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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第1部分阅读



    就因为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胡乱涂了一篇名叫《我家的小猫》的东西发表在地区的报纸上,父母和老师就将我看成是写作的天才。于是乎,培训、单独辅导、作文比赛等等,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而父母却还在背后窃笑,期望着我能多喝一点“红桃k”,补他个天翻地覆日月无光,将我补成新世纪的伟大作家。

    他们似乎也为自己所付出的代价不断地收到了不同程度却已足够让人兴奋的回报而满足。我将阵地逐步扩大到全国,甚至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就成了当地小有名气的小作家,成了街坊邻居教育孩子的最典型例子。

    然而,花无百日红,一到了初中,我这先天对数字本就极其愚笨的脑袋由于有了文章的刺激而趋向于火中加油之势。偏科让我的成绩迅疾下降到了班上的倒数第几,于是乎,街坊邻居教育小孩的时候,就会恶狠狠地教导自己的儿女,“看看那隔壁的水凤湄,你再不努力,就会变得和她一样没出息。”

    起先我倒是老大不愿意听到这些话,被人夸奖惯了,耳朵里哪能够进得了风,回去就哭,知道就哭,父母又是忙碌着给我请家教、培训、单独辅导、奥赛训练,到后来父母见我已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也就跟着街坊邻居一起奚落起我来。

    慢慢地我也就习惯了。心里想得多,感情也就自然而然地丰富起来。随后早恋接踵而来,我也就再没闲工夫去想那些别扭的事情了。当然,这只是题外话。

    文章发得多了以后,名誉自然就来了。这也许正是我那么当上班长的原因吧。

    军训很快就紧锣密鼓地开始了。学校请来的教官都来自部队,一个个黑不溜秋高高瘦瘦,土丹慧看了后直叫“有型”。本来没有细看的我,这回真仔细瞧了回,没想到还真有几个帅得让人心慌的,其中就有一个叫郑岩的教官,左看右看竟在他身上看出了一股古天乐的味道。这确实是个好消息。于是乎,整栋女生楼都在期盼着自己班能有幸成为郑岩的队员,甚至传言升华成“大无帅哥,帅哥尽出炮兵营”。男生听了自然又是一番不满和抗议,不可置否有几个长得自认为还算五官端正的,脱光了上身,背着把吉他跑到女生楼下弹上一首“笨小孩”或者“对面的女孩看过来”,以示抗议,最后却被女生楼内飞出的无数香蕉皮桔子皮砸得一如丧家之犬。

    班上的女孩子个个对郑岩成为隔壁班的军训教官表现出了强烈的抗议,大学里第一次难得的紧密团结的统一战线就这么形成了。男同胞们善解人意地时不时打个电话到女生宿舍,告诉我们他们永远站在我们的一边,永不退缩。这种有心无意的安慰倒也给了我们“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的勇气和信心。然而心底的期盼落得如此下场,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上,我们这些个女生都是极其不满的,隔壁的女生又丑又土,男生个个像瘪三,凭什么郑岩做他们的教官,而不做我们的教官。于是有人提议到系办公室去打报告,顿时有哈哈大笑声传来,都是笑那个女孩的幼稚吧。我跑出去一看,才发觉竟是我们宿舍的土丹慧。我想室友有难,两肋插刀那是必然的了。正了正容走过去,拉住土丹慧走到一边说,郑岩不做我们的教官大家都难过,土丹慧只是提供了一个良好的解决方案而已,就算不可实施,我们也可去先试一下再说啊。

    一大帮女孩子于是疯一般地笑,“谁去完成这个光荣的任务啊?”

    我笑了笑,“我是班长,当然我去。”

    没想到问题竟然还被我给轻易地解决掉了。系里面正好在做班级教官调整,我这一去正好解决了系领导的一块心病,我们顺利地成了郑岩手下的小兵。刚想踏出办公室的时候系书记叫住了我:“你叫什么名字?”我老实地告诉了他。他笑笑,“很好,新生就缺少这样敢为的人。你今天军训完的时候来我办公室一趟,到时候我交个任务给你。”没想到本冒着被挨骂的危险来解决同学的意气之争,没想到最后竟然有这么多的好果子让自己拣着吃,心里的那个乐呀,不说也罢。

    为同学办的这件实事让我在女生心目中的分量迅疾上涨,部分男生却对我有了意见,原因就没必要解释了。为了这件事,我只好采取了两面讨好的态度,跑到男生那边又是求情又是抛媚眼,事情才被我马马虎虎地应付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我们朝思暮想了三天的郑岩终于英姿勃勃地出现在我们面前。人群中顿时像炸开了锅一样,声音变得沸沸扬扬起来。我偷看了眼郑岩的神色,立马感到情况已经严重得超乎想象,于是严肃地制止了周围的同学,郑岩似乎看到了这一幕,用赞许的神色深深看了我一眼,那深不见底的眼睛哟,它里面隐藏了多少的含义?

    我不知道爱情到底应该分多少种类型来。至少,我已经在那一刻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郑岩的那种眼神。这也许是一种眼神的哲学,有人千方百计想用眼神征服对方,而有人则毫不费力地就将对方征服。

    军训不外乎两种情况:女孩在训练中总爱时不时在关键时刻来个昏倒在地或者什么,故献妖媚,以引起男士们的充分关注;而男孩却一时少有地变得刚强起来,即便是最大的痛苦,他们也总能以最舒畅的表情忍受过去。

    似乎在品尝幸福的同时时间也过得特快,半个月的军训眨眨眼便过去。给教官送行的那一天,一向说自己不善唱歌的郑岩教官给我们深情地唱了一首刘德华的“一起走过的日子”。那天晚上,我们最终发现,郑教官外表冷峻的面孔下竟然也有着一颗如此狂热和深情的心。那天晚上,我不可救药地喝了很多酒,我不知道我到底说了些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还这样继续下去。经过高三那一段让人啼笑皆非的情感经历,我似乎依然不敢再踏入爱情这条不知道怎么形容的门槛。

    我以为我们始终不能再见,我莫名其妙地挑选了一条稍稍有点价值的皮带送给了他。分离的日子,天空是那么多情地下着雨,再快的车速,都已掩盖不住我们内心的不舍。郑岩也是舍不得离开我们这群活泼得惹人疼爱的年轻人,而我则是割舍不下半个月来我对他浓浓的情感。

    2.大一情事3

    大学里的第一堂课便是《汉语言文学》,我对此的态度和作风是一贯抵制,两分痴呆,三排座位,四(死)不作声。因此在上课时我顺便携带了一本韦纳达的《巴黎之恋》,挑了个靠窗的位置,一个人悠哉悠哉地看起书来。

    我读书也有个坏习惯,那就是心理类的描写肯定是会细读的,因为我以前一直做梦都想做一个哲学家,虽然后来由于“天灾人祸”没能如愿,但是既然已属“夙愿”,能坚持的还是要坚持,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然而,碰到诸如多情诗人之类的风景描写,特别是《巴黎圣母院》中那种跨度达数页的景物布局描写,每次一碰到那让人头涨的文章,我都有一种想从五楼跳下去的冲动。于是乎,一目十行的本领就这么练成了。

    宿舍里惟一读书还算多的便是土丹慧。土丹慧出生在教育世家,听说土丹慧家里的藏书在她祖爷爷的祖爷爷时就早已汗牛充栋了。从亚里士多德的《新逻辑》到但丁的《地狱篇》,从描述中世纪的伊斯兰科学院——智慧馆到集大儒孔子、孟子的专著,土丹慧都能说得个头头是道。这件事情是在一次上中国文化概论时我们才猛然发觉的,在一个关于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究竟谁先进的无聊讨论中,土丹慧竟然将老师驳斥得无话可说,当即课堂上便响起如雷般的掌声,事件的直接效果是——那老师后来只要看到土丹慧在场,便再也不敢撒野了。我们都猜想如果允许的话,他一定会谢天谢地地批准土丹慧全分通过,而不希望她出现在课堂上——不是我们有意贬斥这位老师,实在是他的教学方法太有失大雅,最后才落得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不过这老师倒也知趣,灰溜溜卷起被窝独自个跑到一所民办大学里逍遥去了。

    然既为中文系学生,有些书还是必须得涉猎的。而在这方面最没发言权的可以说就是我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言情武侠可是我的特长,论及金庸古龙,我可还是独孤求败。

    《巴黎之恋》可以说就是一本集言情和现代武侠于一体的恐怖小说,让人略感刺激却又乏味。那校门口旧书店的老板口才也好得出奇,才不到几分钟便把这鸟书吹得比《红楼梦》还过分,想想真要跑回去砸烂他的小店。

    正当我想入非非不能自已时,坐在我后面的土丹慧轻轻地推了我一下,我头也不回,

    “什么事?”

    “老师叫你啊,没听到?”高中时代锻炼起来的条件反射,马上就使我站了起来。

    “你叫水凤湄?”老头子扶了扶架在鼻梁尖上的老花眼镜。

    我奇怪了,有这样的老师?好像是我不应该叫水凤湄一样。

    我十分不情愿地点了下头。

    “有兴趣和我对一联?”老头子似乎还满有雅兴。

    嘿,没想到这老头子什么题目不出,偏来这个。

    “上联是:太极两仪生四象。”老头子显然是有意挑衅。

    “下联是:春宵一刻值千金。”我脱口而出。

    教室里顿时哄堂大笑,老头子竟然也羞红了脸。

    木妮娟事后咬牙切齿地对我说,“你看他是不是有包小蜜的欲望?我看他对你好像不太一般哦!”

    我一时哑然。

    “安静!”满头白发的老教授大叫一声。

    教室里顿时静寂得一如我第一次的那个夜晚。

    “对得不错!水凤湄同学。”

    “听说你已发表了一百多万文字?不错啊!下午有时间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木妮娟说她当时没气得吐血,这老头子也太明目张胆来着。

    虽然后来的事情没有像木妮娟所预料的那般残忍,但是我还是谢谢她,原谅她。尽管她后来做出了很对不起我的事。

    我给了她一句安慰,好像是“同样是女人,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

    没想到她听到我这话的当儿,激动得几乎快给我跪下。

    我想这倒也许正印证了一个名为“外强中干”的成语。女人的妒忌心是与生俱来的,当看到自己喜欢而不能得到的东西时,女人的觊觎心理便来了。然而这部分的女人毕竟是不幸福的,当完成由生活在敌人阴影之下的日子向成功地占有敌人的胜利品的角色转换时,她们那早已因战争而绷得紧紧的弦,便会迅即断掉。她们与脱尾蛇惟一相似的地方便是她们同样能利用诸如“脱尾”的假象来换取另一种生活的开始。然而这毕竟得经过一种深层次的痛苦,这是一般的女人所不能承受的。爱就爱吧,同室操戈的故事早就成了令人不齿的笑话。

    2.大一情事4

    下午。我,老头子。办公室。

    在来的路上我就曾细细地琢磨过木妮娟所说的话,没来由地也为自己的处境担忧起来。我甚至在进办公室的路上就设计好了逃跑的对策以及逃跑的路线。种种焦虑,使得我足足迟到了二十分钟。

    “到院文学社来做副主编吧。我看过你的文章,写得很不错!”语重心长的声音,并没有责怪我的不准时和我的失礼。

    被一个知名的老教授如此褒奖和看重,我一时几乎激动得手舞足蹈起来。

    后来,我就一直尊称他为高老,有时也叫他老高。

    在我们传统的心态里,我们往往把这些东西称之为“知遇之恩”。中国是一个礼仪之邦。而在美国的传统节日里,让我印象最深的也是感恩节。当心地善良的印第安人给“五月花”号的船民送去了生活必需品,还特地派人教他们怎样狩猎、捕鱼和种植玉米、南瓜。在欢庆丰收的日子,按照宗教传统习俗,“五月花”号的难民们便规定了感谢上帝的日子,并决定为感谢印第安人的真诚帮助,邀请他们一同庆祝节日。我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将自己心目中的高老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然而直到高老去世的前一天,我都没能够更好地去尊敬和感激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

    在高教授追悼会的那一天,与会的校长语重心长的一句话才让我们猛然觉醒——“有些人,我们往往失去之后才知道他们的可贵……”

    当然,像这样的趣事是微乎其微的。代之而来的则是整个大学时代的枯燥寡味。我甚至常常想,是不是这就叫做因果报应?以前的种种,才导致如今的局面?然而让我惟一欣慰的是,枯燥的生活中竟不泛刺激和高嘲。

    然而就在那个充满骗局的夜晚,我被林溪迷醉得一塌糊涂,这个用心险恶的家伙乘机占有了我的初夜。这,只是后话。

    也许当年我过的就是这样一种以埋没个性来迁就生活调节气氛发泄感情的生活。恍惚中依然记起自己不辞劳苦做工作,最后却落了个爱名爱利的骂名;扎扎实实搞学习,却还不如朋友撬开办公室大门去偷拿试卷,两分钟的当儿超过了我一学期的心血;不分昼夜突击英语,却连续落得个两次英语四级58分……如此种种,在我离校实习时得到了最大的升华。

    古山对我说,你过的是猪狗不如的生活。

    而这一切也成了我最后生活方式走向堕落的直接导火线。

    于是我每天只去两个地方,一是打工的报社,一是我租住的房子。

    这样混日子虽然为一般女生所不屑,但却成就了我虚荣的心态。“交际花”的冠冕自然而然地成了我的囊中之物。

    听听!多美丽的称呼!

    我慢慢想想,再慢慢想想,倒也当之无愧。

    高老把主编林溪介绍给我认识是在稍后的几天,见到林溪的那一刻我惊呆了。浓且直的眉毛,郁黑不见底的眼睛,高挑的鼻子,充满诱惑力的嘴唇,一米八的身高,合体的着装……

    那种眼神,我需要一辈子去忘记。

    这一切,都让我如此的痴迷。

    我恍惚中更是听高老说,当时你俩见面的神态都是如此这般,你们都几分钟之后才回过神来……高老一边比划一边摇头,似叹还休。

    而林溪后来的话语也证实了高老所说的一切,“从见到你的那刻起,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必定会有故事发生。”

    是吧,浪漫?我只能说,这是一种心酸的浪漫。

    而就是那双眼睛、那种炽热,让我在以后的几年里茶饭不思、坐卧不宁,让我迷茫而无助,又让我真实而又确切,让我欲罢还休、进退两难、不知所以。

    所以分手以后我会一直一直地恨他:恨他的英俊潇洒,恨他的霸道蛮横,恨他占有我后所带给我心灵和肉体上的双重的无尽的疼痛。

    然而,我又恨得了多久呢……

    2.大一情事5

    这让我想起古山的纯真、执著与海一般的宽容。

    没有古山的日子,我可以向谁撒娇?

    没有古山的日子,我可以埋怨谁说他不理我?然后又向谁哭泣?

    没有古山的日子,在阴冷孤独的黑夜,我怎么知道是否还有明天?

    没有古山的日子,谁可以陪我逛街、吃饭?

    没有古山的日子,我还可以再去思念谁?

    没有古山的日子,在我深沉期盼的深夜,有谁能搭理我的身躯,让我欲生欲死于灵魂无尽的边缘?还有谁能如此善解人意地替我解除忧愁?

    林溪开始约我,给出的理由冠冕堂皇:工作。

    是啊,怎么说也是为了工作。这让我后来几年一直在琢磨着这样一个问题,那就是古代妓女与我是否是同出一辙?也许亲吻、zuo爱本身就是一种工作,一种为了暂时的生活而不得不放弃以前的某些东西的快慰与苦楚的结合,一种对所拥有的幸福强烈不满而做出的最后抗议。只是由于工作的时间地点不同,也就落得了个不同的“骂名”罢了。

    林溪打来电话时我正从一场没来由的春梦中醒来,在梦中,我与一个林溪般颀长英俊的男人交合着。他用沾满高度白酒的舌头巡回地亲吻着我全身的每一个部位。那种感觉,像春风一样柔和,像蜜一般的甜蜜。

    “我是林溪。你在干吗?”电话那头是海一般深沉的声音。

    “睡觉呢。”有时候谎言也是善意的。

    “嗯,一起吃宵夜怎么样?”

    “先给我个理由。”

    “工作。”

    “这也叫做理由?”

    “朋友。”

    “我们结识才三天,你真会开玩笑。”

    “那你就当拣了一餐宵夜。”

    “强词夺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