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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部子弟第17部分阅读

“李平凡为什么一贯包庇杜敬兰,甚至在杜敬兰死后还想方设法将其儿子-恶贯满盈的打人凶手杜品英从无产阶级专政的铁拳下解脱出来,上蹿下跳,积极奔走为他开脱罪责,不光是因为其一贯的反动的阶级立场,更是因为他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就是,李平凡这个披着马列主义的外衣,人面兽心的家伙,一贯生活堕落腐化,他和那个自绝于党,自绝于人民的杜敬兰的资产阶级臭老婆林兰长期以来勾勾搭搭,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杜敬兰一死,他立即按捺不住,急于向林兰献媚取宠,取得那个臭婆娘的欢心。革命的同志们,让我们用思想武装我们的头脑,擦亮眼睛,看清这个混入党内的大叛徒、托派分子、历史反革命和臭流氓的真正嘴脸!同志们,是和这个长期潜藏在革命队伍内部的大叛徒、反革命彻底清算的时候了。让我们高举起思想的有力武器,扬“金猴奋起千钧棒”的大无畏精神,把这个反革命分子拉下马,再踏上一万只脚,叫他永世不得翻身!”

    大字报还列举了李平凡的其它罪状,诸如在课堂上散布封资修的反动言论,为帝王将相歌功颂德,对西方腐朽没落的哲学思想大唱赞歌……还有一些李平凡平日喜欢的资产阶级的典型生活方式,诸如喜欢听梅兰芳的《玉堂春》,喜欢吃法国面包,让女儿李蒙蒙学拉小提琴等等。大字报最后还把矛头直指学院领导张白冰,强烈呼吁学院的革命同志们立即行动起来,挖出李平凡这颗隐藏极深的反革命定时炸弹,并挖出隐藏在他身后的黑后台。大字报的末端是两个大大的红色毛笔字:金猴。

    大字报像一颗炸弹,在学院引起强烈的轰动。接连几天,本院的,外院串联的人们一拨又一拨来看大字报。人们对大字报上那些政治罪状往往是一带而过不太关注,津津乐道逐字逐句反复琢磨的是那些生活上的细节。特别是看到李平凡和林兰的关系一节,更是报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一时间学院里关于林兰是破鞋,杜敬兰就是因为忍受不了她跟李平凡的暧昧关系而愤懑自尽的流言传的沸沸扬扬。

    也有的人在猜测大字报是谁写的。

    李平凡在教研室里写检查。

    许多年以前他也写过检查,那是在延安整风时期,他被打成“托派分子”,是被整对象,有人看着他和另外几个被整对象没日没夜地交代问题、写检查。这次没有人叫他写检查,但是他还是在写,否则他没有事干。

    那篇大字报他看了,大字报别看有二十一条,但是其中大多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看的时候他在心里就一句话:狗屁!是谁写的,他心里一清二楚,因为从大字报的内容就能看出来。

    这个小丑,他终于跳出来了!

    当初李平凡为了解救品英许诺齐新顺提拔为教研室副主任一事,在教研室党小组讨论的时候就遭到绝大多数人的反对。不少人认为齐新顺就是个小人,主要是没有遇到能够让他表现的时候,只要有这样的机遇和条件,他齐新顺必然会跳出来上蹿下跳地表演的。李平凡很赞成这种观点,齐新顺是不仅仅满足于当墙头草的人,必要的时候,他会跳出来摇旗呐喊充分表演的。从齐新顺对待杜敬兰的态度上就能看出这是个很善于整人的人。所以上报人选的事就这样搁下了。齐新顺几次想打探一下消息,都让李平凡用话给叉开了。李平凡清楚像齐新顺这样的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他是不会干的。只是李平凡没有想到事情会展的这么快。

    李平凡低估了这场运动,尽管经过了多次运动的锻炼,但是李平凡却觉得这次运动来势汹汹,很多部队的高层领导甚至是老帅们都被拉出来揪斗,个个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他感到茫然。

    他已经感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根据他以往的经验,他感觉到一场大的运动就要来临了。

    国家整个形势展就像这夏天的热浪,一阵高过一阵,在这种形势下跳出来的小丑,却叫人不能小觑!不能小看了这个“金猴”的能量。这篇大字报是全院第一篇大字报,而且是直接针对他李平凡的。李平凡毕竟是延安整风过来的老干部了,整人和被整的事他都经过也干过,所以他能沉得住气,可是周围的人就不一样了,特别是一些年轻人,见了他就像见到瘟疫,老远都躲着走。就是一些老同志见了他说话也很注意,有时一个眼神或者是老远点点头,彼此都是个安慰。

    二 批斗李平凡

    一个月的时间,李平凡参加了大小批斗会数十次。确切地说,应该是批斗他的批斗会。每次会议的主持人都是齐新顺。一开始对他还是挺客气的,只是叫他站在屋子中央回答大家的问题,有点像过去的思想交流会。突然有一天,会议的性质变了,人们对他的批斗不那么客气,有几个人气势汹汹上来将他推来搡去,然后将李平凡的批斗“高点”升了级,从一把椅子站到了两把椅子上,每次上去时他都在心里默念,希望椅子摞得稳当一点,别把他摔下来。可是偏偏就有一次,他刚刚站上去,就摔了下来!他坐在地上时,沈静如过来拉他一把,这下坏了,齐新顺立即现了阶级斗争的新动向,“沈静如,我早就知道你和李平凡的关系不一般,这么多年,你跟随李平凡鞍前马后,言听计从,是李平凡在马列主义教研室的喽罗加帮凶。运动来了以后,你一直不表态,消极对抗,坚持你的错误立场。”他立即指使人把老沈也推上去一起批斗。而且让他站的是三把摞在一起的椅子。沈静如有血压高,颤颤巍巍站上去不一会儿就晕了,从上面摔下来,幸亏大家都瞪着眼看着,一看他头晕眼花颤颤悠悠的不对劲,就有人不顾一切上去扶了一把。

    沈静如的出身不好。他家从他祖父起就经商,在山西太原、岢岚、原平等地都有饭馆、绸布庄买卖。抗战开始后,他父亲为躲避战乱,把城里的买卖都变卖了回老家买房子置地。土改以后,被划成地主。老沈参加革命很早,但是多少年背着个成分高的包袱,遇事特别小心谨慎,但是每次运动来了他都躲不过,人们总是拿他的成分开刀,是名副其实的“老运动员”。

    “李平凡,你老实交代,你那一年在杭州举办黑修养学习班是什么意图,到底是什么人指使你干的,你在学习班上为什么大肆攻击十六条?”齐新顺怒斥李平凡。李平凡眼睛翻了翻,停了一下他回答:“在杭州办班是部队院校系统根据总政部署统一办的,是院党委专门安排的……”“你少拿什么总政、院党委来吓唬人,那都是你的黑后台,现在统统都该打倒,我们就是要顺着你这条烂藤摸出你身后的那些个烂瓜来。”“我不是在吓唬人,而是确实是这样。”“你还敢顶嘴?!你也太猖狂了,告诉你李平凡,你现在只准老老实实交代问题,不许乱说乱动!”“打倒李平凡!”有人带头高呼口号,这是运动开始以来第一次有人喊出“打倒xxx”的口号。人群沉寂了两秒钟,马上有人响应起来:“打倒李平凡!李平凡不老实交代,我们决不答应!”有人在喊:“李平凡,把你的头低下,你还狂什么狂?你以为现在还是你当主任的时候吗?你还想凌驾于革命群众的头上作威作福吗?”“李平凡,你还没有交代第二个问题呢?你说,你为什么要反对十六条?”“我没有反对十六条。”李平凡的声音不大,但是很沉稳。“你凭什么说你没有反对?”“因为当时十六条还没有出来呢。”又是一阵寂静。是啊,人们这时才醒悟过来,办黑修养学习班的时候是六五年,十六条确实是还未出台呢。于是台下有了轻微的马蚤动,有人在低声说:“这是谁提的问题?简直太愚蠢了!”“就是。”齐新顺马上站出来说:“这没有什么,时间上可能有些没搞清楚,但是你的问题一定要老老实实交代。李平凡,限你明天早上写出深刻检查,工整抄写成大字报形式,贴在楼下。现在,我还要宣布,从今天开始,那个所谓的马列主义教研室已经不存在了,我们成立了‘金猴战斗队’,我们是真正革命的左派,是勇敢捍卫思想的战斗队,以后,一切行动都要听从战斗队的指挥,而我们战斗队要坚决拥护和服从中央文革领导小组的指挥!服从的指挥!”

    散会了,人们6续离去,几个人围住齐新顺,积极要求参加战斗队,齐新顺说:“你们先登记去,主要看看出身。”乔新顺对加入战斗队的人特别强调看出身,因为他从来没有现在这样为自己的出身感到自豪!三代赤贫,响当当的无产阶级!全学院找不出第二个像他出身这样硬棒的教员来!有的人说是出身贫下中农,可是根本经不住查,往上查两代不是富农就是地主!最起码也是中农,到他这一代家里给败光了。

    他突然看见正要往外走的李平凡,喊了一声:“你站住!”李平凡停住了脚,回头看着这个他越来越不认识的人,“你叫我吗?”齐新顺大声说:“我今天要宣布的第三个事就是你从今天开始被管制了,不许回家,就在办公楼老实交代你的问题。”说完向他身边的两个人示意了一下,那两个人过来,一人抓住李平凡的一只胳膊。“你凭什么不让我回家?”“凭什么?就凭我们是造反派,就凭你是历史反革命!”“齐新顺,历史反革命的帽子可不是随便戴的。我的历史清清白白,组织上早就做了结论,我经得起组织上的考察!”齐新顺冷笑了一声:“你敢说你的历史清白?你过去的那些个结论都是那些黑党委下的,你说的那些组织都是些什么人?你去看看吧,他们都被打倒啦!还有哪个还在蹦??你还这么执迷不悟。现在我们要重新考察。我们要派人重新进行外调,彻底查一查你的历史问题,看看你的所谓的马列主义的外衣下面隐藏的是什么东西。”“审查一个人是要经过上级批准的,你们经过谁的批准了?!”齐新顺嘿嘿笑了两声,然后脸色一凛,说:“谁的批准?你想要谁的批准?!刚跟你说过了,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现在是无产阶级专政的时代,有无产阶级司令部的批准!你过去的那些资产阶级的黑后台已经被彻底打倒了,你还想复辟是怎么着?妄想!”说完对他身旁的两个人说了声:“把他给我带到地下室去,好好看守,叫他好好写检查交代问题。什么时候你的问题交代清楚了,你再回家。”

    三 小军遇险

    沈静如回到家里,对陶慧敏大概讲了事情的经过,只是略去在椅子上差点摔下来的经过,他把大军叫到一边,递给他一个小纸条,低声对他说:“你把这个拿到李家去,记住,万一在路上或是他家碰到什么人,千万别让人知道你是去送消息的,就说是找蒙蒙有事。”大军有些茫然,问:“出什么事了吗?”老沈非常严肃地说:“你李伯伯已经被他们给关起来了,最近很可能会抄家,你赶紧去给蒙蒙她妈捎个信,让他们有个思想准备。你们兄弟俩最近也都在家呆着少出去,现在外面很乱,别再惹乱子。”大军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小军在一旁突然插话:“咱们不能打电话啊?”大军说:“废什么话啊,电话班的人都是造反派。”“那你也不能去。你说找李蒙蒙,院子里的人都知道你们从来都不说话,你这么一说,那不等于是叫人怀疑了吗?”老沈和大军回过头看小军,都奇怪今天小军反映机敏,话说到点子上。沈静如说:“这倒也是,还是小心为好,可是这消息怎么办,今天无论如何要告诉他们家人啊。”“交给我吧。小军一抬手,示意哥哥把纸条交给他。“你?”父子俩都愣住了。“小军,这可不是小孩家玩游戏,万一要是叫那些人抓住了,咱们家还有你李伯伯家就都完了。”“哎呀,我知道,现在咱们家只有我可以去李伯伯家。”“为什么?”“李家和老蒋家住楼上楼下。”“啊-”这下他们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胸有成竹。老沈又仔细叮嘱了小军几句,看着他把小纸条装进上衣口袋。

    沈小军一脸的庄重严肃,好像是要上战场冲锋陷阵一样。临出门猛地叩了两下齿,对父亲说:“爸,你放心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小军到了老蒋家-48号楼下。

    往常这地方他一天来不知道多少次,大张旗鼓咋咋呼呼地冲上去,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左顾右盼的。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人,他镇定了一下,上了楼。

    老蒋家住在三楼,小军先上了三楼,他把楼梯的电灯关上,想想不妥,又给打开了。他现手心里都是汗。他站在老蒋家门口有两三秒时间,听听没什么动静,就悄悄蹑手蹑脚地下了楼。他先从楼梯的缝隙往下看,楼下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又往楼上看看,仍然是一片寂静,他让自己镇静了一下,然后轻轻敲敲李家的门。里面没有人应声。小军又敲了敲,这回声音大了些,里面有了一点声响,有人穿拖鞋慢慢蹭到门口。小军紧张的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快点啊……”他在心里默默祈盼,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在沈小军看来,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门开了,李平凡的老婆站在门口。她叫章云,是市里一所中学的校长。

    “章阿姨,我是小军,沈小军,我能不能进去说话。”章云见过小军,知道他是沈静如的儿子。她奇怪的是他来作什么。“你有事吗?是不是找蒙蒙?蒙蒙出去还没回来呢。”“我找您。”“找我?”“我找您有重要的事。”“啊,那你进来吧。”她把身子侧了侧,让小军进门。就在这时,沈小军突然听到楼梯上有几个人上楼杂乱的脚步声。他紧张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那几个人走到楼梯拐角处站住了。小军回头一看,啊,是齐新顺带着几个人急冲冲上了楼!

    齐新顺一眼看见沈小军傻呆呆站在李家门口。就在他和沈小军的眼睛对视的一刹那,沈小军转身冲上楼去。

    “站住!嗨,你给我站住!”

    沈小军腿脚利索,三步两步窜到了四楼,后面两个人追的气喘吁吁,可是这楼只有四层!

    沈小军站在四楼楼梯口,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的感觉让他的小肚子猛的一阵热,裤子好像湿了。他眼睁睁看着上来的两个喘着气像饿狼一样的家伙向他扑来,他下意识地一躲,蹲在地上。“你小子,我叫你跑!你跑什么你跑!”其中一个人一把抓住沈小军的胳膊,另一个按住他的脖子把他押到二楼。

    齐新顺看着沈小军被押下来,把胳膊往胸前一叉,说:“你说说,你到李平凡家来干什么了?”沈小军瞪大眼睛说:“我,我不是上他们家,我是要上楼上老蒋家,我敲错门了。”“敲错门了?”黑暗中齐新顺往沈小军跟前靠近了一步,抓住小军的肩膀说:“你看着我的眼睛。”“看你的眼睛干什么?”沈小军低下头小声说,“你不敢看我的眼睛,说明你小子心里有鬼。我就知道今天这么一出动肯定能抓出点阶级斗争新动向来。你给我老实说,你来李家是不是你爸叫你来的?”沈小军一听这话,浑身打了个激灵,他猛地抬起头,说:“你才你爸叫你来的呢,我找老蒋玩,你拉扯我爸干什么?”“嘿,你小子找揍啊!”后面的一个人推了一把沈小军。“小子,你还挺横,你不承认是不是。我告诉你,你承认不承认,我们都会找你爸算账!所以你还是交代的好,省的开批斗会的时候我们连你一块捎上。”“我就是来找老蒋的。”“你还不承认是不是?姓蒋的家明明在三楼,你敲他们家的门干什么?再说见我们上来,你跑什么?分明是你爸叫你来搞反革命串联,是不是?”沈小军使劲摇头。“我说不是你们又不信,我不说了,反正我说了也没有用。”齐新顺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小军,说:“小军啊,我知道你胆子小,所以叔叔不想吓唬你,我看你的裤裆怎么湿了?”后面的两个人咧开嘴嘿嘿笑了。沈小军的嘴一撇,差点哭出声来:“我害怕,齐叔叔,你们放了我吧。我真的是来找老蒋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问老蒋,我们今晚约好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