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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缠宠,萌妃十三第47部分阅读

    道非富则贵,养尊处忧,自是该听他的,然而眼前这名少女虽然看似年幼,但她的一举一动,一神一态皆非带着一种威压,令人不敢轻易放肆。

    车内静了片刻,才道:“进来。”

    此刻,他们的马车就停在渡口石墩前源,渡桥上基本上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上载下货的搬运工,各种叫卖新鲜海货的小商贩,赶程上船的人流……

    他们停在这条岔路口上,过往人群倒是时不时会好奇地多看他们一眼,特别是一身素黑、戴着一张半罩面具的虞子婴。

    “这位小姐,那、那艘客船快到了,您再耽误恐怕会赶不上……”

    车夫瞧着赶船的人都聚拢在岸边,远处破水行驶而来的客船迎着水波粼粼而来,便赶紧提醒着他们。

    “我自有分寸。”

    虞子婴这句话,既是回答了车夫,亦是告诉了车内之人。

    她靠在马车旁,望着幽幽浅蓝荡波的水面,静凝不动。

    看她当真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车夫便不再插嘴,而车内的人也一直没再吭声一句了。

    莫约不过一刻钟,从城镇阴萌小道路口处,扛着一大袋鼓鼓囊囊包袱,步若蜉蝣般走来一个戴着幕蓠,全身罩得严严实实的人,透明的幕蓠下,隐约看出他一直垂着脑袋,疾步朝着前方快走。

    路人行走间,再加上他慌不择路,很轻易便有人不小心触靠到他,他当即便是一颤,整个人像是受到惊吓般,迅速朝旁边躲闪而去。

    他好像被狼虎追赶般,眼珠子一直望着地面,不看前路,连前面站着的虞子婴都没有看到,径直朝着渡口慌里慌张而去。

    就在两人即将错身而过之时,虞子婴闪身一晃,便没好气地一把扯住了兔子男。

    兔子男一震,错愕回头时,一根素白指尖,隔着幕蓠的白纱,准备无误地直戳上他的脑门。

    “抬起头来走路,这样含胸驮背,成何体统?”

    熟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司微讶地眨了眨馥密的睫毛。

    虞子婴将他低垂的脑袋按起,方松开了手,转头看向车夫:“走吧。”

    车夫看了一眼那被罩得严实的来人,这才恍然,原来她一直是在等人,如今人等来了,便要启程出发了。

    他瞧了瞧两人不像准备上车的模样,便问了一句:“你们不上车?”

    “走不了几步路,你先载着车内的人去岸口。”虞子婴道。

    车内早已等得不耐烦的人听到车外此话,一面是出于好奇,一面是出于心情阴郁,他随意撩起一截窗帘,透过缝隙间,便看到马车边虞子婴身边站着一名头戴幕蓠,身材窈窕如柳扶风般纤弱身影。

    谁?玖兰戚祈眸露疑色,长眉轻挑。

    随着马车行驶移动,他也没仔细一一看清,便放下了车帘,嘴畔含着一抹冷嗤之笑。

    “就你一个人?”

    虞子婴看他独自一人而来,四周又不像暗伏随从的模样,遂问道。

    司很不习惯身边来来往往那么多人的存在,感受到那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他便紧张到全身僵硬,使劲地捏扯着手帕。

    好可怕!他抽了抽鼻子。

    虞子婴看他随时一副准备昏厥过去的模样,眸露变异神色,想了想,便伸出一手臂放于他面前。

    司愣了一下,怯意不安地瞥了一眼虞子婴,看她晃了晃手臂,示意他逮着,他抿起酒窝,白净如莲的面庞红了红,便忍不住周围逼迫而来的压力,伸手……攥住了虞子婴的一截袖摆,像小媳妇一般跟在她屁股后头,亦步亦趋。

    虞子婴看他仅逮着一角袖摆便满足的模样,撇了撇嘴,似被他那不争气的模样打败了,既然他极度缺乏安全感,那不妨就让他全身心地来依赖她。

    “那、那个,他们……他们都被我打发走了……”完全不懂得隐藏的实诚人司,垂着脑袋结结巴巴道。

    虞子婴想凭他这种连老鼠都不如的胆子,也是不会一个人单独出门的,就算他敢,想必他家里人亦是不肯的。

    “你们宗族既然是在湘西,你怎么会跑到朝渊国来了?”

    两人边走边聊着,司走在虞子婴的身面,每当有人假意或无心想碰掉他的幕蓠时,她都会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让他安然无恙。

    “有事情要办,所以跟着族老特意过来一趟……”

    司并不迟顿,看着虞子婴替他保驾护航,隔断一切恶意举动,竟比他那些护卫将他照料得完善妥当,不由得面目一赧,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柔柔怜怜地注意着她挺直却娇纤的背影,心中同时有些惭愧。

    他真没用,竟会让一个比他还小,还文弱的少女来保护。

    这般自卑自哀地想着,他紧攥的指尖微松,便想放开了她,想着她之前的驯斥,也想像别人一样堂堂正正地行走。

    然后,不知道旁边哪里撞过来一肩膀,他娇嫩的肌肤被人一碰,当即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全身紧绷,险些啊叫出声。

    “抓好!”

    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司眼瞳一缩,下意识便将要松开的手重新攥得更紧。

    “……谢、谢谢。”他睫毛微颤。

    “别再随便松开了。”

    虞子婴顿步瞥了他一眼,便继续朝前走。

    别再随便松开了……司闻言怔了一下,看着虞子婴前行的背影,愣了半晌后,确认自己没听错,嘴角便微微抿起,像是发自内心地高兴却又要硬压抑下去。

    她真是一个好人……

    以往他喜欢亲近的那些人,到最后总是不耐烦地吼着“滚开”“烦死人了”“别再跟着我了”之类的话,只有她对他说“别再随便松开了”……

    这样的“好人”,到最后一定不会像别的人一样……讨厌他,对吗?

    关于那日冰湖他突然“发病”吃茹毛饮血的事件,虞子婴没再当面跟他问过,她仅就当作是他的一个兴趣爱好,反正都能被称得上是七宗罪之一,她估计也不会是什么正常人种。

    即使他表现得平常,再柔弱无害,但本质的东西是怎么也摘除不干净的。

    只是,这么一只胆小如鼠的七罪,她倒是从来不敢想象过。

    她观察得出来,他并不是在跟她装的,而是真的不谙世事到一种无知的地步,而且有一副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受气包性子。

    ——这么说来,像这种类型的,刷好感应该相对来说比较容易吧?

    虞子婴暗忖。

    ——

    来到渡口岸源,客船上的客人基本上全部下船,而等候船只上船的客上也登船得七七八八,玖兰戚祈也已先一步下了马车,身姿高昂优雅地伫立在那里。

    他从头到脚罩了一件黑色带帽披风,那如流水线条垂落般的黑色披布,无一线杂色,与虞子婴那一身黑素至极的服饰,乍一眼看倒是颇有几分微妙的一式两款,情侣装般。

    他虽然不露山不露水,但却不知道为何,光是那般静静而立,便能吸引到四周那些目光留驻于他身上,不舍转移半分。

    车夫不知为何,在这位客人下马车后,便感到一股压力油然而生,怕他无聊,怕他等着着急,也怕他生气,他干巴巴地跟他闲扯了几句,但这位客人别说回他的话,基本上连动都不曾动一下,只侧立方向,静望着一处。

    他看到虞子婴身边带着一个陌生、且身形娇袭一身病、亦不好辨别是男是女的人物过来,隐藏于帽檐内的紫眸微暗,却是连看都未看他们一眼,径直拂袍上了船。

    看着那从马车上下来的高挑男子转身便走,司有些无措,弱弱地朝着虞子婴问道:“他、他是跟你一起的吗?”

    “嗯。”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回头对着司,郑重地加了一句:“别招惹他,看到他便避开,否则你会被他欺负的。”

    司听到虞子婴这么一说,顿时瞠大一双圆辘辘地兔子眼睛,似害怕又似紧张道:“我……我不惹,我绝对不惹,我、我就一直跟着你!”

    最后一句,像是保证一样,说得很是坚定。

    “……”她是这个意思吗?虞子婴脸皮微僵。

    第三十八章 万一他被欺负怎么办?

    足足搭乘坐了约七日行程的船、转载商船、运船,意外的是,这期间玖兰戚祈一直都没有踏出过船舱一步,更别说是难相与了,饭菜茶水都是在送在门口等人走了,他才出门取。

    而兔子男——司则像条小尾巴,一直围着虞子婴左右打转,她去哪儿,他便去哪儿,甚至夜里他都是自愿歇在她床角一处。

    由此可见,一来在他看来虞子婴是目前最能给他安全感的人,只有待在她身边,他才能安心睡眠,二来也检验出来,他根本不设男女方防,在他眼里,或许虞子婴根本就没有性别之碍。

    ——这个第二条结论,多少令虞子婴嗤之以鼻。

    虞子婴也不会觉得让人家一名瘦瘦弱弱,娇生富养的贵公子睡在床角的地板上有何不妥,更别提有任何的心理负担,直接任之由之,是以就这样他们在这七日里几乎都是同进同出,由于他戴着幕蓠,且身姿窈窕若风扶柳,不少人都一度误会兔子司是一名士族女子,他们之间倒不存在什么闲话碎语。

    第七日晌午便下了船,历经七日于海洋搭船的人重踏平实的地面,都只觉得脚步依旧虚浮如飘,身在地面晃动,船刚到渡口,便簇拥了一片“引人”过来(本地人为赚钱,来渡口接引外地人在城镇内四处玩耍、暂住、观光之人)。

    “客人,需要住店吗?我有价格最便宜,但布置却最好的客栈介绍,您选我绝对值啊。”

    “客人、客人,这边儿,您需要买特产,还是需要找某些稀罕物什,我都能替你引路,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别说哪个地点,就是哪块瓦,哪块砖都能清晰找到。”

    “哟哟,客人,要特殊服务吗?我能给您介绍服务最好的楼……”

    一片闹腾之下,虞子婴率先下船,她倒是不独立孤行,也入乡随俗地找来一名“引人”替他们按排一辆适合长途跋涉的马车,她要求车夫最好稍懂得一些粗浅武艺,另外大量准备一些路上需要用的干粮与水,换洗衣服等等。

    等虞子婴安排好,那些船上的客人早已鱼贯散去,而这时玖兰戚祈才姗姗自甲板上下船,一言不发,厚重的斗篷黑帽檐遮掩下,他步履缓慢而稳重,像是在寸步亦像是在掂量,神情面目不显。

    虞子婴仰目,细碎阳光映入她眼瞳,渡上一层黄金微晶,她微微蹙眉,一片朦胧晕幻间,不由得多观察了他几眼。

    兔子司早就赶到她身边,他拉着她一条手臂,轻晃了晃:“子婴……”

    “若那‘引人’办好事情先回来,你就让他再多等一会儿。”

    虞子婴扯下兔子司的手,示意他在原处跟玖兰戚祈一块儿等她。

    “……你要去哪里儿?”

    略带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疲惫颓然的暗晦冷色,玖兰戚祈面向她,阴影覆掩了他的眼睛、鼻梁,只余一截光洁而苍白的下巴。

    果然……虞子婴眼中闪过一丝恍然,接着转身便走:“我马上就会回来。”

    虞子婴不等他们反应,转眼间便流入人群之中失了踪迹,兔子司捏紧双拳,慌乱地瞠大眼睛,直到再也瞧不见她的背影,便委屈地碎跺了几下脚,撅起嘴,满目哀怨地盯着茫茫人海。

    婴怎么能将他扔给这个“坏人”呢,万一……万一他欺负他怎么办!?

    而玖兰戚祈在看到虞子婴离开后,便略微松下肩膀,像是长松一口气,亦像是肩上压负般,疲软的长睫斜飞,睥睨着虞子婴离去的方向,抿了抿嘴角,紫眸流萤飞舞,内闪烁的却是阳晴不定。

    “你跟她……什么关系?”

    突兀的优雅如琴般清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惊得兔子司睫毛一睫,险些跳起来。

    “你、你跟我说话?”

    他咽了咽口水,僵硬着脖子,眼眸含着害怕的泪花,抽噎地问道。

    玖兰戚祈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却又像怕玷污的自个儿的眼睛,又转向别处,道:“你倒是忘了……不对,该是说你连他都忘了,又怎么会记得本侯呢~”

    什么他?什么本侯?兔子司眼眸滟潋泛碧波,轻咬着水红嘴唇,满目疑惑。

    “贪食,她是本侯的囊中之物,若你敢生一分觊觎之心,那么就等着被‘他’彻底吞食蚕尽……”

    兔子司怔怔地,他虽然听不懂他的话,可是他心底却因为他这一番话而产生一种怪异的维和感,就好像内心有一道声音是在——讥笑?

    幕蓠下,他眼底流滚着异色银辉,眼中白仁渐渐扩张,黑仁竖直如兽瞳。

    但嘴里却怯懦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玖兰戚祈勾了勾唇,雍容的清澈嗓音微沉低哑,如一道华丽的乐奏道:“你就……继续地装吧。”

    不一会儿,虞子婴就随同“引人”一道回来了,“引人”他找来了一辆高头大马车,纯色西域骔马,其后拖着一节黑色漆土黄|色泽的车厢,车夫是唤“牛子”,一听便知道是他的化名,听“引人”介绍说曾是西北一带落荒的逃兵,人长得倒是又黑又高大健壮,但看起来不像一个车把式,反而像一个刀舐鲜血的绿林匪汉。

    “引人”对牛子是极力推荐,想必两人关系不错,一则是劝服他们相信他的本事而赶车技术,二来是为他说好,大抵意思就是指他外表虽然凶悍,看着不似好人,但本性却是憨厚耿直,一旦收了他们订金,便绝不反悔半途撂担子。

    牛子的确挺憨的,他高塔一样的身子,一双熊眼虎虎地盯着面前三位客人,绷着脸想开口说几句好话,但话到嘴边却死活憋不出一句,急得全身青筋突起,只懂得死死地盯着他们。

    若是一般人,怕是早被他这凶神恶煞的模样给吓跑了。

    ——“引人”看牛子一紧张又变成那匪类模式,心中暗叹一声,想着这笔生意估计又得黄了。

    虞子婴不信别人的说辞,只信自己的判断,她暗观其面相,耳根厚却招风,社交能力差,为人处事显得笨拙无助,下巴圆厚为人稳重,便是信了“引人”的话,交出一锭银道:“就他了,让你买的东西都买齐了没有?”

    “啊?哦,是,是您、您看。”“引人”接过银子傻眼一瞬,反应过来便咧开嘴,看了一眼一样傻怔的牛子,便上前掀开车帘,由虞子婴侧眸一看,里面早已放齐满满一车的大包小包。

    兔子司一见虞子婴回来,便粘紧她身边,瞧着帘子被打开,亦跟着好奇朝内探头,他耸了耸鼻子,一就闻到满车那熟悉的麦香味,脱口而出道:“那些,是馒头吗?”

    他靠得很久,几乎前胸靠在虞子婴的背脊上,那暖暖呵出的呼吸从她耳根后拂至脸颊,带着一股如莲清香,不浓不浅,萦绕不断,虞子婴扭了扭身子,用手肘尖端撑起他,一弯腰便转个溜,离了他怀抱。

    “三天的量,掂着点。”

    兔子司不察有异,闻言很是欢快地颔首,又跟着她的动作,粘了上去。

    于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玖兰戚祈,不阴不晴地笑了一声。

    给“引人”付了该要的酬钱,也给车把势付了部分订金,他们三人便上车启程,倒是一日也不耽搁,到底是玖兰戚祈催促,便朝着离湘西最近的“呼鄂城”出发。

    马车上,一路轱辘轱辘地作响,玖兰戚祈一身如水泄静流的黑色斗篷披散于地,他身形轻靠车窗旁,腰间垫着个软靠,时不时动作几下,却是一言不发,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你一日未沾吃食,试一下吧。”

    虞子婴面朝着布帘半敞的窗前,随手将胸前一包用萱黄食纸包着的东西抛给玖兰戚祈。

    “我不饿。”

    玖兰戚祈扫了一眼掉在坐上的纸包,不感兴趣地吐出三个字。

    却又听她道:“是咸阳渡口那边有的制甜酸蜜枣,你若不喜欢,那扔了吧。”

    “甜酸蜜枣?”兔子司一听这几个字,便感觉唾液分泌得紧,他如蔓枝缠藤地挨着虞子婴而坐着,一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白软馒头,一边拿软软的小眼神儿觊觎着那纸包的小食,嘀咕小声道:“别扔啊,我、我要……”

    玖兰戚祈冷睥了兔子司一眼,虽然兔子司并没有确切地看不到,却感受到一股如九酷寒冬的恶意对着他压制过来,不由浑身一僵,嘴里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