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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有喜了第11部分阅读

。或许轩辕山真的不似表面上看得那么风平浪静,连他自己也护不住自己儿子的安全。他走了不出一会,我猛然想起来,我还没问他这游奕到底是谁和谁的孩子啊?!

    夜半,我将睡意惺忪的东华从孟章宫中死皮赖脸拖了出来。

    他披着件单薄袍子,眉眼郁郁沉沉:“你最好能给我个明白解释。”

    “我要你帮我个忙。”我解开早就牵出来的坐骑。

    他嘲笑我:“我看你这段日子能干的很,居然还要人帮忙?”

    这个时候,我只要当自己天生失聪就好了。

    我带着东华来的地方叫做北邙山,端看山上树木郁郁、苍翠若云,万想不到这是处坟茔无数的墓地。

    从云间降了下来,登时一阵阴风刮进来了后襟里。我往东华身边缩了缩,在他袖子上胡乱摸了两把,道:“沾沾你的仙气,避避邪。”

    东华没理我的打趣,将灯笼随意挂在一座破败不堪的坟头上,道:“要找什么你自己找,我帮你看着。”

    这北邙山有名的坟头就不计其数,可别提无名的荒坟,我一人还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可他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八成说也说不动,我只得埋头穿梭在坟茔间。

    幸而有蛊虫相助,不多时,我就在一处极偏僻的角落里翻找到了所寻的人。神族的人向来厌恶妖族,连昌合君这样的一族帝皇,也仅是裹着匹白纱,随意置于在处掩都未掩实的棺材内。

    淋漓的鲜血混着水,结成了冰棱子,薄薄一层覆盖在昌合的身上。脸色青紫,气息全无,果真是具合格的尸体。东华不知何时凑到了我身边,抱着袖往棺材里看了两眼,啧啧道:“死得这样透彻,你下这样的狠手,又为什么来救他?”

    “我不杀他,又怎么救他?指使他的人为了灭口,必不会放过他。”我从袖中掏出鼎炉,一一摆好:“而且以昌合君的本事,压根不应如此轻松地就束手

    ,其中定有什么缘由。”我虽不很不待见这个屡屡作弄我的昌合君,但真要叫我见着他生生去死,也是做不到的。两难之下,以我不怎么聪明的脑子,也只能想出这个大费周章的救人办法了。

    哼哧哼哧把昌合君扶起了来:“再者,不死绝了怎生骗过重华他们?”两眼将四周打量了番,指了个方向:“烦请你在那处给我结个结界,护个法。天塌下来,都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否则,这儿又要多座坟头了。”

    我要施行的是逆转生死的蛊术,当初云姬教给我此术时,告之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行此术。以前的我,修行阅历皆不够;现在的我,其实也无把握,死马当活马医而已……

    东华指尖流水般的银幕松松笼罩下来时,鼎炉里也燃起了一缕白烟,我屏气凝神,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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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唤醒的时候,一行水滴打在了眼皮上,冰凉沉重。天色并不清明,昏暗得仿佛已然是昼夜般,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在耳侧。又一泼水彻底打在我脸上,总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拾着袖子胡乱抹了把脸,我忙对东华道:“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

    顺着人声望去,银发如绸的昌合靠着块墓碑冷冷地将我望着。

    左瞅右瞅,我小心地指着他问道:“我是谁?”

    “就是因为不知道你是谁,我才没杀你。”失去记忆的昌合嚣张不改。

    这才长长嘘了口气,将要爬起来,可双腿沉重如铅,试了几次,都不得法。东华看不下去了,一手搭起我来,略一探,容色微变:“你耗了五万年的功力?”

    五万年啊……我算了算,满不在乎道:“没事,不还有三十一万年么?”

    那厢的昌合听见我们的对话,脸上谨慎起来:“你们是神族?”

    “是啊,我们不仅是神族,还是刚刚救了你命的神族。”我对他淡淡道:“而你呢,也不必苦思冥想,你就是个死于非命的普通妖族。因为之前与我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才施手救了你。”

    他锁着眉,虽被我抹去了记忆,但妖族天生的直觉,让他对我的话并不全信。许久,他低低问道:“我的名字是什么?”

    我告诉昌合,他现在的名字叫长贵。其实我本想随便取个初一十五这样的名字,但考虑到以后万一他恢复了记忆,岂不是要找我拼命?不过,这个斟酌后的名字,他似乎也不多满意。

    东华用密语对我道:“他早晚会记起一切。”

    我叹了口气:“等想起来再说吧。”若是由着他保留记忆苏醒过来,第一件事怕就是杀上轩辕山讨个明白。轩辕山乃神族重地,层层重兵把守,他区区一人,只是将第二条命搭进去了而已。

    昌合跟在后方,一直警惕而小心地看着我与东华。北邙山离轩辕山并不远,我担心他一不小心会再遇上神族,便好人做到底将他送得远些了。

    行了小半日的功夫,择了处繁华城镇,落了下来。我从怀中掏出一包金珠给昌合,对他道:“从此以后,你若愿意,便在此安家。若不愿意,随处浪迹天涯也可。但要谨记,你是神族通缉之人,不想死就低调点。”

    他却不接我的钱袋,直管看着我,哼了声,转身就走。擦肩而过时,耳侧轻轻飘来两个字:“多谢。”诧然抬头看去,他走得迅速,很快就没入了人群之中。毕竟是没有了过去的记忆,要是以前的昌合君,打死都说不出这样的话。

    了却心头一桩大事,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那排山倒海的疲倦瞬间像要将我压垮,一步都迈不出似的。东华替我做了主,入了就近的一处客栈,

    到底这生死蛊重伤了我的元气,这一觉睡得颇为艰辛,如叶扁舟荡在起起伏伏的浪头之上。

    忽冷忽热间,我发了个梦。

    先是我阿娘出现在梦里,什么也没说,上来就是抱着我。这一抱,就和压垮了我脑子里紧绷的最后一根弦一样,眼泪哗哗流了下来。在她怀中的我一边哭一边诉苦,叙述着从逃难那刻起的颠簸经历,林林总总,一一道尽。

    总之哭了个畅快淋漓,也说了个畅快淋漓,最后在她衣上蹭了去泪水,咬牙切齿道:“娘,你放心。我定会找到灭我们族的元凶,叫他不得好死。”

    这话一说完,身子蓦地一空,脚下的地崩塌成无数的碎块,伴着这些碎块,我直直坠了下去。

    坠落的过程无休无止,天空浮现出了好多张人的脸。

    身首分离的阿爹嘴边一缕血,朝我诡异地笑着;面目惨白的云姬,眼角滑落两行清泪;昌合张着血盆大口,露出两排白森森的尖牙;随后出现的是重华,他倒十分正常,天旋地转里我听到他一如往昔般微笑着唤道:“千秋,春日宴,我带你去好不好。”

    我刚想说好,那张润白如玉的脸上像摔碎的瓷器样,裂开一条一条缝,鲜血从缝里涌出来。

    扯开嗓子想要尖叫,却发现所有的声音堵在嗓眼,怎么也发不出来。

    深渊里突然出现了无数个瘦如枯柴的胳膊、手,张牙舞爪一边试图抓我,一边尖叫道:“为什么我们会死无葬身之地,你却独善其身!你不得善终,不得善终!”

    垂死挣扎中,“噗咚”我落进了水中。水面瞬间漫过头顶,我静静地往下沉,越沉越低,光线在深蓝的水中折射成不同的色泽。清凉的水流如同一双温柔的手抚过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温柔而细腻,带走那些令人窒息的惊惧。

    只是,那水流渐渐失去了凉意,越来越炙热,更撩拨得我也焦躁难安……

    我猛地睁开眼,天光大亮,陌生的被面与床头提醒着我身在何处。

    一夜梦魇,几不成眠,睡着比醒着还累,一摸后背,湿哒哒的全是汗水。

    望房中看去,摆饰典雅,两进两出,当是间上房,而东华并不在其中。

    隔着两重雕花木门,隐有丝竹声袅袅传来。推门而出,却是座简单清净的小小庭院。依稀记得这里仍是那座客栈之中,越过庭院,前头就是大厅。循声而去,穿过圆月门,却迎头撞上了一行服侍特殊、容貌古怪的人。

    那群人身形魁梧,鼻梁高挺,眉目轮廓极深,皆着黑衣黑服,腰间挎着柄短刀。这是,魔族人?

    目光调前,一愣,被众星捧月簇拥着的为首人,样貌却与其他人大为不同。这不同,仅是从肤色判断,而他的脸庞却隐藏在兜帽之下。

    犹似鬼魅……

    他身旁是个艳光四射、雪肤花容的女子。柳腰如蛇,宛如无骨般倚在那男人身上,双手或抚或揉,探在他怀中游走,低笑轻喃。匆匆扫了一眼,竟是个神族?

    我和一旁的丫鬟小心给他们避让开路,小丫鬟艳羡地望着那群人,久久收不回视线。我不禁问道:“他们是何人?”

    小丫鬟惊奇地看着我:“在这边城居然还有人不知道他们?”

    正文34祖宗,真凶出

    小丫鬟道,那行人中为首的是这四海八荒有名的玉石商人,虽是个魔族,却极擅长与人打交道,人脉遍布四海八荒,生意做得颇大。在这座城镇中,人人无不尊称他一声“五爷”,连神族见了他也不例外。

    又往那群人消失的拐角处飘了两眼,便将之抛诸脑后,向那丫鬟询道:“你可见了与我同行的一个青年,个子高高,相貌俊朗。”看她眼神迷茫,我又加了句:“生人勿近。”

    丫鬟仍旧摆了摆头,指着丝竹声传来的方向道:“我家主人今日摆了流水席给小主子庆生,兴许姑娘的相好也去前头凑热闹了,姑娘去那找找?”

    “……”我被那“相好”两字呛了口,想解释又觉得没甚必要,道了个谢往前厅找去。未至前厅,小径廊口就被堆满的礼盒和张望的人头堵了个水泄不通。我将“借过”挂在嘴边,奋勇拨开紧挨着的人身,往里边挤。奈何这人贴着人,实在难以寻到缝隙,一不小心撞到了个人后背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坑头坑脑地道了个歉,这一撞突地将我撞回了神。我何必如此辛辛苦苦地去寻东华?随便捉个式神去找他便是了。这么想着又调头费力往回钻,可想,一回头面前挡了个金扇子。

    “慢着。”金扇子的主人油腔滑调道:“小娘子撞了人,就这么走了?”

    敢情这还遇上敲竹杠的了?我怔了片刻,眼睁睁见执扇子的手要摸上我的脸来“啧啧,让我瞧瞧小娘子长什么样?”原来他不是想敲竹杠,而是想劫个色啊。

    精瘦的五只爪子在碰上来的刹那,突地齐根断了,迸溅的血滴飞到我脸上,热乎乎的。我傻在原地,待他惨叫声穿透屋顶,惹来周围人的眼光。才当机立断地蒙住脸,弓着腰,贴着墙根趁乱窜入了厅中。

    叹了口气,也不是谁都能握着扇子,扮出秦卷那样的风雅之姿的。不过,刚刚是谁抢在我之前动的手?

    几个作劲装打扮的汉子与我擦肩而过,厅口处闹了会,逐渐没了声息。该看热闹的还是看热闹,可见这个客栈的主人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花厅正中横躺着面三尺高一丈高的圆鼓,一个衣着清凉的妖媚舞姬踩着乐声在鼓面上轻盈起舞,左旋右转,媚眼蝶飞,好不勾人。

    我往四面席位上扫视了圈,没找到东华的身影,再想一想,他似乎也不是个喜欢凑这种热闹的人。待要失望而去,乐声瞬时停了,原来一舞舞尽了。看客们纷纷叫好,无数金银打赏了下来,那舞姬却看也不看。只单膝跪在鼓面上,面纱上的那双星石似的眼睛,直直盯着前方为一垂重纱遮住的雅座。

    叫好声渐渐消停了下来,整个花厅陷入了片寂静之中,我也为这怪异的氛围停下来了步子。半晌,重纱后响起了慢慢悠悠的三下掌声,一个低哑男声极尽慵懒之势地道了个“赏”字。

    舞姬的眼中霎那一亮,就见雅座内的一个侍者捧出了个扇形漆盘,一路走来惹了一路惊呼,不知是何等宝物。走到我身边时,我也好奇地探过头,只一眼就叫我双脚宛如结了冰,冻在原地再难迈出半步。

    漆盘中央,静静地躺着个墨玉镯子,精雕细琢的莲纹,栩栩如生。

    脑袋一热,我伸出手向墨玉镯子抓去,舞姬一声惊叫,侍者反应迅速地向我擒来。一手攥着镯子,一手挥了气劲冲开侍者。向前走了几步,就见几个黑衣人直朝我奔来,原是方才见过的那一行魔族。

    我忙朝雅座高声呼喊:“我非有恶意,只是想打听下这镯子的来历而已!”

    雅座中不知发出了什么指示,将将扑至我身前的黑衣人刹住了身势,无声地退到了一边。绷紧的身子稍稍松懈了少许,我平平气息,道:“在下与这镯子有过一面之缘,挂心了许久,故而才有次冒失举动。”见里面悄无声息,我便接着道:“敢问,阁下是于何人得了这镯子,另一只又在何处?”

    纱帘将里面的情形遮得含混不清,先前的男声启口道:“这是鬼斧神工叶卿亲手雕琢而成,在万年前由个黑市商人卖与我,其中另一只在我之前……”

    他顿住了,我的心也高高悬了起来,吊得我耐心即将耗尽时,他才缓缓道:“被高俊国的皇室所购得。”

    悬着的心没有放下,反而百般滋味更难细究。失魂落魄地赔了个不是,将镯子还了回去,穿出了人群。

    东华找到我的时候,我坐在棵老树下发呆。这四海八荒,有资格称之为高俊皇室中人的,只有高俊上皇和重华,现在加上个游奕,统统不过三人。可涉及当年事的,却只能是上皇或者重华。如果是重华,这个可能立刻就让我否决了。因着“帝皇一脉的”传说,上皇一直将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若说有谁想将我族人置于死地,也只能是上皇。

    东华看着我半死不活的样子,问:“你还要不要再去躺一躺?”

    结果是我决定一刻不停留地要赶回轩辕山中,趁着东华去取飞禽的空当,我将当初自重华来找我后所发生的每一件事,细细梳理了遍。越是梳理,第二种可怕的怀疑就越来越占据了上风。

    脚步声响在身后,我以为是东华回来了,随口问:“昨日我睡着时你去了哪里?”

    一束强烈到不容忽视的视线勾得我抬起头来,不是东华,却是丫鬟口中的“五爷”。想来,方才雅座中的人也是他。莫非,他后知后觉才过来找我麻烦?

    “五爷”也不说话,立在身前,忽然又朝我迈进几步。我不得不退后几步,可他步步紧逼,男子身上清爽怡人的白檀香拂面而来。逼得紧了,我横手格了格,拔高了声音:“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后背抵着树,他几近贴着我站在,姿态暧昧。这个五爷真是个比东华还少言寡语的,等了许久不见他一句话,我露了两分恼色:“阁下若是对方才在下的所作所为不满,我再道个歉便是了。何必这般刁难在下?”

    今天逃过一劫的脸蛋最终还是落入了魔爪,铁钳似的手掐着我的脸,一个吻毫不客气地就落了下来。我惊骇得几乎丧失了所有反应,脑袋里空蒙蒙的,在那双炙热的唇在我嘴上滚了一遭,我才提起气劲,欲将他扇开。

    大概是才透支仙力的缘故,这一扇竟被他捉了个正巧。对方术力深厚得超出我想象,轻轻松松就化去了所有力气。那人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沾上去的胭脂,捉着我就又要来逞凶,情急之下我屈起膝头重重地顶了上去。约莫所有男人的弱点都在两腿之间的那处,□熏心的那人痛哼一声,顺风顺水地赏了他一巴掌,忙不迭地逃出生天。

    逃了十来步,遇上东华,一把揪着他袖子,我气喘吁吁地指着后方大叫道:“我遇到了个登徒子!”

    东华瞥了我一眼,又往后瞥了眼,沉了沉眼,慢悠悠道:“哪有?”

    一回头,树下空空,将才一番纠缠好似我发的一个春梦。

    “有胆轻薄你的,也是个好汉啊。”东华喟叹一声。

    “……”

    莫名其妙地回至轩辕山,没踏进伏羲宫,就被传信的神官给拦在了正门口。神官苦着脸地磕头道:“祖宗,您让小神好找啊。”

    原是回去的重华郑重地思考了再三,又恰逢涂山小白送药材来,听了他一言两语,定了决心请我医治上皇。可时不凑巧,现在的我,十分不愿见着他们父子,更莫说施医了。

    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