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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等四皇子翻了几页之后,她眉不自觉的皱了一下。啧,这账,有问题啊！！
侧目看了一眼那个正在汇报的管事,长得到是忠厚。可能替皇家管理这么大的书肆的人,绝对不可能是真正的忠厚之人。不过,跟她没关系。
慢慢的柔柔的,不能轻一分,也不能重一分……简言之,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那还十分稚嫩的双肩。肖灵的视线突的一转,看了一眼她侍候了好几个月的主子。
阳谋诡计(四)
白嫩的小脸,水润光滑,似剥了壳的鸡蛋,只是略显苍白,让光彩黯淡几分。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似小扇子一般。眼神专注,心思……大概也是专注的吧。
这么可爱的个小萌娃,只因为生长在皇宫那样的地方,便被早早的催熟了。阴谋诡计,信手掂来。他有很多面,可她从未见到过他稚气的模样！！从来没有过,哪怕是晚上睡着,都带着三分警醒。
明明他才十二岁而已。
没来由的,肖灵便有那么点不是滋味起来。她一个老黄瓜,如今刷着绿漆在这里装嫩,面对着比对方要简单不知多少的环境,还时时报怨吐槽。偶尔,也会心生怨念……那么,这个真正的娃呢？他身处这样的环境里,要学文韬武略之功,要学治国理事之策……很辛苦吧！！
“……这几个月的账册便全都在了这里,进出的货和价钱全都记得清楚明白……请主子示下。”
肖灵又看了一眼四皇子,很是怀疑,他虽然这么慢条斯理,看似认真的翻着账册,但他到底能不能看懂啊！毕竟人力有限,四皇子才十二岁,他学的东西很多。有好几样,学得着实不错。学了那么多东西的他,还能学会看账本么？
“陆家这段时间里是谁过来的？”
肖林又扫了一眼账册上记的那个名单,姓陆的,才翻了六页,便出现了十六次,且每一笔都是大生意。统共出现的姓氏也就三十一个,这陆姓一个姓氏的交易额,占了三分之二……
“回主子,是陆家长房,陆冠雄。”
四皇子一抬手,将账册丢到边上的茶几上,端过茶盏抿了两口,然后才继续开口：“我记得,陆家长房有一个嫡女,今年刚十三。”
“是的,陆家长房有三位嫡女,长女十六,已经嫁了季家,次女十五,许了宇文家。三女最是得宠,美名远播……今年刚刚好是十三岁。”
四皇子又抿了口茶水,然后便用杯盖一下没一下的捊着杯里的茶沫。久久无声,应是思考。
可肖灵觉得,不是。虽然她跟着四皇子的时间不久,但既然他都提到那位陆家十三岁的嫡女了,必是早有打算。绝不会到了事前,才开始这么思考。
好吧,肖灵好奇了。所谓君心难测,这位……虽然还不是君,但将来还是很有可能成为君的不是？她这样的凡人,是无法猜到他此刻在想什么的。
唔,反正肯定不会是在发呆。
“大哥府里想来要添人口了,陆家虽然只是商户,但好歹也是皇商。做不了皇子正妃,做个侧妃想来还是可以的。”陆家的家底,可不薄。
肖灵发现,那管事抖了一下,随即便将头低的更低了些,“是,主子。”
“说起来,宫里也快选宫女了。”
“是的,还有两个月。”
“幅妃最近可是风光无限……”
肖灵的心底腾的升起一股惧意：秘密啊！这些都是不能宣之于口的事啊。就算在宫里,这种事几乎人人都在做,但是……主子啊,您之前不是还一直避着奴才的么？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奴才不想知道这些啊,奴才也不想被绑在某一艘船上啊！！
被耍了(五)
肖灵诚惶诚恐,却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哪怕现在四皇子说他要逼宫,她也只能乖乖的听着。不能有一点异常,否则,那就是一个死字。
如此美妙年华,她怎么能让自己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可为什么不是利诱,而是强迫中奖呢？其实她的骨气不太大啊,只要利诱就行,当不得主子这么费心劳力的折腾这么一大通啊！
“小林子。”
“奴才在。”
“去给爷买两屉味轩斋的点心。”
“是。”肖灵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滚出龙荫书肆,带着一身的冷汗。
买点心是假,让她自己考虑站队是真。
滚出了书肆的大门,回头看了一眼那清幽雅致之所,心头却升起浓雾阴雨。果然还是到了这一刻了啊！早就知道,在那皇宫里,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明哲保身的美事。也不管她是不是一开始就看清楚那里最大的boss到底是谁,她都必须的选一条船。
她没有不选的资格,如果不选,那么谁动动手指,都是捏死她。选了……那就只能绑在某一条船上,若是船翻,她也依旧是死。所以,一旦上船,她就必须为了这艘船更稳更安全的航行下去而努力。
可不管她怎么选,都是建立在欺骗之上的。虽然她只是可悲的赶上了这么一个身体,可却是她无法推御的责任。
最最悲惨的一条是,她就算选了船,也依旧处在时时被人推下船,落海淹死的不可保障的危险位置上。
……
“哟,小林子,怎么出来啦,公子呢？”走不到两步,便撞到了熟人。陆秋禾,进了书肆,除了侍卫还在院子里守着,这两个伴读就撒欢的跑了。
她就纳了闷了,这两位本来就住在宫外,没做伴读前,那一直就在宫外的。怎么这一出来,还能这么欢腾呢！！
“回陆公子,主子让小的去买两屉味轩斋的点心。”说着便是一脸苦愁：“可是,小的这是第一次出来,这味轩斋也不知道在哪儿……不知陆公子可否给小的指个路？”
“讷,走这边。过两个路口,嗅着味道走,哪家味道最香,哪家就是了。”陆秋禾笑的一脸无害。
肖灵想拿路边小青石在他脑袋上敲一下。味轩斋,味轩斋明明就在她左手边第三家的铺子。他却给她指了个两条街外的不知什么破店……这是欺负她不识字么？
“谢陆公子,小的这就去。”打个千,迅速踏上陆秋禾指的那条路。虽然可能要多跑点路,可她也可以趁机多玩会儿不是？而且,没准就能找个机会,逃了。
……
出宫嘛,自然不会穿着宫里的太监服。肖灵这个身子只九岁,在宫里吃的好,喝的好,白白净净。虽然当的是奴才,可却从来都没有奴才相。哪怕她再装……她到底不是专业的演员。而这一点,便是肖灵自己,也是没注意到的。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
这也是为什么,四皇子从来都不敢全信了她。哪怕她只是个孩子,在宫里,可没有小孩。哪怕你还喝着奶呢,进去就给催熟了。
又招人眼了(六)
而现在,边儿上没有人压制着,那通身的气质可不就自然而然的冒出来了,连装都不用装了。
一个俊俏小公子,明明一张娃娃小脸,可那一身潇洒自在,却让人禁不住多望两眼。要知道,这潇洒自在,可不是任何人都会有的。
贵人有贵人的约束,穷人有穷人的苦楚。却都很难潇洒自在,因为他们身上有责任、有重担、有所求。而要做到真正的潇洒自在……必然是不缺钱财,能力强到这天下事都难不住他,再加上,心无挂碍,身无枷锁……
若是那人连吃个饭都要精打细算,整日愁眉苦脸的,还能潇洒的起来么？
而此时,这小小的娃娃身上偏生有了这样的气质,哪能不惹那有心人的眼？
就见路边的一幢酒楼的二楼,临窗的一个包间里。两个人正站在窗前,望着街上行人,恰恰好的将她那小身板给看进眼里了。
“那是哪家的小公子,到是长的好气派。”当主子的问身边的人。
边上的奴才上前一步,一看,轻轻咦了一声：“主子,那是四少爷身边的小林子。”
“小四？”主子皱眉,“是了,他今天是出来的。”又道：“这小林子……就是那个茶泡的好的？”
“可不是。”海明安讶异,没想到主子居然还记得,于是立刻跟上：“主子若是喜欢,回头把小林子调过来？”
“不用,一个奴才,爷还不稀罕。让人去看看,一个奴才不在主子身边,一个人跑出来是为哪般。”
“遵命。”海明安到了包间门口,叫门口侍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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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灵很快便感觉到有人在跟踪她,只她面上不显,行动上更是不显。眼看两条街到了,她这个不识字的奴才还是得找个人问问才行。
于是,随便找了个看起来穿的相当不错,长得也相当不错的真正的公子：“这位公子,小子这厢失礼打扰了。”
肖灵是女子,装成男孩子这面相上占着大便宜。哪怕她在宫里拼命吃,拼命晒。何况再添这一身的潇洒气派,那是真让人讨厌不起来。甚至让人一见心喜！
而她的眼光也还不错,选的这个人,也是个正经人。她有礼,人家也不失礼。
“这位小公子,不知有何事？”
“敢问,这味轩斋在何处？”
对方一听愣了,随即失笑：“这位小公子,这味轩斋离这可远,顺着这条路,过两条街……”
肖灵自然知道,这问路不过是个由头。当下一揖到底：“多谢公子指点。”旋即转身,准备奔着目标而去。
可身转到一半,便被人猛的一撞。一个踉跄,差一点就撞到被问路的那人。
肖灵下意识的就摸向自己腰间的钱袋子。为何会有这样的动作？却是以前电视看多了。好像所有的电视、电影,在古代的小偷偷东西就只会这一招,撞一下、摸一下。钱就被顺跑了……
可她摸了钱袋子,还在。里面的银子棱角也没差。
想着,大概真的只是对方无心之失,便也就不在意了。然后才发现,自己竟被个路人抱在怀里。动作好不暧昧！
路人甲(七)
“呃,小生不是有意的。”路人甲讪笑着将她扶正。
肖灵不解的看他一眼,这人好生奇怪。她就算是撞到他怀里,发愣的时候……其实也并不久,这人干嘛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本来肖灵没在意这人的,可这路人甲摆出这模样来,到是惹得她不得不多看两眼。退后两步,将人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有鉴于她在这世界见识实在不能算广,实在看不出太多东西。到是这人,看着是个老实的,眼底有些讪然,却无恶意。眼神微晃,心虚示弱……
“这位公子认识我？”肖灵只能这样猜测。她自己也曾想过,这个小林子终归不是石头里崩出来的,定有来头。她在宫里这么久,虽然努力淡化自己,可从来都是小心翼翼。
不管是谁,任何一个接触过的人,她都仔细观察。她不相信,不管是谁,将一个女孩子送进宫当太监,都必定是有原因的。总会有人来接头,带她离开,或是她做点什么。
可这么久过去,一直都没有。
说接头了,连个稍微显诡异的话都没有过。更别说她曾想象的,那种暗号了！
结果这一出宫,这就碰上一个。
“小公子玉颜贵质,小生哪有这样的机会,自然是不认识的。小公子,那个,你不是要去味轩斋么？味轩斋的生意极好,去晚了,怕是买不到点心了……”
肖灵看这人说话也不假。最主要的是,她突的想起,如果这人真的认识“小林子”,那她岂不是将自己给暴露了？她可不认识这世上的任何人。
所以,抬头望天,面现惊慌：“的确很晚了,告辞了。”说完,飞奔而去。
路人甲无语了一下下,随即不知想到什么,搓了搓手。嘿嘿一笑,悠然而去。
……
肖灵回到龙荫书肆时,离主子让她去买点心,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等于两小时,而那味轩斋隔着龙荫书肆就两个店面,哪怕她个子小,二十步内也是决计会到的。结果……主子自然生气。
主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在外面高傲的像只孔雀的主子,在私底下还是挺和气的。可现在,阴气森森,怒火飞涨。
“主子,奴才将点心买回来了！”肖灵一看这样,立刻开始自动进入狗腿模式。毕竟嘛,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你还知道回来啊？”四皇子勾着嘴角,眼底却是寒光阵阵。
肖灵心说,若是可以,我必定是不回来的。可这一路上,盯梢的人就没断过。她就是想跑也没地儿跑去啊！
“主子？”肖灵面上可怜兮兮,很是哀怨：“主子,奴才知道,奴才人矮腿短,误了您用点心的时间。可奴才一刻也不敢停,按着陆公子所指的路,以最快的速度给您把点心买来的……您摸摸,这会儿还热呼着呢！”
四皇子斜了一眼身侧的伴读,然后又眯着眼看着肖灵：“秋禾给你指的路？”
“是啊,主子。主子要吃味轩斋的点心,可奴才这是第一回出宫,哪里知道这味轩斋在哪。可巧,刚出了书肆门口,便遇上了陆公子。陆公子是好人,给小的指了路。不过,小的可能太笨,顺着路跑错了,后来又问了路,才终于找到……”
主子,您偏心的没边了(八)
“公子恕罪,臣只是跟小林子公公开个玩笑。”陆秋禾恶狠狠的瞪了肖灵一眼,立刻乖乖跪下认错。他是没想到,小林子居然真敢说出来。
要知道,他的父亲可是握有军权的将军。小林子只是个皇子身边的太监。虽然宫里的事情他们伸不了手,可宫里也是有他们的人的……想要弄死他这么一个小太监,还是很容易的。一般的皇子身边的伴读侍卫,那些太监宫女哪个不是捧着哄着……
就是小五子,平时对他们也是一副小意模样。就只有这个小林子,从来都没正眼看过他们。让他们很生气,早就想找他麻烦了。可惜,在宫里一直没机会。这会儿出来了,没想到被倒打一耙……
四皇子看了陆秋禾一眼,便让他起来。然后又瞪向肖灵：“既然是秋禾的意思,那就算了。想必是你这奴才做了什么让秋禾不满的事,才让他要罚你一罚……既然秋禾罚了,那也就算了。天色不早,我们该回宫了。”
陆秋禾松了口气,对小林子更加不屑了。
主子,您偏心的没边了！！心中抱怨,面上却依旧诚惶诚恐,还要感激涕零。“是,主子。”肖灵呼了口气,一低头,看着手里的点心,吸了口口水：“主子,这点心……”
“赏你了。”四皇子嫌恶的瞥了她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谢主子赏。”肖灵立刻吆喝一声。一边跟着主子往外走,一边飞快的将点心一颗颗往嘴里塞。果然不愧是味轩斋,味道就是好啊！比宫里御厨那是一点也不差啊！！
肖灵的好心情换来四皇子淡淡一瞥,以及陆秋禾的不屑冷哼。至于其他人……他们只作无视状。
严格说来,内侍和伴读没有直接的利害冲突。这将来四皇子若是登基了,他们一个是内侍,一个是外臣。都为一个人干活,管的内容却是完全不相干。若是四皇子将来失败……啧,那就更没什么关系了。
四皇子若死,内侍估计也是活不了的。但伴读不一定,伴读都是些大世家大臣家的子弟,他们虽然能一定的代表他们家族的势力,却不能完全代表。而且,法不责众。就算将来夺嫡失败,新皇也不可能将满朝臣子全都给杀光了。
所以,贬也许会,但应该还是能活得好好的。再说,若是来个临阵反叛,没准就能换个大功……肖灵不待见陆秋禾,深觉此人品行不可靠,临阵叛敌的事情,他准能做出来。
…………………………
几人浩浩荡荡出了龙荫书肆,肖灵刚将一袋点心给吞下肚。主子又停下来了！
“父……亲？孩儿见过爹。”
在外面,肖灵只能当个透明人,连上前见礼的资格都没有。悄没声息的躲到一边,将最后一口点心咽下去。摸出块蓝帕子,将手拭净。往海总管身边一贴,乖乖看戏。
“小四也出来了,听说这里出了新书,过来瞧瞧。”
四皇子立刻指着郭台誉手里那一摞辣文：“我也是听说了,今儿不是早早就来了。也给爹将所有新书都备了一套呢！”
皇子j情(一)
“有心了。”皇帝笑眯眯的伸手拍了拍四皇子的肩,好一副子孝父慈的画面。“既然书都有了,那就一起回吧。”
“是,爹。”
皇帝连书肆的大门都没进,只是本来就挺多的人,这会儿更多了。皇帝出宫,可比皇子出宫派头大多了。哪怕是微服私访……身后也带着十来个人。加在一起,走到街上,这路就直接给堵了。
一堵可就慢了,而主子跟主子说话,这当奴才的就只能乖乖的当背景。于是,肖灵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