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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征前后的岁月第8部分阅读

    周恩来和朱德致电后方的中革军委负责人项英说

    :“昨日团村战斗,如一、三军团会合作战,战果必不至如此。”

    1934年2 月7 日,周恩来在谈到红军目前实行的堡垒战、阵地战时,强调指

    出:“我们的主要作战形式还是运动战,”“我们反对单纯防御路线,我们要进

    行运动的防御,”“从运动战中来消灭敌人,这是最有把握的。”

    1934年2 月10日,林彪、聂荣臻致电军委,提出利用运动战消灭敌人的建议。

    4 月1 日,彭德怀致信中革军委,要求改变现行战术。

    4 月30日,林彪就战术、指挥等问题再次致信中革军委。

    然而,掌握中革军委实权的李德根本听不进红军领导人和前方将领的建议,

    一意孤行地按照自己的军事经验和“洋教条”指挥红军,指挥战争。他根本不相

    信自己的战略战术会有错,他要亲自上前线,在广昌这个苏区大门,集中红军主

    力九个师与敌人十一个师进行一场决战,用红军将士的热血和生命再搏一回。

    博古闻知大加赞许,并要求军委另组一个“临时司令部”。同时,决定自己

    亲自陪洋顾问到广昌前线坐阵。

    广昌,位于黎川之南,宁都之北。县城坐落在群山环抱的盱江左岸,是中央

    苏区的北大门,为兵家必争之地。红军守住了它,便“御敌于国门之外”

    了;蒋军占据了它,便打通了通往中央苏区腹地瑞金之门。在第二、三次

    “围剿”中,蒋军曾一度攻占过广昌,但不久便被红军收复。

    广昌和建宁,作为苏区的两个战略要地,李德都曾亲临视察过。

    1933年11月底,博古和李德为了直接控制对前方的军事指挥权,来到了朱德、

    周恩来所在的红军总部所在地福建建宁。这次前方之行的目的,按李德自己的话

    说来,是要“同周恩来、朱德讨论军事战略战术的问题”,进而解决“中革军委

    和前线指挥部的合作中含糊不清和容易引起误会的问题”。其实,真实情况远没

    有李德说的那么动听。

    李德在回忆这次建宁之行时这样写道:我的意见是,前敌指挥部应受革命军

    事委员会的领导,执行革命军事委员会的决议和命令。但是我很快就发现,情况

    并不是这样。前敌指挥部完全按自己的判断行动,至少是中央红军的调动上是这

    样。前敌指挥部所依靠的是它对不断变化的军事形势比较了解,因为它拥有利用

    无线电技术进行侦察的一切手段,以及通过特务和侦察员获得补充情报的一切力

    量。因此,作为

    军事委员会机关的总参谋部,实际上只是独立部队和地方部队的作战领导机

    关,只是兵源补充、给养供应和战士训练的组织机构。最高军事领导如此分成两

    部分,使得一切军事行动很难一致,更促使游击主义现象产生,而且便于毛泽东

    挑起争端,从中渔利。

    从建宁一回来,由李德建议并经博古同意,前方总指挥部被取消了,博、李

    通过设在瑞金的中革军委对红军各部直接发号施令。周恩来、朱德也只得返回瑞

    金。

    十九路军垮台后,蒋介石再度集重兵于苏区边境。1934年2 月初,李德再上

    北线视察,到达广昌。这次到广昌,李德亲自向红一、五、九军团的将领们灌输

    他的战略战术。

    两次前线之行,促使李德下了决心:建宁和广昌,都是战略要地,必须坚决

    守住。因此,应该在广昌地区构筑工事,以便阻止敌人的主攻部队在对敌最容易

    而对我们最危险的道路上继续向我苏区的心脏地区进攻,并在盱江东西两岸保证

    自己部队发动突击时安全过江。

    4 月上旬,敌北路军陈诚部和东路军蒋鼎文部相继进到黎川南部的康都西城

    桥至泰宁一线。4 月10日,敌集中十一个师进攻广昌。

    其中,以第十一、第十四、第六十七、第九十四、第九十八五个师为河西纵

    队,沿抚河进攻;第五、第六、第七十九、第九十六、第九十六等五个师为河东

    纵队,沿抚河东岸进攻,预备队第四十二师在河西跟进。敌人进攻正面约五公里,

    采用河东受阻时河西推进,河西受阻时河东推进战法,交替筑碉堡前进。

    从战争之初的硝石战斗开始直至广昌,陈诚逐步意识到红军这次完全与以往

    不同,他给蒋介石致电,说红军开始与他打正规战、阵地战了。

    蒋介石最头痛的就是红军的运动战、游击战。打正规战、阵地战,他信心十

    足,不禁心中大喜。他对南昌行营的高级幕僚们说:“红军想打正规战与我拼实

    力,那还不好?把重炮兵全给我开上去!”

    于是乎,蒋军嫡系在北线和东线,特别是陈诚所部配备了大量德国造的卜福

    式山炮。

    打正规战、阵地战,武器装备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起决定作用。那么广昌战役

    中,双方的武器装备和兵力对比情况如何呢?

    根据1934年红军总司令部的统计数字:红一军团约一4 万六千人,一万枝步

    枪和三百挺机枪;红三军团约一万五千人,九千枝步枪和三百挺机枪,三十门追

    击炮;红五军团约一万人,七千枝步枪和一百五十挺机枪;红九军团,约九千人,

    七千枝步枪和一百五十挺机枪。在弹药上,每名战士配发手榴弹一至二枚,子弹

    七十至一百发,机枪配发三百至四百发子弹,炮弹约三千枚。

    这便是广昌守军——红军九个师总的兵力、装备情况:共四万余人,步枪三

    万五千枝,机关枪九百挺,炮三十门。

    陈诚军方面,每一步兵连配备轻机关枪三挺,其类型有德国造自动步枪、捷

    克式轻机关枪、法国造哈乞开斯轻机关枪,以团为单位分批改用德造或比造七九

    步枪,排连长配备德造二十响快慢机枪一枝。蒋介石并将军政部直辖的炮兵第一

    团及炮兵第五团以营或连为单位配属各“围剿”部队。这两个团是用从德国购进

    的卜福式七五山炮装备而成,这种炮配有全副观通器材,最远射程为九千米,炮

    弹是复装药,能适应对各种

    目标的射击,命中精确度极好。此外,蒋介石又将宋子文财政部税警总团所

    属迫击炮营调到前线参加战斗。这种炮是法造八一口径,装有瞄准具,较之蒋军

    所用八二迫击炮以垂球规尺瞄准者更为精良。

    陈诚投入广昌之役十一个师近十二万人,配有大量山炮、野炮、迫击炮,还

    有数十架飞机的空中优势。从兵力和装备上说,与红军相比,占有绝对优势。

    在这样一种极为悬殊的阵地对抗中,红军无疑处于相当劣势的境地。毛泽东

    竭力反对这种拚消耗的阵地战,并把它讽刺为“叫花子与龙王比宝”。

    然而,毛泽东的忠告根本不可能更改李德、博古的决心。

    盱江两岸,从建宁前线返回的红一、三、五军团和从龙岗调集的第二十三师,

    协同原在广昌的守备部队红九军团,向陈诚所部发起一次又一次疲劳已极但顽强

    无比的短促突击。

    战役之初,敌河东纵队向大罗山、延福嶂阵地发起猛攻,红军拼死抵抗,使

    敌进攻受阻。敌河西纵队乘红军主力集中抚河东岸作战之机,突破红军第九军团

    防御阵地,于4 月14日占领广昌外围要地甘竹。

    19日,东岸敌之河东纵队又占大罗山、延福嶂阵地。当日黄昏,红军向大罗

    山之敌发起反击,多次冲杀,反复肉搏,但终未能阻止敌之进攻,被迫撤退。

    第二天黄昏,博古、李德到达广昌头陂。与博、李同时到达的,还有中革军

    委主席、红军总司令朱德,中央政治局委员、红军总政治部代理主任顾作霖等。

    顾作霖原是闽赣省委书记,因王稼祥在第四次反“围剿”中负重伤后长期住

    院治疗,因此博古就让他代理王稼祥之职。此次上前线,还有个新头衔:野战司

    令部政治部主任。野战司令部司令员是朱德,野战司令部政治委员则由博古亲自

    兼任。实际上,朱德已不能发挥多大作用,不过是一个陪衬而已,李德实际上成

    为真正的总司令。

    4 月21日,即博、李抵达第二天,便以中共中央委员会博古、军委主席朱德、

    红军总政治部代主任顾作霖的名义,发布中央、军委、总政《保卫广昌之政治命

    令》。

    《命令》指出:(一)敌人已尽力采用一切方法企图占领苏维埃的广昌。

    (二)我们的战斗任务,是以全力保卫广昌。为完成这个光荣的任务,一切

    战斗员、指挥员、政治工作人员应有最大限度的紧张与努力,我们的坚定的坚决

    的英勇的战斗,非但能够保卫赤色广昌且可能消灭大量的敌人及最后粉碎第五次

    “围剿”。

    (三)我支点守备队,是我战斗序列之支柱,他们应毫不动摇地在敌炮火与

    空中轰炸之下支持着,以便用有纪律之火力射击及勇猛的反突击,消灭敌人有生

    兵力。

    (四)我突击力量应努力隐蔽地接近(爬行跑步利用死角等等),以便避免

    在敌火之下不必要的伤亡而进行出于敌人意外的突然的攻击。在攻击时,应不顾

    一切火力,奋勇前进,坚决无情地消灭敌人。

    (五)战斗员、指挥员及政治工作人员应记着革命战争是阶级斗争的最高形

    式,对于任何动摇犹豫胆怯更不必说,个别的混入的敌人j细,在战斗

    中之反革命行动应提高最大的警觉心消除之。在战斗中,谁都应该与最先进

    的战士比。

    (六)指挥员、政治工作人员应无例外在自己的部队中,不脱离自己的队伍

    亦不落后自己的队伍。他们不仅应以个人的勇敢且特别应以正确战术动作给战斗

    员以身作则。在他们及先前的战斗员领导之下,我们的部队应继续并提高我中国

    工农红军之光荣传统,高举光荣的红旗向着伟大的胜利前进。

    胜利万岁!

    当天,野战司令部又以“万万火急”电令,下达了两道《消灭敌向广昌前进

    的布置》和《保卫广昌的部署》。

    与此同时,中共中央委员会、中华苏维埃中央政府人民委员会下达了《给战

    地党和苏维埃的指示信》。《指示信》称:反对第五次“围剿”的决战,已经进

    到更加剧烈的决定胜负的紧急关头,全苏区的工农劳苦群众在党与苏维埃的领导

    之下,热烈地参加反对帝国主义国民党“围剿”的战争,中心区域正在积极动员

    模范少先队开到前线配合我们英勇的红军作战。你们正处在这一剧烈的决战的最

    前线,与工农红军一样地担负着历史上最伟大最光荣的任务。你们的英勇的战斗

    是粉碎敌人第五次“围剿”有决定意义的因素之一。为“保卫广昌”“保卫建宁”

    “保卫会昌”

    “保卫和发展全苏区”而战的责任,正放在你们肩上。

    中革军委《战斗报》,苏维埃中央政府《红色中华》发表社论,提出口号:

    “为着保卫广昌而战,这就是为着保卫中国革命而战”,“胜利或者死亡”……

    蒋介石夺取广昌志在必得,李德保卫广昌孤注一掷。一场空前规模的殊死血

    战拉开了帷幕。

    历时十八天,兵刃十余次,朱德、彭德怀痛心五千五百个热血男儿到达广昌

    后,李德、博古并不是认真地总结以往失利的经验教训,而是屡屡把责任归咎干

    部下,大搞“惩办主义”。第一位被李德撤职的红军高级指挥员是唐天际。当时,

    他担任红九军团第十四师师长兼广昌警备区政治部主任,是最早坚守广昌的高级

    指挥员。

    唐天际,湖南省安仁县人,1925年加入社会主义青年团,同年入黄埔军校学

    习,1926年转为中共党员。参加过北伐战争、南昌起义和湘南暴动。1928年3 月

    随朱德上井冈山。曾任红四军二十八团营党代表,红五十团团长,红一军团第二

    十二军四十四师师长,红五军团第十一军第四十师政治委员,建国后被授予中将

    军衔,曾任解放军总后勤部副部长。

    第五次反“围剿”战争以来,唐天际对堡垒战术、短促突击持有异议。

    罗荣桓作为总政的巡视员,也随野战司令部来到广昌前线。唐、罗是老相识

    了,都是随朱、毛从井冈山下来的。老战友相逢,推心置腹地彻夜交谈。在谈到

    广昌决战时,两人都对李德的战术打法很不以为然。

    李德来第十四师防御阵地视察时,唐天际正在指挥部队修工事。唐见广昌北

    面山上孤零零地修了一个被动挨打的碉堡,觉着不妥,遂命令在广昌南河边修个

    工事,准备一旦顶不住敌人时,可掩护部队撤退过河。

    这个工事竟惹来一场大祸。

    晚上,李德视察归来,在第十四师师部召开会议。他拍着桌子问:“谁让在

    河边修工事的?”

    唐天际不知怎么回事,站起身答道:“是我。”

    “你是什么人?”李德大动肝火。随行的参谋告诉李德,“他是广昌警备区

    政治部主任,叫唐天际。”

    李德毫不顾及唐天际的面子:“我说过要修这个工事吗?谁让你这么做的?

    这不是准备退却,准备放弃广昌逃跑吗?都留了一条后路,还怎么誓死保卫广昌?”

    博古也参加了这个会。但对蛮横无理的李德,他没有任何反应。

    李德对博古用英语说道:“这个广昌警备区政治部主任,应该撤职。”

    第二天,来了一道命令,唐天际被“撸”了。

    罗荣桓并不知道这件事。他见唐天际情绪不太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关切

    地询问。唐便一五一十说起来。罗荣桓听罢气愤地说:“太霸道了!”

    无独有偶,几天后,罗荣桓也碰上了一桩类似的倒霉事。

    这天,李德上前沿阵地视察,罗荣桓也陪他去。在阵地上,李德用望远镜扫

    了一番,回过头来正好见到罗荣桓。他也不问罗荣桓是干什么的,便命令罗带一

    个工兵排去埋地雷。

    罗荣桓执行了命令,埋完雷回来报告。不料,李德又变了卦,命令罗荣桓再

    去把地雷起出来。

    这时,敌人离埋雷处已近在咫尺了。罗荣桓实在不理解李德为什么要下这个

    命令,让战士们去做无谓的牺牲。因此,没有理他。李德见状大发雷霆,跳着脚

    指着罗荣桓的鼻子喊道:“你不去,杀你的头!”

    这时,敌人的前卫已经踩响了几个地雷,而敌人的炮弹也已打到李德所在的

    工事周围。去起雷已经不可能了,这件事才不了了之。

    至于罗荣桓耳闻目睹的此类事,更是不胜枚举:轻则处分、撤职,重则开除

    党籍,送军事法庭,送运输队罚苦工。

    李德身边工作人员对他的作风也颇有看法,也常受他的气。伍修权曾说:

    “李德动不动就训斥、处分别人,不断发脾气骂人,根本听不进反对意见。我们

    在他跟前的工作人员更是常受他的气。对于他这种太上皇的姿态,凌驾于我党中

    央之上的架势,我们都很反感,实在不想和他共事。有几个同志常闹情绪,多次

    要求调动工作。组织上总是做我们的工作,要我们安心留下。其实我们个人受气

    是小事,他给我们党、红军和苏区造成的损失才是大事。”

    尽管李德、博古到了前线,甚至多次亲临前沿阵地,但也丝毫不能阻挡敌军

    的推进。设在广昌三宫殿的博、李野战司令部,接二连三地收到外围阵地失守的

    报告。至4 月23日,红一、三、五、九军团相继退出了抚河东、西两岸的甘竹、

    大罗山、延福嶂、饶家堡、苦竹坑、长生桥等防地。

    坚守甘竹防线的红一军团第二师第四团团长耿飚回忆说:“当时我们在甘竹

    ‘守备’。敌人前进半里多一点,便开始修乌龟壳。

    他们有炮火掩护,修好之后,李德便让我们‘短促突击’与敌人‘寸土必争

    ’。

    这点距离,对英勇善战的红军来说,本来不算什么。然而敌人有碉堡依托,

    火力猛,我们的部队由于弹药匮乏,根本无法对射。等我们冲锋部队冲到双

    方中间地带时,敌人的大炮便实施集火射击。由于敌人事先早已设计好了战

    斗层次,炮火很准。我们一次又一次地被炮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