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她原以为辩机再了不起也只是会用拥抱等动作表示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说出了口。
鼻尖顿时一酸眼中便蒙上一层雾气。
她立时抬头看向辩机声音颤抖:“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辩机还没说话她又急道“你是不是说你喜欢我是不是是不是?”
一连问了好几个是不是直问的辩机脸上浮了一层愧疚。
“是。”辩机长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将她紧紧揽在怀中“我喜欢你。若你是摩伽登女我便愿为你永坠阿鼻地狱。”
先前的委屈便似在这一刻释放她再也忍不住靠在辩机的怀中放声大哭。
辩机也不说话动作有些僵硬的拍了拍她地背以示安抚。
人或许都是这个样子受了再大的委屈没有人安慰的时候死也要咬牙撑着绝不露半丝不妥。但若是有人轻声安慰便能哭地不像样子懦弱之相尽显。萧湘此刻便是如此她回身抱住辩机在他怀里哭了个痛快顺便将僧衣上擦的满是眼泪鼻涕。
辩机也不动任由她擦。
痛哭过一场之后萧湘感觉心里舒服了许多。之前地无数委屈似乎都随着眼泪流走纵使面临着死亡地风险她依旧觉得天空湛蓝如洗。
她满意的看着辩机僧衣上一大块地眼泪痕迹拉着他坐了下来轻声开口:“若是我这次能够不死我们便隐姓埋名去民间做一对普通夫妻。我不当这公主你也不要当这和尚。”她半弯了唇笑的正是甜美“我听恪哥哥说过大唐的风景极美我们赶了车一同去看那四处的风景倘佯山水间好么?”
辩机坐在她的身边凝望了她半晌轻轻点头:“好。”
萧湘心情极好见他同意又开口道:“我们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叫萧潜女的叫萧玎。”她顿了一下又笑道“你俗家姓宗男的就叫宗仁复吧。”
辩机仍旧点了点头眸子里浮起一抹愧意:“好。”
萧湘还是一脸极甜美的笑容仍旧拉着辩机说些漫无边际的事心底却忍不住泛起一阵阵痛楚如果她死了呢?拉着辩机的手不由微微加大了些力道辩机低头看她轻声道:“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她看向辩机的眼睛他的眼睛清澈如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的手极厚实、温热将自己的手握在其中竟是给她带来出乎意料的安全感。
萧湘那惶恐不安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她抬头给了辩机一个微笑岔开话题:“那……你的俗家名是什么?”
“宗静官。”辩机叹了口气“这个名字…已经十分的陌生了。”
萧湘点了头眼波流转间轻笑道:“以后我就叫你静官如何?”
辩机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叹道:“还是不要了这个名字太惹眼了若是被旁人听见……那十数年前的案子怕又是要被翻出来。”
萧湘叹了气点了头却又道:“那我还是叫你禅师吧……反正你治好我之后我们便遁入尘世也不再与这皇家有什么关系了。”辩机静静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不过三日拘魂解血珠的东西已经准备好萧湘在焚香祈祷后便坐在了事先择定的吉地上而辩机也已经着了僧袍准备好了拘魂的法器。
事先在四周放好的香被侍女们点燃之后缓缓的向上升腾出白色的烟雾。辩机满脸紧张的神色连带着萧湘也跟着紧张起来。辩机向着她笑了笑只是面部表情僵硬使得这笑比哭还难看……
檀香的味道格外的定神萧湘深吸了几口之后伴着辩机吟唱的梵音渐渐平静下来。随侍在一边的习习早已退下据辩机所说在拘魂的时候容不得旁人在侧。
她也不担心什么反正她与辩机已经是这等的关系也不用怕。
梵音之下一切都显得有些虚无。萧湘睁大了眼睛看去这些对她来说都是极其神秘……这种法术一般不容别人观看别说这样的法术了当年凌夜什么例行祭祀的时候都不允许她看的。
辩机仍旧是着了灰色的僧袍手中提了一个小小的金铃。等檀香燃过片刻之后从桌上端了碗水与她柔声道:“你喝了这个。”
萧湘点点头问也不问直接接过一口气便喝了下去。
那水并无异味喝上去就是一般的清水只是微微有些热。她将碗交回辩机手中想说些什么却在他一脸紧张的神情下又咽了回去。此刻不适宜打岔万一因为打岔记错一个环节她就会连哭也哭不出来。
却是不知道过了多久辩机一直在吟唱着她听不懂的梵文而她那股困倦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更新最快眼前也渐渐的模糊。甚至看不清东西……她强撑了半晌却还是抵不住那股感觉眼睛支持不住地缓缓闭上。临失去意识前只看到辩机的俊脸在自己眼前放大。
她似乎听到辩机的声音。那三个字仿佛是……对不起。一切便归于黑暗之中她什么也感觉不到什么也接触不到。
等她再度醒来地时候已经躺在了房间的床上。
床铺柔软而温暖她没有死么?萧湘愣了一下。忙将手抬起:上面那殷红似血地珠串已经消失替而代之的一圈淡淡的红印。
取下来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忙揉了揉仔细的看过。地确是什么也没有那血珠真的被取下来了!!!
心头便是一阵狂喜。
她立时就欲掀了被子却被一边的习习压下:“公主辩机禅师说您要卧床休息二天方可下床。”
习习虽然笨对她倒是素来忠
萧湘只得倒回床上眼睛却瞪地溜圆:“习习。辩机禅师如何?”
她也只是顺口一问辩机说过拘魂对自己有着极大的危险但并没说过他会有什么风险。只是……习习在她问出这句话之后。突然变得极是不安她吱唔着。却什么说不出来。
萧湘半眯了眼睛。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日同辩机的说话便如电影在心头回放。她记得自己浅笑着对辩机说生两个孩子。一个叫萧潜一个叫萧玎。但是她此刻是姓李的!!!
辩机竟然没有反驳她甚至一丝诧异的神情也没有。
这只能证明一件事情他当时的心思并不在这上头。她半咬了唇心中突的升起一股强烈地不安来。
她突然抬头看向习习眼光如一把尖利的刀似乎要看穿习习内心的想法声音却也急促了数倍忐忑道:“他怎么样了?”
不详地感觉越的深刻习习仍旧是吱唔不过却还是低声地说出了辩机地情况。
“辩机禅师自为公主去除血珠后……就一直陷入昏迷至今未醒。”
恍如霹雳。
至今未醒?萧湘整个人便僵在当场动弹不得……难道说那拘魂的风险不是针对自己而是施法者么?
习习便再拦她不住她坚持着下了床欲往辩机处。身体便如同化了地巧克力没有半丝力气她将全部体重移在习习身上一步步的向外行。习习的额头上已经渗出汗珠显然已经吃力不住。
一双大手便将她拦腰抱起再度放回床上。
“你现在去无济于事。”声音极是冷峻萧湘抬了眼见房遗爱满脸漠然的坐在床边。他挥了手示意所有人退下。
无论他和萧湘是不是真正的夫妻但在旁人的眼中房遗爱却始终是附马。
所以习习等人便立时躬身退出顺手带上了房门。
房遗爱抬手取了丝帕仔细的为她将额上的汗珠拭去叹息道:“辩机为你做的你怕是这辈子也还不清。”
萧湘紧盯了他焦急道:“你是不是要同我说?如果你不说那就让我去看他。”
房遗爱看她几眼突然扬起一抹笑:“我的确要同你说……”他眼神复杂转了几转才又道“辩机为你解下这血珠前有没有告诉你需以人祭?我想即使他说了也不会说的很清楚吧?”
他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个小锦囊拉开口往外倒了倒:一串鲜红的珠子便落在锦被上。正是血珠。
萧湘低头看去只见那血珠上生了无数裂纹完全不似在自己手上时的光滑如玉。
她心里隐约有数却仍旧不肯正视开口道:“我不明白。”
房遗爱的目光扫过她唇边带笑似是得意的口气:“这东西很邪气如果不吸足精血是绝不会离开人体的。而它需要的精血则恰好是一个人所有的血液……如果你再带着它半年之后即使巫族的人不来找你你也会被吸成一具干尸。而辩机……他用佛门心法镇住血珠之后又放了自己的血让血珠吸食……虽然他的法术可以在血珠伤害到他的时候将此物取下可惜……可惜他的功力尚不够东西也没有准备完全所以他才会一直昏迷不醒。萧湘紧紧拧了眉目光丝毫不肯离开他的眼:“你知道?你一早就知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房遗爱轻轻摇了头:“我也是事后才知道。”
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公主东西备齐了。”习习在轿外轻声回秉将她从回忆中拉出。
萧湘轻轻应了一声手中微渗出汗来她半眯了眼深吸了口气开口道:“回去罢。”能不能救回辩机的性命……就在今天了。
那日她苏醒之后便请了御医为辩机诊治。
结论同房遗爱说的差不多只是多了些不稳定的因素。那帮御医半天也折腾不出什么来最后还是那位袁天罡的徒弟星凡出了手。
唐朝时道士基本上都会些医术的。加上辩机这事情并不完全是医术可治好的还有些灵异的东西由星凡来治是最好不过。
萧湘按他的吩咐凑齐了东西这最后缺的几味药材便只好来宫里寻找。
这会凑齐了东西她心头反而更加紧张。
第一觉悟:世间无常;国土危脆四大苦空五阴无我生灭变异虚伪无主心是恶源形为罪薮如是观察渐离生死。
第二觉知:多欲为苦;生死疲劳从贪欲起少欲无为身心自在。
第三觉知:心无厌足惟得多求增长罪恶;菩萨不尔常念知足安贫守道惟慧是业。
第四觉知:懈怠坠落;常行精进破烦恼恶摧伏四魔出阴界狱。
第五觉悟:愚痴生死;菩萨常念广学多闻增长智慧成就辩才教化一切。p,更新最快悉以大乐。
第六觉知:贫苦多怨横结恶缘;菩萨布施等念怨亲。不念旧恶不憎恶人。
第七觉悟:五欲过患;虽为俗人。不染世乐常念三衣瓦钵法器志愿出家守道清白。梵行高远慈悲一
第八觉知:生死炽然苦恼无量;大乘心普济一切愿代众生受无量苦令诸众生毕竟大乐。”
星凡手里持了拂尘在辩机身体四周摆了太极阴阳图。不知道在喃喃念着什么。而四周却传来会昌寺沙弥的梵音吟唱佛道在这一刻结合在一起奇异的有些诡异。
萧湘憋住了呼吸坐在一边。双眼有些直。
辩机的脸色微微有些青灰但胸口还有起伏。他并没有死。萧湘的心头狂跳不已。一向能安心地梵唱与檀香也不能缓去丝毫。
她就这么直直的看着辩机什么也不顾。什么也不想。
整颗心就一直这么挂在他的身上动也不动。
时光便一点点流逝在四个时辰之后星凡满头大汗地出了屋在萧湘面前说了一句“成了”之后便瘫倒在地。
萧湘随口吩咐了让人照料他便直冲了辩机的床边。
脑中无他莫名地浮了句话:且留新月共今宵。
她终是保住了辩机的命……唇边不由扬了欣然的笑她的那些美好愿望就快要实现了……心头似春花怒放眼中的一切都极是美丽。
无碍冬夏。
天气越地凉起来辩机披了件冬衣沉默的站在窗前。
萧湘推了门进来手上是碗微烫的药汁她半眯了眼挡过刺目的阳光笑道:“没有想到这冬天的阳光还是这么耀眼。”
辩机听到声音回过头望向她唇边扬了抹轻柔的笑。
他原本就俊秀此刻眼中带了淡淡的情意那抹笑便更是夺人心魄。萧湘一瞬间有些失神随即红了脸:她竟然能看男人看到失神也的确够花痴的。
轻咳一声之后她将药碗放在桌上轻声开口:“先喝了药吧。”辩机地眉间便掠过一丝惧色放在身前的指尖微微有些颤抖却什么也没说上前一步取了碗一口喝下。
“苦吗?”萧湘坐在一边轻轻的笑着。
“嗯……还好。”辩机接过萧湘递来地手绢轻拭去唇边的药汁“只是里面黄莲似乎多了些。”
那是自然。
萧湘笑地更高这方子她找太医看过多放几两黄莲对药性无碍所以才着人多放了三两进去。沿途药汁散出地味道就让她大抵可以猜到药汁有多苦。
哼哼不让他吃点苦头他就不知道女人是不可以得罪的!!!即使……是为了她好也不可以拿自己地性命去开玩笑!!!!
萧湘心中大笑抬眼却再看见辩机含笑的眼眸他似乎一幅了然的样子也是!辩机自己本身就是医术的精英怎么会不明白这些。他这么看着自己倒看的她再度红了脸算了……知道就知道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会少放些黄莲……”脑间却闪过一丝念头声音便有些干涩“你……之所以会提前为我取下这血珠是不是……”
她半咬了唇却是不敢问出口。
辩机看她半晌突然抬手抚上她的脸庞:“是……我本想着我的罪孽只能以死相赎所以……不过你大可放心了倘若要偿便死后永坠阿鼻地狱罢。我这生……确是舍不下你了。”
他轻叹一声长长的睫毛微微有些颤抖看的萧湘心底一丝愧疚。
她也长叹口气起身走到辩机身后张开双手将他紧紧环在自己的怀抱中。淡淡的檀香气息从鼻腔中传来格外的让人安
“活着的时候你陪我。死了以后我陪你。”她闭了眼睛将头靠在辩机的肩上一字一句。
辩机反手亦将她环住大手温暖而有力。
“!”随着一声巨响纯黑的天空中绽放出艳丽的花朵七彩流光美丽绝仑。
萧湘裹了裹身上的衣裳却止不住内心的兴奋拉着辩机从人群中努力向前挤眉眼间写满了笑意。
辩机早已换下僧服自打他允诺了这辈子都陪着萧湘之后灰色的僧袍便被收入了箱底再也没有拿出来过。此刻他身着一件深蓝色的长衫腰上悬了萧湘送的白头鸳鸯佩。
这玉佩是双佩本是李世民赐下给萧湘和房遗爱一人一只并在一起的时候就恰好是一对。萧湘并未交给房遗爱而是亲手系在了辩机的身上。
此时正是元旦萧湘入宫请过安便赶了回来拉上辩机一同上街。
这是李恪同她说过的长安三大灯节。
会从元旦这天一直持续到上元节过后的十天可谓是热闹非凡而在元旦这天的夜里宫里更是会将能工巧匠制作了近三个月的烟火全部燃放这样的情景一年仅有一次。
她也换了一身苹果绿的夹袄梳了个平常人家女子常梳的髻。没有用任何饰只在间绑了根同样色系的带衬着她因为兴奋而通红的脸显得格外有活力。
辩机的大手一直被她拉住丝毫也不肯放开即使在人流最多的地方她也只是放慢了脚步似乎怕辩机跑掉。
“!!!!”连续四枚烟花飞上天交错着出夺目的光芒。
萧湘忙停了脚步抬头看去只见那烟花在空中变幻。p更新最快四枚交杂在一起恰好组成了一只凤凰的形状凤凰在空中展翅。倒是极美。
四周传来谈笑声萧湘听去。倒是有人在讨论李葆淑进藏一事。
说这凤凰便是为她所绘萧湘笑了笑想起李葆淑同自己说的要是想离开可以去找她。眼底突然一亮。她和辩机不正好要私奔么?
与其到李恪那里不如和李葆淑同走。自己以前一直去西藏但去一趟要几万块她没舍得……这会和李葆淑同去不但可以给李恪省了麻烦还可以领略高原风光
那高耸入云的唐古拉山那辉煌地布达拉宫那神秘而悠扬的藏歌。那喷香的酥油茶……萧湘地脸上现出一丝神往笑的更加开心。
她转回身想和辩机说。却现他地视线落在离自己三步远的一名红衣女子身上。
他的眼神专注似乎除了这女子。世上再无他人。萧湘的心底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恐慌。想也不想抬了手便遮住辩机地眼睛。
“你!!”辩机似乎有些着急。忙拿了她的手下来只是那女子已经不见踪迹。
“她有我好看么?”萧湘心里打翻了醋坛子酸溜溜的说。
辩机已经收回目光先是叹了口气随即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