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问把盒饭放在一旁，叹息的靠着枕头。“我怕我熬不过去。其实之前我就问过连医生了，动手术的风险太大，万一……现在‘苏氏’的处境很紧张，我不能赌。”
苏晨低下头，指尖发凉，半晌才低低问道：“‘苏氏’真的那么重要吗？”
“是。”苏天问闭上了眼睛，“我知道你不能原谅你妈妈那件事。我承认我曾经后悔过，可是小晨，既然我放弃了那么多，既然我已经失去了你妈妈，那我就更不能放下‘苏氏’。我放弃了那么多全是为了‘苏氏’，如果它倒下，那不值，一点也不值。”
不值？苏晨无声笑了。果然是商人，所计算的全是利益。
“爸，我对你真的很失望。”说完这句，她站起身走了。
苏天问倦怠的躺下，睁着眼睛看窗边的一束栀子花。
缇惠，对不起。对不起……
第2卷 繁华一梦终成空 病情，相伴（3）
整整三天，苏晨一次都没有回过病房。
苏天问一个人躺在床上，接受医生的各项检查。
陈嘉临拿着本记录数据，边写边问道：“苏先生，你女儿呢？”
“她……”苏天问微叹，“和我吵架后就跑了。”
“噢？”陈嘉临放下本，到一旁窗台上洗手，轻笑：“现在的儿女都这样，我看你女儿是真的很关心你。前几天几乎一直都呆在我办公室问你病情。”
苏天问默默低下声：“是我对不起她。以前不关心她，现在……”
陈嘉临转身走到病床前，轻调了一下点滴，“其实我何尝不是和你一样，每天都是忙忙碌碌，对我儿子也不太关心，也逼着他做不愿做的事，后来他就自己搬出去住了四年。”
“你这孩子倒是倔，和我女儿一个脾气。”
“可不是。”陈嘉临无奈的笑道：“现在孩子啊，自己都有主见，最后没办法就顺了他，现在每天倒也抽出时间来看我。其实父母和孩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互相退一步也就罢了。”
苏天问叹了一口气，静静的思考他的话。
两人就像多年的好友一样交谈。
儿女大概是每个父母之间共鸣的话题。
“爸。”一个人声打断了他们，陈楠探着头唤了一声。
“进来吧。正说你呢。”陈嘉临笑着介绍：“这是我儿子陈楠。”
苏天问慈爱的打量进来的男子。大约一米八的身高，清朗俊俏。“陈医师，你儿子长得很精神，温和的样子可看不出一点脾气。”
陈楠礼貌的打了一声招呼：“叔叔好。”随即狡黠的看陈嘉临，“爸，你不是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
陈嘉临没好气的轻拍了一下他的头：“臭小子，你老爸能说你什么？”
“呵……”陈楠笑着躲了躲。
苏天问淡笑的看着他们，问道：“你是学什么的？还在上大学吗？”
“我在z大学金融，等实习后就毕业。”
“z大？”苏天问感兴趣的挑挑眉，“我女儿也在z大，不过她是大三的。那毕业后有没有什么打算？”
陈楠憧憬一笑，偷看了一眼父亲，才道：“我想学商。”
“哈哈。”苏天问打趣问道：“就是因为这个才搬出去住了四年？”
“是。”陈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陈嘉临也宠溺的微笑：“不用总看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不会改变。你苏叔叔可是商界风云人物，没事多来和他学一学。”
“什么风云人物，都老了，老了。”
“叔叔不用谦虚，我爸能点出名的必定不凡。莫非叔叔不欢迎我？”
“这孩子……好。你随时来找我都可以，毕业实习也可以到‘苏氏’去看看。”
“嗯。”陈楠笑着点头，“谢谢叔叔。”
……
走廊尽头的包房。繁复绝美的线条勾勒整个墙面，风格迥异的民族风情以璀璨的色条绘出一幅幅眼花缭乱的壁画。“福”字小彩灯悬挂在墙面交界处，发出暖黄的光华。
“这几天没休息好？”顾梓言看苏晨眼底的黑眼圈、略干涩的嘴唇，不禁微蹙眉头。
苏晨轻摇了摇了头：“我还好。”
“一会上菜后就多吃点，医院的饭菜肯定不好。”顾梓言拉着她的手，手掌握住她瘦小的手，轻轻摩挲。“苏叔叔的病怎么样了？”
苏晨低下头，咬着嘴唇，眼神暗了暗。
“怎么了？很危险吗？”上次不是说良性的吗？
“不是。具体报告还没出来，这几天爸爸一直在医院接受全身检查，听陈医师的意思是，大概真要动手术。可……爸爸不想动手术。”
“为什么？”
“呵。”苏晨抬头嘲讽轻笑，“他说他放不下‘苏氏’。”
“晨……叔叔他……”
“我知道。他说那些不过想让我许诺他当‘苏氏’的继承人，他居然用他健康来威胁我，我偏不答应他。”
顾梓言看一脸倔强的苏晨，微叹息。“现在‘苏氏’很危险吗？”
“是。”苏晨的声音不自觉低了下来，“秦大哥几乎每天都打电话，公司里的员工对于爸爸的突然离开议论纷纷，爸爸的病情大概……瞒不住了。”
“前段的生意都是yc公司抢的？”
“嗯……”
“你……”顾梓言迟疑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去找林扬？”
苏晨明白她的意思，拒绝摇头，“我不想去。”烦躁的捋捋自己的碎发，“让我再想想。”
顾梓言动动嘴唇，终是没说什么。
包房门外，一个人影似站了许久，他的手上还端着盘子，热气在暗影中萦纡缭绕。微迟疑了一下，举步离开。
到转角处，掏出手机。淡然低沉的声音回响在狭小的空间内。
“帮我查一下w市‘苏氏’的所有资料，还有一个叫‘苏晨’的女孩。”
“对，越快越好。”
“上次我交代的事情查清了吗？”
“顾德西吗？”他微眯了眯双眼，“继续查，动用所有的力量。”
寥寥数语。一切却如风云难测。命运，瞬间换了棋盘。
怔然站立了许久，才重回原处。
轻敲两下门，门内声音戛然而止。
推开门，“两位美女在聊什么了？”一如之前的谈笑风生。
苏晨匆匆站起身，“言，我先走了。”出门之前，微对季风涵点了一下头。
季风涵看苏晨匆匆离开的背影，不由得戏谑笑道：“梓言，我有那么可怕吗？怎么每次见到我，她都跑得很快？”
顾梓言接过他手上的菜肴：“晨还有事，先走了而已。”
“这样啊，那美食看来只有我们享用了。”笑着坐下，掩住了眸中的沉思。
如果苏晨真是苏天问的女儿，那上次在w市见到秦湛的事就有了解释。只是她和顾梓言为何要隐瞒自己的身份……这一切大概要等资料出来后才能明了。
还有十多年前的那个孩子，如今又在哪呢？
顾德西，顾德西……和那个人又有怎样的联系呢？
第2卷 繁华一梦终成空 病情，相伴（4）
晴天，深秋。 在南方小城，一年四季并不是那么分明，我们所感到年华的轮回仅是花开、花落，以及风所带来的凉意。
梧桐树的叶掉了一地，只余光秃秃的枝干在冷风中饱饮风霜，没有了苍郁的叶，反而能更清晰看见蔚蓝的天光。
光影交错的柔光映在镜子沿边，苏晨坐在桌子旁，将自己头发用银带梳起，浸湿毛巾细细擦拭自己的脸颊，涂上一层唇彩，抿抿嘴，微笑。
“打点粉底吧。最近你瘦了不少。”
“不用，这样就可以了。我不喜欢那些化妆品。”苏晨从衣柜里取出一套衣服。“我先去洗手间换一下衣服。”
顾梓言点头，“快去吧。”她穿着宽大的睡袍，懒懒的躺在床上。偌大的宿舍只剩她一个人，静的只听见自己在床上来回翻滚的声音。
“嗒嗒”的脚步声渐行渐近，疑惑的起身，看见来的人，“咦？大君你怎么来了？”
大君走进屋，到自己的床铺坐下，“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一个人在这？”
“没有。晨也回来了，现在在卫生间。”
“噢。”大君环视整个宿舍，“洛洛呢？她回来过吗？”
“不知道。”顾梓言坐直身子，晃着小腿，“她大概和孙文谦出去玩了吧。”洛洛走之前好像和她说要去什么地方旅游来着，不过当时的自己没有放在心上，也记不清了。腿轻踢了一下大君，“怎么突然想起问他俩了？”
“就随便问问。”大君淡淡开口，“这几天无聊想找他们出来玩而已。”
顾梓言狐疑的挑眉：“大君，你最近很奇怪。前一段时间对他们还那么讨厌，说话带枪夹棒的，现在居然要请他们出去玩，真让人难以理解。难道真让洛洛说中了，你喜欢上了孙文谦？”
大君心一动，强自笑了笑，不自然扭头，躲开那清明的目光。
“大君，你怎么了？”顾梓言奇怪她突然的失言。
“我……”
“言。”苏晨还未走近轻唤了一声。
大君立即闭上嘴，将要说的话压在唇舌后。
刚进屋。就惊喜出声：“大君，你什么时候来的？”
“晨晨。”大君起身，亲昵的捏捏她，“我刚到没多久。”
顾梓言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轻声提醒：“晨，你得走了。”
“嗯。”苏晨抱歉笑了笑，“大君，我先出去一会，回来再聊。”
“去吧。我晚上也回来住。”
……
刚出宿舍大门。
“晨……”
抬头，依旧是俊朗淡漠的脸。大概有一周没看见他了，苏晨轻扬嘴角，她很想他。
“喂。傻了？”林扬笑着拍她的头，“直直的看着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嘿嘿。”苏晨状似舔舔嘴角，挽着他的胳膊，“偶尔花痴一下也很好啊。”
“苏晨同学，我发现你的脸皮越来越厚了，对我说这样的话居然脸不红，气不喘。”
苏晨轻哼一声：“林扬同学，你直接夸我诚实好了。”抬起下巴，“难道你不想我？”
林扬定定的看着苏晨，突然俯身轻吻了一下她的嘴角。
苏晨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恼道：“林扬，你趁人之危。”
“是你自己仰起头，又不能怪我。”
“你！”苏晨红了脸颊，看着某人笑意满满的眼瞳，败下阵来。
“我们今天去哪？”
“意木街。”林扬拉着苏晨来到停车场。
“来这干什么？”
“取车啊。”
“车？”苏晨看着小道上一排排自行车，“你是说我们骑自行车去？”
“嗯。”林扬放开苏晨，从车棚里推出一辆崭新的自行车，“今天我带你。来，上车。”
“这……”苏晨愣愣看着林扬帅气的上了车，阳光将在他笼罩在金影中，脸上有着浅淡的喜悦。自行车没有后座，前面只有一个横杆，那她不是……
“快点。”
苏晨慢吞吞的走了过去。
林扬坐在车座上，轻拉了她一下，“坐好了，出发。”
自行车满满移动，风穿过他们，扬起苏晨的发。林扬低头看她，鼻间全是她的发香，见她沉默，戏谑开口：“不用怕了，我车技还是可以的。”
苏晨老老实实的坐在前面，一动不动。虽是如此，却依旧叮嘱：“林扬，先别说话，专心骑车子，小心些。”
林扬下巴抵着她的头，双手紧紧的把她圈在自己的怀前，轻声应道：“好。”
短短十多分钟就到了，林扬把车子停在街角，伸出手，“我们走吧。”
苏晨把手放进他手心，两人牵手相握。
一路上，来来往往都是情侣。旁若无人的亲密，偶尔流露的默契令人羡慕。街道两旁的小树上都挂满了粉色的气球和彩带，枝干用宽宽的银带包裹起来，每个丝带下都系着一张信封，信封上贴着红色数字。
苏晨疑惑的看着四周：“林扬，今天是什么日子？街上怎么这么漂亮？”
“一会你就知道了。”
整整两百米的街道上都挂满了信封，苏晨看着最后一个信封上的数字，不禁愕然：“天哪。难道有5201314件？”
林扬淡笑点头，指着左边：“我们过去一趟。”
宽大的舞台，用红色的地毯铺成，舞台中央还有两个话筒架。蓝色帷幕后挂着一个广告牌——“完美你我”。舞台前用各色气球围成一个彩虹门，异常浪漫。
绕过舞台，后面是一家精品店。莫名的感到熟悉。
林扬牵着苏晨走进去。
“这里是……”看见大大的粉色机器，苏晨才恍然大悟，“这是我们上次来照大头贴的那一家。”
林扬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小笨蛋，刚反应过来。”
两人来到柜台前，领了两个牌号，林扬蹲下身，细心替苏晨别上，“我们今天也是参赛队员。”
苏晨摸摸颈上一直未脱下的项链，“那我们上次照的照片在哪？”
“就在520号信封里。”林扬站起身，“我们出去看看，活动一会就开始了。”
苏晨低头看自己衣角上的红色号码。520，呵，很特殊很美的数字。
再站在舞台下，周围已经围了许多人，整条街几乎全是黑压压的人。
林扬护着苏晨，尽量避免被人流冲散。
苏晨细细打量来来往往的人群，随口问道：“林扬，这里难道真的有2600657对情侣吗？”太不可思议了。
“没有那么多，不过几百对应该差不多。”
“那信封上的数字……”
“那些都是别的城市的。”林扬耐心的解释，“那家精品店实际是一个分店。全国有许多分部，这次‘完美你我’共有32个城市参加，每个分店把参赛人员的照片公布在网络上，由网民评选，而这次活动的主办地就在y市，他们工作人员把照片收集打印，放于那些信封里。 ”
“噢。”苏晨了然眨眨眼睛，“可是你怎么知道那么多？我以为当初的你只是心血来潮。”
林扬笑道：“当时的确只是打算玩玩而已。不过既然参加了，也想好好努力。”
“可那么多情侣，我们能获选吗？”
林扬无所谓一笑：“你觉得结局重要吗？”
苏晨摇摇头。
“那就可以了。我们只要看重过程就好。”又或许，最重要的是他们能多一个美好的回忆。林扬莫名微笑。晨，大概真的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吧。
第2卷 繁华一梦终成空 病情，相伴（5）
大约只过了十分钟，活动就开始了。
苏晨和林扬站在小树旁，游离于拥挤的人群外，并肩而立，静静看向舞台。
舞台上，一位盛装打扮的女子从彩虹门走出来，精致的面容，酒红色的卷发，层层飘忽的衣裙。她走到话筒前，望着台下，脸上漾起无懈可击的微笑。
“欢迎大家来参加本次由‘唯魅’公司主办的情侣大赛‘完美你我’。从活动开始到现在大约有3个月的时间，我们收到来自全国各地许多情侣的照片，它们目前都放在意木街两旁树上的信封里。那些是根据网上网民评选出共5201314份情侣照片。”
“很荣幸‘唯魅’公司将本次评选活动设在y市，所有参赛人员都可能赢得大奖。各位，你们准备好了吗？”
这种互动大多都带有很强的煽动性，台下的其他人都十分配合的大喊：“准备好了！”脸上皆闪烁自信满满的笑容，跃跃欲试，急不可待。
显然，主持人很满意大家的热烈反应，微笑道：“我们目前的活动是网络直播，目前也有许多人关注本次的活动。下面呢，我来宣布一下比赛规则。首先我们会在led电子屏上公布截止到昨日24时，网络上投票情况，排列前30名的情侣都会获得一份由‘唯魅’提供的奖品一份，同时也将进入我们下一个环节。第二环节就是唯美告白。参赛的30对情侣中男士都要对另一半表白。无论用什么形式，我们也会提供最大的支持，当然最重要的是能够打动自己所爱的人和关注我们比赛的网名和现场朋友，获得票数最高的前10名将进入第三环节。对于第三环节的比赛项目，目前还是个秘密，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