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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草凉薄彼岸情深第1部分阅读

    《燕草凉薄彼岸情深》

    第一章 终结

    第一章终结

    庄重奢华的玄王府,一如往日平静,有训练有素的下人,还有高贵端庄的主人,天气也很正常,不冷不热的,没什么可挑剔,这是平静而正常的一天,却又是一些人痛心的一天。

    后花园里,是这样的一幅场景。

    俊朗的华服男人紧皱着眉头,墨色深邃的眸子中有担忧和隐隐的不可思议,一个眉眼清秀的女人伏在石桌旁,青丝散乱,额前的碎发下隐着一颗凄绝的朱砂,瞳孔有些涣散,面颊是有些不正常的嫣红,朱唇轻启,一旁是十几壶酒,都倒在一旁。

    她又拿来一壶,直接就往嘴里倒,男人似乎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酒壶,急切道,“深深,你别喝了,你喝得太多了。”是太过关心,所以生气。

    女人娇妍一笑,笑靥如花,“四哥,深深喝得不多…”转眼间却苍白了脸,轻颤着,“好疼…”男人走近了几步,轻柔地扶着她,温柔地问道,“哪疼?”女人思索了片刻,出口的答案却让他的心口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她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心疼。”

    这个喝的烂醉的女子,是东卺王朝当朝玄王妃叶深,一旁的,是晰王薄云雾。

    叶深大口地喘气,话说的有些断断续续的,“我和云烟成亲有十年了…我那么爱他…那么爱…四哥你说,就算是个石头人…也该出个缝吧…可是,他怎么就那么不喜欢我呢,四哥?”

    薄云雾噤声了,深深,你怎么那么傻?六弟什么都好,就不是个合格的丈夫啊…

    过了一会,他明显底气不足地说了一句话,“深深,云烟其实是喜欢你的。”叶深孩子气地笑了,满目让人心碎的忧伤,“四哥你说这话连我都不信,他若是喜欢我,现在还会在关外吗?”

    她已被宣告病入膏肓,无力回天,他却跑到了关外,去处理政务,薄云烟你真够狠的,你就这么讨厌她叶深么?

    只此一句话,云雾就接不下去了,谁说深深傻,她都喝了这么多了,不还是能明白这个理吗?

    云雾开导她,“深深,他若不爱你,还有许多人爱你,不是么?”叶深笑得干净稚嫩的让人心疼,声音微微颤抖,“四哥,你是没爱过,自然是说的轻松,你若真是爱了一个人,怎会舍得放手?”

    云雾苦笑,谁说他没爱过?他爱了,还爱得很深刻,而且,他爱的那个女子,正是深深你啊!

    沉默了一会,薄云雾不甘心地又问道,“他有什么好,能让你这么对待他?”叶深低头极仔细地思索了一会,甚是认真地对他说,“他倒是没什么好的…就是无人能取代罢了。”

    云雾怔忡了片刻,转而露出一模抹苍凉而无奈地苦笑。

    叶深,这个坚韧而心思细腻的女子,以一己之力,打理着偌大的玄王府,她是美貌的,倾国倾城,她是有才气的,钟灵毓秀。她处事沉稳,城府极深,出身书香门第,祖祖辈辈都在朝为官,她那样一个女子,美得不可方物,眉间一点朱砂,更在她的庄重上添了一点妩媚。

    这样一个女子,上穷碧落下黄泉也找不出第二个,白白便宜了他薄云烟,可他却不要。

    要是老头子还在,恐怕会气的吹胡子瞪眼吧,毕竟深深刚嫁给云烟的时候,老头子对这个稳重的媳妇喜欢的不得了。

    从不争风吃醋,处理什么都井井有条,如斯淡漠安恬,可是,叶深爱薄云烟爱的那么深,有那么深,她又怎么会不计较呢…

    而薄云烟对于叶深,又是多么无情,就不肯多看她一眼,他眼中的她,虚荣,冷漠,薄情,谁都说玄王妃对玄王一片痴心,可薄云烟自己却没感觉到分毫。

    那不过,是那个一往情深的女子一时紧张的伪装,就成了他心中对她完全的评价。

    罢了,罢了。

    叶深闭上双眼,好累,好痛,好沉,云烟,娴姐姐,四哥,辄凉,深深困了,好想睡一觉…

    一行清泪划过,纤细的手臂随之无力地垂下,薄云雾才察觉到不对,紧张地摇晃着叶深,“深深,深深,你怎么了,快醒醒啊,四哥已经告诉云烟叫他快回来了,对,皇上也叫他回来,他会回来看你的,深深…”

    怀中的女子一点点失却了温度,薄云雾不再似刚才那般狂乱,只是静静地盯着她,三十几年来为数不多的流泪了,这一生,非你不可了是么,叶深?

    滴滴泪水洇湿了女子的锦绣华服,金丝银线中透出点点的凄凉,呵,谁又能想到呢,昔日端庄的玄王妃,最终死于酗酒,恐怕当初叶深自己,也想不到吧。

    第二章 后悔么(一)

    第二章后悔么

    薄云烟最终不情不愿地回到玄王府时,距离叶深死,也有三天了,他一回来,王府的下人就匆匆准备了下葬,灵堂,就设在玄王府内,葬礼是晰王一手准备的。

    在灵堂一侧站着的美貌端庄女子,秀丽的眼睛已红肿了,她是叶深同母的姐姐,当朝尊贵的正一品如贵妃,叶娴。

    叶娴废了好大的劲才从宫里出来,她刚得知妹妹的死讯之时,登时眼前一黑,昏厥过去,醒后急忙地央着皇帝让她出宫给妹妹送葬。

    这是什么世道,她叶家三个女儿,两嫡一庶,关系极亲近,当初叶菀自尽,她也悲痛了许久,如今连深深都离开自己了么?

    而且,似乎都与那个一副事不关己样子的男人有关吧。

    她怒瞪着风尘仆仆的薄云烟,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她可怜的深深,究竟是爱上了怎样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薄云雾站在薄云烟身后,他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甚至有些颓废,那个名唤叶深的女子,是他用心爱了十三年的,在他的心中,自然有着超乎寻常的地位,那个女子的音容笑貌,如她的名字般,深深地纂刻在他的心间,可如今,他只能痴痴地看着那副棺材,里面躺着他深爱的人。

    如果云烟不是他亲弟弟,他说不定会想让他在叶深墓前磕头赔罪,再去给叶深做陪葬。

    他就这么嗜血地想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薄云烟沉思的表情。

    薄云烟心中,委实是不大好受的,毕竟叶深,是他的妻。十年婚姻,他们之间虽没有情分,但是连外人都知道,玄王妃对玄王一往情深,可是惟独他,丝毫没有察觉她对他的好,只觉得那个女子的身上有着彻骨的冷淡。

    对于她的能力,薄云烟是极肯定的,他对她很信任,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她会一直在背后扶持着他,默默地,稳稳地,永远不会背叛他,也不会拖他的后腿。

    那个女子,凭一己瘦弱之躯担下了无数的事情,而他,漠视她,伤害她,也许他只是想从那个处变不惊的女子脸上看到一点别的表情。

    虽然无果,但他是惊艳的。

    他向来不近女色,只一心为皇上分忧,因为这点,叶深也受了不少委屈吧,四哥喜欢深深,谁都看得出,可若说深深喜欢他薄云烟,溥天之下谁都知晓,唯他一人不知吧?

    他恐怕真是辜负了她,望着灵牌上的字,爱妻深深叶氏。

    深深,自己从未如此亲昵地叫过她吧。突然之间有一点酸涩,他自己不知道这是怎样一种别扭的心情,转过身对薄云雾淡淡地说道,“四哥,叶深的事麻烦你了。”

    薄云雾嘴角有一抹讥诮,语调带有讽刺口吻,“那里麻烦?毕竟她是我的六弟媳么,况且我与深深交情极好,这是自然的。”

    薄云烟深沉地扫了他一眼,“玄青。”一个冷俊的侍卫快速地走来,“你去着手安排,跟在她身边的那个丫鬟,叫…”他尴尬地停顿了一下,叫什么?

    用眼神无声地询问着玄青,可他也摇了摇头,薄云雾瞟了他一眼,出声了,“如意。”

    薄云烟点了点头,“对,如意,给她脱了奴籍,许配个好人家,菀夫人,也入了祖谱吧,按侧王妃,也算了了她的心愿。”

    “是。”玄青应道,转身欲走,薄云雾沉吟了片刻,“不如,如意就指给我做侧妃吧。”

    在场的人均一愣,薄云烟皱起眉头,“四哥何出此言?”薄云雾笑了,语气意味不明,“深深待她极好,如亲姐一般,若是嫁了个凡夫俗子,深深九泉之下亦不安宁。”

    在场的人们僵硬了片刻,望着表情没有丝毫变动的薄云雾,晰王啊晰王,您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么?

    姗姗来迟的南宫琥珀,梳着倭堕髻,身着白色的小袖衣和仙裙,还是极为华贵,珠光宝气,即便尽量朴素打扮,也掩不住奢侈的气息。

    几步便走到二人身旁,娇媚的容颜有着不悦,“四哥真是有趣,要不着正主就退而求其次么?要个丫头做侧妃?皇室宗亲里恐怕是头一遭。”

    薄云烟瞪了她一眼,“你究竟在跟谁说话?如此不拘礼节。”南宫琥珀身旁的桃李拽了拽她的衣袖,悄声道,“侧妃,你失言了。”

    南宫琥珀讪讪地没再说话,听闻叶深死了,她比谁都高兴,这是一种可怕的执念,也是她人生中唯一的畏惧,唯一的卑怯。

    她们二人,委实是她略逊一筹,叶深死了,她便极有可能是今后的玄王妃,虽是取而代之,她却甘之如饴,

    今日确实有些得意忘形了,她暗暗告诫自己,以后绝不会了。

    第三章 后悔么(二)

    第三章后悔么(二)

    薄云烟状似不经意地淡淡道,“四哥对我的王妃倒是很上心啊,还一口一个深深,你和她很熟么?”字里行间,有浓浓的酸涩与不快。

    薄云雾居然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是啊,我和深深是很熟啊。”薄云烟眯起了眼睛,盯着薄云雾的脸,恐怕气得不清,之后不顾礼数,拂袖而去,而这一幕,是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薄云烟人生的一大败笔,当然,所有人都会记着,这一天,是他向来冷落的玄王妃叶深的葬礼。

    此时脸色不是很好的叶娴叫住了他,“薄云烟,你站住。”娇柔的女声此时听来有几分冷冽,薄云烟站住,转头望向身着素色高腰孺裙的美艳女子,一恍惚间竟觉得她就是已故的叶深,再细看,那眉眼竟有八分像叶深,究竟她们是一个娘亲生的,叶菀与叶深的容貌也不过四分相像。

    而且,三个姐妹虽关系极好,大姐叶娴还是最疼同母的叶深,当初叶菀服毒自尽,叶娴不过剜了他几眼,他也甚是大度地权当没看见了。

    叶娴甩开身边宫女的手,用手提起由素白锦锻支撑的沉重下摆,不顾什么宫廷的狗屁礼数,朝他快走了几步,站在他面前,因为身高有着不小差异的缘故,她微微扬起头,努力地直视着他。

    二人各有气场,薄云烟是政治场上的老手,而叶娴是后宫地位极高的女子,二人各有千秋。

    寂静,诡异的寂静,人人都知道,叶府三位千金,都是倾国倾城,知书达理,唯独嫡长女叶娴自小被娇宠惯了,胆子大的很。谁知道她爱妹心切,会干出些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

    所有人都屏着呼吸,有点恐惧,又似乎有一点莫明其妙的期待。

    “啪”的一声响彻在寂静的灵堂里,余音还不住地回荡着。

    薄云烟的脸侧了过去,白皙的面颊上有鲜红的指印,他素来沉寂的眸子中闪出一点不可思议。叶娴的手高高地扬起,女子纤细的身影有点颤抖,她极力地控制着自己,告诉自己:你是正一品如贵妃,你代表着皇室的脸面和尊严。即便是悲伤,也绝不能在众目睽睽下哭,可是突然,泪水滑过了一道,接着,第二道,第三道,叶娴蹲下了身子,抽搐着。

    薄云烟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甚奇怪地并没有发作,转身便走了。留下灵堂里目瞪口呆的人,鸦雀无声。

    他快步出了这里,走到自己的书房里,想要获得片刻的宁静,执勤的丫鬟送进来一杯金骏眉红茶,是他最喜爱喝,也最常喝的,浅尝了一口,他皱起了眉,重重地把茶杯摔在桌上,杯内的茶溅出了些许。

    他厉声问,“谁泡的茶?”

    小丫鬟吓得跪在了地上,得得唆唆的,踌躇着,胆怯道,“是奴婢泡的。”

    “怎么和本王平日饮的茶不同?”薄云烟道。

    “王爷…先前您的茶都是王妃亲自泡的。”

    薄云烟一挑眉,流露出一抹惊诧之色,“她怎么还做这事,怎么没人告诉我?”

    丫鬟低下了头,腹诽道,“你什么时候关心过王妃的事?那就是太阳打东边出来了。”

    薄云烟揉了揉太阳|岤,一脸的疲惫之色,“罢了,你下去吧。”那个丫鬟恭敬地下去,薄云烟唇齿间呢喃着什么,似乎是,深深…

    其实有些时候,人的心里就是这样的怪异,这个人还在的时候,爱答不理的,当她离开了你的生命时,你却突然无比怀念,这应该就是叫作“犯贱”的,是吧?

    薄云烟倏地从精致的檀木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出书房,这里空气真闷,他要出去透透气。

    身边不再有那个身份尊贵,对于他的事,却总的亲力亲为的女子,他很快就感到了不适应。

    薄云烟吩咐下去,要去郊外打猎,需备下马装和马,下人拿错了他外出狩猎的那套衣服,再是莫名其妙地牵了一匹他从未见过的马,不是他常骑的“繁星”,不过,因为他知道,叶深不在了,今后这样的日子,肯定还会有很多,故他尽量平息了自己狂躁的心情,想着到了郊外,他便会渐渐平静下来。

    “突然有点想你了,叶深,你若是在的话,本王也费不了这么多时间陪他们耗下去…”这些话,自然是薄云烟心里想的,虽然自始至终,他没有表示出一点不快,却让整个王府的人都胆战心惊。

    第四章 后悔么(三)

    第四章后悔么(三)

    待薄云烟折腾完一切,已是傍晚,灵堂里来送葬的人几乎都走光了,借着稀薄的月光,薄云烟牵着马走出王府。

    男子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王者之气,他是倨傲的,狂妄的,脸部线条棱角分明,目光锐利深邃,漆黑的墨色中,有着超凡的洞察力。

    一袭暗紫色锦袍,玄纹云袖,穿在他的身上,十分衬他的气质,华贵,高傲,唯我独尊。

    走上了大道,他一跃上马,马快跑了几步,消失在幽深的月色里。

    城郊,他们几兄弟经常去狩猎的地方。

    薄云烟轻车熟路地在这片森林中转来转去,他总来这里,地形已烂熟于心,他无心打猎,只想一个人清静一下,所以没让旁人跟来,故意支开了玄青,他总觉着玄王府里太喧闹了,让他没法静心。

    也或许,是他的心变成一团乱麻了吧,他也不知道,本来对于叶深,他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他觉得她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今天的反常,可能是有些不适应,可能是他太累了,也可能,是对她愧疚吧。

    来到了一处蜿蜒的小溪,他跳下马,坐到溪边,望着天,他今年二十八岁了,叶深呢?有二十六岁了吧。

    当初她嫁给他是有多大?二八年华,好像是吧,他们之间,有十年婚姻,却没有感情,是他耽误她了。

    苦涩地笑了笑,脑海中不禁闪过什么,是了,十年前,他偶然救了叶深,算是叶深相识,一日,叶深突然对他说,“王爷,你娶我吧。”那时他僵硬当场,长这么大,不是没被人告白过,可是…

    他望着面前自己不甚了解的女子,挑了挑眉,“叶姑娘,你说,我为什么要娶你呢?”女子有些娇羞,白皙的面颊上有两朵红晕,耳朵也红了。

    那天,她是这么说的,薄云烟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她轻轻地说,“皇上刚要即位,朝中难免不稳,我爹是正三品大理寺卿,也有一定的实力,你若娶我,岂不两全其美。”

    思绪回到现在,他有些模糊了,自己为什么那么武断地觉着她对自己毫无感情呢?

    后来,皇帝登基了,他便迎娶了她,她叶深,是列入皇氏族谱的玄王妃,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啊。

    后来,不出半年,再一次为了皇兄,他娶了富可敌国的南宫氏族长房一脉的嫡亲女儿,南宫琥珀,他的侧妃,南宫琥珀对叶深百般刁难,他从不插手,因为他知道,那个外表柔弱的女子有着强大的内心和超凡的智慧,应该能够独当一面,保护好自己不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