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老王的召唤降临大地。”
详细地向好奇心旺盛的王弟解释後,中年神官笑著指了指石板上栩栩如生的栗子球。
“虽然石板异常珍贵,但是由於这个小魔物实在太过弱小,历代以来的大神官从不曾试图与它沟通过,所以也没多少人记得了。”
“至於它为什麽会在这里,大概是以前哪位王室公主看著可爱拿来玩一玩,放在这里就忘记了吧。”
“王弟殿下要是喜欢,留著也没关系。”
紫罗兰色调的瞳孔忽闪了几下,从中年神官身上转移到破旧石板上。
圆嘟嘟胖乎乎的栗子球染了一身的灰尘,显得越发垂头丧气。
年少王弟的伸手擦去破旧石板上的尘土。
“真可怜。”
他说,自言自语。
“对啊。”一旁的中年神官笑道,“这麽弱小的魔物的确蛮可怜的。”
“我说的可怜是指那些大神官。”
“哎?”
面对一脸茫然的中年神官,年少的王弟没有再做声。
——完全不明白这个小魔物存在多麽强大力量而一次次错失它的历代大神官们真可怜——
一位伶俐的侍女已经上前从王弟手中接过石板用湿布认真擦拭上面的尘土。
看著教导自己的中年神官离开,少年沈默了半晌。
“……我上次落水时穿的那件披风在哪里?”
面容平静的少年询问著自己的贴身女官,他半掩著眼,似乎有点困倦地漫不经心地问到。
“我想出去散步。”
“哎?那个……请您稍等。”
一刻锺的翻箱倒柜的折腾後,女官小心翼翼地跪在年少王弟的面前。
“很抱歉,是我失职,您喜爱的那件衣物在那次事故後就遗失了。”
“那算了。”
依然是一副困倦模样的少年回答,“我不出去了。”
“你们退下,我要休息了。”
他说,微微转头,浅紫色的眼凝视著窗外。
那里能看得见忠诚的守在门口克雅的衣角。
然後,他仰面四肢大张躺在床上。
看著花纹雕刻繁杂的屋顶,他的目光直直地,显得很是心不在焉。
在房间的侍女们都退下去後不久,门再一次打开了。
已经被所有人都认同为年少王弟的心腹的黑发侍卫轻轻走进来,跪下施礼。
依然保持著躺在床上的姿态,少年侧头斜看著这个为了保护他甚至敢於和尊贵的大神官对干的忠心耿耿的侍卫。
他微笑起来。
“怎麽了?克雅。”
“您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去了。”跪著的黑发侍卫凝视著王弟稚嫩的面容,轻声说,“总是在房间对您身体不好。”
与那双诚挚的眼睛对视稍许,少年翻身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我不想和王兄撞上。”
他说,目光从克雅身上移开。
“王弟殿下……”
克雅似乎还想说什麽,但是在看到扭过头的王弟殿下闭著眼表示出自己不容改变的决心後,他张开的嘴慢慢闭上。
他的眼底有光芒闪了闪。
然後,他低下头。
“王弟殿下,您是否愿意去宫外散心。”
“哎?”
一下子睁大眼睛将头扭回来的少年期盼地看著他,“我可以出去?”
“王没有准许这一点。”
黑发侍卫低著头,不然他定会看到被他戏耍的王弟杀人的目光。
“如果您能受点委屈伪装成下人的话,我可以带您偷偷出去。”
克雅说,“但是请您发誓,在外面绝对不能离开我身边半步。”
——tbc——
第十七章(下)
这一日,宫中的守卫轮到赛特轮值。
在法老王遇刺的事情发生之後,近来王宫的守卫禁戒提高了许多。
临近傍晚,平安无事。
巡视了整个王宫的赛特正打算回去用餐,却隐约听到东南方传来了吵闹声。
不爽地皱眉,转身向声音发源地走去。
几名守在王宫侧门的侍卫大声说著什麽,不停的用动作表示拒绝的含义。
另外一位打扮截然不同很显然不是和守护侧门侍卫一个体系的黑发侍卫也在不停地说著什麽。
是王弟的那位侍卫,似乎是叫……克雅?
赛特一眼就认了出来。
敢於顶撞大神官的卑微侍卫从古至今也就只有这麽一个,实在是无法让人印象不深刻。
此刻,黑发侍卫的身後还站著一个人。
虽然全身裹著粗劣的粗布让人看不清楚真面目,但是个子明显很小,大概是和黑发侍卫有关系的少女。
在这里,一些衰败下去的古老贵族们的子女虽然贫穷到连平民都不如却仍然坚守著贵族的骄傲。
这一类破落贵族的女性常常不乐意像平民女子般抛头露面,而是常常用大块的布裹住自己来隔断男子的目光。
黑发侍卫的动作很明显护著这个人。
“吵什麽。”
一句话,让整个现场一瞬间鸦雀无声。
众所周知,赛特大神官是整个王宫里最铁面无私不讲情面的人。
他的冷酷和狠厉手段,让任何人都不敢挑战他的权威。
“赛特大人,这个人说奉王弟的命令出宫,可是我们曾经接到……”
守门的侍卫瞥了一眼正用让人发寒的冰冷目光盯著他的克雅,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是就算他不说,赛特也大概明白过来。
不允许王弟随意行动。
这是他自己亲自发下的命令。
这个侍卫要出宫做什麽?
他想著,用森冷的目光盯著黑发侍卫。
克雅同样以毫不示弱的目光回视著他。
不要以为有王弟撑腰,你这个卑微的侍卫就敢无视神官的权威。
他极其不爽地张开口,准备狠狠训斥这个无法无天的侍卫一顿。
刚准备说话,突然手被人猛的一拽,身子踉跄一步。
毫无防备之下居然就被人拽到了一旁。
“放肆──你这个──”
恼怒地猛然甩开那个全身被裹在粗劣粗布中的的卑微之人的手,赛特抬手就准备召唤一旁的侍从抓住这个敢於亵渎大神官的罪人。
下一秒,他的手凝固在半空中。
他脸上的怒气僵在半截,配合眼底突如其来的愕然,让他的表情形成一幅极其诡异的图像。
“王──”
嘴被那双从厚重的粗布中伸出的纤细双手猛然捂住,硬生生将第二个字堵了回去。
额头暴出青筋,赛特一把扯开捂住自己嘴的手。
年轻俊俏的大神官竭尽全力按捺住自己几近狂暴的怒意。
气得整个身子都在发抖,明明想怒吼又不敢咆哮得太大声。
“居然一副贱民的装扮……你到底想干什麽!”
你可是伟大的法老王唯一的王弟!是拥有神血脉的埃及王室之人啊!
如果不是不远处的数十名侍卫们都瞪大眼睛看著这里,他绝对会向他如此怒吼。
“哈哈……哈哈哈……”
大概是自己也觉得理亏,隐藏在粗布下的少年脸上露出了极其尴尬的表情,低低地干笑了几声。
“赛特,我就想出宫去玩一下而已,就一下。”
浅紫色的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乖巧看著赛特的少年像极了一只在向主人讨食物的可爱的小乖猫。
“不行!立刻回去!”
青年神官回答得斩钉截铁。
“我绝对不惹麻烦,克雅会保护我的,我就出去一会儿。”
“……不行!”
“赛特,拜托嘛。”
“……说了不行了!你不要忘记自己什麽身份!”
“赛特……”
“……回去!”
“我知道了…对不起…我这就回去……”
年少王弟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神色黯淡。
“……”
“…回去吧,克雅…”
“……”板着脸的青年神官终于忍不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明天。”
“哈?”
“明天正午之前必须回来。”
“哎哎哎哎?──”
“明天轮其他神官轮值,被抓到我可不管你。”
“赛特~~~”
“等等……给我放手!你一个王弟随便对下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赛特又不是下人。”
“……随便怎麽样都好,总之先放开我!立刻!现在!马上!!!”
虽然不喜欢王和王弟太亲近,可是总是现在这样也不是法子。
最近王的脾气是越来越大,已经开始影响到政务了。
如果王弟能心情好点的话……让王弟出去散散心也好,说不定还能够尽快和王和好。
年轻冷酷的大神官寻思了半天,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後得到了如上的结论。
——像赛特这麽无情的家夥才不是因为看见我们可爱的王弟殿下灰心丧气无精打采的模样才心软的~~绝对不是哦~~
要是悉透人心的美丽女神官在这里,想必会戏谑地发出这样的感慨吧。
“塞西。”
一直跟在赛特身後的几位侍从其中的一名身形矫健的男子跪下来。
“跟著王弟。”
赛特说,远远看著离开王宫的那两个身影。
“王弟要是出了事,你也不用回来了。”
“还有……”
他顿了顿。
“注意那名叫克雅的侍卫。”
————————
塔里是一个以头脑从他人那里获取自己生活所需的金银和物质的人。
他将自己的职业称为,语言和行为的艺术。
俗称,骗子。
夜晚,正是这个城市一日之中最为凉爽的时刻,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减反增。
路边的小商小贩们也没有收拾离去的迹象,大抵是要等这个时段的人流□过去後再收摊。
塔里在热闹的街上看似随意溜达著,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却时刻关注著从自己身边经过的人。
这麽多年的骗子经历,让他养成了随时随地判断别人好不好骗、怎麽骗的习惯。
所以,那怕他上午刚做成一笔‘生意’,在刚才美美地就著啤酒吃了一顿大餐,现在只是出来溜达消食而已,他的一双贼眼还是忍不住四处张望。
突然,他的眼亮了一亮,脚步也停了一停。
随後,他又若无其事地溜达起来。
只是,此刻他的眼角,已经锁定了目标。
一条行人较少的巷子角落,穿著亚麻短袍的少年抱著双膝坐在路边,宽松的白布披风将他大部□子裹住,仅露出脑袋。
少年有一张稚嫩而可爱的面容,目测起来大概十三四岁的模样。
白嫩肤色显示出他有著良好的家庭条件让他避免受到太阳的酷晒,更可能混有他国血统。
他不时向四周张望著,注意著走过的行人,很显然这名少年和亲人走散了,正乖巧地等待著家人来寻找自己。
让塔里下定决心的,是少年在变换坐姿时,白色披风跟著动了一动,一道金光从下摆的缝隙闪了一闪。
黄金!
塔里呆了一呆,正和对面的行人撞上,被狠狠骂了一顿。
思量许久,塔里一咬牙下了决心。
或许那个少年是个贵族,在埃及得罪贵族可不是好玩的……可是,也说不定只是一个突然暴富的粗俗商人溺爱的幼子而已。
为了美丽的黄金,赌了!
而且真让他得手,拿了黄金就毁尸灭迹,谁会知道是他干的。
“小朋友,你迷路了?”
塔里临近中年,有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路人脸,憨厚老实,笑起来的时候越发让人觉得亲近。
他对自己的脸颇为自豪,这是他行骗最有利的工具。
“需要叔叔帮你吗?”
一张极为和蔼可亲的面容,哄骗温室里的孩子最为容易。
少年抬起头看他,那是一双漂亮的紫罗兰色调的大眼睛,带著好奇的目光看著他。
然後,那双眼睛弯起来。
笑眼弯弯,让少年稚嫩的脸越发显得天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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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这张脸还蛮可爱的……好吧,要是这孩子听话的话,不杀他也可以。卖去外国做奴隶,又能收获一笔钱。
心底翻腾著龌龊的念头,塔里却笑得越发和蔼。
只是,让塔里颇为恼火的是,无论自己怎麽温和地表示自己愿意带他寻找家人,这个一根筋的孩子都只是摇头。
‘哥哥让我在这里等他。’
无论怎麽劝说,不知道是被家人教育得太天真还是太傻的孩子都只是傻笑著重复这一句话。
说得口干舌燥的塔里不禁心头上火,眼见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他看了看四周,发觉行人少了许多,这个巷子更是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打量了一下少年纤细的体型,涌上新的念头。
“天就要黑了,野兽啊妖魔啊都要出来,你一个小孩子在这里很危险哦~~”
他伸手,隔著披风就这样抓住了少年明显纤细的手腕。
“叔叔不会害你的,这就去帮你找人。”
原本只是傻笑的少年大概是被他说的野兽妖魔吓到了,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四周越来越黑的景色。
“天一黑真的会有妖魔出来麽?”
少年神色天真地看著他,有些畏缩地问。
“有啊有啊,你母亲跟你说过吧?妖魔都是会吃人的哦,尤其是你这种小孩子。”
“嗯……”
神情似乎有些动摇的少年低下头,似乎在挣扎。
塔里心底暗笑。
他比少年高许多,从上面看下去,能从颈部的缝隙中隐约看到被披风隐了大半的金色黄金饰品。
这回发了。
他窃喜著,却没有注意,低下头的少年的眼暗暗瞥了一眼他抓著自己的大手,似乎在评估著什麽。
然後,少年仿佛是不经意地拽了一拽手,似乎想挣脱,却被塔里牢牢抓住。
很明显,他的力气是比不上这个壮年男子。
浅紫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仿佛在琢磨著什麽。
“……嗯,我跟大叔走。”
塔里看见少年抬起头来,说出让他心花怒放的话。
压住心底的喜悦,他满脸慈爱地摸了摸少年的柔软的发,牵著他的手准备带他从僻静的小道离开。
刚走了两步,少年又停了下来。
塔里有些不安地回头,顺著少年的目光看过去。
那一眼,让他原本有些警惕的精神又放松下来。
少年眼巴巴瞅著的,是闹市中一家卖面包的摊子,那香浓的甜味都飘到这里来了。
和家人走散了大概就没吃过东西了。
塔里这麽想著,发现少年的目光已经移到他身上。
那渴求的神色让人一目了然。
小孩子就是麻烦。
塔里有些不耐烦,但是,自己现在还是要把这个孩子哄得开心才行。
他这麽想著,依然紧紧抓著少年的左手走向那个面包摊子。
闹市中,这个生意火热的食物摊子已临近收摊。
身为摊主的中年大妈眼见少年那双大眼睛眼巴巴瞅著自己手上香甜的面包,不禁笑了起来。
在她身边的丈夫看著这稚嫩可爱的少年也不仅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特地挑选了一个热乎乎的大面包递过去。
少年快乐地笑起来,似乎想伸出双手去接。
但是牵著少年的男子抢先一步把面包抢过来,再弯腰递过去。
他将裹著少年的白色披风拢了拢,似乎是疼爱孩子的父亲般把它裹紧些。
“你孩子真可爱。”
因为临近收摊,客人少了许多,大妈瞅著可爱的少年笑眯眯地和男子搭话。
一脸憨厚的塔里马蚤了搔头,一副不善於说话的模样,但却如孩子被夸张的父亲般笑得很自豪。
“你让孩子两手抓著啊,面包都要掉了,这麽吃多不方便。”
大妈那忠厚老实的丈夫看著少年一只手有些困难地抓著大面包咬著,於是善意地开口提醒。
塔里犹豫了一下,不得不松开了少年的左手。
少年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两只手捧著面包继续吃得香甜。
老实的面包摊主转身继续收拾东西,这时,一个在他旁边卖水果的和他蛮熟悉的小商人凑过来轻轻戳了戳他。
“……我怎麽觉得那对父子有点不对劲?”
面包摊主摸了摸头,困惑地看著自己的朋友。
“没有吧。”
也没人规定父亲长得普通,儿子不能可爱吧。
他这句话一出口就让他的水果商人朋友嘴角抽了一抽,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看看,那个孩子一看就细皮嫩肉的,很明显是那个富贵家里的孩子。你再看那个男的,粗手粗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