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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冬第7部分阅读

余鸿脸上仍然挂着淡淡的笑容,说道,“我只是需要一个人愿意陪我做这场戏。这个人,不会因为卫闻冬中毒而对她痛下杀手。”

    “所以,你是让我留那妖女一条命?”

    “没错,我说了,我要借她之手去引卫夜翎出来,自然不能让她死。”

    陆青衣沉吟片刻,抬头说道,“希望明天你不要让我失望。”说完,她便转身走了。

    余鸿看着她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消失,眼中寒光闪烁。他一个人站了半晌,直到有一老翁出现在他面前。

    “少爷,都安排好了。”老翁垂首说道。

    “很好。”余鸿略略昂起头,向一侧瞟了一眼,刚才那里站了一个瘦弱的身影。他知道这样的距离,对方一定什么都听不见,但是她一定看的到自己是和什么人在一起。这么晚了,她还一个人跑到山下镇子上去,想来是有什么要紧事。他掠起身影,轻轻的跟在卫闻冬的身后,直到听见她嘟嘟囔囔的说,“麻糖麻糖麻糖麻糖麻糖”之后,他脸上掠过的不仅仅是惊讶,还有一丝真正的浅淡的笑意。

    卫闻冬慢慢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正要进门的时候,发现门口放了一包麻糖,下面压着一张字条,字迹她清清楚楚的认得是戚白依的,“吃完漱口”。仍然是惜字如金的戚面瘫,但只是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加上一包麻糖,便是此刻卫闻冬觉得最开心的事情了。

    但是更让她吃惊的是,第二天早上醒来,门口竟然又放了一大包麻糖。只不过没有字条,只是一包麻糖,静悄悄的躺在自己的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想吃葡萄葡萄葡萄!!!!

    其实戚白依很温柔的……你看……

    正邪向来不两立

    第二日,说巧也不巧,偏偏是天降大雨。整个天空灰蒙蒙的压在华山之巅,浓重的像是要把天地吞噬。暴雨铺天盖地的奔腾而下,一条条的雨线仿佛从天而降的利刃,要把这整个山峦掂个地覆天翻。

    华山的弟子四处奔走,向各位来观看英雄谱的人逐一说明今日的比试是举行不了了,等到什么时候这天放了晴,才能再行来过。闻冬开着木窗,一手托腮,愣愣的看着外面。大震关从来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劲风猛的刮过,雨水从窗户外面涌了进来,扑在她的脸上,反而有一种爽快而透彻的感觉。她擦了一把脸,站起身来,想自己还没吃中饭,就噔噔的往楼下走去。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刚走到楼梯上就看见下面坐着断剑派的人,一群人围在一张桌子边上,另外一张桌子只坐了余鸿一个人。他一身墨袍,右手端着白瓷的茶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色有些发愣,手也举了很久。不大不小的店面里,竟然还坐着衡山派的众人,其中有一个弟子见了她,赶忙站起身来喊道,“师母师母,这边这边!”接着他身旁有个中年男子斜瞪了那个弟子一眼,年轻弟子怏怏的坐下了,也不敢再往闻冬这边看。衡山派众人簇拥之中,严卓目光淡然的看着她,那群人里面只有他的目光,是一直随着闻冬而动的。

    “这就是正邪不两立。”闻冬身后传来了碧劫的声音,她拉着闻冬的手坐在一张桌子旁,“你现在可是先杀龙虎门,再得罪括苍派,又顶着魔教妖女的名号,还是卫夜翎的女儿,就算是他再无所谓,也还是要顾及衡山派的名声的,入了一个门派,就不仅仅是一个人了。”

    卫闻冬抿了抿嘴唇,回头看了一眼严卓,冲他嘿嘿一笑。严卓一愣,但接着也无奈的摇头苦笑,这丫头,大概是在对自己说,没什么,你好好的呆在那里不要过来,我明白你的苦衷。

    严卓低头嘴唇略动,闻冬就听见耳边传来的他轻轻的声音,“多谢你的体谅。英雄谱之后,我带你上衡山。”

    闻冬哑然,就自己现在这样的身份,要是和他一起再出现在江湖上,指不定又有什么风言风语呢,她想起碧劫说要是衡山派的老头死了,大概就是严卓当掌门了。可是他要是和魔教的人扯上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估计这掌门之位也甭想坐了。她左右看了看,又无奈自己内力不济,无法像他一样用气传音。想了半天,她突然一拍桌子,大声的和碧劫说起话来,屋子里的人都看向了她,就连余鸿也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不解的看着她,“你说,我再走到江湖上,是不是人人都会看我不顺眼啊?”

    碧劫不知道她又再想什么鬼主意,她看了看衡山派的那些人,以为闻冬是要给他们下马威,便回道,“自然是看你不顺眼,魔教妖女啊。不过你身上的功夫,估计普通的门派弟子是敌不过的。”

    “那我要是和正派中人走到一起去,那么是说那正派的人成了邪教中人,还是我变成了正派中人?”

    碧劫想了片刻,“正邪自古不两立,此例极少。不过按照过往的经验,一般正派都是不太讲理的,他们非要说邪教中人都懂什么巫蛊邪术,定然是邪教蛊惑了正派,所以那个人一定是被视为背叛了。”

    “哦。”卫闻冬把声音拖的极长,“那背叛的人后果是什么呢?”

    “自然是身败名裂万人所唾弃。不过……”碧劫微微一笑,扫了一眼严卓,“这人若是真心相交,我们邪教也是容的下的。”

    卫闻冬呼了一口气,她要传达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了,就是不知道对方明白没有。

    过了片刻,她耳朵里又传来了严卓的声音,“比武伤人,实所难免,我想你向大家说明白就没有关系了。”

    卫闻冬叹了一口气,她何尝不想呢,但是这些人个个都是一副非要把自己逼上绝路的样子,而严卓向来心胸宽广,这些人的肮脏想法,他自然是难以想象的。于是她又大声说了起来,“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因为我比武伤了人而憎恶我呢,还是因为我是魔教妖女,还是因为我是卫夜翎的女儿,又或者是因为什么天魔宝箓之类的劳什子玩意儿。”

    “我想大部分的原因和你比武伤人没有什么关系的,何况那些人也是先下的杀手,你算是自我防卫,怪也怪不得你。”碧劫答道,言外之意就是这些人都有心思,而醉翁之意却不在于酒。

    严卓的声音这次隔了很久才传过来,“其实你想参加英雄谱,何必要加入魔教呢?”

    卫闻冬皱了皱眉头,她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里的茶杯,魔教魔教,魔教就这么碍事吗?本来以为你严卓不是一个为世俗所束缚的人,却没想到和其他人并无二致!她叹了口气,又问碧劫,“那……衡山派和魔教比,又如何呢?”

    碧劫一愣,没想到她竟然在诸多衡山派弟子之前问出这么一句话来,不解的看向卫闻冬。

    卫闻冬冲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说出来。闻冬心里有数,严卓这段日子对自己的好就连千大海都看得出,他在知道了自己的父亲是卫夜翎之后,不但没有怪自己隐瞒于他,反而提出要带自己回衡山见他师父。可是无论是自己的父亲,还是渊彻,碧劫,都是自己生下来就依赖的人,不能因为他而把这一切否定掉。可是也不能看着他有大好的前程,却为了自己而毁掉。所以她才想把自己和衡山之间的关系闹僵,让严卓也无计可施。

    “衡山派只不过是五岳剑派之一,论分量,自然是不及魔教了。”碧劫答道。

    闻冬点了点头,悦声道,“这就好了,果然是魔教比较厉害,什么衡山派,自然是比不过的。”

    “妖女胡说什么?!”衡山派座位上的那个中年男子终于忍不住拍桌站了起来,他是严卓的师弟李裘武,只不过因为当初带艺入门,年龄已经有些大了,但是论起辈分来,严卓从小就被衡山派掌门领会衡山传授武艺,自然是不如他的。“你们魔教中人行事阴险狠毒,人人得而诛之,今天要不是看在华山掌门陆俊的面子之上,我定然让你参加不了今后的英雄谱!”

    卫闻冬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还和小女孩顶嘴,没羞没羞。”说完,她便转过脸去不再说话。原意是想这人也应该和严大哥有些关系,不要顶撞的太厉害,不然严大哥脸上挂不住。谁知道这人经不起一点激,提着剑就冲了过来,让卫闻冬不由得嗟叹,“我说怎么同样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差别就这么大呢?你看看你们严大侠,多淡定一个人啊,你再看看你自己,三句话说不到,你就吹胡子瞪眼的,我又没有直接毁你威名!虽然你有什么威名我也不知道!”

    李裘武呛哴一声拔剑出鞘,直指卫闻冬,一招幻剑式精光四射,将卫闻冬笼在剑光之中。卫闻冬只是出门吃饭的,自然不会把刀随身带着,何况李裘武学艺多年,也不是倪浩那些徒有虚名之辈。卫闻冬本来顺手抄起桌子上的那双筷子,看准方向斜插递过去,却奈何木筷子经不起剑风,咔嚓一声就断了。

    “住手!”严卓低喝一声,李裘武仿若没有听到一般,剑网渐渐收紧,好像要把闻冬一点点一片片的碎尸万段。严卓眉头一簇,纵身而上,递剑刚刚到了一半之时,就见眼前有一道白光闪过,不偏不倚的打在了李裘武的剑刃之上,震得他收剑连连后退了几步。

    啪的一声,白光坠地,众人才看清这不过是一个白瓷的茶杯。严卓扭头看了一眼余鸿,脸上现出一股冷意。但接着,他走到闻冬面前,向她抱拳道,“衡山派门下失礼了,还请卫……小姐原宥。”

    卫闻冬心想,刚才真是千钧一发,要不是那个大毒物相救,我估计已经少了一层皮了,这个老头子下手真是狠毒,还说什么魔教多阴险歹毒,我看这屋子里除了大毒物就是他了。想到这儿,她不由得扁起了小嘴。

    碧劫在一旁浅浅笑道,“严大侠,我看你这代理掌门管理门派十分不严啊,为何连你师弟都不听你的喝令呢?”她刚才正要出手,却见余鸿反手掷出茶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才堪堪落下。

    严卓看了李裘武一眼,淡淡的说道,“是在下管教不周。”

    李裘武转头怒视余鸿,刚要发作,就听见严卓在他耳边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二师弟,你若是再不收敛一下你的性子,莫怪师兄我无礼了。”李裘武从未见过严卓生气,也从未听过他语出不详,但是此刻他虽然语气平淡,却满满的溢的都是愤怒。让李裘武不由得打了个抖,心中暗暗说道,“严卓啊严卓,难道你为了这个魔教的妖女,就要和我过不去吗?”

    众人正僵在一团,外面却有一个穿着蓑衣的人飞奔而来,看见严卓之后微微下拜,“师叔,掌门传信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满地打滚翻转要留言,不然就不让公孙小魔头出来!!!

    诈情、骗受 、敬畏

    严卓听闻是掌门来信,立刻接过来人递上的信,快速扫了一眼,见上面写着,“吾徒严卓亲启”,边上用红色朱砂封了口子,示意这是绝密信函,非本人不得窥视。严卓脸上的颜色顿时变得有些匪夷所思。他抬头看了一眼卫闻冬,把信揣回了自己的怀里,又回头淡淡的扫了一眼李裘武,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接着走回楼上自己的房间里。李裘武碍于严卓的脸色,只得坐回衡山派众人之中,但是一双眼睛仍然死死的盯着卫闻冬。闻冬倒也不在意,欢快地招呼着小二上饭菜。

    严卓回到房间打开书信,确认上面流畅的字体的确是自己追随多年的师傅的。严卓三岁的时候被衡山派掌门吴劫领会衡山传授武艺,一晃已经接近二十年过去了,他修的一身精粹武艺,得到江湖上人的称赞,极有可能在几年之内接过衡山派的掌门之位,在别人眼里他似乎有些幸运的过了头。但是这些都不是他最感激吴劫的,他最感激的是吴劫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的悉心教导,像父亲一样温和又不失严厉。

    两年前,一场急病之后,吴劫的身子开始慢慢的不好了,于是他很少四处走动,也渐渐的减少了和外界的交往。他自己一个人上了衡山之巅——以前诸位掌门闭关的地方,又把衡山派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严卓。所以这次能够收到吴劫的亲笔书信,在严卓眼里实在是有些奇怪,但是当他确定这封信确实是吴劫写的之后,才放下心来细细的读。

    “吾徒严卓:

    华山英雄谱以及卫闻冬之事,为师已有耳闻。为师现有两件事情需要叮嘱,详细之情,待你回衡山之后再叙不迟。

    其一,魔教再起,祸端再现,武林惊恐之余势必要正派结盟,吾徒可去夺取盟主之位,且必须中矣,切不可让断剑门夺得。

    其二,对待卫闻冬不可真情奉上,但也需假意图之,所为何事,为师自有道理。”

    看到第二条的时候,严卓的手不自觉的把信攥的很紧,但他又极力的克制着自己,一张单薄的纸,就在他的手中抖动不已。他只知道师傅多年都在寻找卫夜翎的行踪。自己初次见到卫闻冬之时,确实有想要通过她替师傅找到卫夜翎。但是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越久,这样的心思也就越来越淡泊,有的时候还会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想法简直就是龌龊不堪。直到他说出带卫闻冬回衡山,那时候,他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而不是把她当做某种渠道。可是现在,师傅的一封信,又把他毫不留情的拉回到了现实。

    严卓定了定神色,深呼了一口气。脑子里整理出了几点。第一,华山英雄谱的事情不过就是昨天,一个来回到衡山定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就是说师傅也来到了华山,就在这些人当中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第二,断剑门,为什么偏偏不能让断剑门夺得武林盟主之位?他想了想刚才余鸿的举止,又想了想断剑门常年的声望,向来是正邪不偏不倚,所以让他们夺得盟主之位,难免会出现偏颇。第三,为什么不可真情奉上,却要假意图之?师傅怎么会让自己做这样的事情?何况这样的举止,对于卫闻冬来说岂不是太残忍了吗?或者师傅就是想通过卫闻冬得到卫夜翎的消息,所以才让自己……

    想通了这三点,严卓伸手揉了揉太阳|岤,刚才卫闻冬冲他笑的表情还萦绕在眼前。他攥紧了拳头,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不违师命,又不伤害她?师傅要做的一切,明明都有道理,但是却像一团烟雾蒙在真相之上,让人猜不透摸不明。

    当天夜里,暴雨退散,朗月在清明的空中淡淡的散发着光辉。华山派的弟子又个个来传,说正在加紧打扫比武场地,明日一早,英雄谱的比试按照原样举行。

    凌晨时分,闻冬本来睡的迷迷糊糊,这是听见窗户外面有些微微的响声,她本来没放在心里,因为隔壁就是渊彻和戚白依,就算是有人对自己图谋不轨,也不用放在心上。突然木窗猛的一开,两个黑衣男子钻了进来,手上寒光闪闪。闻冬叹了一口气,还真是不让人睡个安生觉,正要坐起来,就听见身边有男子低声道,“躺下。”她缓了缓神色,是戚白依,便把被子裹了个严严实实,侧头看着戚白依递过剑去,三人过招。

    过了片刻不到,两个黑衣男子自知不敌,便从木窗鱼贯而出,戚白依接跟着飞了出去,窗外黑影一闪,闻冬知道下面两人大概分两路而逃,所以渊彻也跟着追了上去。为了自己,一下子就是四个人睡不好觉,真是不通人情啊。她把头埋在被子里,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就剩下她一个。刚才有人路过房间发出一阵暗香,碧劫本来还在梦里,闻到这阵馨香之后猛的坐了起来,大呼一声,“黑色曼陀罗”,接着就跑出门去,一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闻冬叹了一口气,看了看窗外已经有些露白的天空,天就要亮了,现在不如坐起来洗洗脸精神精神,打一套拳,然后去英雄谱上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她正要坐起身来,就觉得头一阵晕眩,浑身软弱无力,这样熟悉的感觉,还有满室的异香,她不算清明的脑袋里立刻浮现出来了一个人——余鸿。而此刻,她迷迷糊糊的眼前,余鸿,正手持一炷白香默默地看着她。

    “你……”闻冬咽了一口口水,嗓子里有些干渴,她伸手想去打那烛香,余鸿微微一让,甚至看不清他脚下的动作,就轻而易举的让开了。“我……还要参加比试……你……你……到底要……做什么啊?”卫闻冬微蹙眉头,没有气力的说道。

    余鸿不答,直到白香烧到了一半,才把它掐灭,他看着床上昏昏沉沉但还有一丝意识的卫闻冬,从怀里取出一把精细匕首,把食指指尖轻轻划破,一滴血珠立刻涌了出来,只是那血的颜色有些奇异,不是鲜红,而是有些淡淡?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