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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为父第8部分阅读

    情此景,他若身为男主角,必定是要做一件事的。

    所以他不顾自己手上扎着针头,轻轻挪动身体,俯下身去,贴近小智,凑到他的脸颊边,把唇压在他的唇上。

    他只是微微吸了几下,小智就睁开了眼睛。

    邸梁愁得不行,自己也觉得累,邸稼骞半天没醒,他干脆也靠在病床边休息一下。睡到半途,就感觉嘴唇被蛰了似的。他睁开眼,看见邸稼骞放大的脸。

    他立即就明白这个臭小子在干什么,差点又一巴掌招呼上去,但这次他还有理智残留,知道这是个病人,所以才只是扶住邸稼骞的头,把他拉开。

    “小心我把你从内科揍到外科。”他冷冷地说。

    邸稼骞笑了,用脸在他的手心里蹭了蹭,才回去躺好。

    邸梁擦擦嘴巴,脸微微有点红,邸稼骞看了心痒难耐,但又不好再做什么,只是用湿润的眼神看着他。

    邸梁被瞅得发毛,骂他:“你还病着呢!你也不怕传染给我。”

    邸稼骞无辜地说:“情难自禁,忘了。”

    要是再说这个话题,邸梁简直坐立难安,他凶巴巴地问:“肚子饿吗?想不想吃东西?”

    邸稼骞摇摇头:“没胃口。”

    邸梁看了看时间,检查什么的还是要等明天,他让邸稼骞等一下,自己出去买了些粥和小菜,提着回到病床前,递给邸稼骞:“多少吃一点。”

    邸稼骞没有接,只是用温润的眼神望着他。

    邸梁心想你要是敢说一句要我喂你就死定了。

    邸稼骞到底还是自己接过食物来,慢吞吞地拿一只手舀着吃。

    邸梁沉默地看着他吃东西,想着要怎么开口问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结果邸稼骞放下勺子,突然说:“今天我去了父亲的墓地。”

    邸梁僵硬了一下。

    “其实对于父亲的死,我又后悔又内疚,一直不知道怎么去表达。”邸稼骞垂着眼,低声说,他因为生病,声音沙哑得很,其实说起话来都给人很艰难的感觉。

    但他抬头,冲邸梁笑了笑:“可现在我能坦然以对了,这还是托你的福。”

    跟我有什么关系!每当这时候邸梁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总不能告诉邸稼骞,你别悲春伤秋了,你老爹还没死透,就在你面前呢。

    不过这是邸稼骞首次承认他们之间的父子之情,让邸梁深感欣慰,以前的自己还没被恨到不得了。

    大概是邸梁看起来板着脸,没什么反应,邸稼骞以为他不乐意听,便也没再说。

    邸梁突然叹了口气。

    这种近不得又离不了的关系太要命了,他都不知道怎么跟邸稼骞相处了,出于本能地就想关心他,可是……

    这个臭小子,为什么偏偏要是同性恋?

    他打起精神问邸稼骞:“我很早就想问你,实际上我以前也问过你。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两次命案的时候,你都会在现场附近?还有上次我看见你在查傅嵘公司的财政问题,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执著地看着邸稼骞:“这次你不能再糊弄过去了。”

    邸稼骞也看着他,咳嗽了几声,说:“好,好,我不糊弄了。”他淡淡地笑笑,“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别冲动邸梁!你还没习惯吗!

    邸稼骞看邸梁的脸色瞬间变得乌云密布,又咳嗽了一会,才说:“我开玩笑的。”他压低声音说,“其实事情还要从我父亲的死开始。”

    邸梁皱起眉头。

    “你知道我是同性恋嘛。”邸稼骞第一句是这个样子的,让邸梁有点措手不及,怎么又提到这个问题上去了。

    “那段时间,傅总对我很好,为了向我示好,他还主动让我接触公司核心。我们这类人对这方面比较敏感,我觉得他想……”邸稼骞不知道怎么使用措辞,停顿了一下,邸梁冷冷地帮他说,“你觉得他想潜规则你。”

    邸稼骞不好意思地动了动,说:“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一直躲着他。那天父亲喊我出来吃饭,但是会见客户弄得比较晚,傅总就把车借我了,然后就出事了。”

    邸稼骞的神色很黯然,他打起精神继续说:“我觉得事情很奇怪,你也提过可能是本来冲着傅总去的,但误炸到我和我父亲。我就开始查这件事。”

    “查?”邸梁问。

    “嗯。”邸稼骞勉强地笑道,“你一定很奇怪,警察都查不到的事,我又怎么查到?我刚才说了,傅总对我很好……”

    邸梁猛地站起来,大声说:“于是你就为了接触他被他潜规则了!?”

    邸稼骞连忙说:“你小声点,你看我像那样的人吗?我是说我就借机查看了一下公司的账务,发现了诡异的地方。”

    邸梁狐疑地问:“所以说你没有被潜规则?”

    邸稼骞连忙摇头,在小智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就坏了。

    邸梁这才发话:“那你继续说。”

    “我刚觉得不对,然后那天你也在,杨会计就跑出来想砍我,他立刻就因为故意伤人和挪用公款被抓进去了。”

    邸梁点点头:“是故意伤人未遂和妨害公共安全,这点我也觉得有问题,实际上那时候他挪用公款的事还没完全暴露,他根本没必要为了泄愤而未雨绸缪地来报复你。”

    邸稼骞笑笑:“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说实在的,如果公司的资金流动真的有问题,他挪用公款的那点钱根本连塞牙缝都不够。我就想,是不是公司推杨会计出来,掩人耳目。”

    “于是,我从杨会计身上着手继续查。”邸稼骞闭闭眼,“有许多公司真正的资金来源去向其实是属于商业机密范畴的,你也知道很多公司都有明帐、暗帐,大部分因为税务的问题,但是我们公司却更加严重。”

    “杨会计可能只是参与做账这一块,具体的钱从哪里来,他并不知道,只是太多钱从他手里流过,他动了歪心思,又被我看出来了。”

    邸梁严肃地插嘴:“于是为了掩人耳目,有人煽动那个会计,让他来报复你,找个由头把他丢进监狱。”

    “这些只是猜测,没有证据。”邸稼骞说,“我甚至怀疑公司参与洗钱活动……”

    “……”邸梁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我们公司的背景并没有那么白,我更觉得那次爆炸的事,其实有可能是一次黑吃黑,但是对方搞错了对象。”邸稼骞幽幽地说,“傅总应该也明白这点,不断给我补偿,但我还是心怀怨恨,想搞清楚傅总到底是什么角色,还有站在另一边的人又是些谁。”

    他看着邸梁苦笑:“我是不是太自不量力了?想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去挖掉两座大山。我查到哪里,哪里就出事。上次那个楼盘质量门事件,我发现我们公司也参与了,然后开放商就跳楼了。因为开发商跳楼,社会给了很大的舆论压力,就牵扯出许多人和关系。我们公司那时候不是想争取一个政府招标挽回房地产上的投资失败吗?暗地里,傅总不断接触房管局的某官员,希望尽量少曝光公司在房地产方面的动作,给予投标正面影响。”

    他一边说,一边咳嗽,又把邸梁心疼得不得了,邸梁给他倒了点水,邸稼骞喝了,才继续说:“我想那个官员一定知道许多关于公司的□,其实那天我去那边只是想转转,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我一个人能干什么呢?结果我过去……就发现出事了。”

    邸稼骞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刚才他说的话:“我查到哪里,哪里就出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了邸梁一眼,说,“我说完了。”

    邸梁皱着眉头,沉思了半天,最后只是说:“你还是尽快辞职吧。”

    邸稼骞点头:“我也有这个想法了,最近我都在请假,找新工作。但我还是不甘心,还在继续查公司的事,所以没有注意身体。”他抱歉地朝邸梁笑笑,“让你担心了。”

    邸梁瞪他:“你还知道啊,大冬天的穿这么薄。”

    邸稼骞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把事情都跟你说了,你不发表些看法吗?”

    邸梁只是帮他掖了掖被子,说:“只要你能确保你自己的人身安全就行了。”

    26第六章 无名的来客(3)

    邸稼骞说得太多,有点累,靠在病床上咳嗽。

    邸梁难得地放柔语气,说:“你再睡会吧,明天去做检查,我觉得应该没大事。”邸梁看了看他输液的吊瓶,里面的液体还有一小半。

    才二十多岁,正是年轻身体好的时候,邸梁相信邸稼骞昏倒,多半是累的,不是病的。

    邸稼骞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每次邸梁被这么看着的时候,心里就发毛,他忍不住伸手拂了拂他的眼睛,说:“你睡吧。”

    邸稼骞眯起眼睛,说:“真的不回去吗?那辆老自行车还在楼下呢。”他赌气地说,“你要是不要了,我就把它丢了。”

    “你敢!”邸梁不知不觉也说出这种孩子气的话,他叹了口气,说,“我们是不可能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邸稼骞凝视着他,突然换了个话题:“我爸在去世的时候知道我是个同性恋了,可他当时很生气,你说他现在原谅我接受我了吗?”

    邸梁一愣,他抿抿嘴唇,说:“他已经接受了。”

    邸稼骞笑笑,说:“谢谢你骗我。”他闭上眼睛,说,“你也不用在这里待了,明天我自己来就好,又不是小孩老人总要你照顾。”

    他明显是驱逐的态度,邸梁知道他在生气,病人的自制力比较弱,邸梁也不跟他计较,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有道:“等你吊完这半瓶水,我就走。”

    邸稼骞闭着眼睛,不吭声。

    邸梁等邸稼骞输液输完,保证一切周全了,才起身回去。

    虽然邸稼骞说是那么说,但明天邸梁准备上午请假来陪他看病。

    邸梁走在夜风里,心神不宁。

    邸稼骞刚才没有说真话,最起码他没有把全部的真话的说出来。

    他只说他查公司的事,却没说怎么查,一般的职员若想接触一个集团的核心,哪有那么容易的,邸稼骞一定用了非常手段。而一个普通人又怎么能去运用不平常手段呢?

    而且傅嵘在这整个事情中扮演的角色太奇怪了,邸梁不认为他会是个因为私情而麻痹大意的人。他几乎都在顺着邸稼骞的意思在走,邸稼骞需要什么,他都会自动让路,这点也不正常。

    邸梁甚至觉得傅嵘对邸稼骞好,是有特殊的目的,而不是什么狗屁潜规则。

    邸梁吸了一口冷空气,又长吐出来。

    邸稼骞躺在医院里,睁开眼,摸过来手机,打开照片夹,调出里面的一张照片出来看。

    照片拍的是一张纸,纸上全是字母以及数字。

    他仔细看着那张照片,这是那位跳楼的开发商留下的最后的讯息。

    傅嵘、开发商还有那个房管局的人,都在参与同一件事,除了傅嵘滴水不漏,其他人经济犯罪的证据邸稼骞都拿到了。但绝对远远不止这样,肯定还有更多人参与这件事,还有更多的钱通过一个缺口,从非法转成了合法。

    通过监听房管局官员,邸稼骞发现还有一个关键的人物牵扯进来,这个人极有可能是公检法系统里的人。邸稼骞还没来得及继续追踪,线索人就被杀了。

    邸稼骞心里极度地不安,一个一个的人被杀,并不是偶然,而是对方知道了这些人已经暴露,选择了杀人灭口,他非常担心那个下一个……

    说不定明天,在报纸上会有新的命案新闻。

    邸稼骞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暴露没有,如果暴露了,为什么自己还这么安全,如果没暴露,那那个抽屉里的窃听器是怎么回事。

    安置在死掉的房管局官员身边的窃听器已经被拆掉了,邸稼骞一度还担心会被警察发现,可没想到那东西最后却会在他的办公桌里出现。

    最有可能也最方便做这种事的,就是杀人灭口的那帮人。

    但是最后那帮人又把东西送到了他公司,一般这种事直接送到家里比较方便吧,不会引起人注意,在公司里想掩人耳目要困难得多。

    邸稼骞又不得不想到傅嵘。

    如果是傅嵘想威胁恐吓他,那就很说得通了,在公司也很方便。

    但邸稼骞不明白傅嵘为什么这么做,要是嫌他碍眼,干掉他得了。

    莫非傅嵘……

    他看着那张照片,突然灵光一闪,猛地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第二天,邸梁打个电话给莫莉请假,然后就往医院跑,他还顺路买了点早饭给邸稼骞。可进了医院,却发现床位上没人,他去找值班的护士问,护士却说邸稼骞自己走掉了。

    “什么叫自己走掉?”邸梁很火大,“这里是医院啊,你们没注意吗?”

    护士很无辜:“病人不愿意住院,自己要出院,我们也拦不住啊。”

    这个混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邸梁怒气冲冲地拨邸稼骞的手机,却关机了。

    他立刻拎着食物就往邸稼骞的房子那边走,结果屋里也没人。

    最后,他打电话去了邸稼骞的公司。

    结果公司说邸稼骞压根没来,还请了长假。

    邸梁挂了电话,瞪着手机,昨天还好好的,怎么过了一晚上就没人了?

    邸梁非常想把那个臭小子抓回来打屁股,但是连人都找不到。

    他只好先回去上班,隔几个小时就给邸稼骞打电话,但是都关机。

    邸梁渐渐心急了起来,可是24小时不到,也不算失踪,再说邸稼骞是自己从医院走的。

    刚好这时候有市民爆料从本市起飞的一架航班,受到匿名电话威胁,声称上面安装了炸弹,飞机被迫返航进行全方位的检查。

    莫莉见邸梁心神不宁,一脚把他踢去机场报道这件事。

    现在机场安检还是比较严格的,这种恐吓多半是恶作剧,但是为了安全,还是要仔细排查。

    邸梁到了机场,一路往候机厅走,这才知道出事的航班居然是国际航班,怪不得更加要小心翼翼,这种事一发挥就能成恐怖袭击。

    航班上的乘客正在航站楼的安全地带一个一个地进行检查,邸梁向工作人员了解了基本情况,现场的警察以及机场人员正在通过专业设备寻找炸弹,并通过电话记录追踪那个打来电话的人。

    邸梁居然看到了唐政平。

    他冲唐政平打招呼,唐政平瞪了他一眼。

    邸梁才不怕他,问:“你怎么还管这事?”

    唐政平本来不想理他,结果邸梁说:“你对待人民群众还是这么鼻孔朝天。”

    唐政平哼了一声,说:“我们副局在这架飞机上,我过来看看。”

    “张副局?”邸梁诧异地问,“他出国?”

    像张诚凯这种位置上的警察,出国要通过审查的,真出国几乎全部是因为公务,否则谁折腾啊。

    唐政平点点头,含糊地说:“有公务。”

    邸梁明白估计是海外华人犯罪之类的事,这种不好透露,他也没问。

    果然,等乘客和机组人员再次安检完毕,从警戒线里出来之后,邸梁看见了张诚凯。

    张诚凯铁青着脸,一脸不悦。

    谁遇上这种事都不会高兴,更别提张诚凯这个警察了。

    但是邸梁和张副局打交道打了这么多年,他一直乐呵呵的,除了教育别人时说话唠叨了点,平时挺看得开的一个人,怎么最近几次遇到他,他总脾气不好似的。

    邸梁也不好多问,向报社那边发了个急稿,人继续留在机场,以待后续。

    途中邸梁又给邸稼骞打了几个电话,还是不通。

    飞机要整个进行检查,今天是无法起飞了。

    航空公司明天安排另外的飞机,机场方面安排乘客在机场附近的酒店入住,滞留一晚。

    可张诚凯执意要离开,明天再来机场。

    他身份比较特殊,谁也拦不住他,于是唐政平就和他一起离开。

    邸梁在机场待了一天,看什么炸弹也没查出来,估计是谁恶作剧,把打电话的人抓住就行了,他本来也想走,可张诚凯看到他在一边,居然让唐政平喊他一起走。

    邸梁惊讶了一下,然后从善如流地跟着两个警察坐车回市中心。

    折腾了大半天,天都快黑了。深秋的白天越变越短,从机场高速回去的时候,刚好又是高峰期,等到了市内,天已经黑透了。

    整整一天,他都没有联系到邸稼骞。

    邸梁和以前的上司还是徒弟坐在同一辆车里,但是居然觉得无话可说。

    可是张诚凯主动和邸梁搭话了,他问邸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