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最后时,不救人语气又大为悲怆。
向洪忙道:“前辈不用多礼,只是在下弟妹,还望前辈代为照拂。”
不救人点头道:“那里自然,别说是向先生的弟妹,便是那姑苏慕容与冷梅山庄,老朽是哪一家也惹不起的。”
二人说话间,不知不觉已到了山庄门口,不救人指着山庄大门上面的那匾道:“自从八年前,老朽一家遭遇奇难以后,老朽悲伤过度,愤世疾俗,自己取了一个外号叫不救人,为了避免病人求诊,老朽的庄园也起名不救人。”说着举高灯笼,向洪一看,虽然是三字“不救人”。
向洪叹道:“唉,那小人的一个过错,竟累及了多少世人之病得不到医治!”
二人说着,已走进大门,向洪道:“不知前辈的那仇家姓甚名啥,家住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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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少一。
住在从前山通往后山的麻姑洞内。
向洪临走之时,仔细看了一眼“不救人”那块牌匾。
不救人临走时叮嘱向洪道:“向先生,那莫少一武功极高,但外表看来,却是一隐居深山的老人,你千万莫要被他的外表迷惑,只要见到他,趁他不备,立刻拔刀,否则……否则……”
向洪问道:“否则怎样?”
不救人担心的道:“向先生……我……。”
向洪见他吞吞吐吐、忍不住道:“前辈有话但说无妨。”
不救人道:“向先生,你还是不要去了,就在我这里呆七天吧。”
向洪奇道:“为何?”
不救人道:“那贼子武功实在太高,如果向先生不能取得先机,只怕如果不能杀掉他,连全身而退都就难了!”
向洪点头,道:“我会记住前辈的站的。”
说完,向洪就头也不回的去。
向洪此次进山,并没人阻挡,他很顺利的就到了麻姑洞。
麻姑洞,相结当年麻姑仙子在此修炼成仙而名。
洞外修了一茅屋,一庄稼汉模样的老人正在茅屋边劈柴。
见向洪走来,抬头打招呼道:“年轻人,是来麻姑洞游览的吗?请坐。”
只见这老人约末五十来岁,脸上却无一根皱纹,两鬓居然也没有一根白发?穿着一双草鞋。
向洪摇头道:“不,在下前来找人。”
那老人听了这话,又仔细看了向洪一会儿,忽淡淡道:“原来小兄弟是来杀人的。”
二人说话间,茅屋里忍走出一中年美妇。
向洪见状,顿知此人必是那背夫弃子的滛妇,当时便有些鄙妻她,便道:”这位便是莫夫人了?”
向洪以为他这句话一出,那美妇一定回脸红耳赤的,谁知那美妇脸色却丝毫没变,笑颜如花,口中道:”奴家便是,敢问兄弟如何称呼?”
向洪没有回答,只冷冷道:”请问尊夫呢?”
那美妇人听了这话,感觉出来者不善,有些警惕的问道:”阁下找我夫君干什么?”
向洪还没回答,那坐在地上劈柴的老人淡淡道:“我就在这儿。”
向洪点了一下头,道:“好”,说完就准备拔刀,手已抓住刀柄,刀却没有拔出来。向洪没有拔刀,是因为就在向洪握住刀的瞬间,他发觉他的刀如果拔出来,却不知该向哪儿砍出去!
莫少一就坐下那儿劈柴,然而全身却已摆好了一个最严密的防守姿式,向洪竟无从下刀,他忽然相信了不救人的话,莫少一的武功之高,当世罕见!
就在这一踌躇之间,向洪已经没有机会了,等向洪再寻找出刀的方位时,他才知道现在的他的确再已没有机会了。
莫少一忽微笑着道:“阁下为何不拔刀?”
向洪笑着:“我不知我拔刀该往哪里砍!”
莫少一点头道:“你很诚实!就凭你这份诚实,我该请你喝杯茶。”
说完那老人便将向洪带进茅屋,茅屋很大,居然有楼。
向洪与莫少一坐在几前,那美妇人已为二人端上茶来。
莫少一介绍道:“这是青城特产‘苦丁茶’,入口虽苦,回味却甜。”
向洪点头,却忍不住问道:“请问我刚才如果拔刀,后果会怎样?”
莫少一微笑了一下,指了指窗外,道:“你往那棵香樟树下,那三堆圆土是什么?”
向洪看了一下,道:“是坟。”说完忽变色道:“难道埋的是死人?”说完这话,他马上发觉他这句话说的有点多余,因为既然是坟,当然不会是用来埋活人的。
莫少一叹了一口气,道:“不错,坟里这几人就是一上来就要跟我动手的人。”
向洪疑道:“于是他们都死了?”
莫少一默默的点了一下头。
向洪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莫少一摇头,缓缓道:“他们往往一上来就跟我动手,只有一个……我问过他一句话。”
第十三章 破绽
向洪忍不住问道:“只有一个怎样?”
莫少一叹道:“只有一个,当我问他是谁时,他只说他姓钟。”
向洪失声道:“他用的武器是不是齐眉棍?”
莫少一奇道:“你认识他?”
向洪摇头道:“不认识。”
莫少一道:“那你怎知他用的武器是齐眉棍。”
向洪慢慢道:“当年,江湖上有一用棍名家,名叫钟四英,纵横中原,未逢敌手,而在五年前却突然失踪,原来……原来却埋骨于此。”
莫少一笑叹:“你没有拔刀,且非比他要高出一畴?”
向洪苦笑道:“不拔刀又如何?我怎有脸面再去面对朋友?”向洪说这句话时,‘朋友’两个字说得很响,希望能引起莫少一的良心发现。
谁知莫少一却丝毫没有改变脸色,道:“你那位朋友是谁?”
向洪盯着莫少一的脸,一字一句的道:“不救人!”
莫少一一脸困惑,道:“你说什么不救人?”
向洪缓缓道:“不救人是一个人的外号,他在乱石岗有个济人斋。”
莫少一疑道:“是叶万梅?他为什么要找你来杀我?他又为什么叫不救人?”
向洪听到他这三个反问已是够了。所以他告别了莫少一,回到了那“不救人庄。”
不救人见到向洪回来,喜道:“你终于安全回来了。”
向洪冷冷道:“很出乎你的意料,是不是?”
不救人疑道:“向先生此话什么意思?”
向洪道:“莫少一并没夺你的妻子,更没有杀你的孩子!你为什么要叫我去杀他?”
不救人苦笑道:“难道你没杀他?唉,你一定听信了他的花言巧语了。”
向洪冷笑。
不救人叹道:“他巧于辞令,说慌时蓝眼睛也不眨一下,老朽当年且不也是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蒙骗,才致家破人亡!”
向洪冷笑道:“的确有一个人说谎的时候蓝眼睛也不眨一下,不过不是莫少一,而是你!”
不救人苦笑道:“你宁愿相信他也不相信我?”
向洪冷冷道:“我谁也不相信。”
不救人道:“那你?……”
向洪坚定的道:“但我相信自己。”
不救人苦笑。
向洪道:“你的谎言虽然编得很象,但你知不知道你哪里露出了破绽?”
不救人摇头。
向洪道:“你叫我一去就立即跟莫少一动手,那么我与莫少一中就一定会有一个立即是死人,那个死人就是我,这本来是一个很好的计谋,只可惜…”
不救人平静的道:“只可惜你还是跟他说了话。”
向洪点头:“我本想上去立即杀了他的,就照你的计划那样,但我手刚扶到刀柄,我立即发现了一件事。”
不救人淡淡道:“什么事?”
向洪道:“我发现只要我一拔刀,麻姑洞侧就会立即会多出一座新坟!而那个坟绝不会埋莫少一,因为以我的武功,绝对杀不了他!”
不救人缓缓道:“所以你认为那座坟当然是埋你的!”
向洪痛苦道:“不错,你以前也是这样叫钟四英他们去杀莫少一的?你与莫少一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救人淡淡道:“可惜我要告诉你的是,钟四英他们不是我派去的,是闲道人派去的。”
向洪疑道:“闲道人?”
不救人道:“不错。”
向洪忍不住道:“闲道人为什么要派遣钟四英这等高手去杀莫少一?”
不救人道:“莫少一本应是青城掌门,然而却贪恋美色,自己退位给闲道人,但莫少一武功奇高,闲道人惧怕他有朝一日会与自己争夺青城掌门,所以便派人去杀他。”
向洪默然,他也不知道不救人的这话是真是假。但他还是问了:“那你又为什么要我去杀莫少一?”
不救人淡淡道:“人为财死,写为食亡。”
向洪道:“闲道人答应事后给你一笔可观的财富?”
不救人道:“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银子,无论是对谁都难免是一诱惑的,难怪不救人会动心。
向洪忽然冷笑道:“但我知道,你要我去杀莫少一的真正目的,不在于那十万两。”
不救人笑了一下,道:“那你说是为了什么?”
向洪冷冷道;“你也知道,凭我绝对杀不了莫少一,你也挣不了那十万两银子,你叫我去杀莫少一,真实目的并不是真的想杀莫少一,而是想杀我!”
不救人淡淡道:“我与你素无冤仇,我干嘛想杀你!”
向洪冷冷道:“因为十二年前,你参加了惊天镖局的那次惨案。”
不救人听到他此话,冷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向洪大声道:“你知道的,因为闲道人已告诉我了,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不救人冷冷道:“他告诉了你什么?”
向洪道:“我蒙莫少一指点,从熊耳山抄小路在白云洞见到了闲道人,他告诉我,你就是当年制造那起惨案的参与者之一。”
不救人忽然冷笑道:“他一定是恨我没有留你七天,所以以此来冤枉我,好个闲道人,算来算去,竟失算在他的手上。”
向洪冷笑不语。
不救人道:“闲道人算准我要你去杀莫少一,也知道你一旦杀不了莫少一,定会告诉他是我叫你支杀他的,那么他就一定会怪罪于我,顿时将前几次派去杀他的那些账也算在我的头上,然后你一定会抄近路到白云洞,到时候,闲道人又告诉你,说老朽是当年害得你家破人亡的凶手之一,你一回来,肯定不会放过我,那么就会杀了我,而当莫少一来追问我为什么要派人杀他的,我已经是一具死尸,他当然问不出一个什么,但他便不会怀疑前几次去杀他的人是闲道人派去的,那么闲道人不但说脱了自己的嫌疑,还杀掉了唯一的知情人,”说到这里,不救人冷哼了几声,才道:“好歹毒的计划!”
向洪忽冷冷道:“你听没听到一句古话?”
不救人道:“什么古话?”
向洪道:“言多必失!”
不救人忽住口不言,他不知道他刚才说错了什么。
只听向洪冷冷道:“你曾告诉我,你杀我是为了十万两银子。”
不救人点头道:“不错,但想不到这是闲道人给我挖的陷井。”
向洪泠笑道:“给你挖陷井的人不是闲道人,而是你自己。”
不救人没说话,他不知道向洪为什么要这样对他说。
向洪道:“你派我去杀莫少一,知道我必定死在莫少一的手下,因为我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那么我死后,莫少一也一定会认为是闲道人派我去的,而不会怀疑到你身上。”
不救人听向洪这番话,默默无声,只连连冷笑。
向洪接着道:“你不但除去了仇敌,而又将目标引向莫少一身上,因为纵然有人为我报仇,也不会找你,而是去找莫少一或闲道人。”
不救人忽冷冷道:“你为什么一口认定是我一定要杀你?而杀你的原因又不是为了十万两银子,你应该知道十万两银子对我来说,是个很大的数目,”不错,十万两银子无论对谁都是一笔非常可现的数目。但是向洪说了:“可我我听到你刚才说了一句,说闲道人算到你会派我去杀莫少一的:”
不救人听到此话,马上住口不言,象忽然吞了一大包黄连粉一样,满嘴发苦,却是说不出来。
向洪冷笑道:“闲道人如果真的给了你十万两银子作代价,叫你派我去杀了莫少一,他也不用算,再说如果闲道人真要杀莫少一,他也会叫我直接去杀了莫少一,而不会要你叫我去,并给你十万两银子,因为你刚才也说过,十万两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闲道人不是傻子,他当然不会算不来这笔帐。”
不救人还是没有说话。
向洪道:“闲道人真正的意思是叫你留我七天,而不是叫你杀了我,这点过去你说过,我也相信这是真的。”
不救人忽开口道:“那我为什么要答应他?”
向洪道:“你如果留了我七天,闲道人就永远不说出你是当年惊天镖局那桩惨案的凶手。”
不救人冷冷道:“既然我留了你七天,依约闲道人便不会将真相告诉你,你也就永远不知道我是凶手,那么我何必要杀你?我只管留你七天就万事大吉了,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向洪道:“因为你做贼心虚,你怕闲道人依此来要协你,你唯一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杀掉我。”
不救人冷冷道:“我为什么要参加十二年前的那丐惨案?”
向洪笑道:“因为缺钱,因为你要学张仲景,你不想收病人的药钱,但你的药材又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你必须花钱去买!而除了医术以外,你又没有其它找钱的办法!”
不救人忽大声道:“不是,都不是!”
向洪冷冷的看他,只听不救人大声道:“不错,我的确参加了那次事情,但我绝不是为了钱!我绝不为了钱!”不救人说到后面已似疯狂。
只见他红着眼睛道:”我杀向惊天,不是为了他的钱,我是为了报仇!”
向洪冷冷道:“报什么仇?”
不救人手指着向洪道:“你以为你父亲是好人吗?不是,他是伪君子!他是禽兽!”
向洪见不救人那模样,有些为他感到悲哀,只听不救人继续大声道:“我叶万梅本是江南叶家的大少爷,我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背井离乡到青城?你知道吗?都是因为你那卑鄙无耻的父亲!”
向洪冷笑。
叶万梅道:“当年我与他是最好的朋友,银花明明是我心爱的女人,然而他却给我夺去了,我在他的酒席上给他开了一个玩笑,他便把我从江南赶到了这四川,这件事本来到这里也就结束好了,谁知二十年前,他有一次身负重伤,在我这里养伤,他却趁机勾引内子,然而他又不愿跟内子成婚,竟累得内子为他自杀!这猪狗不如的滛徒,难道我不该杀了他?”
向洪冷冷道:“我父亲决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你别往他的身上泼污水。”
叶万梅冷道:“我往他身上泼污水?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他自己?看我叶万梅是否冤枉于他?”
向洪不言语,向洪的父亲向惊天的确一表人材,而且常听到母亲苗银花与父亲戏言间,知道二十年前,他父亲向惊天在压镖进川时,的确遇到强盗,身负重伤,曾在川中养伤,但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父亲是叶万梅说的那样一个卑鄙的人。
叶万梅道:“但有一点我始终没想通,你为什么在莫少一那里没有拔刀?”
向洪冷冷道:“这就是我要对你说的你的破绽。”
叶万梅讥笑道:“破绽?”
向洪点头道:“不错,是破绽,你的破绽就是你的那块‘不救人庄’的匾牌太新了,根本不象已悬挂了八年了的牌匾,如果那块匾牌的历史没有八年,那么你给我讲述的故事就是假的,如果你的故事是假的,那么你为什么要叫我去杀莫少一,这当中就很值得可疑了。”
向洪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又道:“我从你这里离开时我就没有准备要杀莫少一,我只是想去看莫少一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为什么想杀他,等我发现莫少一原来是一个绝也高于后我才知道,原来你要杀的不是莫少一,而是我向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