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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妃不承欢第33部分阅读

无涯,我今日来,是为了我爹爹的事情。”

    夜无涯轻声道:“我知道,到屋里说吧。”

    屋内,依旧是瑟瑟当初离去前的摆设,一应东西,都不曾移位。而且,整洁异常,没有一丝尘埃,很显然,夜无涯派人日日打扫。

    “无涯,我想听听我爹爹的事。”瑟瑟抬眸,望向夜无涯。

    灯光照亮了他的脸,不似莫寻欢那般夺目,如描如画,也不似夜无烟那般俊美脱俗,如琢如磨,更不似风暖那般轮廓分明,如雕如塑。但是,他是清俊的,也是秀雅的,有王室的贵气,但却并不凌厉。

    他的发仅用蓝色带子缚住,散发碎在耳侧,看上去极是干净。

    “半月前,父皇遭到了刺杀,刺客被掳后,交代是定安侯所派,然后便自尽身亡。那刺客也确实是定安侯之前的部下,如今,事情已死无对证。”夜无涯沉声道,目光柔柔地笼着瑟瑟的玉脸,看到她脸上的忧色,他眸光沉了沉。

    “我不相信爹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瑟瑟清声道。

    “我也不相信,可是,父皇相信,我和朝中老臣联名为侯爷求情,都被父皇据之殿外。”夜无涯低声道,声音里透着难言的歉疚。

    “无涯,你不必自责,若这件事是有心人的陷害,这件事确实棘手。今夜来,我只想见爹爹一面,不知道,你能不能帮这个忙?”瑟瑟抬睫问道。

    夜无涯颔首,眸光在瑟瑟腰间凝了一瞬,便迅速转首,俊脸上掠过一丝苦涩。

    “来人,备马车,我要到刑部大牢。”夜无涯沉声吩咐,温雅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动声色的威严。

    门外的侍卫得令,慌忙去备马车。

    刑部大牢。

    瑟瑟扮成夜无涯的侍卫,尾随着夜无涯来到了大牢。

    守牢的一看是五皇子,也未敢阻拦,恭恭敬敬提着灯笼,引着夜无涯和瑟瑟到了牢里。

    牢室中一灯如豆,昏黄的光晕照出一个个缩在墙角的犯人。他们全都一动不动,无力地靠在墙上,一个个面如厉鬼,身似骷髅,只余一口气在胸口,似乎在等着解脱的那一刻。

    恐惧,饥饿,无助,让他们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了。或者,对他们而言,活着只是煎熬,死去才是幸福。

    瑟瑟烟波流转,悄然观察着牢里的守卫状况。不愧是刑部大牢,果然是守卫森严,想要劫狱,怕是很难了。

    到了最里间一座牢房,引着他们来的人,将灯笼挂起来,高声喊道:“定安侯,五皇子来探你了,还不起来参拜。”

    夜无涯抬手制止了牢卒的呼叫,冷眼一瞥,示意他退下去。

    牢卒被夜无涯眸中的寒意吓住,躬身后退而去。

    瑟瑟凝眉瞧去,但见的昏黄的牢室中,摆着一张木扳床,还有一个桌案和椅子。

    这座牢房和其他的牢房完全隔绝开来,相对而言,是比较高级一点的。

    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正坐在椅子上,伏案疾书,面前一盏小油灯,散发着只能照亮他脸庞的光亮。他对于他们进来的动静丝毫不在意,连抬头看他们一眼都不曾。

    瑟瑟盯着那张已然苍老的面容,心中一阵酸涩。

    “侯爷,有一个人很想见您。”夜无涯低低说道。

    定安侯江雁俯首疾书,冷笑道:“你告诉他,我谁也不见。”

    夜无涯淡笑道:“是吗,就连令千金定安侯也不想见吗?”

    夜无涯的声音极低,然而伏案垂首的人猛然抬起头来,转首看向这边。犀利的眸光从夜无涯的脸上扫过,便注目在他身侧的瑟瑟身上。

    瑟瑟借着昏黄的烛光,看清了爹爹的模样。

    他瘦了,老了,憔悴的不成样子,瑟瑟一阵心酸,转首不忍心看。

    江雁三两步便扑到瑟瑟面前,双手扶着铁栅栏,黑眸定定瞧着瑟瑟,虎目中渐涌泪花。

    夜无涯抬眸扫视了一番,转身退了出去,只余瑟瑟和江雁在牢中说话。

    江雁看到瑟瑟,定定说道,声音中却隐含着哽咽,“这些日子,你到哪里去了,过的好不好?”

    瑟瑟缓步走到里面,将手中挽着的小篮子放了下来。将碗筷摆到了几案上,眸光忽然一凝,只见桌案上铺着一张宣纸,上面书着无数个字,都是母亲的名字。

    一瞬间无语凝咽,眸间瞬时涌上了泪花。

    瑟瑟定定望着爹爹,她伸指将爹爹额前乱发拂去,淡淡笑道:“爹爹,我很好……”

    江雁点了点头,擦去眼角的泪。

    “爹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爹爹怎会去刺杀皇上,一定是别人陷害的,对不对?我听说,圣上消去了爹爹的兵权,全部给了太子,是吗?”瑟瑟问道,将在客栈里听到的议论问了出来。

    江雁长叹一口气,道:“瑟瑟,这件事,你不要管,爹爹不想连累你。你赶快走吧,最好是离开帝都。”

    江雁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掏出来一块玉佩,放到瑟瑟手心,悄声说道:“圣上虽然收回了我的兵权,他却不知,这些年,我已经在东部深山密林,悄然屯兵三万,都是精锐之师。这些暗兵,是要相助有道之君夺取皇位的。可是,爹爹恐怕看不到那一天了,瑟瑟,这兵权爹爹就交到你手上。原以为女儿家,不要像你娘亲那般好胜,只需相夫教子便可,却不料……瑟瑟,以后爹娘都不能照顾你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牢里,烛火昏黄,江雁没有注意到瑟瑟微微臃肿的身形,还以为她只是发胖了。

    “爹爹,这个我不要,我只要爹爹能够平安出狱!爹爹,我一定想办法,将你从牢里劫出来。”瑟瑟语气决绝地说道。

    江雁怒声道:“我江雁一生忠心,怎会越狱而逃。你若是这样做,便是毁了爹爹一世英明。你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爹爹今夜便自刎。”

    瑟瑟拿着玉佩,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她还从未将爹爹这般恼怒过。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

    “走吧。”江雁定定说道,“好在圣上开恩,此事并未连累你们,不过,若是能离开绯城,还是离开的好,你不像你姐姐,她有你姐夫罩着。”缓步走到墙角,背对着瑟瑟,再不说一句话。

    瑟瑟望着爹爹的背影,良久,缓步转身,向外走去。

    出了牢房,遥遥看到夜无涯静静倚在门口,看到瑟瑟出来,他很想上前搀扶住她,只是考虑到她目前是自己的侍卫,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饭食定安侯可是用完了?”夜无涯扫了一眼立在门口的牢卒,沉声问道。

    瑟瑟点了点头,尾随着夜无涯缓步离去。

    瑟瑟和夜无涯刚走,几匹马踏着夜色奔了过来,马上为首之人,一袭绛紫色华服,墨发高束,用玉簪簪着,一双凤眸,在暗夜里比寒星还要清冷。

    只是,神色间有些憔悴,似乎是赶了很久的路,有些风尘仆仆。

    “方才是何人来探监?”他冷声问道。

    牢头慌忙来迎,躬身道:“方才是五皇子来探监。”

    “哦。”来人眯眼,但见的前方那辆马车已经徐徐走了很远了。他翻身下马,带着侍卫进了牢中。

    翌日,瑟瑟原本还要想法子营救爹爹,却不想得来了噩耗,就是昨夜,爹爹竟然在牢中自刎。

    据说,是璿王前去探监时发现的。

    瑟瑟听闻噩耗,两行珠泪,终于淌了下来。自此后,她真的无依无靠了。

    瑟瑟没料到,夜无烟会这么快从边关赶到了绯城,她再也在绯城呆不下去。悄然向无涯此行,带了沉鱼,就要去东海。其间,联络到了北斗和南星,这两个也执意要随瑟瑟前去。

    长风曼卷,惊涛骇浪,

    九万里,

    一帆扶摇。

    日出观海,月落听潮。

    坐看云起云生。

    此卷完。

    下卷开:蝶恋花

    蝶恋花 001章

    嘉祥三十四年。

    南越自开国之初,每年岁入便有一半来自各种商税,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海税。南越朝廷每年从沿海四市舶司所收的关税,就占所有商税的一半。

    因此,海上的丝绸之路,对于朝廷抑或民间都是至关重要的。也正因为如此,东海才有海盗。

    南越朝廷,一直对东海海盗束手无策。一则因为南越海兵不够强盛,二则,没有一个真正能够和海盗王抗衡的将领。

    二十多年前,定安侯江雁出海收复了昔日的海盗王骆龙王。自此后,东海平定了多年。

    四年前,定安侯江雁随太子夜无尘再次出海,协助伊脉国小王子莫川夺回了伊脉国国权,并击杀了当时的海盗王西门楼。也是这一战,让嘉祥皇帝对太子夜无尘另眼相看。

    虽然,东海依旧留有残盗,不过,在南越朝看来,已不足为患。但是,南越朝廷没有料到,不足为患只是因为那些海盗行事低调。只有过往的商船隐隐感觉到,海盗越来越强大了,而且,纪律更加严明,比之当年骆龙王统帅,还要更甚。他们禀行的是当年骆龙王的什一之税,只要交船上货物的十分之一财物,便会为他们护航。

    自从四年前,定安侯在牢中自缢,南越再没了可以统领海兵的将领,而璿王夜无烟,一直镇守北部,这些年和北鲁国大大小小的战争不下十场。

    东海。

    大海一望无尽,海的尽头与天衔接。海天相接之处,白云捉住了绿波,像锦缎一样,铺平了奔腾的海浪。

    前方的海平面上,出现了许多小黑点,待行的近了,才看到为首一艘大船,后面跟着无数艘货船。大船的旗杆上,飘荡着一面旗子,上面绣着一只展翅的雄鹰。

    这是姑苏欧阳府的船队,声势浩大,装备精良,水手们更是训练有素。在东海之上,还不曾有哪股海盗劫持过。

    但是,今日,保持了多年的记录似乎要被打破了。

    望楼上的船员打起了旗语,前方发现了十艘打着“凌波沧海”大旗的船只。立刻便有船员向舱内的欧阳丐报告去了。

    “凌波沧海”乃东海现今的海盗王马跃的旗帜,因为他们居于水龙岛,是以马跃被称为水龙王。几年来,马跃对于欧阳府的商船都是睁一眼闭一眼,没有劫持过,倒让欧阳丐颇为失落,不想这次从海外归来,竟然遭遇了马跃。

    欧阳丐听完船员的禀告,一拍桌案,道:“好,来的好。”随即速速下令,准备迎战。

    欧阳丐协同部下一起到望楼上去观战。

    但见得前方的海盗船越行越近,隐约看到,领头那艘船上,立着一个年轻的海盗将领,生的面目英俊,只是肤色有些黑,正是水龙王马跃。他手中拿着令旗,指挥着海盗船向他们包围过来。

    欧阳丐负手站在望楼上,眯眼笑道:“马跃,今日让尔有来无回。”随即传令下去,要生擒马跃。

    一场酣战,在东海之上打响。

    忘忧岛。

    忘忧岛位于海沙群岛之中,是一座极其隐蔽的岛屿,周围有无数群岛和无数暗礁。不熟悉的人,就是在这里转个十天半月也不会寻到忘忧岛。

    此时,正是四月,春暖花开之时。

    岛上树木,异于陆地,叫不出名字,树冠撑开,犹如巨伞。大树一侧,无数棵花树遍野开放,这种花树,是忘忧岛上特有的树,叫科樱。每年四月开放,花呈淡淡的粉色,轻风拂过,便有花瓣脱落,如纷飞的蝴蝶,轻飘飘自树上盘旋而下。

    花树之中,江瑟瑟正在临风舞刀。

    冷艳清绝的刀光,曼妙妖娆的身姿,翩然轻盈的身法,令人几欲怀疑是仙子下凡。

    她的发上和衣袍上,已沾了数片粉红的落英,天空中,仍有一片片的花瓣纷纷扬扬徐徐坠落。她凝眉,刀风带着粉红的花瓣,在空中飞舞成一条粉红色花带,绕着她旋转。

    眼前,忽然记起,那个白衫男子,用长剑引着满树的桂花,剑尖一指,朵朵鲜花化作一条淡黄|色花带,笔直地灌入到酒杯中,轻轻说道:“为你现酿一口好酒。”

    瑟瑟忽而收起内力,花瓣随风飘零,洒落她满身,红花青衫,格外娇艳。

    瑟瑟举起弯刀,清澈的双眸在刀光中倒影,眸中渐涌冷意。

    “小姐,小姐……”青梅踏着满地的落花,飞奔而来,来到瑟瑟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小姐,马跃,他……”

    瑟瑟收起弯刀,凝眉道:“青梅,有话慢慢说。”言罢,走到地上铺着的一个竹席上,打算习练内力。

    青梅顺了顺气息,疾呼道:“小姐,出事了,那个马跃,他率领十艘战船,去……去劫持欧阳府的船队去了。”

    瑟瑟闻言,眉头一凝,冷声道:“你说什么?”

    “马跃去劫持欧阳府的商队了。”青梅再次说道。

    瑟瑟从竹席上站起身来,吩咐青梅道:“备船,叫上南星北斗,我们过去看看。”

    在春水楼呆了几个月,欧阳丐是簪花公子,瑟瑟早已知晓。就算无人告诉她,从夜无烟以明春水的身份在欧阳丐的商船上出现,她也早存了怀疑了。

    欧阳丐是夜无烟的人,马跃不是他们的对手。

    四年前,瑟瑟回到水龙岛,马跃便要将自己这个临时的海盗王还给瑟瑟,瑟瑟微笑着拒绝了,寻到这个隐秘的小岛,住了下来。但是,几年来,马跃却一直将瑟瑟当作真正的海盗王。一应重要事物,都会来向她禀告。瑟瑟也曾再三叮咛,叫马跃不要去劫掠欧阳府的商船。

    马跃也知晓欧阳府的厉害,是以几年来,从未动过欧阳府的战船,今日这是怎么了?

    南星和北斗得了瑟瑟的命令,早已将小船备好,载了瑟瑟和青梅,向海战的方向行驶而去。

    战事进行的正酣,很显然马跃这边已经呈现了败势。欧阳丐指挥着船只向为首的盗船冲去,已经有几个武艺高强的水手冲到了望楼上,和指挥盗船的马跃站在了一起。

    就在此时,一只小船如同离弦的箭,瞬息之间,便驶到了眼前。

    船头凝立着一个青衫公子,面容是陌生的,但是一身华贵素雅的气质,却令欧阳丐感到了一丝熟悉。他的双眸,如大海一般深沉,似天空一般洁净。既然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也能令人感觉到他异于常人的傲然挺立的风骨。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肌肤若冰雪,卓约如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说的便是这种神情和气度吧。”欧阳丐梦呓般说道。

    身畔的部下笑语道:“公子,那可是一个男的。而且,还是我们的敌人。”

    “我知道。”欧阳丐笑道。是敌人,就不能仰慕他的风采吗?

    正说话间,就见青衫公子从小船上飞身跃起,衣袂翩翩,踩踏着海盗们的肩头,瞬息间已经跃到了马跃所在的大船的望楼上。他和马跃联手,几招便将他们好不容易攻到那船上的几个精兵打下了海中。

    马跃举起手中的令旗,极恭敬地交到了青衫公子手中。那青衫公子接过令旗,旗子一举,开始发号施令。他指挥着海盗船趁了东风放火船,冲散了欧阳丐的船队。之后,又指挥船只围堵截杀落单的船只。

    欧阳丐看到马跃将令旗交到了青衫公子手中,眉头一凝,这是怎么回事,马跃不是东海盗首吗,难道还有一个王?

    他边正在寻思,身畔的侍卫道:“公子,我们又被包围了。”

    欧阳丐凝眉一看,果然,瞬息之间,那些海盗船再次将他们的船只包围了起来。他倒是未曾料到,这个青衫公子的指挥能力如此强悍,那些海盗都好似吃了定心丸一般,振奋了起来。

    “公子!”身畔的侍卫焦急地说道。

    欧阳丐拿起令旗,让船只围成了就近聚拢成两个圆阵,船头向外,互相呼应,全力迎敌。同时,着船员们将货舱门窗关紧,看守货物。

    主上给了他这么多的精兵,第一次遭海盗袭击,若是败了,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他命令身侧的侍卫吹起了号角。

    嘹亮的号角在海上响起,欧阳丐栖身的船只船身的窗子打开,水手将盛满清酒的竹筒用弓弩发射到最近的海盗船上,登时间,空中竹筒纷飞,撞到甲扳上,酒香四溢。

    水手退下,弓箭手随即填了上来,一支支火箭向着盗船射去,射中遍地清酒的甲扳,有火燃了起来。迎了风,整艘船便被包围在熊熊的火势当中。

    望楼上的马跃一惊,只见,被燃的那座战船上的海盗纷纷跳落到了海中。那艘战船,算是废了。他顿时心疼不已,一艘战船,造出来何等不易。

    瑟瑟黛眉一凝,淡淡扫了一眼马跃,道:“我和你说过,欧阳府的商船不可小觑,这次知道厉害了吧!”

    她抬眸瞧去,只见欧阳丐指挥着他那艘大船,调转方向,打算焚烧她和马跃置身的这条战船。

    瑟瑟淡淡一笑,伸手抓过一条粗大的缆绳,一扬臂,缆绳被抖得笔直,带着凌厉的抽向欧阳丐。欧阳丐大吃一惊,很显然没料到瑟瑟出手如此迅捷凌厉。身侧的侍卫一拥而上,执起手中兵刃,想要阻住缆绳。可惜都被缆绳扫倒在地。

    欧阳丐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