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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与火之歌第17部分阅读

不住。他的皮护手和绑腿紧紧地绑在四肢上,使他几乎动弹不得。全副武装之后,新来的小子看起来活像条煮得过熟的香肠,随时可能爆开。&ot;希望你不像看起来那么不中用,&ot;艾里沙爵士道,&ot;霍德,试试猪头爵士有多厉害。&ot;

    琼恩·雪诺听了立刻皱起眉头。霍德在采石场里出生,当过石匠的学徒,今年十六岁,高大又结实,打起人来下手很重,琼恩还没尝过更厉害的拳头。&ot;这下有人要他妈的倒大霉了。&ot;派普喃喃道,事情果真如他所料。

    打斗不到一分钟就告结束。胖子倒在地上,血从碎掉的头盔和肥短的手指间流出来,他全身都在颤抖。&ot;我投降,&ot;他尖叫,&ot;别打了,我投降,不要打我。&ot;雷斯特和其他几个男孩哄笑成一团。

    即便如此,艾里沙爵士还是不肯罢休。&ot;猪头爵士,给我起来,&ot;他叫道,&ot;把剑捡起来。&ot;眼看胖子还是躺在地上,索恩向霍德示意,&ot;拿剑脊揍他,直到他爬起来为止。&ot;霍德试探性地敲敲对手仰高的脸颊。&ot;你该不会就这点力气罢?&ot;索恩讥讽。霍德于是双手持剑,狠狠地砍将下去,力道之猛,虽然是用剑脊,皮甲还是应声破裂。新兵痛苦地哀嚎。

    琼恩跨前一步,派普忙伸出戴护套的手抓住他。&ot;琼恩,不要冲动。&ot;小个子一边紧张地瞄了艾里沙·索恩爵士一眼,一边悄声对他说。

    &ot;还不快给我起来。&ot;索恩又说。胖男孩挣扎着想起身,谁知竟滑了一跤,又重重地摔倒在地。&ot;猪头爵士有进步啰。&ot;艾里沙爵士说,&ot;再打。&ot;

    霍德举起剑准备继续。&ot;给我们切块火腿唷!&ot;雷斯特狞笑着催促他。

    琼恩甩开派普的手。&ot;霍德,够了。&ot;

    霍德转头去看艾里沙爵士。

    &ot;野种出来为农民打抱不平啦?&ot;教头用他那尖锐而冷酷的声音说,&ot;雪诺大人,你别忘了,我才是这里的头儿。&ot;

    &ot;霍德,你看看他,&ot;琼恩劝促道,故意不理睬索恩。&ot;人家都投降了,你这样趁火打劫有什么意义?&ot;他在胖子身旁蹲了下来。

    霍德放下剑。&ot;他投降了,&ot;他跟着重复。

    艾里沙爵士黑玛瑙似的眼睛紧紧盯着琼恩·雪诺不放。&ot;我说哪,原来咱们野种谈恋爱啦。&ot;他边看着琼恩扶起胖子边说,&ot;雪诺大人,亮剑。&ot;

    琼恩抽出长剑,他只敢反抗艾里沙爵士到某种程度,而他暗自担心这回做得太过火了。

    索恩微笑道:&ot;野种打算为他心爱的小姐而战,所以我们得好好打一场。小老鼠、雀斑男,你们跟大笨头一边。&ot;雷斯特和阿贝特走到霍德旁边。&ot;你们三个人应该够猪小姐受的了。但首先,你们要打发掉挡路的野种。&ot;

    &ot;躲在我背后。&ot;琼恩对胖子说。艾里沙爵士常叫两人打他一个,但从来没有三对一。他自知今晚上床时大概会伤痕累累。于是他屏气凝神,准备大干一场。

    派普突然出现在他身边。&ot;我想三打二应该会更精彩。&ot;小个子开心地说。他放下面罩,抽出佩剑。琼恩还来不及抗议,葛兰也走上前来加入他们。

    整个广场顿时一片死寂。琼恩感觉得出艾里沙爵士的眼神。&ot;你们还等什么?&ot;他用轻得吓人的声音问雷斯特和其他人,然而最先出手的却是琼恩,霍德差点就不及举剑格挡。

    琼恩不断进攻,逼得这个年长的男孩节节后退。要了解你的敌人,罗德利克爵士曾经这么教他,而琼恩很了解霍德,他壮得惊人,但缺乏耐心,向来不惯防守。只要想办法激怒他,他自会门户洞开,破绽百出。

    这时其他人也加入战局,刀剑交击声刹时响彻广场。琼恩挡下一记照头挥来的猛击,力道之大震得他手臂酸麻。他一记侧劈打中霍德的肋骨,只听对方一声闷哼,随即反手砍中琼恩肩膀。锁甲铿锵一声,疼痛直逼脖颈,但霍德也暂时重心不稳,于是琼恩猛力扫他左腿,他咒骂着轰然倒地。

    葛兰依照琼恩教他的诀窍,稳稳地守住阵脚,让阿贝特大感头痛,但派普就没这么好过了。雷斯特大他两岁,又比他重上四十磅,所以他打得很吃力。琼恩闪到雷斯特身后,大力一挥,将这犯的头盔当铃铛敲打,眼看雷斯特头晕眼花,派普乘机突破防线,将他击倒,然后举剑顶着他的喉咙。这时琼恩早已转换阵地,阿贝特一看自己陷入以一打二的劣势,急忙退后叫道:&ot;我投降。&ot;

    艾里沙·索恩爵士一脸嫌恶地环视全场:&ot;你们这些小鬼耍把戏也耍得太久了,今天就到此为止。&ot;说完他走开去,当日的练习便告结束。

    戴利恩扶霍德起身,采石匠的儿子摘下头盔狠狠地摔到广场对面。&ot;雪诺,刚才那一刹那,我还以为逮到你破绽了呢。&ot;

    &ot;嗯,但只有那一刹那。&ot;琼恩回答。覆盖在护甲和皮革下的肩膀隐隐作痛,他收起剑,想取下头盔,但刚抬手就痛得龇牙咧嘴。

    &ot;让我来。&ot;一个声音说。粗厚的手指解开他喉咙的皮带,轻轻地捧起头盔。&ot;伤得严重吗?&ot;

    &ot;不是第一次了。&ot;他摸摸肩膀,皱紧眉头,广场上除了他们几个一片空旷。

    胖男孩的发际有凝固的血块,正是刚才霍德砍裂头盔的地方。&ot;我是山姆威尔·塔利,来自角……&ot;他停下来舔舔嘴,&ot;我的意思是……那是我……我&39;曾经&39;是角陵塔利家族的人。我前来加入黑衫军,家父是蓝道伯爵,高庭提利尔家族的封臣。我本来是爵位继承人,不过……&ot;他没有说下去。

    &ot;我是琼恩·雪诺,临冬城公爵奈德·史塔克的私生子。&ot;

    山姆威尔·塔利点点头。&ot;我……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叫我山姆,我妈都这样叫我。&ot;

    &ot;你呢,则要尊称他雪诺大人,&ot;派普边说边凑过来。&ot;你不会想知道他妈怎么叫他的。&ot;

    &ot;这两位是葛兰和派普。&ot;琼恩说。

    &ot;长得丑的是葛兰。&ot;派普道。

    葛兰一脸不悦地说:&ot;你比我丑咧,起码我没生一对蝙蝠耳。&ot;

    &ot;我衷心地感谢你们。&ot;胖男孩正色道。

    &ot;刚才你怎么不站起来反击啊?&ot;葛兰问他。

    &ot;我也想,真的,可我……我就是做不到。我也不想一直被揍。&ot;他看看地面,&ot;我……我猜我是窝囊废一个,家父常这么说。&ot;

    葛兰的表情如遭雷击,就连派普也说不出话来,而他一向对任何事情都爱发表意见。怎么会有人自称窝囊废呢?

    山姆威尔·塔利想必是从他们脸上读出了他们的想法,他的视线刚碰到琼恩的眼睛,随即像受惊的动物般转开。&ot;我……对不起,&ot;他说,&ot;我……也不想这样的。&ot;他沉重地走向武器库。

    琼恩叫住他。&ot;你受伤了,&ot;他说,&ot;明天你就会进步的。&ot;

    山姆一脸哀怨地回过头。&ot;才不会,&ot;他强忍泪水说,&ot;我永远都不会进步。&ot;

    等他走后,葛兰皱起眉头。&ot;胆小鬼人人讨厌,&ot;他很不舒服地说,&ot;早知道咱们就不帮他了。要是别人把咱们也当胆小鬼那还得了?&ot;

    &ot;你太笨啦,当不成胆小鬼的。&ot;派普告诉他。

    &ot;我才不笨。&ot;葛兰说。

    &ot;你笨死了。要在树林里遇到大熊,你都不会跑哟。&ot;

    &ot;我当然会跑,&ot;葛兰坚持,&ot;而且跑得比你快。&ot;他看到派普嘻皮笑脸,赶紧住口,这才恍然大悟,气得脸红脖子粗。琼恩让他们吵个痛快,自己走回武器库,挂回佩剑,脱下一身伤痕累累的铠甲。

    黑城堡的生活有种固定的规律:早上练剑,下午干活。黑衫弟兄交给新兵们各种不同的差事,以判断他们适合的职业。偶尔琼恩会奉命带着白灵出外打猎,为总司令的晚餐加菜,他非常珍惜这种机会。只可惜这种机会实在少之又少,他得用十几倍的时间待在唐纳·诺伊的武器库里,转磨刀石,帮这位独臂铁匠把钝斧磨利;或是在诺伊敲打铸剑时,在旁鼓动风炉。其他时候他还会传达口信,站岗放哨,刷洗马厩,制造弓箭,照料伊蒙师傅的鸟儿或协助波文·马尔锡清点账目。

    当天下午,他奉守卫长之命,带着四桶刚压碎的小石子,前往升降铁笼,负责把碎石铺在长城结冰的走道上。即使有白灵相伴,这依旧是件既孤单又无趣的差事,但琼恩不以为忤。倘若天气清朗,站在长城之上,半个世界尽收眼底,何况这里的空气向来清新冷冽。他可以在这里静静思考,而他发觉自己想起了山姆威尔·塔利……奇怪的是,还有提利昂·兰尼斯特。他不禁好奇提利昂会怎么对待这胖小子。侏儒曾嘻嘻笑着对他说:大部分的人宁可否认事实,也不愿面对真相。这个世界有太多逞英雄的胆小鬼,能像山姆威尔·塔利这样自承怯懦还真需要点古怪的勇气。

    他的肩膀还在痛,也因此拖慢了工作进度,等铺完走道,天已经快黑。他逗留在长城上观看日落,看着夕阳把西边的天染成一片血红。直到夜幕低垂,琼恩方才拾起空桶,走回铁笼,拉铃叫下面的守卫放他下去。

    他和白灵回到大厅时,晚餐已差不多结束。一群黑衣弟兄聚在火炉边喝着烫过的酒,赌起骰子。他的朋友们坐在西墙下的长凳上,笑作一团。派普正绘声绘色地说着故事,这个跟过戏班的大耳朵男孩是个天生的骗子,擅长模仿各种声音,听他讲故事,如同身临其境,一会儿模仿国王,一会儿又变成猪倌。当他学起酒店女侍或待字闺中的公主时,那高亢的假音每每让大伙儿笑得泪流不止,而他装起太监则像极夸张化的艾里沙爵士。琼恩和大家一样喜欢听派普胡闹……但这天晚上他却转身走到长凳的尽头,山姆威尔·塔利坐在那儿,离其他人远远的。

    琼恩在他对面坐下时,他正吃着厨子们为晚餐准备的最后一个猪肉馅饼。胖男孩看到白灵,两眼张得老大。&ot;那是狼?&ot;

    &ot;是冰原狼,&ot;琼恩道,&ot;他叫白灵。冰原狼是我父亲的家徽。&ot;

    &ot;我们家是健步猎人。&ot;山姆威尔·塔利说。

    &ot;你喜欢打猎?&ot;

    胖男孩听了浑身发抖,&ot;最讨厌了,&ot;他似乎又要哭起来。

    &ot;又怎么了?&ot;琼恩问他,&ot;你怎么老是怕东怕西?&ot;

    山姆盯着最后一个猪肉馅饼,虚弱地摇摇头,吓得连话都不敢说。大厅里突然响起一阵哄笑,琼恩听到派普用假音发出怪叫。他站起身。&ot;我们出去吧。&ot;

    肥大的圆脸抬起来,狐疑地看着他。&ot;干嘛?出去做什么?&ot;

    &ot;聊天。&ot;琼恩道,&ot;你看到长城了吗?&ot;

    &ot;我胖虽胖,眼睛可没瞎。&ot;山姆威尔·塔利说,&ot;我当然看见了,它有七百尺高哩。&ot;但他还是站了起来,裹起一件绒毛滚边的披风,随琼恩走出大厅。他依旧提心吊胆,仿佛怀疑有什么卑劣的恶作剧在门外的暗夜等候他。白灵跟在他们身边。&ot;我真没想到是这样,&ot;山姆边走边说,呼息在冷气里凝成白雾。他光是跟上脚步,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ot;所有的房舍都破败不堪,而且这儿好……好……&ot;

    &ot;好冷?&ot;厚厚的冻霜正逐渐笼罩城堡,琼恩感觉得到灰色的野草在他脚下咯啦碎裂。

    山姆悲苦地点头。&ot;我最怕冷了,&ot;他说,&ot;昨晚我半夜醒来,屋里黑漆漆的,火也熄了,我本以为等到今早上,自己一定会活活冻死。&ot;

    &ot;你一定是从比较温暖的地方来的。&ot;

    &ot;到上个月为止,我都没见过雪。当时我正跟家父派来送我北上的人穿越荒冢地,天上就开始落下这种白白的东西,像阵柔软的雨。起初我觉得好美,像是从天而降的羽毛,但它下个不停,冻得我连骨头都快结冰。雪一直下,下到人们胡子里都是冰块,肩膀上也积满了雪,还是不停,我真怕它就这样下个没完。&ot;

    琼恩只是微笑。

    绝境长城高高地耸立在他们面前,在残月苍白的光芒照映下闪闪发亮。繁星在头顶的夜幕中燃烧,澄澈而锐利。&ot;他们会逼我上去吗?&ot;山姆问,他一眼扫到城上蜿蜒的木制长梯,脸顿时像结块的酸牛奶一样僵硬。&ot;要我爬上去我不死才怪。&ot;

    &ot;那边有个绞盘,&ot;琼恩指给他看,&ot;你可以坐在铁笼里吊上去。&ot;

    山姆威尔·塔利哼了一声:&ot;我讨厌高的地方。&ot;

    这太离谱了。琼恩难以置信地皱起眉头。&ot;你到底有什么不怕?&ot;他问,&ot;我真搞不懂,假如你真这么窝囊,那你干嘛来这儿?胆小鬼加入守夜人部队做什么?&ot;

    山姆威尔·塔利久久地注视着他,那张大圆脸仿佛就要塌陷进去。他在结霜的地面坐下,竟就这么哭了起来,抽抽噎噎,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琼恩·雪诺没了主意,只能站在一旁观看。他的泪水如同荒冢地的雪,似乎永远不会停。

    到头来还是白灵聪明。苍白的冰原狼像阴影一般无声地靠过去,舔舐山姆威尔·塔利脸上温热的泪水。胖男孩惊叫了一声……但不知什么缘故,转眼间他的啜泣就变成了欢笑。

    琼恩·雪诺也笑了。随后他们一起坐在结冰的地面上,蜷缩在斗篷里,白灵窝在两人之间。琼恩说起他和罗柏在夏末雪地里找到刚出生的小狼群的故事。这好像是一千年前的故事了。但很快,他发觉自己谈到了临冬城。

    &ot;我有时候做梦都还会回去。&ot;他说,&ot;我梦到自己走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四壁反射着我的声音,却无人应答,所以我加快脚步,打开一扇扇门,喊着其他人的名字。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找谁,多半是找我父亲,有时候却是罗柏,有时又是我小妹艾莉亚,或是我叔叔。&ot;想起至今依然下落不明的班扬·史塔克,他不禁难过起来。熊老派了游骑兵北出长城去找他。杰瑞米·莱克爵士领过两次队,&ot;断掌&ot;科林则从影子塔出发,但除了叔叔在森林里偶尔留下来当路标的火把外,可说一无所获。一旦进入陡峭的西北高地,各种记号便都突然不见,班扬·史塔克的痕迹消失得无影无踪。

    &ot;在梦中你找到人了吗?&ot;山姆问。

    琼恩摇摇头。&ot;一次也没有。城堡里总是空无一人。&ot;他从未对人说起过这个梦,更不明白自己此刻为何独对山姆敞开胸怀,但说出来的感觉真好。&ot;连鸟巢里的乌鸦也不见了,马厩里只剩下一堆枯骨,每次都把我吓得半死。我开始乱跑,到处开门,三步并作两步地爬着高塔楼梯,尖叫着别人的名字,任何人都好。最后,我发现自己站在通往地下墓窖的门前,里面一团漆黑,我只能看见蜿蜒向下的螺旋梯。不知怎的,我很清楚自己必须下去,但我却不想下去。我害怕等在里面的东西。古时候历代的冬境之王都在那儿,坐在他们的王位上,石雕狼躺在脚边,大腿横放着铁剑,可我怕的却不是他们。我大声尖叫,我告诉他们我不是史塔克家的人,此地与我无关,然而没有用,不管怎样我都必须下去。于是我扶着墙壁前进,没有火把照明,我只好慢慢往下走。路越来越暗,越来越暗,暗到我直想尖叫。&ot;他停下来,皱起眉头,觉得很不好意思。&ot;每次梦到这里,我就醒了。&ot;他醒来时总是浑身冷汗,独自在黑暗的卧室里发抖。这时白灵会跳到他身边,用如朝阳般温暖的身躯依偎他,然后他会把脸枕在冰原狼长长的白色毛皮上,再度沉沉睡去。&ot;你会梦见角陵吗?&ot;

    &ot;不会。&ot;山姆抿紧嘴唇。&ot;我讨厌那里。&ot;他搔搔白灵耳背,陷入沉思,琼恩也没追问。又过?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