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顶尖高手了。两人倾囊相授,锦衣又是天分极高,如今的锦衣,年纪虽然不大,可仅凭这一把剑,怕已是鲜有敌手了。
出了皇宫,锦衣带着潋绡一直往东去,之后又出了城。
有些熟悉的路,让潋绡渐渐明白此去的目的地,只是,她不明白锦衣带她去的因由。
等到眼前出现那座眼熟的庄园时,潋绡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琼月庄。
她不喜欢这个地方,所以,那之后,再也没来过这皇家别苑。
此时,锦衣轻轻地笑了下,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怎么了?”潋绡禁不住疑惑地问了声。
“一会姐姐就知道了。”话说完,便带着潋绡飞掠而起。
没过一会,潋绡便察觉到锦衣停了下来。
被遮住了视线,其他的感觉便异常地灵敏。空气里隐约的清香,令她禁不住有些好奇了。
然后,锦衣放下了他的手。
“姐姐。”锦衣只是轻唤了声,没有再说什么。
潋绡却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色,目光里满是惊异。
清冷月光下的花海,玉色的花瓣,纤尘不染,素净如雪。
原本有些缥缈的清香似乎在一瞬间化作那一朵朵凝玉琼花。
如今正是昙花绽放的时节,锦衣该是问了庄里的花匠,才知道今夜昙花会开吧。
潋绡十分喜欢那些奇花异草,宫里那一池血色红莲,也是锦衣找人移植来的。
这时,潋绡突然又听到利剑出鞘的声音,然后白影晃过,便见锦衣悬空浮在那花海之上,执剑起舞。
这一方景致,美得惊人。
只是,潋绡却是忍不住感慨,锦衣的轻功,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境地。
忽然地,锦衣俯下身,长剑划过,一瞬间带起无数玉色花瓣。只是,那些花瓣竟是没有落下来,环绕在他身边,随剑轻扬。
下一刻,却见锦衣长袖一拂,所有的花瓣竟是朝潋绡这里飞来,而后在她面前缓缓落下。
随后,锦衣收了剑,站在她面前,眉眼含笑。
“姐姐,漂亮吗?”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得意之色。
潋绡却是带着一些恼意地瞪了他一眼:“辣手摧花!”
这让锦衣禁不住眉一横,回道:“姐姐这话真是煞风景,亏得我费心折腾呢。”
潋绡忽然地笑了。
“原来姐姐耍我啊!”话音落下,锦衣便掷开了剑,空手一招抓来。
其实,以锦衣的功夫,要想胜过她,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但事实上,忌惮着潋绡身上的毒,却总是缚手缚脚,施展不开。
突然,锦衣撤了招式,一下朝潋绡扑过来。
这让潋绡禁不住怔了下,手一顿,便正好被锦衣被抱住了。
“哈,我赢了!”
锦衣的身上,隐约带着琼花的沁人幽香,这种香,突然地萦绕在身边,似乎整个人浸在了那清香里,这令潋绡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反应过来时,忍不住呵斥道:“有你这种无赖招式的吗?”
“可是很有效啊。”锦衣松开潋绡,笑得一脸得意。
此时,原本身边的那股清香也随之散去,潋绡却是忽然地有些怅然若失
“姐姐在想什么呢?”
听到锦衣的声音,潋绡才忽然发现自己有些心神恍惚。
潋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看着那一地的花瓣,愣了会后,一拂袖,劲风卷起一地的花瓣,落向旁边的湖里,却是没有一瓣浮在水面上。都被她用劲力一压,沉到水下去了。
可是,随即,潋绡却是怔怔地看着只是清波微澜的湖面,一时间有些心思纠结难解。
而锦衣也没再问什么,只是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湖边看了会后,回过头来,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道:“姐姐还真是怜香惜玉啊。”话里似乎带着调侃的意思。
今夜本是月色明朗,可正因为如此,背着月光而站的锦衣,让人无法看清那眼底的真实情绪。
潋绡只是下意识地笑笑,回道:“我替你毁尸灭迹啊。”
“是吗?”锦衣只是漫不经心地应了句,而后轻轻侧过身,朝月下那片雪色琼花投去冷淡的一眼。
可是,这一侧身,月光落下来,映出眉宇间隐约的神色,却是分明的迷惘。
潋绡禁不住皱了下眉。
“姐姐,我们回去吧!”锦衣突然展颜而笑,扬声说道。
似乎只是一瞬间,所有的异色消失不见。锦衣仍是那个笑得兴致盎然的锦衣,爱玩爱闹,爱跟她撒娇,会在她面前耍一些近乎无赖的小手段,没有一丁点皇子该有的矜傲气质。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潋绡却是突然地闪过一丝忧虑,而它们将渐渐于心底积累起来,终有一日会化成难解的结
离开琼月庄,锦衣将潋绡送到苏芳苑门口后便回了。
按潋绡向来的作息,不过子时是不睡的。而现在离子时尚有些时间,不过她稍稍感觉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但是,躺下之后,竟是无法入眠,心里似乎记挂着什么,怎么也放心不下。
最后,不得不起身,披了件外衣,便出了园子,朝紫净苑走去。
进了院门,往寝室的方向行去,靠近屋子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屋前的庭院里,锦衣竟是独坐在院中的石桌旁。
潋绡停了脚步,往旁边的花丛中一隐。
透过枝叶,望见锦衣手里执着一只杯子,而桌上摆着一壶……酒?
因为学习毒术,潋绡的嗅觉本就刻意训练过的,此时,凝起心神,闻到风里隐约传来的气味,真的是酒!
潋绡确实有些意外。
锦衣与酒,是她从来不会联想到一起的。
不过,见锦衣神色清朗,似乎也没喝多少。
然后,便见他忽然地叹了口气,放下杯子,回了屋里。
潋绡依旧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可是,过了会,突然地,从锦衣的屋里传来一声厉喝:“什么人!”
这让潋绡禁不住一惊,一闪身,便想要冲过去,破门而入。
但随即锦衣又是一声呵斥:“滚出去!”这声音只有恼怒,却没了警戒,让潋绡一下止住了脚步。
然后,门“哐”地一声,似乎是被踹开来的。随即,有什么人被锦衣从里面丢了出来。显然锦衣是真的恼了,因为在外人面前,他鲜少会如此直接地表达怒意。而那个人真的是丢出来的,就那样飞出门外,落在草地上。
此时,潋绡已经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了。
所以,这被丢出来的人,几乎可以说是就丢在她面前。
只着一件素白的寝衣,容颜清丽,是个难得的美人呢。不过,锦衣也算是手下留情了,收了力道。不然,此时,她怕是非死即伤了。
而潋绡只是稍一思索,便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也猜到,多半是茹嬷嬷干的好事。
锦衣,确实不小了。
不过,锦衣此时也发现了潋绡,似乎有些尴尬,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是羞是恼。
见他这样,潋绡几乎是忍不住想要笑了,却不好意思再火上浇油,只得暗自忍着。
锦衣却是突然地重重一哼,道:“想笑就笑好了,小心忍出内伤来!”话里带着明显的恼怒。
听他这么一说,潋绡一时没忍住,真的笑了出来。而后笑得越见肆无忌惮,锦衣的脸色也越发的难看了。
忽然地,潋绡觉得,她的锦儿,即便心思剔透明澈,处事练达老成,终究还是藏着一些清涩的。不然,也不会为了这样的事而恼羞成怒了
潋绡朝那个跪在地上的女子看了眼。脸色苍白,面带惧意,轻轻地颤抖着。
收回目光,潋绡便出声道:“下去吧。也顺便转告茹嬷嬷,以后别再自作主张,做这种安排了。”
“是,公主。”她应了声,赶紧退了出去。
然后,潋绡走到门口,朝锦衣安抚地一笑,道:“好了,这事也没什么。茹嬷嬷会这么做,本属理所当然的。”
站在门内的锦衣,仅着一件单衣,该是正打算休息。
此时,羞恼之色已经褪去,却仍是带着一分不悦。
潋绡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走进屋里,说道:“好了好了,别恼了。”
这时,她突然闻到空气里有股奇怪的香味,很淡,并不容易察觉,但却瞒不过她。
一瞬间,潋绡便分辨出那是什么了。禁不住有些感慨,这茹嬷嬷办事还真是周到啊。
那香里,掺了催|情的药物。不过,因为比较稀薄,而且锦衣本就功力深厚,所以几乎没什么作用。
只是,锦衣若是知道了,怕又是一阵恼了。
想到这,潋绡决定还是不说为好。
“姐姐是不是觉得锦儿像个小孩子一样?”
锦衣突然提出的问题,让潋绡稍稍地愣了下。
“怎么会呢?”这个从小便早熟得令人心疼的锦儿,怎么可能像个小孩子呢,潋绡又问道,“为什么这么问啊?”
“没什么,只是一直觉得,姐姐眼里,似乎锦儿一直都只是个孩子。”
潋绡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在姐姐眼里,锦儿真的长大了吗?”此时的锦衣,没了往常那种柔和的笑容,神色间透着一些固执。
他就那样直直地看着潋绡,似乎执意要得到这个答案。
可潋绡却没有说话。因为,一时间,她真的找不出答案来。
最终,还是锦衣先妥协了。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姐姐,锦儿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孩子了。”
潋绡只是点了点头,应了声。
锦衣却仍是微微蹙着眉,随后轻轻浅浅地无奈一笑,走到潋绡面前,头往她肩膀上靠着,低声问道:“姐姐明白锦儿的意思吗?”
耳边清晰滑过的声音,透着一些疲惫,令潋绡稍稍有些讶然。
伸手想扶起锦衣,看看他脸上的神情,却又忽然被他抱着。
“锦儿?”潋绡有些疑惑地唤了声。
这似乎只是如往常那般,带着一些撒娇意味的拥抱,可又似乎有些不同。
“锦儿?”潋绡禁不住又唤了声。
锦衣仍是没有出声,手臂却是渐渐环紧。
潋绡稍稍有些怔忪。
突然间,颈间传来的,有些温热而柔软的触感,令她禁不住一阵颤栗。
“锦儿!”急急地唤了声,而几乎是同时,掌心已经多了一枚银针,下一瞬,锦衣便晕了过去。
潋绡扶着锦衣,将他安置在床上。
而后禁不住朝那香炉看了眼。
是因为那香的缘故吗?
禁不住揉了揉额角,真的好头疼啊。
下意识地伸手抚上颈项,只是,心思凌乱,怎么也静不下来。
低下手,看到沉睡中的锦衣,神色异常的柔和。不见众人面前那种凛冽矜傲的冰色月华,也隐去偶尔出现的有点孩子气的调皮。眉眼之间,但见温润清雅之色。
锦衣,他本该是那天上的清风流云,却因她而滞留在这污浊之地。
可是,他心性太过通透,目光太过明澈,总是一眼看穿世事,这样的天资聪慧,是一种幸运,亦是一种负累。
潋绡轻轻叹了口气。
隐约间,似乎仍能闻到那琼花的清香。
月下琼花间那一场剑舞,那种美,可以夺了人的魂魄。
她怎么可能仍把他当个孩子啊……
---
飘过来~~~飘过去~~~偶要p票~~~还有推荐、收藏、点击,一个也不能少!hoho!
第二十一章 无端夏梦
早上,潋绡是被萝铃焦急的声音给唤醒的。
“公主,出大事了!”
潋绡披了外衣起身,望了望窗外,天才刚亮而已。
“火烧火燎地,出什么大事了?”
“公主,今天早朝上,皇上突然提出立锦殿下为太子一事,不是随口一提,而是正式想要下旨了。”
潋绡只是稍稍一愣,但这也算不得意料之外的事。皇帝已经渐渐认可锦衣这个继承人,立太子是迟早的事。就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是因为已经忍不住要向镜家下手了吗?
而萝铃接着说道:“但是,当着众大臣的面,殿下居然拒绝了!公主……”萝铃神色有些慌乱。
潋绡也是心一惊。
锦衣的拒绝,恐怕是任何人都料想不到的。
“那现在呢?”潋绡始终神色平静,这也让萝铃镇定下来。
“殿下说话一点不留余地,皇上根本下不了台,一怒之下,罚殿下去玄天寺面壁思过。”
玄天寺是皇室的宗庙。
“时间呢?”
“皇上没说。”
那就是无期了,除非他自己求饶。
潋绡紧蹙着眉,禁不住轻斥了句:“他在胡闹什么啊!”
“公主也不知道?”萝铃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略带探究的语气,让潋绡目光一沉,冷眼含霜,轻轻地扫了她一眼。
萝铃脸色一白,立刻跪了下来:“奴婢该死!”
“起来吧,替我更衣。”潋绡的声音有些冷。
“是。”
御极殿里,皇帝的书房向来是戒备森严的重地。
而那些侍卫唯一不敢拦的,便是潋绡这位十岁即得封号的皇室嫡亲公主。
一些近侍是知道的,她与后宫那些从未被皇帝真正放在心上的公主不同,皇帝不单是宠她,也有时候,会拿一些政事来考她。
说是考,实际上,很多时候,潋绡的意见都会被采纳。
只是,潋绡并不喜欢太过锋芒毕露,很多时候不愿意参与朝廷事务,皇帝也并不强求。
此时,潋绡出现在书房里的原因,所有人心知肚明。
可是,皇帝却并不乐意在这个时候见到她。
“你过来做什么?如果是为了替锦衣求情,最好什么也别说,朕都听烦了。”
皇帝大概是第一次用这样冷淡的脸色面对潋绡了。她从小就乖巧懂事,从来没惹恼过皇帝,再加上皇帝又宠她,更不会舍得给她脸色看了。
所以,很显然,这次,他是真的气极了。
“求什么情啊,他是活该!”潋绡语气有些恨恨地道了句。
皇帝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下。
“可是,我能不来吗?谁叫他是我双生弟弟啊。要怪也只能怪父皇和母后当初一下生了我们两个,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亲近啊。”
潋绡这些话,已经把皇帝给弄愣了,随后有些哭笑不得说道:“你这什么道理啊!”
却见潋绡璀璨一笑,回道:“歪理!”回得倒是十分理直气壮。
这让皇帝禁不住无可奈何地一笑。
“父皇,让女儿去看看锦儿吧。不过不能马上去,好歹得罚他些日子。”随即潋绡又低声嘟囔了句,“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声音很轻,却刚好够皇帝听到。
慕睿轻轻笑了笑,随后收敛了神色,说道:“好,你去吧。”
潋绡展颜一笑,道:“谢父皇。”
不过,慕睿又正色道:“让他……别让朕太失望了。”
潋绡低着头,目光含霜,但声音却仍是那样柔和而乖巧:“是,女儿知道了。”
潋绡回到苏芳苑,只是稍坐了会,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皇宫,潜进了玄天寺。
关着锦衣的禅房前,并没有人看守,潋绡很容易便进了去。
只是,看到坐在那发愣的锦衣时,禁不住冒起火来。
潋绡的出现,也让锦衣禁不住一愣,但随即低下头,只是轻声道了句:“姐姐,你来啦。”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潋绡实在忍不住质问道。
锦衣却只是朝她笑笑,并没有回答。
这让潋绡越加地生气了,走到他面前,沉声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玩火啊?父皇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来,你还不清楚吗?他是我们的父亲,但首先是一个皇帝!他已经认定了你是他的继承人,怎么可能容忍你这样拂他的意啊!即便他还不至于因此要了你的命,但是,只要他收回你手里的权力,将你置之不理,这就够了。多少人等着要除掉你啊!没有人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只要父皇真的对你失望了,他会连你的存在都忘记掉的。到时候,任何人想要除掉你都是轻而易举的。他不是只有你一个皇子,其他皇子也不是庸碌之辈。你固然比他们要聪慧,但父皇不会想要一个不想继承皇位的太子,心里没有皇位便没有江山,他会放弃你的。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培养新的继承人的,你明不明白啊?”话说到后来,潋绡的声音渐渐暗哑。
“锦儿,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