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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后很闲第29部分阅读

    ,非要与赵老太太和段氏混在一处。不过有她在赵府的时候,婆婆和段氏还有点顾忌着嫣容的憨直性子,就算难为她也多背着人使阴招子。嫣容一进宫,老太太和段氏就益发嚣张起来,段氏甚至直接将她赶到偏院,自己做起了实际的当家主母。

    婉容常问她为何要忍,是啊,她为何要忍?

    不过是为了一个贤德的名声。

    她不想因为家里闹得不堪而带累皇后的名声,宫里处处都是暗流,嫣容身为皇后,最是在风口浪尖上。她不想让她难做,不想让她被人背后议论。她忍着,让着,退着,直到皇后被软禁在昭阳殿里,一家人失了主意。

    赵逢春想让赵清容入宫,她明白,那不是固宠,而是分宠。赵逢春这个人,心里从来就没有过她们裴家姐妹,他未必就只装着那个伴他一道儿长大的亲表妹段氏。他心里只有富贵荣华,权势利益。他可以人前卑躬屈膝,奉承巴结,人后将心中不甘不怨之气都发在家人身上。嘴里说着真爱,一转身却能为个青楼妓子与人动手相殴。

    与他在一起八年,裴氏对他的认识也没这短短数月得到的多。

    够了,她心灰了,意冷了,她发现自己的隐忍退让并没有让皇后过得安稳,反而让赵家得寸进尺,得陇望蜀,给皇后带来更多的麻烦。

    所以当裴宜对她说,要让她与赵家和离的时候,她选择了默许。

    彻底与赵家断绝了关系,不管是对她还是婉容,甚至是对皇后,未必不是好事。

    只是真的见到了赵逢春亲手写的承罪状和放妻书,她还是觉得难过。

    不是为了那个男人,而是为了她过去的最美的那段年华。

    就像是她之前努力的一切,为之隐忍、搏命一般周旋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笑话。

    她的付出不过是如水东流。放下侯府嫡女的尊荣体面,劳心费力地讨好、退让,拿出父母给她的嫁妆去收买,无论她怎么做,都得不到丈夫和婆婆的喜欢。她如今只有二十五岁,心却如五十二岁的老妇一样成了一汪死水。

    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那样努力换回来的,也只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丈夫,一个能辱骂她父母祖宗的婆婆,一个从不将她放在眼里的妾室,一个欺压她女儿,以庶代嫡的庶女。

    在冠军侯府里,她每天睁开眼睛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没有消停过。

    只觉得自己的人生极其失败,怀疑着自己存在的价值,哀恸着自己失去的青春和快乐。

    直到看到这三个字。

    裴锦着那“春晖堂”三个字,哭得泣不成声。

    她只顾躲在角落里自怨自艾着,居然忘了自己还是一位母亲。

    她的人生失败,但她还有婉容,还有嫣容,还有弟弟,她并不是孤单单的一人。

    赵嫣容将宫人们全都遣散开,拉着忐忑不安的婉容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裴锦在匾额下痛哭。

    压抑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哭出来了。

    裴锦擦了擦眼泪,觉得憋闷的胸口敞亮了不少,她回过身,对赵嫣容一拜:“多谢娘娘安排周到。”

    “在这儿,我不是娘娘,我只是你的女儿。”赵嫣容单手托她起来,“姨母若是不哭了,咱们先进去说话。”

    裴锦觉得不好意思,将脸上擦净了,深吸了一口气,从皇后手中接过女儿,拉着婉容随着她一起走进去。

    依旧是她们三人,那些被挑来侍奉的宫婢和太监都被皇后挡在了门外。

    “婉容,去将门关上,咱们三个好好说会话。”

    “哎!”赵婉容如今对这位皇后姐姐是相当信服的,听了她的话,立刻挣开母亲的手,跑过去将门关好。

    看着裴锦哭过之后红肿的眼睛,赵嫣容眉头一皱,板起了面孔。

    “你是我的亲姨母,我母亲的亲妹妹,也是平阳长公主的女儿,裴度大将军的骨肉。裴锦,你怎么能如此没用?”

    她这样声色俱厉地一喊,将赵婉容吓了一跳。

    “姐姐,您怎么对母亲这样说话?”

    裴锦也被她吼得一哆嗦。她在冠军侯住了这些日子,还真的许久没有被人吼过。

    “娘娘……”她下意识就要跪,却被赵嫣容挥手制止。

    “出了这个门,我是皇后,你是冠军侯的妹妹,我的姨母。但在这屋里,现在没旁人,我就是裴家的女儿。”说着她顿了顿,深深看了裴锦一眼,叹了口气说,“说实话,我真为外祖母和外祖父感到不值。”

    听皇后提到自己的父母,裴锦不由得挺直了脊背。平阳公主和裴度不只是她的父母,更是大齐百姓心中的英雄,是神话一般的存在。以前在赵家时,赵老太太曾经有一回骂突噜了嘴,带上了裴氏的父母,裴氏那回发了疯一样要跟婆婆拼命,鹌鹑突然变成了斗鸡,倒把老太太吓得够呛。经了那次的事,赵家人对裴氏的底线就清楚了,老太太也就没在当面骂过她祖宗。

    皇后却是老实不客气地数落起来。

    “外祖母外祖父英雄一世,最最失败之处不在战场,而在儿女。”赵嫣容指着裴锦说,“舅舅就不说了,年纪这么大连个老婆也不肯娶,想着让裴家断子绝孙。两个女儿,一个是我母亲,一个是你,看看都被他们教成了什么模样?”

    “就是两块扶不上墙的烂泥,身上哪有半点冠军侯的威风?”

    裴锦怔怔地看着皇后,被她骂得面红耳赤。

    “我母亲已经没了,人死灯灭,现在说她也没什么用,她就是个失败品。就算外祖父外祖母瞎了眼把她错配了,她也该说出来,能抗争便抗争,不能抗争就想法子把夫家收拾了。而不是藏着、掖着、忍着、让着,直到把自己熬死,再把你这个亲妹妹也牵累进泥坑里。”赵嫣容喘了口气,蹙着双眉看她,“你呢?她是那样,你为什么也跟着学?受了委屈回娘家说一声很难吗?难道父母将你养这么大就是为了送你到别人家任人糟蹋的?”

    “不是……”裴锦想为自己辩几句,可话到嗓间哽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是长公主的女儿,身上有二品的诰命,赵家哪个敢对你不敬,你就一巴掌呼过去,一巴掌不够,就再扇一巴掌。赵逢春那算什么?你就能那样怕了他?是怕他休了你还是怕他变了心?他心原本就不在你身上,何谈变心?休?若他敢休你,当初就不会那样死乞白咧磨缠着要娶你过门。关上门,你就算骑在他头,他瞧着头上乌纱的面子也得忍着。结果呢?本应骑在人身上的人却生生被人骑到了身下。”

    “为什么外祖父母会挑上赵逢春这么个出身不高的白丁?不过是看他有几分文采,人长得不错,将来仕途应该无忧。不过是看他出身不高,以后不敢欺负你,不敢有外心,你们可以好生生地过日子。结果呢?父母的好意都被你们这俩大包子给毁了!”赵嫣容气咻咻地骂,“什么叫不孝?女儿被人欺负了还不敢回家跟爹娘诉苦求撑腰,这就是最大的不孝!若是外祖父母泉下有知,都能被你们俩气得活回来。”

    “将心比心,若将来有一日婉容走了你的老路,你心中会有何种感想?”看着裴氏被自己骂得掩面而泣,赵嫣容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嗓子,觉得骂得十分过瘾,于是接着说,“你也想将来婉容二十多岁跟你一样从里到外都变成个行将就木的鬼样子?你去照照镜子,瞧瞧你那半死不活的模样。若是真的没骨气没胆子过下去,便早早儿下去寻了爹娘,到他们跟前儿哭去,别留在这里让我们姐妹看着堵心,跟着你一道儿受这份活罪。”

    “姐姐……”赵婉容已经完全听傻眼了。皇后娘娘这哪里是在劝母亲看开,分明是在逼着她去死呢。

    “你闭嘴,小孩子家,听着就行。今儿我这话不止是对姨母说的,也是对你说的。”赵嫣容瞪了她一眼。

    “谁说了女人离了男人便活不了?一个没用的渣男也能让你心灰意冷自己磋磨自己,值当吗?外祖母怀胎十月,辛苦将你生下来,辛苦将你养大,是希望你过得开心快乐,幸福安康的,不是任你自己这样折腾自己的。离就离了,你现在还这么年轻,容貌家世放在这里,若要再嫁,好男人随着你挑,带着婉容,再找一个好的,高高兴兴过日子去,不止婉容高兴,我高兴,过世的外祖父母也会高兴。”

    裴锦吓得连连摇手:“这怎么可以,我都这般年纪,怎好再动那滛心?”

    “呸,再嫁怎么了,你才二十五岁,正是花朵一样的年纪,怎么就不能再找了?赵家跟你已经无关,君未娶,妾未嫁,找着合适就一起过着,将日子过得红火美满也不枉到世间来走一遭。姨母,不许心死,你这样年轻,本宫绝对不许你现在就心死!”

    “是啊,娘,您为什么要心死?婉容有爹当无爹,都没好好被人疼爱过。”赵婉容也是机灵,见裴氏被姐姐说的意有所动的样子,立刻哭着扑过去,拉着袖子晃,“您给我再找个爹,能爱我,疼我,将来我也不会被人说是没爹的孩子。”

    裴锦哭着抱住女儿,哽咽道:“只是好女不事二夫,我如今和离了,再嫁只怕会污了裴家的清名。”

    “挑个身份贵重的,我让皇上给你们赐婚,看有谁敢说半个不字!”皇后横眉立目一拍桌子,豪气地说,“就这么定了。姨母你带着妹妹好好住着,咱们就好好挑一挑,看哪个合适给婉容当父亲的。”

    “这怎么可以!”

    皇后压根也没给裴氏反对的机会,脚底一溜风地跑了。

    裴氏抱着婉容站在厅中,脑子里混成了一团浆糊。前头皇后还在骂她糊涂无能,说她不孝窝囊,怎么骂着骂着便成了要帮她找再嫁的夫君?

    裴锦只觉得头疼欲裂,不一会见春晖堂里伺候的宫人们都涌进来,只得后退了半步,拉着婉容去午睡了。

    赵嫣容把白露放在了春晖堂,叮嘱她日常盯着裴氏的举动。白露和丹枫的家人如今都归在冠军侯府,裴锦也算是侯府的半个主人,不用赵嫣容叮咛,白露也会提着十二分小心伺候的。

    “今天先这样,骂醒她,然后一点点给她洗脑,让她把那些没用的贤贞观念给扔掉。”赵嫣容拿手帕扇着风,对身边的木兰说:“有些人啊,就是这样。欠骂!”

    木兰没作声。

    虽然皇后把人都赶在外头,但她身为昭阳殿掌宫,不敢离着皇后太远。皇后中气这么足,就算她不想听也躲不掉。

    怪不得皇后连太后都能降得住,就看她今天骂亲姨母这架势,真跟爹娘训女儿一样自然自在啊!

    不提裴氏这里要怎么回味。裴宜心里有事,与李睿谈了谈南边的局势后,就将荣王李恪踢进去陪王伴驾了。

    德宝引着他出了德懋殿,这里他时常出入,也是常客,便告辞要自行离开。

    远远的,他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向这边走过来。

    见是裴宜,那人紧走几步,端正行了一礼:“奴婢见过裴侯。”

    裴宜看着他笑了起来:“方才瞧着像是你,原来真的是你。论起来,咱们也许久没见了。秦潇,你在宫里过得还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看过重生如意的同学们一定会发现,这里皇后给裴氏准备的院子名字跟荣王太妃的住处名字是一样一样儿的~~~嘿嘿嘿嘿,咱就不说啥啦~~~~

    荣王加油啊,皇帝和皇后帮您到这份儿上了,要还是拿不下您就白长这么帅的一把胡子了哟!!!

    第65章

    65 【心大胆也大】秦美人的身世+贵妃的手段

    “还记得裴侯将奴婢送到康王府的时候,仿佛就在昨日一般,其实想想,这一转眼已近十年。”秦潇与裴宜坐在德懋殿外头园子里的花廊之下。不远处,时不时会有宫人经过,看见他们二人坐在廊下说话,便会行个礼默然走开。

    “你原先一直在康王府里,现在到了宫里头可都还习惯?”裴宜看着秦潇的脸,不由回想起过往种种。

    “在哪儿还不都一样?”秦潇笑了起来,只是目光中有微微地怅然。

    “说起来,你当初还不如跟着我,那样现在也会更自在些。”裴宜转了个身,将双肘向后搭在廊下栏杆上,对秦潇说,“那时候觉得你当太监做内臣便可避过危险,又可贴身护卫他,算是一举数得的好事。不过现在他也当了皇帝,章家势力又大不如前,你也用不着有那么多顾虑了。不如我帮你安排安排,将你弄到宫外头去。先在我门下做事,将来也好图个好前程。”

    秦潇笑着摇了摇头说:“多谢侯爷美意。奴婢哪还有什么想前程的心啊。能有今天,也是深受您和陛下的隆恩,没您二人,我早就成了一堆枯骨。在宫里也没什么不好,若不是进宫,我也不能寻着失散多年的亲人。若说麻烦,倒正是想麻烦侯爷留心,奴婢想让姐姐出宫去,您看给找个合适的地方吧,靠得近些,以后也能时常见面。”

    “哟,你姐姐?”裴宜直起身来。

    秦潇的身世坎坷,当年遇到他的时候,离死也不远了。

    因为容貌太过显眼,秦潇在外流浪时被人牙子绑到南风馆里,年纪小,野性难驯的他自然是还不能接客。馆里主人为了磨他的性子,三天两头打他。而他也是三天两头觑着半点空子也要逃跑。

    最后一次跑路是在他快十四岁上,鸨儿正打算让他挂牌接客。

    那间南风馆是开在保定府的,馆主人与府君大人是亲戚,在当地势力颇大。秦潇被抓到馆里一年,这主人倒有些舍不得让他挂牌子,想收到自己的内宅里享用。只是这小家伙骨子里头那股狠劲怎么也磨不掉,他又不能打坏了自己的摇钱树。正在此时,人牙子又送来一个绝色的少年,年纪与他相仿,容貌丝毫不逊。

    那主人大喜,决定将两个人都收用了。哪个不听话,就让哪个接外客去。

    秦潇一直在馆里受罪,看着这新来的少年便有些同病相怜,看着他身子骨又弱不像他这般经打,于是悄悄来救,想拖着他一起再逃出去。

    谁知道他被这少年一把抓着,白白错过了他等了好久才等到的时机。

    “你能逃到哪儿去?”那少年目光阴狠对着他,“这保定府都是他的人,你就算今晚能逃出去,明早也必定会被抓来。”说着,他揭开秦潇身上的衣服,指着他身上交错新旧的伤痕说,“不过再添几道伤痕,还是要被他们污辱。”

    “不逃怎么知道逃不掉?”秦潇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坐以待毙。”

    “坐着待他们毙就好了。”那少年诡黠地笑起来,“敢抓我过来,我掀他祖宗八代的坟头!”

    果然,天还没亮,这南风馆就被数百精兵包围,馆主人连着馆里的鸨头打手全被抓了起来,那南风馆更是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直到那看起来瘦弱的少年一脚踩在保定府知府大人,这个三品大官的脸上,一直躲在后头的秦潇才知道这少年的真正身份。

    平阳长公主与冠军侯的独子,冠军侯世子裴宜。

    算起来,他们也算是共过生死的交情。

    若是那天裴宜没在保定府闲逛,若是他再来晚几天,秦潇一定不会有命在。

    被裴宜救下来的少年们都领了银子散了,只有秦潇,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他想活着,想为家人报仇,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力量。这力量他没有,可是裴宜有。他跟着裴宜跟了两年,暗暗观察,细细揣摩,直到他认为可以将自己的身世全盘托出。

    再之后,裴宜就将他送进了康王府,成为康王李睿身边最忠心的护卫。

    “如果章士先没有诬大理王谋反,你现在就该是大理世子,你那位姐姐也该是位郡主吧。”裴宜并没有深问秦潇的姐姐是怎么进的宫,只是觉得世事真是难以言说。

    章家是以军功起家,章氏又得了先帝的爱宠,只是她的弟弟章士先却是个庸碌之辈,向无建树。

    那时候南诏十六郡叛乱,原是他奉旨平叛的,也是他姐夫想送他个功勋。

    大理萧氏是周哀帝皇后的娘家,因为哀帝无道,后来逼死了皇后,萧家便反了周。直至后来被武德帝收服封了藩王世代镇守大理。

    南诏大乱势头凶猛,章士先节节败退,先帝大怒之下御驾亲征,却因章士先胆小怯懦,误了军机,让先帝陷入敌军重围。庄家父兄拼死救驾,后又有大理萧氏援军千里驰援,这才解了一时之困,将叛乱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