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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风万里第55部分阅读

    见姜弘景服软,卢象升终于松了口气。

    孤军深入他国,还驻扎在人家的首都迟迟不去,卢象升的压力可谓空前巨大。可没有朝廷旨意,卢象升却又不敢擅自撤兵。既然不能撤兵,卢象升就只能主动出击,搅浑朝鲜这潭浑水。

    “那些人不是想借你的名声,推你出来做出头羊吗?”卢象升亲切的上前扶起姜弘景,对着姜弘景循循善诱,“你不妨和汉城内的各方势力一起,成立个议会。日后若有什么事情,全部以这个议会的名义发布。这样一来,你不是就能脱身出来了吗?”

    “这样能行吗?”姜弘景有些迟疑。

    “能行,”卢象升拍拍胸脯作了保证,还又给了颗定心丸,“只要你照我的话去做,哪怕事情做坏了。我在临走的时候,也可以帮你带到大明……”

    第232章 解经邦来了

    第232章 解经邦来了

    一直到了八月底,望眼欲穿的卢象升才等来了朝廷派来处理汉城后续事务的钦差。而在这之前,张秀成早就回到了船上,负责在登州和仁川之间的来往运输。

    在这近两个多月的时间里,独身一人在异国他乡的卢象升瘦了许多,也精神了许多,复杂多变的政务和军务并没有压垮卢象升,而使得他迅速的成长起来。可饶是如此,在听到钦差大臣的名讳之时,已经城府颇深的卢象升还是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皇上特旨,任命工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解经邦为钦差大臣,全权负责朝鲜善后事务。

    朝鲜是个外藩,其国王虽然有着王爷名号,却是和朝廷的那些亲王郡王截然不同的概念。朝廷的亲王郡王都是超品爵,高高居于百官之上,可朝鲜的国王只相当于大明的三品官,品级低于从二品的布政使。不过,朝廷一直礼待朝鲜,以朝鲜为外藩之首,在排班、宴会上都有所有待,在朝鲜国王和其世子入朝的时候,都特意将其排在六部尚书之后,以示恩宠。

    可是,即便朝廷再看重朝鲜,派出一个内阁大学士来处理后继事务也显得有些唐突。毕竟,解经邦并不是负责礼部的正管,而且继任内阁首辅位置的呼声甚高。

    难道朝堂上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卢象升的心情沉甸甸的,以至于出现在钦差面前的,是一个脸色凝重的卢象升。

    看到卢象升一脸的凝重,护送解经邦前来的张秀成就吃了一惊。他还以为汉城又发生了什么变故,忙和卢象升使了个眼色,簇拥着解经邦进了汉城。

    接下来就是一阵晕天晕地的忙乱,虽然卢象升早有准备,也并没有出什么纰漏。但将钦差大人在驿馆中安置完毕后,已经是夜幕降临。而在这之后,卢象升才抽出了时间,和张秀成见上了一面。

    “朝廷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竟然让解阁老来朝鲜出差。”卢象升顾不得什么礼节,刚一见到张秀成就低声吼道。

    “这些日子我大半时间在海上,虽有些消息但是也不确切,”张秀成一把拉住卢象升,左右看了看没人才低声说道,“但可以肯定的事情是,解经邦坏事了。他已经不可能出任首辅职位,甚至能不能回到内阁也在两可之间。”

    听到这个震撼的消息,卢象升却松了口气,“我想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解阁老到朝鲜来了。”发完感叹,卢象升又问,“新入阁的是谁?接任首辅的是谁?黄大人可曾受到牵连?”

    “内阁首辅的人选还没有水落石出,但想必是在沈徐两人之中。除此之外,孙承宗孙大人也很有可能。至于黄大人,”张秀成一阵苦笑,“我也不知道太多的消息,但出海的时候,我却看黄大人的心情不错。”

    “那样就好。”卢象升松了口气。

    说到底,卢象升也好,张秀成也好,他们都是当今皇帝一手提拔起来的,虽和朝廷的其他势力有所瓜葛,但并不严重。而只要不是特别厉害的得罪了其他势力,那些势力也多少给他们些面子。

    至于担心黄嘉善的安危,却是卢象升和张秀成明白,这次出兵汉城的主将是黄嘉善,其在朝廷地位的沉浮,关系着朝廷对这次出兵的评价,也关系着两人的前程。

    “其实,你我根本不用为黄大人担心,”过了一会,张秀成才笑着说道,“这些天我负责押运财物回登州,可是算的清清楚楚,那些财物足有二三百万两之多。”张秀成有些得意,“这样一笔财物呈上去,想必皇上也会高兴高兴。”

    “你漂没了多少?”卢象升出其不意的问道。

    在汉城负责装运上车的是卢象升,他自然知道朝鲜这二百年积累的财物是多少。可是卢象升却有些担心,怕张秀成手脚做的太大,日后不好收场。

    “我说没有你信吗?”张秀成看着卢象升,认真的问道。

    “只要你说是,我就信。”卢象升想了想,认真的答道。

    “你信就好,”张秀成笑了笑,又解释道,“护航舰队和其他军队不成,施行的是新军的那一套制度,一切截留犒赏都在明面上。我若是私下给兵将奖赏,必定会被朝廷认为有不轨之心,反倒不好。可如果我想吃独食,却难掩众人悠悠之口。再说了,”张秀成一阵苦笑,“前番澎湖之战时,朝廷派出了大批的观察员,闹得福建上下鸡飞狗跳的。这次明面上虽没有,可谁知道底下有没有?”

    卢象升这才想起来,护航舰队的前任主官俞再兴,正是澎湖之战主将俞咨皋的孙子。对澎湖之战引起的风波,自己只是旁观,而张秀成却是亲身经历。

    尴尬的笑了笑,卢象升说道,“我也是怕汉卿一时不查,上了别人的当。若是没有,那就最好。”说着,卢象升掩饰着端起了茶杯。

    “建斗的好意我心领了,”张秀成拱了拱手,却有好心提醒道,“以为兄这些年来的经验,但凡和新军一起出动的军队,朝廷都会按照新军的奖赏方式犒赏。建斗手下的那些兵丁都是从山东卫所抽调的,虽良莠不齐,可在汉城得到的油水已经不少,再加上朝廷日后的封赏,”张秀成啧啧做声,“建斗还是多加注意才好。”

    卢象升脸上更是尴尬,他自然知道手下的那些兵卒是什么玩意。这些日子来,他完全是用不断的犒赏才约束住了军纪,不致于让他们去街面上闹事,去鱼肉朝鲜百姓。

    “你也带过那些丘八,自然知道他们是什么东西。”卢象升嘴里嘟囔了两句,却转移了话题,“朝鲜国内如此豪富,你说会不会财帛动人心,引起一些人的……”

    卢象升没有接着说下去,可张秀成却笑了,“你以为解阁老是为何而来?”看到卢象升不解,张秀成意味深长的说道,“别忘了,朝廷出兵前可是发行了三百万的债券的……”

    “三百万的债券?”卢象升一惊,“我们不是已经运回去了近三百万两的财物了吗?”

    ……

    ……

    在卢象升和张秀成闲谈的时候,钦差大臣解经邦却正在寓所里发愁。

    被人硬生生的从京师繁华之地赶了出来,还要被迫做一件从未做过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落个身败名裂下场。为此,解经邦的心中一直就不太痛快。

    可不痛快又能如何呢?派遣解经邦到朝鲜的圣旨可是皇帝当着解经邦的面下的。

    当然,解经邦也有过推辞的机会,只要解经邦一口咬定不去并以致仕作威胁,皇帝也未必能强迫解经邦到朝鲜来。可那样一来,解经邦乃至整个解家都会被皇上纳入到不信任名单,这是解经邦难以承受的重击。

    在那一刻,解经邦深深领悟了‘一入宦途身不由己’这句话的含义。

    在朱由校本源的历史上,解经邦可以三推辽东经略,轻轻松松的挂冠而去,但那时候是个人都知道辽东是个火坑。而解经邦又只是个小小的宣府巡抚,即便挂冠而去也不影响大局。

    可现在不同了。这个世界的解经邦是内阁阁老,是陕党和开海派的首领人物,麾下徒子徒孙不计其数。现在的解经邦即使想退,也要想想身后那些支持他的人的意愿。

    就在解经邦的犹豫不决的时候,皇上的旨意已经明发,解经邦已经错过了拒绝的最好时机。无奈之下,解经邦只能硬着头皮去朝鲜公干。而在内心支撑着他的,却只有皇帝当初给的一个承诺。

    “朕会给爱卿一个大富贵。”解经邦仔细的品味着皇上的这个诺言,却露出了一丝苦笑,“只怕,这大富贵还没有得到,名声却已经臭了。”

    虽对皇帝有些怨怼之心,可解经邦却不得不按照皇帝的意思,认真思索起自己的差事。

    “想方设法让朝鲜人把银子掏出来,并为朝鲜选出一个国君,稳定朝鲜形势。”解经邦仔细斟酌着皇上的这三个要求,分析着其中的轻重缓急。

    很显然,对于朝廷来说,稳定朝鲜局势,不使朝鲜因朝廷的出兵而起了怨怼之心才是最重要的事。而解经邦也很清楚,一个稳定的朝鲜,对于朝廷的开海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而想达到这一目的,那最重要的就是为朝鲜选个合适的君主,一个倾向于朝廷的君主。但是,这又和皇帝让朝鲜人掏钱的想法发生了冲突。

    有什么办法,既能让朝鲜人心甘情愿的掏钱,又不至于怨怼朝廷呢?

    解经邦心中一阵纠结,“难道真的以三百万的价格,将朝鲜国君的位置卖出去?”

    解经邦苦笑着摇摇头,随手翻开了卢象升送过来了公文,粗粗翻看起来。可看着看着,解经邦却皱起了眉头,接着又松开了。

    “这个卢建斗,”解经邦笑骂了一声,指甲在公文上掐出的地方,赫然写着姜弘景这个名字……

    第233章 解经邦vs姜弘景

    第233章 解经邦vs姜弘景

    接到天朝上国钦差大人派人送来的邀请,姜弘景只觉得受宠若惊。

    如今的姜弘景已经不是当初的姜弘景,在组织了议会并成为其首任议长之后,姜弘景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在一个多月前,姜弘景初次拜访卢象升的时候,他虽然热衷名利,但还是传统的士大夫,他视礼法纲常为天理,相信国无二主天无二日。可在成为议会议长之后,姜弘景却尝到了前所未有的权利滋味。虽有大明军队的时刻威胁,提醒着自己只是明人的傀儡。但在议会里,在所有的朝鲜人当中,他却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想想东方邻国的幕府政治,再看看没有了国王却平静如昔的汉城街头,姜弘景突然有了一丝明悟。既然德川家康能借着幕府架空扶桑天皇,那为什么自己就不能?

    当然,在做这个尝试之前,要先获得西方强大邻国的同意。若是有一两个上国重臣支持,自己就是取代李氏也未尝不可。

    准备了一些珍贵礼物,姜弘景兴冲冲的来到了解经邦所驻扎的行辕之外。

    “这位小哥,还请通报一声,就说朝鲜议会议长姜弘景奉命过来拜见。”姜弘景低着头,陪着小心,将一个鼓囊囊的锦囊塞到了门子手中。

    门子捏了捏锦囊,光溜溜的像个珠子,脸上立即就堆满了笑容,“你等着”。扭身就进了行辕。

    功夫不大,门子出来了,许是知道了锦囊里面的东西,门子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跟我进来吧。”

    姜弘景跟着门子向里面走,边走便小心翼翼的询问门子钦差大人的喜好。门子有些不耐烦了,“我跟你说,我们大人是内阁阁老,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若是你有心讨好,那就帮着我家大人把公务办好了。”

    内阁阁老?姜弘景一愣,虽一直亲身去过天朝上国,可身为朝鲜高层姜弘景又如何不研究上国的人物制度。只不过,大明对光海君一直不太待见,光海君也很少派出使者去京师挨骂。以至于解经邦入阁几年了,朝鲜方面还不曾听过他的名字。

    又塞了颗珠子过去,姜弘景低声问道,“还请校哥告知,阁老到朝鲜来都有什么重要公务?”

    门子乜了姜弘景一眼,叠着两根指头在面前晃啊晃。姜弘景会意,又掏了两颗珠子递了过去,门子这才开了口,“也是你们朝鲜人太过混账,竟然诈骗骗到我们大明身上。有个你们朝鲜的商人,借了求援使者的名头在京师发行债券。一下子骗了三百多万两,却自顾自的跑了。”见姜弘景脸色发黑,门子更是啐了一口,“什么玩意?说是这三百万两是个朝廷做军费的,却一文钱没给朝廷自己跑了,你们朝鲜的人真无耻。”

    姜弘景的脸火辣辣的发烧,却无从辩解,只好黑着脸向前走。

    可门子却拉住了姜弘景,“我给你说,阁老这次来朝鲜,可是来讨账的。你们赶快把那三百万两凑出来,我家大人也好尽快回去交差。”说完之后,门子还不解气,“你们这什么鬼地方,顿顿泡菜都不烦啊?”

    姜弘景的脸更黑了。

    但好在路程不远,前方就是正厅,姜弘景才算摆脱了那个门子。

    “……阁老能亲自来为外藩主持公道,朝鲜上下都感恩不尽。”和解经邦云天雾地的瞎扯了一会儿,姜弘景终于忍耐不住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光海君本是朝鲜大王,还请上国大人主持公道,复立光海君。”

    “光海君是你们朝鲜的大王,这事本官怎么不知道?”解经邦打起了官腔。

    其实,解经邦在来朝鲜之前,就得到过皇上的明训,光海君在朝鲜多年秉政,潜势力巨大不易掌握,不允许朝鲜复立光海君。而就在解经邦到达汉城后颁布的第一条命令,就是将光海君从关押地解救出来,押往京师。

    也许,现在光海君已经到了船上。

    “是,是权署国事,”姜弘景急忙改了口,“因上国一直不曾册封,光海君一直都是本国的权署国事。”

    解经邦乜了姜弘景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如本官没有记错,姜大人原先应该是小北派的人吧?好像在光海君秉政后就成了大北派,而到了李倧篡位时又成了小北派。”解经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眯眯的看着姜弘景的脸色由青变白,“姜大人是否能给本官讲讲,这大北派是怎么回事?小北派又是怎么回事?这朝鲜王位的继承又是怎么回事?”

    解经邦每问一句,姜弘景的心就是一颤。

    所谓的大北派小北派都来源于北人党,他们之间唯一的不同就是,大北派支持光海君即位,小北派支持朝鲜宣祖的嫡子、光海君幼弟永昌大君即位。在光海君掌握了朝鲜大权后,永昌大君被杀,小北派受到了残酷打击。而姜弘景就是在这个时候,从小北派变为大北派的。而等到了李倧政变时,姜弘景极力辩解自己是小北派,却还是被排除出了政权之外。

    “回阁老的话,朝鲜的王位继承,”姜弘景低着头说道,“自然是按照嫡庶有别、长幼有序的法则。”

    “即然如此,那就按照这个办法挑选人选吧。”解经邦看了姜弘景一眼,却意外的放松了口气,“只不过,为了朝鲜日后的安宁,那些参与过政变的宗室还是不要纳入人选为好。”

    “是,外臣明白。”姜弘景急忙应道。

    可紧接下来,姜弘景却作了难。

    由于光海君手段过于惨烈,以至于被宗室骂做‘昏乱日甚,幽废母后,屠兄杀弟’,在李倧政变的时候,更是出人意料的得到了所有近枝宗室的同意。而到了明军入城之后,这些宗室也都被视为同党,押送大明。

    “回阁老,若是这样的话,只有临海君的嫡女贞和翁主,才有资格继承王位。”姜弘景想了半晌,才迟疑的说道。

    “临海君的嫡女贞和翁主?”解经邦一怔。

    “正是,”姜弘景苦笑了一声,解释道,“由于宣祖大王的嫡子永昌大君崩的早,没有后代,王位只能在宣祖大王的庶子里面继承。而临海君是宣祖大王的庶长子,又是上国册封的世子,如当初不发生意外,王位就应当由临海君继承。由于临海君早年遇害,其子息除了贞和翁主外荡然无存……”

    “其他的人呢?”

    “他们都参与了李倧政变,”姜弘景一阵苦笑,“只有贞和翁主年幼,又是个女孩,才没有参与进来。”

    “你,”解经邦再也坐不住了,他来回在大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