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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城春弄第12部分阅读

且慢,在下随您一道过去,先稳住他们在说。”

    “啊,如此再好不过。”霍擎朝师雨拱了拱手,请“邢越”先行。

    师雨眼睁睁看着二人离去,当真灭了邢越的心都有了。

    正午时分,炎热已经能明显感受到。日头火热地投射下来,远处的大漠被蒸腾成一片虚幻的黄影。

    师雨的车马驶入军营,士兵禀报说若羌的人还在,看样子大有不依不饶的架势了。

    “邢越”站在营门口笑容满面地迎接她,师雨走过去时习惯性看一眼他的手腕,他大大方方地露出手腕,笑容深了几分,看起来简直有些欠抽。

    师雨紧抿着唇走进中军大帐。霍擎自案后起身,向她介绍了在座几人,一行三人,左右两个红光满面的武将,都是若羌朝中的大将。中间一个白面书生,看起来似乎是汉裔,名唤赵遇。

    即墨无白亲自伺候师雨就座,倾身时低语:“若羌左相便是姓赵。”

    师雨瞥他一眼:“我知道。”

    即墨无白笑笑,在她身侧坐下,自袖中拿了折扇给师雨扇风。师雨看过去,那扇面上写着一句话——

    査渠即若羌左相,左右相素来不和,可分化之。

    外面军队正在演练,马啸声震,桌案上的茶水轻轻漾出涟漪,师雨沉心定息,心却如这茶水,被即墨无白搅成一片混乱。

    第四十一章

    城主府中一切如旧。

    阿瞻心情已经完全平复,这会儿也终于意识到之前自己伤了霍老将军的心,午饭后特地吩咐下人备车,要亲自去霍府登门谢罪。

    霍擎人还在军营与若羌交涉,自然不在。

    阿瞻没见到人,却也没急着走,在霍府中流连了许久,毕竟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

    比起霍擎,他对即墨彦几乎没什么印象,一直以来都被藏在阴影里,即使自己是他唯一的血脉,也没见他多疼惜自己。

    他在霍府孤孤单单地做他的霍家幺儿,霍擎两个儿子却都不太敢接触他,生怕将他磕着碰着,因为必然要挨霍擎一顿抽,以至于他和这两个名义上的哥哥一点也不亲近,便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

    直到师雨到来,他才算是有了个伴,这么多年来,最照顾他的人也只有师雨。

    往事总是叫人沉闷,他怏怏不乐地出了门,登车回城主府,半道车马忽然停下。一个下人隔着车帘道:“公子,有人拦着车说要见您,要不要让侍卫赶他走?”

    阿瞻掀帘朝外看了看,那是个骑在马上的老者,穿一身道袍,眉眼慈祥。正是之前娟惠带他去见的人。

    娟惠也是觉得他终日孤单苦闷,便带他去见了这个风趣的老者,希望他开心些。

    此人自称山石老道,也不知什么来历,的确能说会道,阿瞻难得遇到一个能放松交谈的人,也很乐意与之交朋友,但如今既然已经答应师雨,也只能点点头,任由下人将老者赶走。

    那老者也不纠缠,叹了口气,递了张纸条给阿瞻,上面写着给娟惠吊唁的话。

    阿瞻不知他为何会知道娟惠的事,也不想细究,被触动心思,不免又有些内疚,将那张纸在手心里揉成一团,心情愈发低落。

    军营里的谈判仍未结束,天已经黑了。

    若羌敢孤军深入墨城大营,不仅仅是因为霍擎强硬,不让对方进城,更因为他们救人决心坚定。

    这几位口口声声让墨城开条件,可是条件开了一个又一个,又全不满意。最后自然僵持,只能暂时搁置,第二日再议。

    出军营时,师雨脚步很快,有心和即墨无白拉开距离。他倒是轻车熟路地跟着她上了车,毫不生分。

    “我看这几人是另怀心思。”

    师雨本不愿多说,但此时听到这话也不免侧耳:“怎么说?”

    “他们话语间多次提及齐铸,想必左相的人来救左相,右相不甘愿。如果我们帮他们对付一下右相,岂不是顺水人情?”

    其实师雨心中也有这想法,但这件事并不好办,她也不能开口要求即墨无白相助。

    即墨无白忽的往她身边坐了一些,师雨微微一惊,连忙让开一些。车中昏暗,但如此抗拒的动作还是看得清楚的。即墨无白又坐近一些,师雨退到角落,背部紧紧抵靠车厢。

    “你干什么?”

    “我本也没想干什么,听姑姑这么问了,倒要好好想一想了。”

    师雨定了定神,竟主动靠了过去,微凉的指尖抵在他唇边:“贤侄若是想要重温旧梦,姑姑倒也不是不能成全。”

    车厢中一时没了声响,片刻后即墨无白忽然朗声朝外喊了一句“停车”,就此揭帘下车,仿佛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夜晚的街道仍然人来人往,有人经过,挤了一下即墨无白,他警觉地看过去,那人塞给他一个纸团就走了。

    他捏着进了客栈,师雨派来的人仍在周围,可有什么用,出入都是邢越这一张脸,盯也是白盯。

    回到房中,点亮烛火,他展开纸团,上面的字可真是够乱的,汉字、若羌文、其他国家的文字,七七八八拼凑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无聊人士随手乱涂的废纸。

    即墨无白仔细拼读完,捏了捏眉心。

    皇帝还未同意他辞官,而他悄悄跑来墨城的消息已经被朝廷知晓。

    消息是邢越送来的,也不知道他见着自己媳妇儿没有。

    “没想到有这么多人盯着我。”他自言自语一句,摇摇头,将手上皱巴巴的纸条引火烧掉。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即墨无白以邢越身份前往墨城大牢,提审了几个人。

    当初师雨随即墨无白去中原为即墨彦立衣冠冢,期间若羌来袭,她没收到丁点风声,回来路上被乔装改扮的若羌士兵所劫,多亏阿瞻与乔定夜出手相助才得以脱险。

    乔定夜当时抓住了那些士兵中的几个活口,后来因为识破他目的,师雨和即墨无白开始结盟对付他,这几个活口也就一直搁置着没有细审。

    即墨无白提的就是这几个活口。

    天气不太好,暮春时节已经闷热难当,霍擎除了甲胄,一身常服,在营中灌了几口凉茶,就见昨日那赵遇又带着人来了。

    “几位请坐,代城主很快就到。”霍擎一面招呼一面朝外看,心道怎么今日不见邢幕僚来帮忙呢?

    赵遇跪坐案席之后,普普通通的样貌,却是神采飞扬,双眼十分机灵:“霍老将军,为何如此大事不见城主的面,却仍旧由代城主做主呢?”

    外面多的是打听阿瞻的人,师雨和霍擎早已套好话,他当即回道:“城主刚刚接手墨城,事务繁多,一时忙不过来。何况城主和代城主本也是一家人,不分彼此,谁处理都是一样的。”

    “那么,太常少卿即墨无白呢?他应当是城主最亲之人了,以前不是和代城主同进同出,如今为何不见人影了呢?”

    霍擎皱眉,这姓赵的小子真是给他找不痛快。当初阿瞻身份刚刚公诸于众,他就和几个即墨彦的老部下商议好要除去他,若非师雨去送他,也不至于下不了手。

    “想不到还有人记挂着无白贤侄。”帐外一道温柔的女声,赵遇转头,就见师雨走了进来,金绣面纱绸缎裙,娉婷款步,遗世独立:“无白贤侄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如今是难得现身墨城了。”

    赵遇讪讪笑道:“在下多嘴一问,望代城主见谅。”

    “无妨。”师雨在他对面坐下,朝帐门看了一眼,没见到“邢越”出现,转头道:“我们接着昨日内容继续吧。”

    赵遇点点头:“在下昨日仔细思量,代城主无论是金钱要求还是其他,敝国一定尽力满足,只求赶紧放了査老,千万不可让他出事。”

    师雨原本就好奇堂堂一国左相为何要亲自以身犯险亲自来此,而赵遇言辞之间又似乎毫不忌讳提及他身份重要,这可是谈判大忌。但昨晚听了即墨无白的建议,忽然觉得这是赵左相在以己做饵了。

    他要钓的可能不是墨城,而是右相齐铸。

    这不是若羌在对墨城打主意,而是想借墨城除了政敌。

    师雨遂开口道:“墨城以前就提过让若羌赔偿,但至今没有收到一锭碎银,依我看钱还是算了。若贵国真有诚意,便交出右相齐铸,若非他从中作梗,若羌和墨城睦邻友好,何至于如今这地步?”

    赵遇的神色豁然开朗,师雨就知道自己推测对了。可他身边的武将却是神色不愉,齐铸是朝中的主战派,这并不奇怪。

    但赵遇紧接着又拍案而起:“代城主这是什么话?我国右相,岂是随便交出来任你们处置?”

    师雨冷笑:“那我们就新帐旧账一起算,齐铸长安辱我在前,唆使若羌大军入侵墨城在后。战败后不思悔改,亏欠补偿,如今这偷偷潜入墨城的査渠说不定还是他派来的。也好,不肯交出齐铸,本城主至少可以杀了査渠以泄民愤。”

    “且慢!”赵遇脸色都白了,这一声喊完后神色几番变化,将内心挣扎表露无遗。师雨觉得他的演技简直仅次于邢越和即墨无白。

    那两个武将也按捺不住,接连起身,手按佩剑。霍擎大步走至师雨身边,帐中立时涌入一群士兵,情形顿时剑拔弩张。

    “在下似乎来迟一步啊。”门边士兵小小马蚤动,让开一条道,帐门外走入绯色官袍,高冠束发的即墨无白。

    师雨蹙眉,他怎么以真身示人了?

    霍擎这下神情却是更加紧绷了。

    赵遇连声规劝身边两位武将,转头看向即墨无白:“这位大人是……”

    即墨无白拱了拱手:“豫国太常少卿即墨无白,这次来是奉陛下旨意,来协助墨城处理若羌事务。”

    赵遇愣了愣。

    霍擎朝师雨递眼色,后者回以安抚眼神,即墨无白这么说正好,让若羌相信朝廷也介入了此事,才更有筹码逼他们交出齐铸。若能跟左相合力除了齐铸,若羌朝中主战派倒下,今后墨城也会安稳不少。

    “贤侄此番前来想必带了不少人马,不知如何安置的?”师雨故意问即墨无白。

    他相当配合:“也不多,区区十万。不过陛下还特许侄儿调动安西都护府兵力,这次若是若羌不给个交代,兵戎相见便是。”

    他语气轻巧,云淡风轻,赵遇等人气势不免矮了一截。墨城之事向来不由朝廷插手,听这口气倒像是一早计划好了联手,他们自然忌惮。

    即墨无白从袖中取出一份书函,递到赵遇面前:“另外,在下审问了当初意图劫持代城主的若羌士兵,他们都一口咬定是贵国右相齐铸指使。”

    师雨笑了一声:“那便是又要记上一笔账了。”

    赵遇拿到那书函的刹那,神情简直可以算是愉悦,随即又严肃道:“既然如此,吾等连夜归国请示王上做主,一定给豫国和墨城一个交代。”

    师雨目送三人离开军营,朝即墨无白看了一眼,他似笑非笑。若非时过境迁,简直让人以为彼此依然处在结盟之时,默契竟然还在。

    “公子。”下人走进城主房间,阿瞻刚喝完药,室内弥漫着浓郁的药香。

    “怎么了?”他拿着一方细绢轻轻拭唇,一边问道。

    下人道:“安西大都护请见,公子可要见?”

    “代城主呢?”

    “代城主去军营处理事务了,还未回来。”

    阿瞻不禁自责,师雨那么忙碌,自己还跟她置气,他叫来婢女为自己更衣:“见,叫他稍候片刻。”

    书房里,乔定夜品完一盏茶,阿瞻才珊珊来到。他已做足了准备,看到阿瞻的脸时还是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当初匆匆一瞥,他整个人都藏在披风里,根本看不出样貌,原来这张脸跟即墨无白这般相似,即墨一族的容貌还真是骗不得人。

    阿瞻早已习惯别人盯着他瞧的模样,不以为意,任由他瞧了个够。

    乔定夜回神,儒雅地笑了笑,拱手道:“在下失礼了,城主莫怪。”

    阿瞻抬手请他就座:“不知乔大都护造访,所为何事?”

    乔定夜道:“我是为太常少卿而来。”

    阿瞻神情微变:“即墨无白又不在墨城,你为他而来如何说?”

    乔定夜诧异道:“原来城主不知道么?即墨无白就在墨城啊,若非如此,我何至于亲自跑一趟?”

    阿瞻沉下脸,搁在膝头的手指蓦地收紧,直至骨节隐隐泛白。

    第四十二章

    嘉熙十年,暮春,若羌与墨城忽然往来频繁,反复谈判数十次。

    就在百姓们都以为双方关系破冰之际,墨城却点兵二十万,陈列边界,直指若羌。

    据说另有太常少卿率领皇家禁军十万驻扎待援。安西都护府二十万兵马备用。

    五月初,若羌朝中生变,以左相为代表的温和派占据上风,主导若羌王清肃主战派。

    当月中旬,右相齐铸被革职,以策战谋乱的罪名被移交墨城。

    暖暖南风,却有烈烈艳阳。

    边界之地大军整肃,即墨无白自称是皇帝代表,自然由他亲自押送査渠在此交换齐铸。

    原本霍擎该陪同坐镇,一来是防止若羌异动,二来是表示墨城出面。但他对即墨无白并不重视,也许是有意为之,并没有现身。

    赵遇等人押着齐铸赶来时,便只见到太常少卿一人跨在马上,身后是静默的墨城大军。

    齐铸人在囚车里,原本臃肿的身子竟然消瘦了不少,发髻散乱,见到即墨无白后神情近乎癫狂:“即墨无白!果然是你!我就知道出这个馊主意的人是你!你这个……”

    即墨无白实在听不下去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从袖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棉球,从容塞进耳朵里,又继续目不斜视地看着他的囚车靠近。

    齐铸早已见识过即墨无白厚颜无耻的本色,见他始终面不改色,眼神一转瞪向査渠:“呵呵呵呵,一出好戏,赢得光彩啊左相!”

    “査渠”忽来一阵咳嗽,那叫一个及时,就落在他喊出“左相”的节骨眼上。

    其实也无所谓,大家都心知肚明,何况即墨无白也塞着耳朵。

    赵遇上前向即墨无白拱了拱手,也不废话,一挥手,双方将人调换。

    大概是见大势已去,齐铸终于不吭声了,人怏怏地靠在囚车上,面如死灰。

    即墨无白拿掉耳朵里的棉球,便见赵遇朝自己行礼道:“虽然敝国右相对贵国和墨城多有得罪,但还请少卿大人能向贵国陛下和墨城城主进言,对他网开一面。”

    啧,还挺会做好人。即墨无白淡笑着点了点头。

    若羌这一年来蠢蠢欲动,皆因之前他与师雨之间明争暗斗。他自认对墨城所作所为存着私心,若是因此牵连到国家和百姓,则是罪过了。

    此次借着査渠一事,行为反复无常,让师雨措手不及,是想借机试探墨城底细,没想到还能借机斩除若羌国中的主战派,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即墨无白,你休要高兴的太早。”双方告辞,正要开路,齐铸蓦地阴恻恻说了一句。

    即墨无白命人押他返回墨城,看向他的眼神忽而有些怜悯。

    他知道齐铸肯定活不长了。

    赵遇说得好听,又岂会真想齐铸活下来?若是有朝一日他再回到若羌,岂不是要翻天?

    果然,囚车刚刚到达墨城官署,齐铸忽然口吐鲜血,身体瘫软下去……

    “齐铸死了?”师雨被堆积如山的政务所扰,也不想给若羌多大面子,今日便没有现身,收到消息时人还在书房。

    夙鸢点头:“城中都风传是太常少卿杀了他呢。”

    师雨搁下笔:“若羌还是一如既往的狡诈。那太常少卿人呢?”

    “不知,他命人将齐铸尸首送去了官署,随后就走了。”

    师雨想了想,他既然已经决心辞官,如今再以官员身份出现,难免要给朝廷交代,应当是在回避。如今他行事忽明忽暗,立场也似敌似友,不接触也好。她叮嘱夙鸢:“叫府中下人全都将嘴闭紧,谁也不能将太常少卿在墨城的消息传到阿瞻耳中。”

    夙鸢连声称是。

    师雨放了心,这才起身去官署处理齐铸的事。

    走上回廊,负责盯住阿瞻的人紧跟而至,脚步轻得几乎像是踩在棉花上:“禀代城主,公子这几日经常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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