大人,这口谕咱家是带到了,你可要赶快给皇上回话啊。”

    说完,曹化淳打了个哈哈,便急匆匆的离去。

    “阉奴。”黄嘉善冲着曹化淳的背影狠狠地骂了一句,回头又冲着那些看热闹的官佐瞪起了眼睛,“没听见皇上交给我们的差事吗?还不想办法去。”

    一帮子兵部官员顿时作鸟兽散。

    艰难考虑了几天,黄嘉善终于作出了艰难选择。这天,腊月十八,黄嘉善带着兵部筹划的天津防御计划,入宫求见。

    “天津防御?”朱由校看了看奏章的题目,却不翻开细看,而是冲着黄嘉善笑道:“黄爱卿,这天津防御是如何思路,还是你来讲讲吧。”

    “臣遵旨,”黄嘉善简要的讲解道,“这个计划是兵部集体做出的,计划的核心便是把天津要塞化。在天津海口构筑炮台,增添兵卒,拒敌人于海上……”

    “仅防御天津吗?”朱由校直指要害。

    “是的,”黄嘉善却不知道收敛,又硬生生的顶道:“只要户部给钱,兵部就可以把天津卫防守的无懈可击。”

    朱由校听得一阵苦笑,这真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啊。嗯,还拉了一个户部做替死鬼。 到时候,防线出了问题,那当然是户部不肯给钱,克扣军饷所致。

    不过,朕要的不是这个,而是建立一支强大的海军,灭敌人于萌芽。

    “黄爱卿,”朱由校语气轻淡,落在黄嘉善的耳中,却如同惊雷一般,“京师用粮全靠漕运,而千里运河又离海岸很近。你又如何保证,这运河不被海上之敌截断呢?”

    虽已经是寒冬腊月,可黄嘉善的汗还是顺着脸颊往下淌。他想站起来和皇帝大吵一架,让朱由校明白自己的风骨。可又怕皇帝给自己安上无能的标签,打入万丈深渊……

    迟疑了很久,黄嘉善才艰难的说道:“臣无能,不能为陛下解忧。还请陛下准许,让臣致仕。”

    “致仕”二字出口,黄嘉善仿佛放下了包袱似的,只觉得浑身一轻,顺势便跪拜在地上。

    “致仕”?朱由校一愣,看来,自己把这个兵部尚书打击的太重了。不过,想临阵脱逃,那可不行。

    朱由校一脸愤慨的呵斥道,“怎么?黄大人想临阵脱逃不成?”

    黄嘉善扯着嘴角,露出个难看的笑容。“臣无能,实在想不出好的主意,还请陛下另选贤能……”

    “另选贤能?”朱由校重复道。

    黄嘉善虽决定致仕,却做不到一切荣辱都是浮云。带着几分陷害、几分妒忌,黄嘉善向皇帝推荐了一个人选,“辽东经略熊廷弼,乃大才之人,近日又立下大功。还请陛下任其为兵部尚书,谋划运河防御事宜。”

    说完之后,黄嘉善把头垂下,暗自偷笑道,‘你不是要赶我走吗?那好,我就顺你的意思。等到熊廷弼拿不出好的办法时,我再让那熊廷弼丢脸……’

    “熊廷弼?不行。”朱由校却没有随黄嘉善的意,他斟酌的一下,稍微漏了点口风,“朕准备让熊廷弼主管新军,他不会去兵部的。”

    呃,黄嘉善一下子便愣住了。

    不让熊廷弼去兵部?那你为什么还要赶我走?难道,皇上的梦境是真的?黄嘉善犹豫起来。

    “陛下,”黄嘉善想了想,决定帮皇帝上一堂军事地理课,“国朝重视塞防胜过海防,是有原因的。

    国朝以东、以南并无大国,其国小民少,自然不敢跟我天朝对抗。便是前些年闹的那些倭寇,也多是我大明的不法之徒。

    而北方草原,却是鞑子横行之地,故朝廷设九边以防御……”

    朱由校听出了言外之意,黄嘉善这是在骂他杞人忧天啊。不过,来自后世的朱由校却有自己的一番见解。

    “黄爱卿,”朱由校微微摇头,提点道,“你可知广东的澳门吗?”

    “澳门?”黄嘉善一愣。

    朱由校点点头,沉声道:“澳门已经被红毛夷占去了。”

    “陛下,”黄嘉善却不同意这种看法,“那只是广州官员,担心汉夷杂居,闹出是非来,才准许他们在那里赁房而居。其所有人等,都要服我大明管制。”

    朱由校却不想和黄嘉善争执这个,他只是淡淡的问道,“这些红毛夷,从何而来?如何而来?”

    “据说是从一个叫欧罗巴的地方来的,他们乘船要走万里之遥。”出乎朱由校意料的是,黄嘉善竟一口说出了红毛夷的来处。

    朱由校微微一窒,却冷笑道:“欧罗巴地方几何?人口多少?有和雄主良将?是何风俗?为何有这么多的商人离境背乡?黄爱卿可都知道。”

    黄嘉善头上的汗又淌下来了,他喃喃的应道,“臣不知。”

    朱由校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质问道:“如此多的夷人在本朝出没,其附近可有夷人属地所在?”

    黄嘉善低着头,不敢看皇上脸色,“吕宋,被夷人占去了。”

    朱由校看过宫中秘藏的海图,知道吕宋便是后世的菲律宾,却不知道此时有没有被被西方人占去,才没有发作大臣。

    如今见黄嘉善提起此事,便冷笑一声道:“这就是你说的海外无强国?”

    见黄嘉善还想解释,朱由校便怒斥道:“吕宋本是我大明属国,却被夷人占去。却不知道那些夷人和我大明人种殊异,风俗教化也不一样。

    若是夷人在吕宋扎下根来,再趁我大明国事颓废之时乘虚而入,变我衣冠。我看你黄嘉善,又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陛下,”黄嘉善脸色苍白,却强辩道,“吕宋本是不毛之地,夷人又生性逐利、不事农桑……”

    朱由校却一声长叹,“正因为吕宋是不毛之地,夷人生性逐利、不事农桑,朕才担心的要死。

    草原是贫瘠之地,鞑子才向往着关内的花花世界。吕宋是不毛之地,那些夷人就不会有样学样?

    夷人不事农桑,必定衣食不足。衣食不足,必定会铤而走险。更何况,夷人生性逐利,没有教化。

    黄爱卿,朕是在为我汉人的子孙担忧啊……”

    第154章 海防 中

    黄嘉善晕晕沉沉的向宫外走,脑子却一直在回想着皇上的话。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那些夷人借着商贸之名,在我大明腹心之地出没,一切军情均看在眼中。可我大明,又对夷人的国都知道多少?

    难道,非要夷人动起刀枪,我们才能幡然醒悟吗?”

    “国朝岁入,大半便耗在九边,耗在和鞑子对峙上。如果南方再闹起夷乱,让夷人用船阻断了漕运。那我大明又该如何应对?

    夷人势单力薄,却拥有着船舶之利。他们如是不肯上岸,只在我大明海疆马蚤扰,我大明又该如何应对?”

    ……

    ‘噗’,刚行至宫门,黄嘉善便再也支撑不住,一口热血狂喷而出。

    “黄大人,黄大人,你这是怎么了?”正在宫门当差的几个官员急忙围了上去,七手八脚的扶住了黄嘉善。

    恍惚间,黄嘉善觉得有很多人围着自己,在不停的鼓噪。他想开口说话,却觉得眼皮发沉,便昏死过去。

    扶住黄嘉善的那几个官员更是慌张,一个个面如土色,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是,却传来了一个声音,“这是怎么回事?啊,黄大人,黄大人怎么了?”

    这几个官员如蒙大赦,急忙向那官员禀道,“徐阁老,我等正在这里当值,却看到黄大人从宫里出来,变成了这个样子……”

    徐阁老徐光启点点头,上前看了看黄嘉善,便吩咐随从去传唤太医,又让这几个官员,把黄嘉善抬到了值房躺下……

    一切安置完了之后,徐光启看看皇宫,心中却是一阵迷茫。

    “黄嘉善想必是来商议海防之时的,可也用不了这幅惨样啊。难道,此中另有隐情?”徐光启心中暗自盘算,“也罢,我本来就要去见皇上,到时问问不就成了?”

    主意打定,徐光启便去宫门登记,求见皇上。

    可到了宫门才发现,皇上正迎面走来。徐光启一惊,连忙整理衣冠,跪拜在地。

    “徐爱卿,黄爱卿他怎么样了?”一见到徐光启,朱由校便着急的问道。

    刚才,守宫门的小黄门来报,黄嘉善一出宫门便晕倒了,这让朱由校吃惊不已。惊讶过后,便迅速派人去传唤太医,自己却奔着宫门而来。

    “陛下,御医还没有到。不过,以臣推测,黄大人是受了刺激,才昏厥过去的……”徐光启一脸不赞同的看着皇上,心中更是认定了皇上是黄嘉善昏厥的元凶。

    “那就好,”朱由校的心放下大半,“我们先去看看吧……”

    朱由校拔腿就要走,却被徐光启拦住。

    “陛下,你不能去。”徐光启劝阻道。

    “为什么?”朱由校十分不解。

    徐光启一阵苦笑,“除了大臣将毙,皇上是不能去探视的。黄大人他,只是小恙……”

    朱由校一愣,才明白过来。对古人来说,皇上是九阳至尊,去给臣子探病,是莫大的荣耀。可话反过来说,那就是皇上能去探病,就是这个人快死了。如果不死,那就是欺君,还要死。

    徐光启和黄嘉善又无怨仇,自然不愿皇上一时大意,害死了黄嘉善。

    朱由校醒悟过来,便讪讪的笑了,“朕只是担心黄爱卿的病情,才一时情急。既然朕不能去,那朕就在这宫门内守着吧。等御医诊断之后,速来报朕即可。”

    徐光启这才松了口气,连忙拜谢道:“陛下关心臣子,微臣感同身受……”

    朱由校却不想和徐光启再谈这事儿,便问道:“爱卿前来,可是有事要入宫?”

    徐光启连忙点点头,正色道:“陛下,臣正要入宫,却遇到了黄大人这事儿。”

    朱由校点点头,又问道:“徐爱卿,你因何事入宫?”

    “臣是为夷人之事而来。”徐光启急忙奏道。

    朱由校派人去兵部传口谕的事情,早已在京师哄传开来。大家都在议论着,兵部该如何应对,黄嘉善又能在兵部尚书的位置上呆上多久?

    可对徐光启来说,此事另有含义。

    徐光启和西儒,也就是那些天主教传教士来往甚密,甚至还加入了天主教。而此事,皇上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如今皇上突然提起夷人大军进攻京师,这岂不晴天霹雳?

    徐光启无奈,只好入宫问个究竟。

    宫门内,朱由校也想通了此节,便笑着问道:“爱卿可是为了天主教而来?”

    自利玛窦入中国以来,便一直用儒家经典来解释基督教定义。他借助了中国原有的‘天主’‘上帝’说法,把‘god’旁会为天主,改称上帝,这才使中国有了天主教的说法。而在西方,则只有教廷,并无天主教之名。

    “正是,”徐光启硬着头皮解释道,“陛下,夷人中虽不乏j猾之徒,可也颇多良善之辈。而天主教,便是劝人向善之教,与释道两教并无不同……”

    朱由校却不想和徐光启辩论宗教问题,他哈哈一笑,道:“徐爱卿言之有理,朕信得过徐爱卿,也相信天主教是劝人向善的。”

    “陛下信赖微臣,臣恩铭五内。”徐光启连忙拜谢。

    朱由校却又说道,“不过,这好人坐起恶来,也是防不胜防啊。”

    徐光启的笑容一下子便凝住了。他干涩的问道,“陛下的意思是?”

    “天主教有个教廷,其首领为教皇,对吧?”朱由校淡淡的笑道。

    “对,”徐光启如遭雷击,全身摇晃了一下,才急急解释道,“陛下,臣信奉该教,只是奉其教义,并无卖身其教廷之意啊……”

    徐光启一脸惨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陛下,臣对大明是一片忠心啊。”

    “徐爱卿,你这是做什么?”朱由校忙向前两步,亲手扶起了徐光启,“我华夏衣冠,盖绝于世,徐爱卿又是熟读经书之人,又岂会自甘下落,沦为蛮夷?”

    一把扶住徐光启,朱由校拍了拍徐光启的肩膀,笑道,“徐爱卿,朕信得过你……”

    徐光启的眼泪唰的就流下来了,他哽咽道:“陛下,臣这就退了那天主教……”

    “这倒不必,”朱由校却阻止道,“天主教既然劝人向善,那想必也是好的。只不过,他上面有个教皇,着实让人讨厌。

    而夷人却都信奉这天主教,朕担心有一天,那个教皇一声令下,那些夷人都会和我大明为敌……”

    “是,”徐光启连忙应道,“陛下这么一说,臣倒明白了。这天主教,这夷人,不可不防……”

    心中却暗下决心,回去之后,便公开宣称,自己退出天主教。要不然,这皇上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