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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雨仙踪第97部分阅读

    黑衣卫士加快了步伐,拖着山伯来到城楼前,隔着护城河,高声叫道:“又一名嫌犯解到!”

    山伯睁大眼睛看那城楼,见那城很高,白色的墙壁,血红的大门,门前有一个长长的吊桥,横跨护城河上。

    这时候,有人将吊桥放了下来。

    黑衣卫士拉着山伯进城,然后将绳索交在一个腰系白带,头戴黑帽的汉子手里,说道:“我们取人司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下面就交给你了!这人有些奇怪,年纪轻轻,是来自首的,姓名还没有问过。”

    腰系白带的人说道:“放心吧,既然到了这里,就别想有一分隐瞒。”说着一推山伯:“快走,别磨蹭!看见那座红房子没?快进去!”

    山伯一眼看去,只见长长的街道空无一人,街两边稀稀落落的矗立着几个样式奇特的建筑。

    其中一个房子形如棺材,靠街的一面较窄,墙壁成紫红色,上书“推勘司”三个字。

    山伯也不多言,迈步走了过去。

    进入大门,他被引进一个昏暗狭窄的小屋里,屋内有一张书桌,后面坐着个文官模样的中年人,对面放着一把椅子。

    身着长衫的文士看他进来,将手一指椅子,声音冷冷的道:“坐下回话!”

    山伯依言坐好,躬身道:“请大人垂询。”

    “姓名,死因。”

    “梁山伯,遭陷害致死。”

    “谁人害你?何冤何愁?”

    “有人推我入深井之中。我与他无冤无仇,不知姓名来历。”

    “你生前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山伯想了想:“未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只是愧对生身父母,未能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再者,愧对一位姑娘,害她英年早逝。”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山伯摇摇头:“我想不出。鸡毛蒜皮的小事,或许有的。伤天害理的大事,确未做过。”

    文士双目灼灼:“如果你做了坏事,现在说出来,还可以减罪。如果不说,那就是死不改悔。等下查出来,罪加一等!”

    山伯道:“小人句句实言。”

    “将你的手放在桌上,手心向上,别动。”

    山伯虽感奇怪,却不敢问为什么,只是老老实实伸出手来。

    文士从抽屉里摸出一个拳头大刻着花纹的印章,“嚓”的一声盖在山伯的手上,稍稍停了片刻,然后将印章凑近眼前细看。

    只看一眼,他就双目圆睁,遽然失色,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天呐!”

    “怎么了?大人你没事吧?”山伯忙问。

    文士阴着脸站起身,悄悄推门走了出去,留下他一个人呆坐在那里。

    大约过了盏茶工夫,门又开了。

    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走进来,一人架起一条手臂,提了他就走。

    山伯被对方架得难受,不得不开口了:“两位仁兄,能不能稍微松一松,让我自己走?”

    两人也不说话,提着他出了屋门。

    不知何时,屋外已经站了一队的黑衣卫士。

    那些人各执刀剑,如临大敌,一双双眼睛落在山伯身上,那样子,仿佛害怕江洋大盗越狱一般。

    山伯心中疑惑:“这是怎么了?难道说我成了穷凶极恶的重犯?还是因为有人陷害我,要置我于死地?这里距离七襄鬼市不远,难不成笮融要跟我为难?”

    两个壮汉提着他快步如飞,穿过长街,来到对面一个高大的府第前,站定身子等在外面。

    山伯定睛看去,只见那府第上方写着“侯府”两字,也不知里面住的是什么人。

    时候不大,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正是先前身着长衫的中年文士,另一人是为老者,身着官袍,头戴方冠,年约六旬。

    文士快步走到山伯面前,转身对老者道:“侯爷,就是他了!”

    老者慢慢走近山伯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皱紧眉头问道:“你就是梁山伯?曾经做过县令?”

    山伯点点头:“大人说得不错。”

    “你曾经灭蝗救助百姓,并且疏通姚江,兴修水利,对不对?”

    山伯躬身道:“职务所在,小人做的还不够。”

    老者重重地哼了一声:“这还不够?还想要做多少‘好’事?”说到这里,忽然将手一招,厉声高叫:“来人,将这人打入囚车,押至酆都受审!”

    山伯心中一凛,急忙叫道:“请教侯爷,小人犯了什么罪?”

    老者将头转了过去,背对着他道:“到了酆都,自有人定你的罪!我一个小小的灵佑侯,哪敢枉自判决?”

    “哎……”山伯还待再言,却见老者已经快速走进府中去了。

    片刻之间,囚车来到跟前。

    山伯被硬生生塞进囚车,锁住双手,只留一个头露在外面。

    那形象,仿佛要押往刑场一般。

    第113节 冥界

    一匹黑马拉了囚车,“吱呀吱呀”上了路。

    那路坑坑洼洼,很是不平。

    驾车的是一个老汉,衣衫破旧,须发花白,口里叼着个长长的烟杆。

    两个大汉手持长刀跟在后面,面色呆板,没有一丝笑容。

    再后面两三丈外,跟了一队的兵丁,约有十几人。

    山伯心中郁闷,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说我做县令时犯了大错?可是我一向爱民如子,并没有鱼肉百姓!我率众灭蝗,兴修水利,这难到做错了?不可能啊!一定是有人陷害我,或者是前面的人弄错了,将别人做下的坏事安在了我的头上。”

    囚车摇摇晃晃出了城,不久又驶入黑暗之中。

    好在这次车前面挂了盏灯笼,借着灯笼的微光,隐约可见路边的景象。

    那是一条长长的土路,路上不时现出三三两两的行人,大都黑巾遮面,来去匆匆。

    路两边依稀出现农田村庄,鸡犬之声不绝入耳,那情景,仿佛回到了阳世,相比之下,只是缺少明媚的阳光而已。

    走了一会儿,山伯悬着的心渐渐安定下来,暗道:“没想到这里还有人烟,看起来阴间也不是很可怕。只是在这黑漆漆的地方,也不知能种出什么庄稼。这里的农户,靠什么生活呢?”

    想到这里,他勉强侧过头来,看着囚车旁的一位壮汉,问道:“这位大哥,辛苦了!请问我们这是往哪里去?”

    壮汉面无表情,没有答话,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山伯见他爱理不理,也懒得再问。

    过了一会儿,前面驾车的老汉忽然开口了:“小哥,不用问他们,他们是不会说话的。你要是觉得无聊,就陪老汉聊聊。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知道的东西也不少。”

    山伯问道:“老伯,这里到酆都有多远?”

    “远着呢,少说也要走两三天!”

    “这路您都很熟吗?”

    “那是,每个月都要跑趟,还能不熟?”

    “每次都驾着囚车?这么吱呀吱呀的,不听着难受?”

    “习惯了就好了!老实说来,我驾囚车的次数比较少,一年也就是两三次。平时我都是载些货物,有时是官家的,有时是私人的,赚点零花钱。”

    山伯心中有无数的问题,可是一时又不知从何处问起,只能顺口问道:“您跑一趟能赚多少钱?”

    “那可说不准,有时多些,有时少些。这次侯爷出手大方,给我两个金币呢!”

    “您老要这些钱做什么?”

    老汉一面吆喝着黑马,一面道:“小哥刚来阴间吧?你恐怕还不知道,这阴间跟阳世一样,也有集市,也有买卖,鬼也要吃喝拉撒呵!”

    山伯望着左侧数十丈外一团黑雾朦胧的所在,问道:“那是什么?我隐约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老汉望了一眼,答道:“咦?小哥的视力不错呢!按说初到冥界,什么也看不见,要等过了一年半载,才能逐渐适应过来。等你适应过来之后,就跟阳世差不了很多了。那是一个村庄,名叫‘太平村’,村头有人在博弈,吆五喝六,声音嘈杂,就给你听见了。”

    “村里住的都是什么人?”

    “普通人啰!按照阎君的规定:人死后功过相抵的,直接还阳,转世投胎;功不抵罪,罪孽较轻的,由各地官府当庭释放,自主择业,在阴间居住一定时日,待罪孽消除再转世投胎;若是罪孽太重,则必须押往酆都定罪受罚。”

    山伯苦笑:“这么说,像我这种罪孽深重的,也不在少数啰?”

    老汉微微摇头:“要是普通罪人,往往由一个衙役押着,走路赶往酆都!也不知小哥做了什么孽,能坐上囚车,罪孽就很大了!竟然还要兵丁护卫,那就更不简单了!”

    闻听此言,山伯本已放松的心又变得很沉重,顺口问道:“像我这样子,估计能判多少年?要到哪里去受苦?”

    “依我看,总要下几层地狱的!不过也没什么,咬牙忍过去,洗脱罪名就好了,然后就能重新投胎做人。不过,下一世你可要当心了!”

    山伯心中惘然,暗道:“我这一世已经好好做人了,谁想竟落了大大的罪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汉见他沉默不语,好心地安慰道:“不要怕!我下过三层地狱,不也闯过来了?要想快点消孽,不吃苦是不行的。你看我现在从地狱出来了,日子逍遥,优哉游哉,其实很无聊!余下的罪孽虽然不多,也够我消很多年的。早知如此,还不如咬紧牙关在地狱多待几天!”

    “原来这样啊?下地狱是为了消除罪孽?难道说人的罪孽也能衡量?”

    “怎么不能?等你看了生死簿就明白了,所有功过清清楚楚,不容辩驳!该受的惩罚也清楚明了,有一是一,不差一厘!”

    山伯有些怀疑:“这么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冥界很公正了?可我怎么听说实情并非如此呢?”

    这话把老汉问住了,只见他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支吾道:“大事清明,小事糊涂,判罚公正,执行无力……反正就那么回事……你自己领悟好了。”

    山伯点点头,心道:“那是说遇到大案不能乱判,遇到小的案子则可以马虎行事;哪怕判罚得再公正,到了执行的时候都有回旋的余地。这样看来,冥界跟人间实在太相似了!”

    囚车一个劲地往前赶路,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一个壮汉忽然赶到前面,将手比划了一下。

    老汉笑道:“要打尖住宿是吧?走了一整天,也该休息了!前面就是曹家集,我们去那里吃饭!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跟曹公唠几句嗑!”

    山伯问道:“哪个曹公?”

    “孟德公!曹家集的主人,最喜欢摆龙门阵,尤其爱跟陌生人瞎侃!”—谱

    山伯吃了一惊:“这位大人物也困居于此?既如此,我到阴间来也不屈了!”

    第114节 曹公

    没多久,囚车前方再度现出亮光。

    来到近前,只见一个深紫色的门楼高高耸立,两只灯笼挂在楼前,暗淡的烛光照着后面昏暗的长街。

    或许到了该休息的时候,整条长街空无一人,连一条狗都看不见。

    囚车“吱呀吱呀”的声音划破了集市的宁静,然而还是没有一个人出来

    一行人跟着囚车穿过门楼,停在一家亮着灯光的客店前。

    客店是一个四合院,东西两排厢房,正中是一个两层小楼。

    昏黄的灯光来自二楼的一角。

    隔着窗子,依稀看见有人在秉烛夜读,身形晃动,似乎在仔细回味。

    与此同时,一个低低的声音透入耳际:“月明星稀,乌雀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唉!老夫昔年还是走了弯路……”

    山伯心中肃然起敬,不觉多看了两眼,暗道:“看样子这人便是曹公了,诺大的曹家集,竟然只有他一个还警醒着!”

    押车的壮汉不管那么多,将手一摆,示意手下人上前敲门。

    一个兵士走上前去,将门拍得“啪啪”作响,口中叫道:“客人到!还不开门?生意还想不想做了?”

    时候不大,一个宏亮清脆的声音响起来:“来了!这就来!”

    门开处,一个年约三旬的汉子迎出来,看了一眼囚车,笑道:“没想到原来是几位官爷,这么晚还在道上赶路!诸位辛苦了,请,里面请!

    敲门的兵士叫道:“准备几间上房,再将好酒好菜准备好!走了一天,爷们都累了!”

    “好嘞!本店有新摘的松茸、猴头、天星、苏铁、黑木耳、鹿角蕨、黄晶、贝母等,是否每样都来一盘?”

    “不用问,捡可口的上!有什么上什么?”

    “本店还有存了三十年的‘醉梦乡’,官爷要不要尝尝?”

    “先上两坛!不够再添!”

    “好嘞!那边的房子都空着,收拾得很干净,官爷想住哪间住哪间!一会儿酒菜准备好了,我再叫各位爷!”

    于是众人纷纷去看房子,将各自的行李兵器放下,却将山伯留在院子里。

    赶车的老汉也没进屋,而是叫住那汉子问话:“我说曹……小哥是叫‘曹仁’吧?我姓‘单’,上次来时还跟你家主人聊过好大一阵,他今天怎么没空?”

    那汉子拱了拱手:“哎呦,原来是‘单超’先生啊!刚才人太多,一眼没认出您老。我家主人正在读书,一会就下来。”说到这里,他将手向着山伯的方向一指,“那人是谁?犯了什么罪?”

    老汉笑道:“谁知道呢!看起来文质彬彬,一看就不是杀人越货的凶人,说不定靠着花言巧语害了谁家女儿,呵呵,我想还不止一个女孩呢!”

    山伯听见这话,只能在心中苦笑,转而一想,又觉得悲凉:“人家说得不错,我虽然没靠花言巧语骗人,却也害了英台!害得她好日子过不成!单是这一条,就该下地狱了!”

    这时,只见老汉凑近曹仁道:“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可别怪我多嘴。”

    曹仁客气道:“您说,我听着呢!”

    老汉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声音道:“我天天在这条道上跑,最近却发现一件怪事,你道为何?”

    曹仁侧耳倾听,问道:“什么怪事,是关于我们曹家的吗?”

    “可不是?别的集镇都越来越热闹,只有曹家集越来越冷清,好像人越来越少,这就奇怪了!按说曹家也是大族,冥界‘人丁兴旺’,难道说都转世投胎了?不该那么快啊?”

    曹仁神色微变:“您老弄错了!天这么晚,我们的人都睡得早。单先生您坐,我先去招呼上菜!”说着急匆匆走了。

    也可能被老汉说到了痛处,店里的人骤然多了起来,端菜的,冲茶的,来来往往,一下子热闹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就听一个浑厚的声音响在空中:“啊,欢迎你们!远道而来的客人!”

    “诸位官爷辛苦了!酒菜备齐,请大家入席!”

    山伯定睛看去,见从楼上下来一位老者,年约五旬,身材不高,须发斑白,鼻梁高挺,双目有神,听声音便是秉烛夜读之人,只是方才声音深沉,动人心弦,此刻听在耳中,却显得十分浑厚豪放。

    听说酒菜齐备,两个壮汉和一队兵士“呼啦啦”涌出来,争着跑向大堂。

    曹仁从旁招呼:“来来,各位官爷,请坐!”

    这时候赶车的老汉迎上去:“曹公,别来无恙啊?”

    老者望他一眼,不紧不慢地拱手,道:“单先生请坐,先容曹某敬大家一杯!然后有空细聊!”说话之间,眼中却有一道神光瞄向山伯。

    山伯的目光与对方一触,仿佛被触电了一般。

    他没有退避,而是向着对方微微一笑。

    老者转身走向大堂,招呼押车的壮汉和一队兵丁就餐。

    山伯勉强转过头去,向着大堂观望。

    那是一间宽敞的大厅,摆放了两三张八仙桌,四周围着几条长凳。

    众人毫不客气,大马金刀坐在长凳上。

    再看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菜肴,仔细看时,却是一块块洗剥干净的灰绿色蔬菜,似乎连炒都没有炒过。

    老者举起酒杯,笑道:“我敬诸位一杯!各位官爷请自便,远道而来,都是曹某的客人!今天这顿饭,算我免费招待!请大家开怀畅饮!”

    众人嘻嘻哈哈,端起酒杯就喝,却取了一些菜肴,只管拿鼻子去嗅,而不是放在口中咀嚼。

    山伯觉得奇怪:“难道阴间的鬼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