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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筝笙第34部分阅读

色开始认真起来,一点一点凝为信服。

    返回的时候,前方却不知为何忽有马蚤乱,很快便有人来回报,是有士兵对新下达的死守两星期的任务有所不满。

    薄聿铮微蹙了下眉,便王马蚤乱的方向径直行去。

    那方军长连忙跟上,免不了在一旁为下属开口说话,“钧座,这几日据我观察,全军官兵都斗志高昂,都在努力构筑工事以备战,可能是任务下得有些突然,他们一时发发牢马蚤罢了……”

    他的话尚未说完,却忽有一个莽撞冲动的声音,在前方人群中拔高响起——

    “说得倒好听,只会让我们死守,却又不派兵补充,谁也本事谁来守呀,死战可不是送死!”

    一时之间,一众兵士似乎都被这话触动了心绪,附和声渐起,一片嘈杂。

    那方军长亦是变了脸色,转眼去看薄聿铮,未曾想却正看见他抬手拔枪。

    他大惊,却根本来不及阻止,他的动作连贯又迅速,犹如一只优雅的云豹。

    枪声响了,人群一时安静下来。

    方军长略松了一口气,那一枪,薄聿铮是对着天上放的。

    可还不待他多放松一刻,便见薄聿铮径直举步便向方才说话的那名士兵走去,手里仍旧握着那把勃朗宁。

    方军长识得那人,是他手下的一个排长,性子火爆,却是打仗的好手,他心里暗自着急,却又一时摸不清薄聿铮的意图,只得先按兵不动。

    “不死于战场,就死于军阀,两种死法,我任你选。”薄聿铮的话音虽淡,眼光亦算不得冷,可他就那样走过去,身上那一股子不怒而威的凌人气势却是让众人一时震住,说不出话来。

    方军长越发焦急起来,凭心而论,他是不愿意失去这一个能打硬仗的兵的但临阵扰乱军心,却也可处死罪,尤其是如今这局势。

    他迟疑了会儿,还是开口:钧座,我知道这个人,是条硬汉子,断不会是贪生怕死之徒,还请钧座不要计较他的口无遮拦……”

    却偏偏那个排长是个火爆脾气的大老粗,又是无数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早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先前被薄聿铮气势一慑,愣怔了会儿,此时却听见自己的军长向那个中央派来的什么狗屁官求情,如何还忍得住,脖子一硬,便吼了起来——

    “军长,你用不着帮我求情,两种死法,我跟着他选,他选哪种我就选哪种!”

    “张德山!”方军长气急,又转头去看薄聿铮,“钧座……”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看见薄聿铮并没有如他想象中那样,因着张德山的不敬而大怒,反倒是微微的笑了。

    他的眼光温和又隐有期待,就连张德山本人也愣住了,只能怔怔的听着他的声音随风传来,平稳沉敛,却又自有着一股子睥睨天下的气势隐在其中——

    “那么,你便随我一道好好打这一仗,一个鬼子也别放进来。”

    薄聿铮说完,便又将视线缓缓巡过面前那一张张年轻却饱经风霜的脸庞,顿了顿,重又正色开了口——

    “诸位,台儿庄的时候,第二集团军的孙司令曾经对他手下的一个师长说,“士兵打完了,你就自己填进去,你填过了,我就来填。有谁敢退过河,杀无赦。”今天,我也可以对你们说同样的话。

    在场诸人,包括方军长,一时皆是静默无声,只能听着他的声音继续随风传来——

    “我已同后勤部俞部长知会过,一切补给将会尽速处理。此外,但凡我军所需,而邻近各兵站有库存者,皆尽其所有送至衡阳。现在,我和你们一道守在这里,不论是,再有方才言论,或敢后退半步者,我第一个枪毙了他。若我先退,你们当中的任何人都可以朝我开枪。

    众人面上渐起肃然激越之色,不由自主的齐齐注视着眼前这位身姿笔挺的将军,看着他眸光坚毅,依旧是一字一句,沉敛开口——

    “衡阳一战的重要性想必你们的长官已经说过太多,在这里,我就不再多说了,我只希望诸位谨记,身为军人,为国力战,马革裹尸,是责任,也是平生一快。我希望诸位不畏死,不贪死,抱必死之决心、必胜信念,虽战至一兵一卒,一枪一弹,亦必与小鬼子周旋到底,守住衡阳!”

    “守住衡阳!守住衡阳……”

    在一众将士发自肺腑的喊声中,他与方军长一道离开,虽一路无语,可方军长眼中却不知不觉带上了钦佩肃然的神色。

    薄聿铮想要再看看城内情况,于是两人连同警卫,便也都没有乘车,一路步行返往军指挥部。

    就在他们快要到达军指挥部的时候,却忽见一名士兵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显然是有情况汇报一路寻来的。

    “什么事?”

    那士兵立正行礼,声音却因为跑得急仍是微微的喘着:“报,报告,夫人来了!”

    第八十四回

    亦笙推们进来的时候,薄聿铮正在看手中的作战地图。

    这里是单独辟出给他休息的房间,房间很大,陈设家具却很简单,他并不在意这些,也是没有太多的时间待在这里的。

    她看见他的军装外套挂在衣架上,衬衣也松了第一颗扣子,衣袖随意的挽着,听见声音,淡淡抬起了视线。

    此刻的他,不见了戎装之下的严厉冷峻,倒现出几分懒洋洋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在休憩的云豹,优雅而又蕴着危险,那眼神依旧是清冷锐利的。

    看见是她,他的目光柔和了些,放下手中的地图,却并没有说话。

    她也不说话,只是朝他走了过去,自他身后伸臂轻轻搂住了他的脖颈。

    她的呼吸如同温暖的丝线,一下又一下,就那样拂过他的侧脸。

    他终是叹息,心里一软,便伸手将她抱到了自己怀中。

    “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一早你就回后方去。”

    她看着他,有些气恼,“现如今的中国,处处焦土处处家,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后方?我是你的妻子,你在哪里我便要在哪里。

    她知道自己来衡阳他是生气的,她也由着他,却没想到气过了之后他还是要让她走。

    初见面时,方军长惊问,“夫人怎么来了?”

    她微笑,“我怎么就不能来,这里难道不是中国的地方?”

    方军长连忙道,“先觉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如今的衡阳太危险了……”

    她还是微笑,打断了他,“有你们在,我怕什么?我就是想来看看大家。”

    她说话的时候,眼光一直控制不住的看向他的方向,看他微抿着唇,知道他在生气,可心底还是控制不住的泛着重逢的喜悦。

    方军长闻言,神情有些激动,朗声开口道:“既然如此,待夫人休息过后,就请夫人检阅军容,我全军将士必然会大受鼓舞!”

    他说完,又转向薄聿铮,“钧座,不知此举是否可行?”

    薄聿铮的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略点了下头,开口:“就现在吧,你带她去。

    他并不与她同去,自己又去了城北的工事视察,只是让方军长带了她去军中慰问,又安排了他的贴身警卫牢牢护着她。

    他那个时候并没有和她说话,谁曾想,久别重逢之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让她离开,这叫她如何能不气。

    他抬手挑起了一绺她鬓间的发,轻轻替她拢到耳后,“军部和市府已经再三贴出布告,成立不允许留任何一个市民,今天是疏散的最后一天,你是我的妻子,亦不能例外,更应当作出表率。

    不是不想她陪在身边,却更惟愿她能安好,所以宁愿承受离别之痛,思念之苦。

    他知她太深,明白怎样的话才能说得动她。

    而她亦知他所说的是实话,去阵前慰问官兵的时候,沿路尽是挑着担子背着包袱往城外走的百姓,市中央有一着军装的年轻小伙子正拿着喇叭沿街宣传——为避免不必要之流血牺牲,请各市民尽速离开,不可留下一人……凡不能携带之物,皆自锁牢封存,本军官兵保证不动分毫,如房屋被敌炮弹击毁,则为无可避免之损失,但若是人为破门而入之损失,本军保证照价赔偿……

    她抿了抿唇,却还是不肯死心,“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一般市民,况且,我学过护理的,我可以去医院帮忙的。

    他的眼中隐有不舍,略微粗粝的拇指缓缓抚着她的面颊,那温软柔腻的触感让他贪念着不愿松开,却终究还是摇头,笑了一笑,“亦笙,医院里有军医,衡阳只留军人,而你不是。”

    她的眼眶微微的红了,其实来之前冯维鳞就曾对她说过,你即便是去了大哥也不会让你留下来。

    那时的她说,即便是这样,即便只能看他一眼,我也要去,你若不肯帮我,我就自己想办法。

    冯维鳞最终抵不过她的坚持,设法送她到的衡阳,却没有想到,只换得到他与她之间的一个晚上的相聚。

    他轻吻了下她的额角,心疼,却并不曾有丝毫动摇。

    她心底难过,不愿说话,只是越发的偎进他怀抱当中,贪恋着他的气息与温暖。

    他见她这样,心底不由自主的又是一紧,正要低语哄她,却见她已抿起唇角,伸手轻轻的勾住他的脖颈,明明还那样难受,却已努力漾出想要让他安心的微笑,在他唇上轻轻的吻了下,“我有礼物送给你。”

    第八十五回

    她自他怀中起身,拉着他的手一同来到墙角放着的油纸板前,那是先前她的随行警卫送进来的。

    她将那上面覆着的油纸和布一层一层揭去,却原来是一个画框,而他的视线,在那一刻,牢牢凝住,再移不开分毫。

    “这是我重新画的了,先前那一幅,在空袭的时候没能存下来。

    她轻轻的说着,而他看着画框里,那个被他抱在怀中的小女孩儿,蔷薇花朵一样娇美的脸蛋像她妈妈一样漂亮。

    “我画第一副画的时候,靖靖还那么小,可是现在,她都已经七岁了。”

    她的声音当中带了些恍惚的思念与愧疚,他心内亦是酸涩。

    他与她一样,都错过了女儿的成长,扔下她一人独留遥远的国度,亏欠她这样多。

    他一直看着那幅画,他的靖靖,他盼了那么久却还无能谋面的女儿,此刻,就在他的怀抱当中,甜甜笑着,而她在他身边,微笑着挽着他的手。

    她懂得他的愧疚遗憾,所以画就了这样一幅画,绘出所有的期许与圆满。

    “chanlton夫人说,靖靖聪明极了,喜欢弹钢琴,喜欢骑马,喜欢吃巧克力……”她在他身边,微微的笑着,轻轻的说着。

    他伸手将她拥进怀中,又再吻了下她的额角,微笑,像你一样。

    他顿了顿,眼睛里慢慢带上些许追忆与向往,拥着她一同去看画中女儿娇美的小脸蛋,嗓音含笑又感慨,“只是不知道,我们的女儿回补会也像你一样,小小年纪就拿巧克力去骗走别人的心。”

    她在他怀中轻笑出声,“原来一块巧克力就把你收买了,该有多好吃才行呢?”

    他亦是笑,没有说话,只是稍一用力,拥紧了她。

    并没有告诉她,其实,那块巧克力他一直没舍得吃,放在身上,直到有一天他拿出来,却发现它已经化了。

    她抬起眼睛来看他,笑着问道:“可是,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呢?”

    他微微笑了下,“那块的帕子上写着你姐姐的名字,可是后来我发觉,她与从前的那个萧姑娘一点都不像,再后来,我便知道是你,只会是你。”

    所以,及至婚后听岳丈说起已生效时候曾有一次走失,甚至惊动了巡捕的时候,他也只是笑了一笑,并不意外。

    她歪了歪脑袋,“要是你一直都不知道是我,会娶我姐姐吗?”

    “你这小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他微笑着揉了下她的发,声音却是如同眸光一样,那么温柔,“亦笙,我娶你,并不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情,只是因为你是你。

    她的心里一点一点温暖轻涨了起来,又有丝丝甜意悄然泛起,就如同融化了的巧克力一般最人。

    忍不住的弯起了唇角,对着他说,也是说给自己听——

    “爸爸总说,爱笑的女孩子将来运气一定不会太坏,原来真的是这样。”

    他低头看她,而她就那样微笑着,抬起眼睛,盈盈看他,声音里当中蕴着深沉的温柔和无悔情意,一字一句——

    “遇见你,是我在这个坏年月里最好的运气。”

    他的眼底,是难掩的震动与柔情,终是情难自禁,揽着她的手一紧,就那样深深的吻了下去。

    温暖,沉醉,辗转,缠绵。

    是的,是的,何其不幸,他们生在了一个这样坏的年月,战火四起,河山疮痍,颠沛流离,民生多艰。

    可是,又是何其幸运,他遇到了她,她遇到了他,彼此相属,这样好的运气,是要几世才能修来?

    他的吻渐渐深了,自她的下颚,颈项一路往下。

    她的眼中,只看得到思思情意,在他的掌心之下,一点一点的化柔,一点一点的热了起来。

    却忽而,门外传来了传令兵急促的声音——

    “报告钧座,前方急电,方军长请钧座速到军指挥部开会!”

    他一时顿住动作,停了会儿,应声道:“知道了。”

    随着一阵脚步声走远,门外重又安静了下来。

    屋子里亦能没有人说话,他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平复着自己未退的情潮。

    待到他放开她时,却见她的鬓发微松,脸色依旧一片嫣红,如玉染胭脂一般,眼波亦是滟潋,唇色娇艳欲滴。

    他做了个深呼吸,克制着自己,替她整理好衣裳,“你先睡,不要等我,若是我赶不回来,明天一早让小孙送你去机场。

    她低着头,去到衣架边上取来他的外套,替他船上,然后一路送他出门。

    这个夜晚无星无月,微黄的灯光自他们身后透出,台阶下面是汽车的车灯,除此之外,再无光亮。

    街道上,空空荡荡,漆黑一片,家家比们锁户,没有人影,只有夜风吹过的声音。

    几天前还人来人往,灯火通明的衡阳,此刻,变成了一座空城。

    又是一阵风过,她禁不住微微的颤抖了下。

    他停住脚步,看着她,“进去吧。”

    她慢慢的松开了挽着他的手,他又再看了她一眼,终是没说什么,便往台阶下走去。

    她看着他的背影,还是没能忍住,追上前两步,轻轻唤了一声“绍之”,声音微微的哽着。

    他顿了顿,回过身来,伸手握住她的手,而她轻轻的靠进了他的怀中。

    她的眼中带着不舍和依恋,她的手在他手中,那样冰冷。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可是他的怀抱,却依旧是如记忆中一样的温暖宽厚,包容天下。

    “jeta i”她低低的说,唇边努力带着想要让他安心的微笑,却又想起,天这样暗,他看不见,“等你回来,我就告诉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好不好?”

    他拥着她的手臂那样紧,他说,“好。”

    她看着他离开,步履平稳,背影坚毅。

    她看着天边,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而他终于还是没能赶回来。

    她在飞机上,透过悬窗看着他所守卫着的这片土地渐渐远离,越来越小。

    再见,衡阳,再见。

    她在心里说。

    愿你平安,愿你永屹不倒,愿你庇护那些为你而战的将士们安然无恙,愿你永远都属于,中华大地。

    第八十六回

    前三天是关键。

    他是这样判断的,也是这样部署战斗任务的。

    在这三天里,所有前沿阵地必须不计任何代价,不惜任何牺牲,务必挡住敌人一切攻势——第一个丢阵地者,军法处置。

    师团长和一些下级军官们,虽是不敢不服从军令,却总有些质疑避免不了——这可是要守两个星期的任务,要是一开始就把兵力拼光了,后面该怎么办?

    更有一些士兵们甚至在私下抱怨——不是自己的儿子打着不心疼是吧?合着十军不是他薄仲霆的嫡系,所以拼光了也无所谓,是不是?

    面对这些声音,他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态度强硬,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日军的进攻以一种排山倒海之势侵袭而来,军指挥部的电话铃声响个不断,告急的电报亦是如同雪片一样飞涌而来,他实在是没有这个时间和心力去一一解释,而他也相信,事实会说明一切。

    “……报告军长,钧座,本营官长无阵亡,军事阵亡十、负伤十七,列兵阵亡二八,负伤三六,连同配属部队合计起来,阵亡不逾百,负伤两百多,跟鬼子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我相信鬼子的伤亡,说不定有十比一!”

    那梁副营长兴高采烈,指挥着士兵将那一挑一挑的战利品抬进了军指挥部——轻重机枪,步枪,手榴弹,军刀,望远镜……形形色色,量还不算少。

    军指挥部里一时了起来,那些年轻的?br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