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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湖侠隐第27部分阅读

    ,与那些毒虫恶蟒相持不下。二人知道又是月姑闹鬼,不由怒从心起,双双一指飞剑杀上前去。那些虫蟒一见飞剑,纷纷惊窜,已是无及,吃二人剑光追上,一齐杀死,满地腥血四流,臭不可闻。再将玉块宝光一照,邪法立破,驾、鹤同时起立,朝二人点头谢恩,并和鹦鹉相对急叫。二人因三灵鸟熟于地理,令其分头搜索巧姑下落,二人也朝山南一带寻去。

    二人三鸟,在山南搜寻了一个多时辰,飞行迅速,山南一带几被踏遍,所有崖洞全都找到,哪有人影,人鸟分合了好几次。最后鹦鹉寻来,朝二人连声悲鸣说:“此时月上中天,山堂上山人寨舞已快开始,主人再不前去,便算失约。主人无妨,巧姑姑中有蛊毒,定必发生反应,比死还要痛苦,巧姑姑现为妖人藏起,因有邪法遮掩,查看不出。

    为今之计,只好先往赴约,免得巧姑姑受那活罪。并还可向老山主揭发阴谋,说妖人将她藏起之事。”

    赵霖因寻巧姑不见,方寸已乱,便照所说行事。本意暂免巧姑蛊毒发作,少受痛苦。

    人乌刚一分开,待往大寨山堂飞去,猛瞥见一道妖光由山顶往斜刺里飞去,飞遁神速,晃眼便在远方危崖之上降落。二人见遁光与勿恶相似,疑心巧姑藏在当地,好在去向差不甚多,立往寻踪。两地相隔颇远,二人遁光又没他快,正飞行间,鹦鹉同一异鸟忽又飞来,赵霖忙按遁光,伸手接住。鹦鹉急叫道:“主人快去,我在高空望见鸾、鹤已被妖人制住,定必不肯降伏。巧姑姑也似被困在彼。再迟一会,就来不及了。”二人立催遁光随后赶去,还未到达,便听震天价一声霹雳,前面山凹中满地金光雷火横飞乱闪。

    遥望崖下,好似倒着一具死尸,一道遁光正由对面飞来。近前一看,正是女仙平旋,见面便道:“山堂寨舞已然开始,二位师兄少时便须前往;否则,妖人神火一燃,巧姑所受痛苦就大了。小妹所杀妖人,便是勿恶所差,本意令他埋伏当地,想把鲁孝师兄诱去,暗中加害。不料被凌雪鸿师叔得知,令我同了李师伯的二弟子阮师兄分头赶来,破了邪法,将其杀死。可笑这厮毫无义气,同党为他惨死,他却贪看山女歌舞,如无其事。现已准备用幻象,和鲁师兄动手,放出妖师所炼神魔,猛下毒手,以免事后他娘责问。其实他娘丑仙人鲁瑾,已得睡尼潘度的真传,此事怎瞒得过?如非奉命守山,师父不回,不许外出,早已赶来。这厮穷凶极恶,他娘溺爱不明,不必说了,便鲁师兄也百计维护,能否避免这场大劫,尚不可知。二位师兄到后,最好只守不攻,挨到诸位师长到来,免却好些危难。巧姑难尚未满,再说此时也不宜与之相见。我还有事,请快走吧。”三人原是且飞且谈,已离大寨不远,瞥见前死妖人岸下又飞起一道金光,甚是眼熟,平旋惊道:“阮师兄怎又走开?必有事故。待我前往接替吧。”说罢,仍往回路飞去。

    二人遥望山堂高居玉龙山后,近顶之处一片平阳,绝顶偏在山堂之西。一条广约五六丈的瀑布自顶倒挂,顺着崖顶斜坡急泻,落向下面广溪之中,再顺溪势蜿蜒曲折,由山堂侧面花林中盘旋出没,绕着平崖边沿,到了后山崖畔,再一落千丈,往那绝壑之中飞坠。那溪并不甚深,妙在与那瀑布同一宽窄,刚巧承受,月光之下远望,宛如一条银龙满山飞舞,势甚雄奇。平崖上面,到处松林参差,清阴交被,香光浮泛,花影扶疏。

    月下芦笙处处,歌声四起,一对对男女山人互相拥抱,载歌载舞,出没掩映于花光月影之中。更有赶郎山女,求偶少男,各着艳装,身围兽皮,裸着臂腿,或唱艳歌,或吹笙笛,互相引逗,捉迷藏也似。往来驰逐于山巅水涯之间,月下看去,仙景无殊。

    山堂正对瀑布,乃是一座两层楼房。因寨主精通法术,性喜兴建,爱植花木,经过多年修建布置,甚是整洁崇阂,楼只两层,其高竟达十丈,占地数亩。楼前大片平台,雕栏玉阶,碧瓦朱檐,华美庄严,有胜王宫。楼上环着一圈回廊,也甚宽大,上面立着不少男女山人,正在凭栏下望。平台当中,一个丈许大小,上饰黄金的宝座,前面一座金鼎。左右百余个男女山人,各持香花乐器,羽葆仪仗,戈矛刀剑之类,侍立两侧,泥雕也似,毫不转动。宝座两旁,分列着十多个玉石座位,十来个男女妖人分坐其中。当中宝座却是空的。这时好些少年男女山人,在下面配好了对,便由左侧花林中相携相抱,时分时合,一路歌舞而来。到了平台之下,一同下拜。起来歌舞了一阵,再边跳边唱,往右侧台阶下歌舞而去,一会没入花林深处不见。似这样一对接一对,越来越多,一时花光映月,歌声入云,人影惊鸿,芦笙匝地,虽是山人盛会,也另有一种自然美妙的景象。

    二人知道寨主尚未升座,寨舞刚刚起头,未到合舞之时,巧姑蛊毒尚未发作,心中一宽。赵霖更通山俗,又得巧姑预告,见时尚早,自己驾着遁光飞来,敌人不会不见,如何置之不理?必是寨主断定自己必来赴约,山规如此,乐得故示大方,重己重人。再见崖侧半山腰上,还有大片园林,飞阁亭台,参差位列,虽无山堂气势雄阔,华丽只有过之。下面林中,时见虫蟒猛兽盘踞往来,料是月姑所居。因勿恶和朱人虎夫妻均不在台上,空着好几个座位,众妖人一个个望着男女山人艳歌寨舞,正在互相说笑,直不似有对敌之意。

    赵霖猛想起龙铁子曾命自己过了蜈蚣背步行上山。不料搜寻巧姑下落,途中耽延,见时已晚,又遇平旋催促,忙赶了来,照此情势,分明无妨。寨主升座必有鼓乐,反正还有时间,就寨主出来,再驾遁光上去也不晚。龙铁子既令步行上山,必有原因,索性看他未曾开口,是何形势。念头一转,好在相隔还有数里,便往后山堂正面绕去,离崖里许,往下降落。还未到地,便看出下面乃是一片微带梯形的平崖,每隔十余丈便升高丈许,直达崖下,成一斜坡,上与崖顶山堂相连。梯崖共是四层。头三层上各有许多身材高大手执戈矛刀剑的壮汉,分为两行互相对立。未了一层,地势最宽,左边便是那条瀑布的转角之处,因有大片突崖和左侧环立着的峰峦遮住,先前不曾发现。料知山人虽然仇视自己,却颇看重,竟以迎接贵宾之礼相待。

    二人本通山俗,忙把遁光后退,到了第一层崖前落下,再同走上。正在从容上行,对面月光下忽然跑来三个山人,见了二入,各用山礼下拜。二人见这三人都是身高七尺,头戴花冠,上插鸟羽,手执长矛,上身半裸,腰围兽皮,胸前挂着一串花球和一个上绘白骨骷髅的小铜盾,相貌十分威武,知是地位较高的酋长,忙以山礼答拜。山人先是沉着一张丑脸=及至拜罢起立,朝二人身后一看,面上忽然微现喜容。为首一人低声说道:

    “汉客真个神人,白天连破我玉龙山六层围子。方才久候不来,只当巧姑姑拼死救你,放了逃走。老山主早该升座,为了等你夫妻,适才传令:就你们汉人怕死,巧姑姑也必回山,况又片面痴心,你决不会带她同逃,吩咐少停再燃神火。不料汉客竟是有信实的英雄好汉。我们巧姑姑美貌武勇,人又厚道,同族敬爱,实在可怜。你们已中百花瘴毒,就她带有老山主灵药,也未必能够救你们复原。本想至多只有一人来此,居然二人全到。

    巧姑姑不见,莫非你已受她痴情感动,情愿入赘本山了么?休看投降,你已过火,连冲六层围子,为本山从未见过的英雄,又因受巧姑姑情痴感动,并不丢人。如我料得不差,我向老山主禀告,你立时便是我们小主,无穷享受。你意如何?”赵霖笑道:“不错,我是受了巧姑痴情热爱的感动,现已答应娶她为妻,她虽中了蛊毒,我也有救她之法。

    但和你们山主定约另是一事,入赘二字,再也休提。请代我通报吧。”山人听了头几句,本是喜极,及听到未两句,面容骤变,倏地转身,朝崖下拜,低声急喊:“这两个汉客实在强横,巧姑姑不曾随来,不是自杀,便是后到。好在汉客已来,不算失约,望老山主看巧姑姑可怜,免她这场苦难。等到杀了这两个汉人,寻到巧姑站,问明再说吧。”

    二人看出巧姑深得众心,这三个山入均是有地位的酋长,料他们平日定必凶横蛮野,残忍非常,竞会联合代她求恩。心方赞许,三人忽同向后惊退。同时瞥见崖前一片碧光涌处,现出一个老年酋长,身材高大,满头自发,面如朱砂,狮鼻阔口。头戴花冠,腰围兽皮,身穿一件大红披风,长拖身后,腰间拖挂着一把又长又大的腰刀;一双龙目,凶光若电,注定自己,按刀而立,满脸均是怒容。两旁山人纷纷欢呼下拜。那自发老人原随大片碧光涌现,闪得一闪,忽又隐去。

    三人立时回身,对二人道:“你看老山主居然离座亲来迎接,实无杀你们之心。你们偏不知好歹,负他美意,何苦来呢?此时还来得及,否则你二人纵然学会飞剑,决非他的对手。平白送命,还害我巧姑姑惨死,岂不冤枉?”赵霖原想延挨时候,以待大援,闻言笑答:“这个不劳费心,请领路吧。”为首山人随喝道:“那我们的巧姑姑呢?”

    赵霖怒道:“可告老山主,他女巧姑随我往见两位仙人,我刚求得灵药,不料被妖人鲁勿恶邪法摄走,遍寻不见。此女贞烈智勇,必不屈服,此时情势,却甚危险。教他速向妖人理论,免受惨辱。”

    话未说完,忽见一道遁光横山飞来,落地一看,正是鲁孝,面带愁急之容,对二人道:“你们见我哥哥么?”赵霖想起前事,怒答:“令兄非人,他将巧姑摄走藏起,遍找不见。此时众妖人多在山堂,他却不知去向。”话未说完,鲁孝把牙一咬,长叹一声,忽驾遁光飞走,山民因他不是应约而来,随意飞空来去,齐声怒吼,镖弩刀矛,一齐并举,杀了上去。同时山堂上又飞出一道血焰妖光向空斜射。无奈人已飞远,踪影皆无。

    赵、王二人见鲁孝去处正是平旋所去危崖之下,心想:“巧姑也必遇救在彼,所以平旋那等说法。只奇怪来时平旋还说勿恶人在山堂看山女寨舞,如何不见?”心中犹疑,无汁可施。三人已来引导同行,两旁山民也各分行排列,二人一过,各举刀矛摇晃,扬手为礼,二人也扬手回答。刚到崖前,便听上面皮鼓嘭嘭,响震全山,知是人皮战鼓,分明成了胜败存亡之局。本是意料中事,只付之一笑,神色自如,从容往上走去。三人引了二人上了崖顶,各人见山堂平台前面大片平地,左边便是那条玉龙飞瀑,这一邻近,越显得银花飞舞,玉溅珠喷。再加满地繁花疏林高树一陪衬,景更雄丽。这时,台前数十面人皮战鼓嘭嘭连声,一片杀伐之声。千百个山民作大半环立在宝座之后,一个个刀矛并举,精光映月,又都生得狞恶高大,声势猛恶,甚是惊人。二人胸有成竹,全未在意。遥望寨主已经归座,两旁座位上勿恶仍然不见。上首一个身材矮瘦的白衣妖人盘坐椅上,自腿以下全被衣服遮住,内中大半空虚,好似没有腿脚神气。知道妖人白老翁和鬼手真人这两个妖孽,都是生具畸形:一个短手,一个短足。所炼邪法各有专长,随身神魔尤为厉害。料是平日所闻白老翁无疑,久闻他心黑手狠,残忍非常,就许骤不及防,猛下毒手。

    赵、王二人正互相暗示,各自戒备,忽见眼前红光一闪,先由宝座前面金鼎中飞起两点火星,飞高数丈,突然爆炸,化为两幢火塔,矗立平台左右。鼎中随又冒起一股绿烟,粗如人臂,笔直上升,高约两丈,顶尖上波的一声,忽然点燃,化为一片华盖形的火光,赤阴阴的,照得满台都是暗红颜色。知道邪法神火已经点燃。刚一转念,那两幢火光忽然飞起,到了空中展布开来,化为两片丈许方圆的火云,将二人罩住,却不下落。

    赵霖早已暗中戒备,先不理睬,到了台前,大声喝道:“我二人去年与你女儿月姑订约,来此过火拜山,今已到此。她是起祸根苗,为何不见?闹这玄虚,欺人做什?”说罢,手朝胸前一按,贴身暗藏的那面玉块立化为一幢白光,将二人罩住,往上一冲,上面火云立被冲散。此是青衫老人昔年御魔防身之宝,自经二人仙法重炼,威力越大。寨主看出此宝来历,心中微惊,把手一招,两片火云立化绿烟,往鼎中投进。狞笑一声,喝道:

    “怪不得你二人如此胆大。以为有此法宝防身,便能逃出我的百兽大阵么?”赵霖还未及答,忽听山女娇骂:“该万死的汉狗!今日教你知道我玉龙山的厉害。”声到人到,一道碧光血焰,已由平台尽头楼阁之上飞坠,正是月姑同了朱人虎一同飞落。

    人虎前用恶蛊暗害赵、王二人,不料害人未成,反害自身,闹得夫妻二人遍体鳞伤。

    月姑花容月貌又为李洪仙法所毁,凡是露在外面的皮肉,均被金蚕恶蛊的残尸碎肉深嵌入内,粘附一起,花容尽毁,虽经治愈,满面伤疤,并还腥秽难闻。人虎以色为重,平日爱畏月姑,一半还是为她美貌。及见如此丑恶,性又好洁,见此已是难耐。月姑偏不知趣,反认为双方情爱深厚,既成夫妻,不应以容貌美丑转移爱憎,对于人虎越发情热不算,还要强迫人虎格外爱她。稍不遂意,就说变心,连打带咬,将人虎凌辱楚毒,然后又复后悔心疼,抱着人虎痛哭,跪地求饶,要人虎也打她咬她,状类疯狂,无所不至,人虎畏之如虎,心虽万分厌恶,胸头作恶,偏又不敢显露分毫,勉强捏着鼻子,屏气敷衍,说不出的痛苦烦恼,只是无计可施,由不得悔恨起来。

    这时人虎见了赵、王二人,虽然随同月姑发威,心中仍是内疚。月姑却是恨极二人,以为对方是起祸根苗,如非二人定约拜山,自己便不会用阴谋暗算。索性将他用恶蛊害死,也还消恨,不料毒计阴谋未成,反被那隐形幼童将恶蛊神婆杀死,并用法力将自己的容貌毁去。见当夜丈夫相待,好些勉强,就算心还未变,到底一个翩翩公子,一个绝色佳人,全变成了鬼怪模样,日夕相对,无形中也要减却不少情趣。现在脸上满是血疤,五颜六色,腥秽异常,连自己也觉恶心,如何能怪丈夫?表面虽说双方情爱由此加浓,心却痛苦万分。这还是仗有父亲、师长法力、灵药解救,否则单那奇痛麻痒就难忍受,真比死还痛苦。偏又舍不得丈夫,不肯寻死。多半天的工夫已经如此,天长地久怎么过法?因此把二人恨如切骨,直欲碎尸万段,锉骨扬灰,才能消恨。月姑先因自己形态变成丑恶,腥秽难闻,平日御下刻薄,全山山人敢怒而不敢言,一旦自己受此重伤,一定认为报应。当此寨舞盛会,对对情侣翩跹起舞,情歌相答,人人志得意满,快乐非常,自己如在人前走动,岂不被怨家指说快意?只得藏在楼上凭窗下望,见下面芦笙吹动,艳侣如云。如非日间受此重创,身是山主爱女,又配有朱人虎这样如意郎君,遇到这等每年一度的盛会,定必格外修饰,同了情人歌舞明月之下,使此绝代容华,在珠围翠绕之中,去与花月争妍。如今闹得一身伤痕,自惭形秽,不能再向人前出现,岂不痛心?

    越想越恨。

    正在咬牙切齿,毒口咒骂之际,忽见仇人在山前降落。满拟赵霖不知礼法禁忌,只要恃强乱闯,两旁山民必起为难,稍伤一两个人,平台上所约帮手立时发难夹攻,将其粉碎。哪知仇人竟是内行,遁光并不直向崖上飞落,全按山俗行事。最气人是寨主并还亲在崖前现身。先前见妹子一去不归,限期已过,连催老父行法收蛊,逼令来投,将其残杀。老父不允,反说巧姑决不失信,不是情人中毒太重,忙于解救,尚未复原,便是仇人忘恩负义,各自逃走,巧姑无法复命,跟踪追去。她那处境已万分可怜,何必忙此…

    时?二次再催,反被喝骂。如今又去迎接仇人,全以贵宾之礼相待,分明是见对方少年英俊,胆勇过人,生了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