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竟然给人一种可怜兮兮的感觉。
老石这时候可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情，他早已被满腔的愤怒冲涨了头脑。一抬手，他指向了她，刚想开口，一道人影掠过，硬生生的把他的手给拽了回来。抬眼一看，不是三娘是谁。
老石把眼一瞪，怎么着？刚想说话，迎面撞上了三娘递来的一个眼色。心中一软，别过头去，满腔的怒火挤成了一个声音：“哼！”。
三娘在他肩上轻轻捏了一把，象是要他平息怒火，继而款款向那祝家小姐走去。“凤姐姐，我家哥哥近来身子不好，性情不免急噪了些，还望姐姐多加担待，莫为些许小事伤了两家的情份。今日时候已不早了，姐姐不妨先回庄。来日，等哥哥身子大好了，再回来寻他出气。”
“走开！”
没想到那婆娘一把推开了三娘，冲到了石方的面前，手指着老石发起横来。
“好你个扈成，为了一个下贱的婢女，竟然如此对我。你可曾想过辱我的后果？我方与你束有婚约，你就如此的给我脸色。莫说我爹爹如何，单我那三个哥哥，也定不能轻饶于你！莫非你真欺我祝家庄无人不成！”
看着她一副骄横的模样，石方心里更加的鄙夷。心说：“你还真蹬鼻子上脸了还，给脸不要，这可是你自找的。”心下没了顾忌，冲着那婆娘就是一声：“你给我住口！”声音大的连老石自己的耳朵都嗡嗡作响。
那祝小姐显然被吓傻了，连一边的扈三娘也被吓了一跳。老石这时哪还管你那许多啊。要知道，心里这火可不是一点半点。这婆娘心肠恶毒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如此的嚣张。要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你还有脸和我说这说那的！看到了吗？春兰已经晕过去了，罪魁祸首就是你！就为了不小心在你身上洒了一点水，她就得拿命来抵偿？你身上的衣裳比人命还值钱？我呸！看你年纪轻轻的，没想到心肠如此歹毒！口口声声你祝家，你祝家的，你祝家怎么了？是皇帝老子吗？又有哪家的皇亲国戚，会似你这般的蛮横刻薄、草芥人命？”
见那婆娘又要开口，手一伸：“还不闭嘴！”生生又把她堵了回去。老石这会是存了心的要发泄，一点说话的机会也没给她。看都没看祝小姐气的刷白的小脸，自顾自的继续着。
“说什么下贱的婢女！婢女怎么了？哪条王法上说婢女下贱了？婢女就不是人了？她下贱，你就高贵了？我倒没看出来。告诉你！在我的庄子，任哪一个婢女都比你高贵！她们至少还能干活养活自己。你会什么？除了发你的小姐脾气，你还有什么值得自傲的？你祝家庄怎么怎么的了不起，我没兴趣知道。可你别忘了，这是我扈家庄！要发脾气？可以，滚回你自家的庄院去！”
说完，一拉边上的三娘，连再看一眼自家“未来老婆”的兴趣都没有，转身进屋去了。
第九章 规矩
进屋后的石方，心里的火气仍是没有完全散去。
往边上的椅子上一坐，鼻子里还在呼呼的喘着粗气。也许是刚才叫的太大声了，此时的嗓子隐隐作疼，有种着了火的感觉。一看桌子上，并没有什么茶水之类的，于是冲外面叫了一嗓子：“来人！”
立刻的，一个小厮闻声“滚”了进来。
“去，上些茶水来。”石方吩咐到。见那小厮应了一声，却仍在原地没动，这火蹭的一下，又上来了。刚想骂人，边上的三娘发话了。
“还不快去，眼下这会，哪里还有别的丫头。就你去吧。”小厮这才领命出门去了。
扈三娘随即来到老石身旁的椅子坐下，缓缓的说道：“哥哥既已出了气了，再无需思量别的。刚养好的身子，别为了些许小事再闹坏了。”
老石简直就给闹糊涂了。与这个妹妹接触到现在，每每的，她给自己的印象，都是一副大家千金的感觉。说话一直都那么斯斯文文，柔柔弱弱的。和自己脑子里的那个“侠女”形象，完全对不上号。难道，真实的扈三娘是一个弱女子？还是她练到了传说中“反璞归真”的境界？老石真觉得晕死了。
扈三娘见石方久久没有回话，她也会错意了，安慰道：“哥哥怎么不说话呀？莫不是担心那祝家庄祝氏父子？”问完，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按说，那祝老朝奉，与爹爹向有交往。更何况，我们扈、李、祝三庄多年结盟，那祝家众人断不会为了此等小事为难我们。再说，即使他祝家庄无理相逼，难不成我兄妹还怕他不成！”说完眼睛里一道精光闪过，透出一丝煞气。
诶，对了，这才有点“打女”的味道嘛。老石心里暗自盘算着。要是扈三娘知道他现在的想法，难保不会跟他立马翻脸。
“我才不怕那祝家庄怎样，量她一个婆娘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再说了，妹妹方才说的好，我扈家兄妹怕过谁来！”老石一副豪气干云的模样，接着，话锋一转：“我是担心春兰那丫头，伤的如此之重，别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哥哥无需担心，找个好郎中，用心照料便是。料也无甚大碍，只是可怜那丫头吃了这遭苦。”三娘柔声劝慰，言下也是唏嘘不已。
“那婆娘如此蛮横，真不知她父兄如何骄惯的。”石方恨恨的说。
“哥哥莫要再气了，她家原本也是良善传家，只他兄弟自学了些枪棒后，跋扈之性方显露出来。哎，小妹如今不也受那祝彪袭扰？若非看在两家交厚，早出手惩戒那薄行浪子了。”话音一停，满目的煞气毫无保留的宣泄了出来。霎时间，屋子里的温度都好象降了许多。
“那就好，看来这个妹妹也对祝家没什么好感，那我的事就好办了。”老石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刚听说自己和那个祝小姐有婚约的时候，老石心里就十分的不爽。等见了面，那更是心情差到了极点。开玩笑，这样的女孩娶回家，绝对少活好几年。可这个时代，是没有什么自由恋爱的说法的。婚约一立，基本上就算是一家人了。为这个，刚刚老石还在发愁呢。现在一听，妹妹也对祝家人不怎么感冒，顿时有一种找到了同志的感觉。最少，老石提出什么想法的时候，相信三娘是不会有什么反对的。
说话间，茶水上来了，上茶的却变成了玉兰。
“玉兰，你怎么来了？春兰现在怎么样了？”石方一楞，连声的追问。
“回庄主，孟郎中已经瞧过了。上了上好的金疮药，春兰姐姐现已睡了。”
“郎中怎么说？”三娘也问到。
“郎中说，是些皮肉伤，没伤着筋骨。上了药，歇息几日便无大碍了。”
“那就好，那就好。”两人同时舒了口气。
“禀庄主，祝小姐已经离去了。只是……”玉兰又禀告道，语气吞吞吐吐的。
“只是什么？尽管说来。”这下倒是三娘沉不住气了。
“祝小姐走时，面色不善，只怕……”
石方一挥手，鄙夷的神色一闪而逝：“休要再提及那个婆娘，免得坏了心情。”
想了一想，又吩咐道：“她即已离去，你们休要再加理会。吩咐下面的人，小心戒备就是了。”不管怎么说，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禀庄主，晚膳已经准备好了，你看……”
老石心里别扭的要死。这时候的人，说话总那么不对味，拽文就不说了，还时不时的含蓄一下。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庄主，饭好了，吃饭吧。”偏偏那么多讲究：“你看……”靠！还看什么呀？饭好了就吃呗。老石心里又开始不满起来，全然忘记了刚才那会，自己也不自觉的说着半生不熟的古语了。
“走吧，妹妹，玉兰，你前面带路。”石方很自然的一拉三娘的手，站了起来，反身对玉兰说道。
没想到刚一转身，手上传来一股大力，差点没把老石整趴下。再一看，三娘已经抽手缩了回去，脸上还闪现着红晕。用那种可以形容为“狠狠”的目光，瞪了自己一眼后，三娘转身走了。这又怎么了？石方的脑袋又大了。
身后玉兰一拉他的袖口，小声的说道：“庄主，小姐是不能和你一起用饭的，回到内院，自有人伺候。”
“为什么呀。”老石真是欲哭无泪，吃个饭，哪来的那么多讲究啊。
玉兰一副很震惊的样子：“自古男女不同桌，哥哥不会是连这个也不记得了吧。”
我倒！什么破规矩啊！“男女不同桌？那夫妻二人吃饭也要分开不成？”石方不服气的问到。
“那自不同，夫妻自不在此列。”小丫头一本正经的解释着。
石方是彻底的傻眼了。连吃饭都那么多的规矩，那其他的呢？在别人眼里，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庄主。可自家人知自家事，对于这个时代的认知，自己根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菜鸟。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心底里哀嚎着的老石，先前那份意气分发的心情，早已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木然的跟着玉兰，庄主大人起驾去用膳了。直到坐在了座位上，老石的心思，还是没有完全回来。
“庄主，请用。”玉兰的声音传来。
“哦，好。”庄主大人漫声答应，接过姑娘递过来的水杯，仰头就是几大口。嗓子早就冒烟了，刚才在堂屋那会，玉兰上的茶又忘记喝了，现在还真是渴的厉害。
又怎么了？面对玉兰一副惊愕的表情，老石的心又开始打鼓了。没办法，实在是怕了。看了一眼同样处于“石化”状态的别的丫头、小厮，心里更没底了。“前辈不是说过，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吗。现在这个时候，还是少端什么庄主架子，‘不耻下问’的好。玉兰可是我的妹子，应该会帮我的吧。”老石心下琢磨着。
“玉兰留下，其余人都退下吧。”石方举手挥退了众人。
这怎么开口呢？石方还是很苦恼。“玉……玉兰，方才……你怎会那副模样？我、我做错了……什么吗？”好歹总算是开口了。
“哥哥，你怎的……”见屋里没外人了，哥哥的称呼又跑了出来，只是这话还是没把问题说明白，还有什么顾虑不成？
“妹妹，你就实话对我说了吧。你也知道，我现在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了。”一着急，石方说话也不觉的流利了起来，神情更是一片肃然。
“方才进给哥哥的那碗水，是……是漱口用的，没料哥哥竟然喝了去。”说着，玉兰的脸红了起来，眼角也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我……”石方差点没被噎死。
看着面前的姑娘，一张小脸硬是憋的通红。老石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烧的那个厉害，直恨不得脚下有一个地洞，好让自己钻下去。实在是……丢人啊！
“咳、咳，妹子……实话对你说吧……哥哥的这个头脑，近些时日……一直有些不太灵光。不怕妹妹见笑，以前种种，都没了半点记性。还望妹妹……平日里……平日里多多提醒才好。”石方艰难的组织着语言。一边要绞尽脑汁的想说辞，一边又要刻意模仿古人的语气，手上还忙乱的打着毫无意义的杂乱手势。几句话的功夫，脸上的汗就下来了。
“哥哥无需如此着急，小妹知道哥哥病后初愈。哥哥有甚难处，只管问我，妹妹自当如数相告。”说着，姑娘递上了一条绢帕。
“好、好，愚兄在此先行谢过了。”
擦着脑门上的汗，轻嘘了一口气，石方的心里总算是有了些底气。“有了玉兰的帮忙，老子就不信会真的活不下去。”一转念，老石心底里的倔劲又冒上来了。
第十章 吃饭
面对着满桌的酒菜，刚定下心神的石方，眼球全被吸引了过去。
“真是太浪费了！”老石虚伪的感叹着。
一点也不假，你看这桌上摆的：盆靠着盆，碟挨着碟的，就差没叠起来了。
一伸手，石方拿起了面前的筷子，还挺沉。哟嗬，还是银的！
“太奢侈了，太……”老石觉得自己会的形容词已经不够用了。至于吗这！心里还在虚伪的故作清高，老石手里的筷子却不由自主的伸向了目标：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烧肉。
“呼……呼……”烫的差点叫出声来，老石连声的哈着热气。
“还行……咸淡正好……就是不够鲜……”石方一边忘情的大嚼着，一边含糊不清的发表着评论，心底还加了一句：“还不够烂。”
“不够鲜美吗？王妈妈可煮了许久呢。庄主，要不……撤下去？”玉兰在一边搭话。
“咳……咳，不用了。”老石一伸脖子，努力的把食物咽了下去。“我怎么把玉兰给忘记了。”老石心里暗自惭愧着。“玉兰，你也坐下一起吃吧。”老石说完，想到那该死的规矩，连忙又补了一句。“现下这里没有旁人，就陪哥哥一起吃吧。”
“哥哥无需在意奴家，等哥哥吃完，奴家自和别的庄众用饭。”玉兰红着脸拒绝了。
“丫头，你这是说的那里话来。既已认做兄妹，自当秉尊兄长之意。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是与你说了，现下无人吗？再说了，哥哥好歹挂着庄主的名分。你执意如此，哥哥可不答应。”说完，老石把手里的银筷往桌上一撂。“叮”的一声传来，桌子竟是石材做的。
老石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玉兰，那意思明摆着呢：你不坐下，我也不吃了。“小丫头，我看你这下怎么办。跟我斗！”老石暗忖，还真跟她耗上了。
“既如此，请哥哥先用，容奴家去取碗筷来。”好一会后，终于，姑娘轻声的说话了。
石方一看，果然，桌上就自己面前有一副餐具，连忙搭腔道：“诶，这才对嘛！快去吧。”
姑娘答应了一声，转身出门了。
看着玉兰转身离开，石方心说：“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心情放松之余，他把目标又定在了眼前的菜肴上。抄起筷子，老石第二次开动起来。
好家伙，这通吃，简直就是一个饿死鬼投胎。就见他手里的筷子不停的伸伸缩缩，见什么什么往嘴里送。噎着了？没关系，没见边上放着酒壶了吗？拎过来，凑近壶嘴咪了一口。“还行，没什么度数。”一仰脖子，“咚”，好了，总算缓过来了。喘了口气，继续……
现在老石的造型，都夸张得没边了：左手是酒壶，右手是银筷，嘴角流着油，额上冒着汗，袖口前襟全是油滓。这那是一庄之主的模样啊，整个一刚出大狱的活土匪！
“呃”！打着饱嗝的某人终于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满足的放下了手中的银筷，老石这才想到一个问题：“玉兰那丫头怎么还没回来？”
再看看眼前的一片狼藉，庄主大人自己的脸都红了。“这能怪我吗？也不想想，都多少天了？顶着个病后初愈的名头，每天都是小米粥对付着，我容易吗我？”羞愧了没几分钟的某人，很轻易的给自己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哥哥可是用好了饭？”玉兰的声音把闭目养神中的老石给惊醒了。
“不对啊，怎么没听见脚步声啊？”石方心里奇怪。
再看小丫头手里拿着碗筷，怯怯的站在一边，连头也不敢抬。老石心里全明白了：小丫头早就来了，却直到刚才才推门进来。
“不知道小丫头是自己害羞不敢进来，还是看到我吃像难看才……”想到这，老石的脸红了起来。同时心里还有点恼怒，不管怎么说，结果自己还是没赢得了小丫头。
过了好一会，老石才以无奈的语气对她说：“你呀，真是不知怎么说你才好。”说着，故做姿态的摇了摇头。“还不快坐下吃？”语气一转，又有了点腻爱的味道。
“不着急，还是先侍奉哥哥回屋才好。”玉兰慌乱的摇着手，摇了几下赫然发现，手里还拿着碗筷，脸更红了。
石方没好气的说道：“就是让你现在吃，哥哥等你。好让你知晓，以后再如此，哥哥仍会在此等你吃完。”
可怜的玉兰哪里再敢多说什么，只能羞答答的在某人的目光监视下，吃起饭来。
“女孩子就是不一样！平时秀气就不用说了，连吃饭也是那么有看头。”石方的念头又不知转到哪里去了。猛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