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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将军列传之桐荫片羽第15部分阅读

楚,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狠狠瞪了林小胖一眼。

    林小胖只作不知,未语先笑,说道:“这是旧年的桑落酒,虽说味道淡薄,毕竟是我家掌柜的招牌,须得兑上新酿的塞上春……诸君且尝尝。”

    拓跋篁先尽一盏,眯着眼道:“是薄了些……姚掌柜说识得陈家酒肆的店东,想是眼前这位林凤凰?”

    羽陵王在一旁看着他当先畅饮,却不敢动眼前的酒,急得差点没把他的袍襟扯烂,只得道:“南蛮子最喜毒药,今日不喝了。”

    老姚亲为拓跋篁添一盏酒,一行说道:“官爷有所不知,这是近些年新兴的江湖规矩,皆因陈掌柜最恨别人在她酿的酒中下毒。一经发现,立斩不饶的……纵逃到天涯酒角也不当用,所以既用桑落酒,又以塞上春和之,是万万不会下毒的。”

    眼见陷阱当前,慕容昼全无心思掺和,先自衣袋中取出一枚寸许长的钥匙,匙柄铸着回环往复的标记,羽陵王身形一动,又缓缓坐正,道:“大哥,就是这个标记。”

    慕容昼揭了谜底道:“拓跋兄是想问刘和州允诺的东西吧?正是故友托在下带来。”

    拓跋篁凝视着慕容昼,缓缓道:“只有钥匙?”

    慕容昼但笑不语。

    拓跋篁与羽陵王对望一眼,羽陵王令道:“呈上来。”

    一旁的侍卫捧上一只锦匣,拓跋篁伸手按在匣盖上,且不忙掀开,只问道:“只有钥匙?”慕容昼笑道:“有钥匙,自然有锁。”

    拓跋篁这才揭开锦匣,里面竟然放着一只大小可式的白玉盒,却又停手不动。慕容昼笑道:“锁自然是用来锁箱子盒子柜子的。”

    这两人只管你来我往的打哑谜,教看官烦恼不已。林小胖早在一旁扯扯老姚的衣袖,悄声道:“糟糕,我们亲眼见这等高层交易,不知多少黑幕,万一被人杀灭口怎么办?”

    老姚伸纤指勾起她的下巴,叹道:“是啊……似这般乖巧聪慧的人儿,教我动手杀也是不忍的,可是法不传六耳,不杀不足以守密啊。”

    这个老姚,林小胖扭头一让,张口便要咬她手指。亏得老姚缩手快,不然后果堪虞,饶是如此,林小胖还是瞪她一眼道:“呸!照顾不好我,待掌柜回来,是要揭了你的狐狸皮的。”

    老姚正要还嘴,忽然见拓跋篁抬手那白玉盒的盖子,一句话卡在咽喉间咯咯作响,再不能出。

    玉盒端端正正摆着碗口大的折枝重瓣花,色作深红,枝梗深褚,连着片墨绿色的叶子,其形态介于芍药与牡丹之间,密匝匝的花瓣上象是施了一层釉色,似有晨露欲滴,真真劈面惊艳。

    不过林小胖头一个念头便是:“假花!”——不然这等荒蛮之地移来的胡杨树都挣扎半死,老姚种棵牡丹,伺候的比祖宗还勤,也不过活了两个来月,还没等到开花的时候都已经奄奄一息,眼见小命不保。似这等草本,如何能活?更何况任何花朵离枝之后,必定憔悴不堪,如何能保颜色不衰?

    慕容昼点头道:“有些意思了,在下要验验货,辽帝莫怪。”伸手掐下最外层的一瓣,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林小胖失笑道:“果然,神仙人物必要餐花饮露,那些肥皂剧还有有生活基础的。”她学了这么久的古人说话,忽然冒出一句话是用现代汉语遣词造句,自己也觉得惊骇莫名。不过肥皂剧是甚么东西,生活基础又是何意,在座诸人皆不知道,也不理会她。

    良久,闭目沉思的慕容昼方深吸一口气,起身将那钥匙放在拓跋篁面前,道:“各取所需,看来倒也不坏。”

    羽陵王一把将钥匙抢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问道:“你还没说完,用在哪里?”

    拓跋篁亲自将盒盖一一盖好,又取过宝蓝色折枝西番莲花样湘缎包袱皮将其捆好,这才双手奉与慕容昼,笑道;“今日有幸领教先生风范,真正是如沐春风。”

    慕容昼笑道:“刘和州托我带一句话来,他说……辽国皇帝最喜欢去的梧桐寺正殿的大梁上,留着诸位想要的东西,这把钥匙,就是用来开锁的。”

    “就是这样?”羽陵王怀疑的问。

    慕容昼拎起包袱告辞,朗笑道:“我不过是个传话递东西跑腿的,刘和州那老家伙懒得动弹,教出个徒弟云皓如今也是扎十针不肯哎哟一声的,只苦了我跑这趟。诸位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我可真不知道。”

    林小胖听他看似无意的说起云皓的近况,激凌凌打个寒战,忍不住问老姚道:“刘和州是什么人?”

    老姚诧异道:“刘、和、州啊!刘和州你都不晓得?亏你还算是江湖人!”

    林小胖愕然道:“难道我现在便已身处江湖?”

    老姚只得道:“和州是别号,他老人家退隐江湖之后便隐居和州。名讳黠,字晦然,早在三十年前,便已教江湖中人人拜服,史称‘剑神’——只不过他于剑一途威名太盛,反倒很少有人知道,他老人家在机关消息之道上,堪称鬼斧神工。”

    林小胖“哦”了一声,又问道:“那朵花又是怎么回事?我看你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老姚叹道:“那是昆仑仙山的彼岸花,历五十年方可长成,又五十年蕴结花蕾,再五十年方开一次,一株唯有一朵。善疗心疾,驱蛊,驻颜。折枝后三年方萎,若以寒玉为器盛之,永不衰败——彼岸花若结了果子,便叫做往生果,据说能生死人肉白骨,与阎王老子换条命回来。不过很少有见彼岸花结果的,往往十朵九空——偏偏此花若不能结果,花落之后日整株必死,折枝用花倒不妨事。所以能得一朵花,也足够江湖人杀个血流遍野了。”

    林小胖不怀好意的看看慕容昼,又打量打量老姚,拖长了声音道:“驻颜啊……”

    这边老姚且给林小胖普及江湖常识,那厢二人正客套的火热,拓跋篁最后道:“既这样,便不留先生了。异日有暇,还望先生不吝赐教才好,篁于天显扫榻相待。”

    场面话说到这份上,便该慕容洒泪挥别,众人依依相送,才算把这出戏唱到底。侍女合欢小怜最解人意,一早已经将慕容昼的行囊并坐骑“满城雪”取来,在大门前相候。

    慕容昼端坐在马上俯视林小胖片刻,方笑道:“你骑马,还是步行?”

    还是老姚最先醒悟过来,道:“先生莫不是要带小胖回关内?那种腥风血雨,十步之内被砍七次的地方,岂有她的活路?不若将她就地正法的好。”

    慕容昼道:“姚姑娘说笑了,我那老弟云皓为着她,镇日里呆如朽木,如行尸走肉,眼见只差一口气了。心病还须心药医,在下也是对症下药。”

    林小胖冲口而出道:“骗人!他才不会……”她忆及当日以凤凰将军之身获罪,云皓前来辞别之际,说何穷的原话是:“如今总算将这个烦恼抛掉,今后海阔天空,尽是我的去处。今日一别,不知何日能见,何兄殚精竭智为着这个女人,可不怕到了一场空么。”

    那样的男儿胸襟,怎会任自己沦落到“行尸走肉”这样的考语?

    慕容昼缓缓道:“他今日种种,皆因心死。而你,难道不想去见他最后一面么?”

    林小胖眨眨眼,忽然质问道:“可是‘新月曲如眉’都跟‘销魂云上客’成了一对儿的暗号。而你第一次见我时,又说他正在秦淮河上风流快活。”

    慕容昼大惊,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似这样谎话没扯圆而被人当面揭穿还是真是头一遭——只不过慕容家的大掌柜毕竟是江湖上顶儿尖儿的一流高手,自小便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打混过来,当下心念电转,努力回思昨日真的说过这些话么?脸上不动声色,深深呼吸以调均心跳,绝色的容颜慢慢泛起足以祸国殃民的笑容,道:“曲如眉是他的红颜知已,他眼下成这个样子,曲如眉依旧不离不弃日日伺候,是以刘和州硬要把他们凑成一对儿,暗号信物什么的,都出自刘老先生的授意。”

    依慕容昼的经验,这一级别的笑容,其好用程度绝对强过参合指斗转星移无相神功等等等等,而其威力比足够的金银珠宝更甚一筹。因为就算人人都可以收买,总还有些人要假撇清,作孤高自清状,但是绝色的容颜所能起到的暗示效果,就不是其它任何力量可以解决的。

    老姚显然被这笑容打击了,摸摸自己的脸,一叠声的喊人备马,备好马。一边向林小胖道:“你快快跟他走,这种妖怪再多留一刻,我都快沦落成路上行人甲乙丙了。”

    在场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林小胖直到马牵过来,有气没力的抓着鞍,姿势难看的认蹬上马,才向那老姚叹道:“落进这等人的陷井,林小胖虽死犹荣。”

    拓跋篁目送两人在烟尘中渐远,终于不见。扭头却见羽陵王还在发呆,笑踹了他一脚,被一众卫士簇拥着离去。

    羽陵王阿固娑这会看老姚,便真觉得此女姿色不过尔尔,方才那种心悸的感觉尤在胸臆间,当下发足急奔,追上拓跋篁,问道:“今日真知道什么叫好看了,真想不到。”

    拓跋篁正沉思间,忽然醒悟过来道:“你说谁?那个鸟人林某某?”

    羽陵王阿固娑的满腔欢喜忽然转作郁愤难耐,干笑了两声,正愁怎么回答。“鹰翔”的千夫长鸠善过来请示,“可是老规矩?”

    拓跋篁漫不经心的挥挥手道:“都是武林高手,晚间再动手,杀的时候小心些——打仗么,多用用脑子。”

    鸠善答应着,羽陵王忙问:“皇帝放了那一男一女离去,可是要前面的鹰杀收回来?”

    拓跋篁冷笑道:“快!传令命他们回来。”

    鸠善忍不住问:“难道皇帝就让他们带着咱们的国宝离去么?”

    拓跋篁斜睨了他一眼,悠悠道:“你道他们要去的是什么地方?那是‘腥风血雨,十步之内被砍七次的地方’啊!”

    这个羽陵王倒懂,“大哥,这就是‘怀璧其罪’的意思对吧?”

    如今怀璧的两个人已经出了待茶集,当先的慕容昼拨马向东北,林小胖问也不问的紧随其后。她一路上缄默不言,此时竟然全无惊诧之意,倒惹得慕容昼多看了她两眼,林小胖干笑着解释道:“您是要绕道出海么?”

    慕容昼本拟绕过饶乐都护府,由平州出海,海上风浪虽大,险不过人心。哪知这个林小胖竟也猜得中,于是展颜笑道:“果然是凤凰将军。”

    林小胖眨巴着眼睛回忆初中时学的中国地理加金庸武侠小说,道:“没什么好难猜的啊,一般来说,身怀宝物的人必会遭追杀。如果同时惹上一个皇帝,被追杀的可能性大过百分之二百。借刀杀人这样省事的好计,不使可亏了些。”

    竟然惹出她这一番评论,慕容昼点头沉思,半晌方道:“多谢将军妙论,那么如果将军是今日辽帝,会如何遣人灭口?”

    林小胖想想与拓跋交手的经历,叹道:“其实我若是他,必然不会在关外动手。不过遣人在关内散播谣言,阻你南下是肯定了。然后再派人混水摸鱼,便顺手得多——你想想是不是?拓跋这个人呐,够狠够能忍,最大的弱点在于太过个人英雄主义——咳,是说他自己能力太强,所以对自己的属下不放心——譬如今日,不管你带来的是什么东西,派个羽陵王接货足矣,还要亲身来……”林小胖摇摇头,道:“一国之主如此身先士卒,绝对不是好事。”

    “有理。”慕容昼道:“不过兹事体大,还是小心些比较好,我若是他,也是要亲自来的。”

    林小胖瞄了他一眼,大发感慨道:“充分利用信息不对称才能赢得胜利啊——这句话,适应于战争、庙堂、商场等等等等。”

    慕容昼是第一次听到“信息不对称”这个词,于是虚心请教。他哪知林小胖不过是藉着隔了千年的教育体制与信息获取途径不同之利大发厥词,若论实战经验,恐怕连万分之一也不能做到——若能,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地步。

    两人谈谈说说,倒不觉得烈日当空的戈壁路程寂寞难耐。慕容昼出关前便拟定计策,北驰到怀安再行入关,接应的人员都在怀安关内等候。可是他自己全无关外生活的经验也罢了,又拖着林小胖这个累赘,临时起意自阳高入关,过燕州至平州出海。对他而言,关内的人心险恶江湖风波,要比关外风沙顺心的多了。

    慕容昼的“满城雪”自不待说,老姚给林小胖准备的也是万里挑一的好马,两人既定下路线,便不再耽搁,一路纵马疾驰。赶在阳高关外露宿了一夜,第二日一早,驻军甫开始放行往来商旅便入关。

    入关需得官府加印签发的路条作为身份凭证,难为慕容昼竟然还备得有多份路条,其中包括名叫李秀兰现年二十八岁女子的一份。林小胖毕竟是在千年之后见过世面的,一个人五本护照的特工都在银幕上见过,更别说这样容易伪造的路条了,压根没有半点惊讶之色。

    落在慕容昼眼中,还道是大将风范,再望向林小胖,眼神不免带有赞叹之意。林小胖心下得意,道:“我猜你会改装易容,速离阳高,通知大队人马前来汇合。”

    慕容昼叹道:“不对,按你的说法,信息不对称也要包括我方才对,因为信息传递的过程越长,便越有可能泄露。但是有一点你说对了,你我二人这模样,不改装易容,在关内寸步难行。”

    只是阳高除了驻军之外,压根就没有集市可以买着应用物事,所以接下来的首要任务是继续纵马疾驰。兴许是莎拉公主这具身体原本就是训练有素,林小胖倒还真不怵骑马,但是接连颠簸了两天,大腿内侧早磨破了皮,奇痛无比。反观慕容昼,依旧端坐鞍上,身形笔挺,竟然一点辛苦之意也无。

    若非记挂着要维护得来不易的形象,林小胖早要求停止赶路,觅地养伤。如今越赶得快,安全系数越高,只得在心里一路哀嚎到到开阳堡外。慕容昼寻了个山坳命她等候,自己入镇购买应用物事。

    眼下正值盛夏,山坳里野草丛生,蚊虫肆意舞蹈其中,偏生四周一棵树也没有。林小胖寻着个背阴之处,解下鞍鞯行李,放马儿自去吃草。难为老姚那些侍儿,匆忙之间准备的极是齐全,除却清水食物匕首火折子,连绷带金创药迷魂药□毒药一概都有,且喜几个盛药的瓷瓶造型古朴可爱,还细心的用梅红笺子一一标明用途。尽管四周无人,林小胖还是赞不绝口。

    眼见四野无人,她趁机解衣敷药,一边感慨人生苦短,岁月无常。还要担心忽然有人出现,着急慌忙的拾掇妥当。这才倚着马鞍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发呆。

    赵昊元、云皓、唐笑、李璨、何穷、沈思、……那些每一念及心为之颤神为之夺的名字,那些哭不得笑不能怒不成感慨莫名的往事,一一自脑海中流过。她自去年大婚之日被抄家下狱之后,接着流配燕州,接着……身上的伤从来都没好利索过,现在还拖着一条瘸腿,而小西答应她的“下一工作日服务”目前还未履约,不过就算加上那么多的伤和痛,也比自己原先的身体要强多了。凤凰将军的躯壳里,装着普通女子林小胖的思维,到底是好是坏?恐怕没人能分辨了。

    给任何正常人挑选,都是做喜欢凤凰将军多过喜欢做林小胖。可是成功这种事,便不是臆想一下便可以的。

    林小胖无声的笑,也不知道要重新做回凤凰将军,需努力多久?付出多少?

    她自顾自的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便朦胧睡去。恍惚梦中还曾重拾旧日风光,正执手相看泪眼,心内欢喜无限。只是拼死拼活睁不开眼睛,不知那人是谁。

    她其实心里清清楚楚知道自己是魇住了,偏就是拗着劲,一心想知道那人到底是谁。蓦地终于睁开眼,一名牵着白马的异族男子正站在几步外望着她笑,夕阳西下,霞光满天,越发映得他身形挺拨,卓而不群。随便找只相机拍下来,都可以题个“白马王子”四字拿出去换钱。

    如厮美景,直教人错疑身在梦中。

    看仔细了,那异族男子,正是辽帝拓跋篁。

    林小胖只觉眼前金星乱舞,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奇痛无比,看来不是梦中。抢先干笑道:“您老御驾亲征啊,辛苦辛苦,佩服佩服。”她本是倚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