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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鼎变第8部分阅读

    不全的床榻上,居然还站着六只大白鼠,皆在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打量着他这个突然闯入小屋的陌生来客。那七只大白鼠见陌生人闯入地盘,竟一起冲到张天逸的前边,抬起前爪挥舞不停,同时嘴里唧唧咋咋叫着,语速无比急促,显得又惊恐又怨恨。张天逸见了这好笑的一幕,不免苦笑道:“哎呀,看来连老鼠都骑到我头上了。”

    张天逸本想吓走那几只大老鼠,转念一想又改变主意,心道:“这小破屋原本是白鼠的家,我这个陌生人闯进来与他们共住屋檐下,已然是冒犯之极,倘若我再赶走它们,那岂不是太过残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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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白鼠通人性,天涯同沦落

    张天逸笑道:“鼠儿呀鼠儿,你们放心,这儿是你们的家,我只不过进来暂居罢了,我不会伤害你们的,那张大床还是你们睡,我就睡东北角落好啦。”

    那几只大白鼠见张天逸柔声说话,不似有恶意的样子,竟一齐点了点头,随即翻身上床,才不过一会儿,就能听见轻微的呼呼声响起,显然是那几只大白鼠已然入睡沉梦。张天逸仔细打量四周,但见小屋里边东西杂『乱』非常,臭气熏天,东边堆着几个发臭的红薯,西边放着几个发霉的馒头,正中央放着一张只有三条腿的饭桌,上边坑坑洼洼早已被白鼠啃去了半多,东边角落还堆着几张破旧的椅子,看那样子只需用手一拍,即刻灰飞烟灭,在地上还散落好几件破旧的衣服,看起来似乎应该是前代弟子所丢弃的。

    张天逸环顾四周,只见一片狼藉,勉强算得上干净一些的地方只有东边角落,他便走过去将几张破旧椅子搬到一边,正搬动之时,赫然见到几只蟑螂四下逃散,张天逸望见了忍不住笑道:“逃什么逃呢,我又不会伤害你们。”

    张天逸将东西搬干净后,又拿起那几件破旧衣服拍了拍尘土,随即垫在冰冷地上,正当他要坐下之时,突然听见雷鸣大作,张天逸心头一沉,思量道:“老天对我也太薄了,这么冷的天偏偏还要下雨,这……这屋子又漏风又漏雨,可怎生办?”

    果不其然,雷鸣过后,大雨倾盆而下,同时北风呼啸而来,不停拍打在张天逸瘦弱的身上,张天逸举起一件衣服挡在头顶,勉强护住身子不被淋死,但那冰冷刺骨的大风,却仍然不停的从大门之处灌进来。张天逸冷得直打哆嗦,便起身去将那腐朽大门重新立起来,又用那张破桌和几个烂椅去顶住门后,这才勉强抵挡住大风的侵袭。张天逸又坐回原来的位置,却发觉屁股一阵冰冷,这才醒悟过来雨水早就将那几件衣服浸湿了。张天逸不由暗暗叫苦:“这可怎么办?这破屋里一点干的地方也没有,若是这样下去,迟早要冻坏了身子!”

    正当他无路可走之时,突然眼光一闪,看见了那大木板床之下,是一块干净的乐土。张天逸心头一喜,连忙俯身低头钻入床底,那大床安装得很高,正合适容身张天逸半边身子,因此他蜷伏在里边,身子靠在墙角,总算暂时躲避了风雨之灾。这时外边风雨大作,雷鸣呼啸,张天逸饥寒交迫,委实窘困落魄之极,他看了看眼前处境,不由回想起在渔船上与爷爷的快乐时光,他摇头叹道:“唉,如果爷爷没有去世,那该多好呀!我就不用在这个鬼地方活受罪了,眼下又冷又饿的,也不知老天爷什么时候才会大发慈悲,把这造孽的大雨给停了。”

    张天逸触动往事心弦,鼻头一酸,那眼泪就哗啦啦直掉下,他抹了抹泪水,右手忽然触碰到一个冰冷的东西,他拿起来一看,原来是系在自己腰间的一块明月形状的古玉,那玉晶莹无瑕,一看就是一块绝世好玉。张天逸自语自语道:“这块古玉系在我身上十六年了,爷爷说是我爹娘留给我的遗物,却不知他们为何要留一块古玉给我呢?唉,说到爹娘,我爹娘到底是谁呢?为什么十六年前他们会狠心将我丢弃在西湖边上呢?我爹和我娘,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呢?唉……唉,这一切的一切,总叫人想不明白……”

    张天逸正想着,冷不丁听见身边有叽叽喳喳的响动,抬眼看去,原来是那六只大白鼠不堪风吹雨打,也躲进床底来避难了。张天逸见状长叹一声,道:“鼠儿啊鼠儿,虽然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可你们毕竟是全家团聚在一起,而我呢,孤零零一个人,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唉……”

    那几只鼠儿似乎能听懂人话,竟一起低沉的吱了一声,随即爬到张天逸的脚下,围绕成一圈,不停的用温暖的身子蹭着张天逸的腿,似乎在表示安慰。张天逸大奇,用手去抚『摸』白鼠的柔软身子,那几只白鼠非但没有恐惧之意,反而伸展了身子任由张天逸抚『摸』,张天逸笑道:“我知了,方才你们听到我说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诗句,你们一定将我当成了朋友,对不对?”

    一只白鼠居然上下晃了晃动头,显然是点头的意思,张天逸更觉惊奇,又问道:“鼠儿你能听懂我的话?”

    那只白鼠一双圆溜溜的眼直望着他,又是上下晃了晃头,张天逸欣喜若狂,笑道:“如此甚好,想不到我张天逸投师入齐风门,所交的第一个朋友竟是一只白鼠,实在是千古奇谈,快事一桩!日后若我成为人人敬仰的大侠,这件事儿一定会流芳百世,传诵千古!哈哈……”

    张天逸大笑了几声,忽然腹中抽搐难受,原来是肚中饥饿太久,此时又用力大笑,是以牵动胃疼,剧痛之下便忍不住用小手捂住,正当张天逸不知所措之时,却见一只白鼠用嘴角碰了碰自己的手背,他忍痛睁眼一看,赫然见到两只白鼠不知从哪里拖来一个白花花的馒头,似乎还在冒着腾腾热气,一只白鼠用嘴角碰了碰张天逸的手背,又去碰了碰那馒头,似乎在示意张天逸别客气,要用手去抓来吃。

    张天逸眼光放亮,连忙伸手去抓,狼吞虎咽起来,一个大人拳头般的馒头,被他两三口撕咬,悉数填进了肚子。张天逸『舔』了『舔』手上的余香,问道:“这馒头真好吃,我……我还有些饿,鼠儿呀鼠儿,你们还有馒头施舍给我么?”

    几只白鼠神态奇异,摇了摇头。张天逸朗爽一笑,道:“你们总算施舍给了我一个馒头,古人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日后我张天逸成就了一番大事业,必当回报今日你们的救命之恩!”

    说完他望了望床外,瞧见天『色』已经黯淡下来,他猛然想道:“糟糕!现在已是夜晚,兴许已经过了守卫弟子的换班时辰,若是明早给师兄得知了,又要处罚我挨饿几天,这可如何是好?且不去管他那么多,先去接班瞧瞧!”

    张天逸说完便欲站起身,不料头“砰”的一下打在床板上,直疼得捂头大叫,几只白鼠见他忽然要起身外出,皆是好奇的望着他,张天逸笑道:“鼠儿呀鼠儿,我要去守夜啦,今夜你们可要乖乖看好家,别教那些毒虫啦,小蛇啦什么的进来了,我走了,咱们明早见!”

    张天逸刚出了小屋的门,陡然一阵风侵袭而来,禁不住打了两个冷战。此时外边大雨早已停下,空地上空余许多积水,四周一片寂静,张天逸凭借心中记忆,望山巅路口的方位走去,走到了半道,突然听见前边有人喝道:“那小子,你是不是叫张天逸!?”

    张天逸惶恐不安,见到有两个背着长剑的弟子走过来,一个弟子责问道:“杨师兄说你会在酉时末来接班守夜,可我们两个左等右等半天,空自淋了一身的雨!还没见到你来。现在都戌时了你才冲冲赶来,当真是懒惰之极,你不是新来的师弟么?怎么架子这般大?”

    张天逸连忙赔笑说道:“对不起,对不起,两位师兄息怒,方才我闹肚子了,所以这才来得迟了,还望两位师兄海涵见谅。”

    另一个弟子奇道:“你看这师弟人长得小个,没有长剑在身,亦没有我们朱雀堂的统一服饰,想来应该是什么武功也不会,杨师兄怎么找了这样一个师弟来守夜?若是有强敌攻上来,恐怕他连敲打警钟的机会都没有!”

    那先前的弟子打了个哆嗦,颤声道:“别管他那么多了,杨师兄的安排与我们有什么干系?他『奶』『奶』的这鬼天气真冷死人了,咱们快回去生火先暖暖身子罢!”

    两个弟子一齐对张天逸拱手行礼,道:“张师弟,我们两个回去了,你自己一人守夜,须得在意小心,千万不要失神大意,否则让外人闯了进来却是大罪过。保重!”

    张天逸也学着对方的样子还礼,道:“两位师兄慢走,师弟心中自谨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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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深夜奇遇,对饮千杯

    那两名弟子急冲冲离去,张天逸向前走了十几步,便到了山巅路口,路口的左侧修建了一座哨岗,哨岗的四周围绕着几个小凉亭,上边分别点着几盏大灯笼,将这漆黑的环境照得通明光亮。张天逸走进那哨岗里,只见两边有一张桌子,上边摆放着一坛不知名的老酒,和两个酒杯,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而在哨岗的旁边有一尊千年大钟,看起来通体墨黑,应当是年岁已久,张天逸心道:“这应当就是所谓的警钟了罢,看这块敲打警钟的大木头足足有一百多斤重,若是有强敌攻上来,我却如何能提得动它?爷爷在天之灵须得保佑我,今夜可别出什么篓子!”

    张天逸站在哨岗里待了一会,顿觉得百无聊赖,实在是苦闷之极。又过了一会突然从山路下边传来几声清脆的古怪鸣叫,张天逸原本睡意上头,眼皮打转,此时一听到那叫声,立即来了精神,当即忍不住叫了出来:“是金雀娃鱼!想不到这地方居然会有金雀娃鱼,我且下去看看,究竟它们藏在哪个池水里边。”

    张天逸去另外一个凉亭提了盏大灯笼,便欲壮胆往漆黑山路下走去,刚走出几步转念又想:“若是我贸然离去,没人守夜却如何是好?”

    正在犹豫之间,心底一个声音安慰道:“别怕,反正自己一身武功也无,守夜与否根本就是无足轻重,还不如去看下老朋友呢!”

    张天逸哼着小曲,提着大灯笼,寻着那声源,一步一步向山路下方走去。由于大雨刚过,而朱雀堂的山路根本没有任何大理石铺垫,是以走在上边泥泞难行,身形摇晃。张天逸走了几步,赫然发觉自己脚底沉重犹如千斤大石,低头一看一大块黄泥沾在自己的左右脚下,张天逸吃了一惊,连忙捡起一根树枝去戳泥出来,这才重新出发。而下边一段山路由于是开在树林的中央所以积攒了厚厚的落叶,张天逸没了泥土的束缚,踏足在上边步子显得无比轻快,他越走越快,离那金雀娃鱼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终于走到了山脚下,此时四周一片漆黑,根本不辨去向,张天逸追逐到这里,却陡然没了金雀娃鱼的动静,张天逸着急不已,慌忙竖着耳朵静听,又过了一会发觉声音是从西北一条小道传过来的,他听得真切,立即往小道飞奔去,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在一个小树林里见到一个小池子,显然金雀娃鱼便是从下边发出声音。张天逸兴奋莫名,急往小池边冲去,却不料一脚踏空,拌中了一根腐朽树根,直摔了个屁股朝天,手中的灯笼没了束缚,骨溜溜往前边滚去,扑通一声落入池中。

    此时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你是谁!胆敢坏我的好事!”

    张天逸心中一惊:“怎么这么晚了这里还有人在?”便连忙爬起身来,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污泥,这才瞧见前边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手中拿着一根鱼竿,在怒气冲天的瞪着他。张天逸认出来这正是今天所见到尹副堂主,是以慌忙行了个大礼,道:“启禀副堂主,我……我是朱雀堂下新入门的弟子,我……我叫张天逸!”

    尹天齐怒气稍消,道:“原来却是你,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张天逸支支吾吾道:“我……我来这里看望我的老朋友,金雀娃鱼!”

    尹天齐笑道:“这鱼儿生『性』古怪,灵奇刁钻,怎么会是你的老朋友呢?我为了钓一只金雀娃鱼,已经在此守候了两个时辰了,眼见终于要有鱼儿上钩了,却被你吓走了,唉,真是可惜啊!”

    张天逸低头道:“对……对不起尹副堂主,我……我不知道你在这儿。”

    尹天齐笑道:“你我既然份属同门,这事也怪不得你,只能怨我与娃鱼无缘了,明日却再来垂钓。小兄弟,我先走了。”说罢尹天齐提了地上一坛没有喝完的老酒,就要踏步离去。张天逸见状,连忙叫道:“且慢!”

    尹天齐回头奇道:“怎么,小兄弟?”

    张天逸朗声道:“我将你的鱼儿吓跑了,自然要陪给你一条,要不然岂不是无礼之极?”

    尹天齐心道:“这小兄弟却是大晚上说的胡话,娃鱼如此机灵,岂会同一天上钩两次?他倒是要拿什么赔给我?”

    尹天齐笑道:“不必了小兄弟,明日我再来垂钓便是,这么晚了不须你劳心劳力,快些回去罢!”

    张天逸笑道:“尹副堂主但放宽心,抓拿金雀娃鱼是我的看家本领,你且站在一边看表演罢!”

    尹天齐负手站定,气定神闲立一边,且看他张天逸卖弄的什么本事。张天逸捡起地上一片巴掌大的叶子,随即卷成一个小小的叶笛,然后放入口中吹了起来,但听得那音调欢快又清脆,竟宛如真的金雀娃鱼声音,尹天齐不免心中啧啧称奇:“这小兄弟倒吹了一口好萧。”过不多时,池水里『荡』漾微波,几只金雀娃鱼欢快的跳跃出池面,不停的上下舞动,张天逸一边吹一边走过池边,看准了时机便伸手去抓,正中一只金雀娃鱼。

    张天逸兴奋不已,将金雀娃鱼轻轻捧在手中,柔声道:“鱼儿要乖哦,不要胡闹哦。”说完转身伸手将鱼儿捧给尹天齐,尹天齐亦是轻轻将鱼儿接过来,笑道:“想不到小兄弟你倒是个身怀绝技之人,我实在是佩服得紧呐!”

    张天逸忽然脸『色』黯淡下来,呆呆问道:“尹副堂主,不知道你拿这金雀娃鱼去做什么呢?”

    尹天齐见他表情哀怨,奇道:“你问这个来做什么呢?我有一位朋友十分喜欢这种鱼儿,前些日子我刚帮她钓了一条回去饲养,不料还没到两天就死了,所以今夜我又来为她垂钓了。”

    张天逸叹道:“唉,原来是这样呀,金雀娃鱼是最怕孤单最怕陌生环境的鱼类,它们向来形影不离,不愿离开自己的生长之地,倘若其中有一只鱼儿脱离了大家庭,不久它就会绝食而死,唉……唉,这种可爱的鱼儿,最……最倔强啦!”

    尹天齐头一次听见『性』情如此古怪的鱼儿,因此奇道:“那依你之见,若要放养在屋中观赏,却是该如何办法?”

    张天逸道:“这个……这个是不行的啦,娃鱼很……很倔强的,它们……它们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自己的家,唉,我如今离家出走,便如同这只飘零的鱼儿一般,生死未卜,前途难测。”

    尹天齐笑道:“既然如此,我可不能将它们活生生拆散,否则岂不是造孽大罪了?”

    尹天齐说罢将鱼儿轻轻放入池水中,那鱼儿一入了水里,四周的同类立即围拢上来,发出吱吱的欢快声响,张天逸望着心中相互嬉戏偎依的鱼儿,忍不住叹道:“鱼儿呀鱼儿,你们多好呀,自由自在,相亲相爱。可我……我连自己的爹娘都不知道在……在哪儿,唉……好羡慕你们!”

    尹天齐提起酒坛灌了一口酒,心道:“这小兄弟真是十分有趣,我看他灵『性』十足,却不知会不会喝酒?我最近正闷着,若是有个人陪我解酒闷,那倒是人生快意一件。”

    尹天齐问道:“小兄弟,你会喝酒么?”

    张天逸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我……我不……不知道自己会……会不会喝……”

    尹天齐看他神态窘迫,禁不住大笑道:“小兄弟你不须拘谨,今夜无人,咱两个且痛饮一番,消解心中那万古之愁!”

    尹天齐说罢也不容他回答,就痛饮半坛酒,随即将手中的酒坛递给张天逸。张天逸原本打算拒绝,但一来满腹牢『马蚤』正欲发泄,二来尹天齐言语豪迈朗爽,不容拒绝,三来他从小就听得说书的人说,自古以来肚量与酒量并存,英雄与美酒同在,越能喝酒便表示这个人越豪迈英气。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