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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面剖析中国人的权力游戏:面子(精彩章节)第2部分阅读

    平均分配给每一个人。由此可见,对中国人而言,维持团体内的和谐与团结似乎比强调公平分配更为重要。

    人情与面子:中国人的权力游戏(5)

    四、“报”的规范及人情法则  gouldner(1960)认为:“报”的规范是一种普遍存在于人类社会中的规范,也是任何文化公认的基本道德律(levi-strs 1965;lowski,1926)。人类的社会关系无不建立在“报”的规范上。在中国文化中的人情法则和需求法则或公平法则一样,都是“报之规范”的衍生物(yng,1957)。这些法则的主要差异,在于它们适用的人际关系范畴不同,“报”的方式和期限也有所不同。  在工具性的关系中,交往双方并不预期他们将来会进行任何情感性的交易,所以他们可以根据比较客观的标准,估计双方所掌握之资源的价值,然后在彼此认为“公平”的情况下进行交易。在交易过程中,一方将资源交付另外一方后,对方通常必须立即给予回报,其间如有事情拖延,双方必须明白约定回报日期。  在中国式家庭中,依照需求法则进行交往的情感性关系,也同样遵循“报之规范”。“养儿防老,积谷防饥”,其中便蕴涵有父母预期子女回报的意思。事实上,许多有关中国家庭生活的实证研究均显示:在不同时代的中国各地区,年轻一代的男性通常都必须轮流赡养年老的父母(lng,1946;李亦园,1967;wng 1967)。当然,这种回报关系不管在交易的资源或是回报的期限上都没有一定的限制。父母抚养子女时,子女有任何需要,父母大都会竭尽所能,设法予以满足,极少考虑自己付出资源之代价。反之亦然。子女回报父母,亦是“各尽所能,各取所需”,没有明确的范围和客观的计算方法。至于子女回报父母的时间间隔,更是可长可短,没有一定的回报期限。  以人情法则进行交易的混合性关系,自然也和“报之规范”相符合。不过,其中蕴涵的“报”的方式和性质,都和公平法则或需求法则大不相同。中国社会中讲究的“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主要适用于混合性的人际关系范畴(文崇一,1982)。混合性的关系既不像血缘关系那样不可分割,又不像工具性关系那样可以“合则来,不合则去”,假使个人不顾人情法则而开罪他人,则双方在心理上都会陷入尴尬的境地。因此,在混合性的关系网内,交往双方平时必须讲究“礼尚往来”,“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以维系彼此间的情感关系。一旦一方在生活上遭遇到贫病困厄或其他重大困难,而开口向拥有资源支配权的另一方请求帮忙时,资源支配者往往会考虑对方可能做的各种回报,而给予特别的帮助。在这种情况下,受恩者便欠下资源支配者一份人情,而必须在将来俟机回报。这时,他们之间的情感关系便发挥了工具性的作用。反过来说,如果资源支配者不讲人情,不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双方的关系便可能弄僵,甚至彼此“反目成仇”。  总而言之,促使中国人对别人“做人情”的主要动机之一,是他对别人回报的预期。尽管儒家伦理十分强调“施人慎勿念”、“施恩拒报”,然而,诸如此类的想法基本上只是一种“圣贤的理想”(金耀基,1980)。对于一般人而言,中国伦理十分肯定“受恩者”回报的义务,而强调“受施慎勿忘”,“人有德于我,虽小不可忘也”。这种符合“报之规范”的道德律是一般人实际行动的准绳,在这样的道德律之下,施者能够放心地期待:受者欠了自己人情,将来自己如果开口向他要求帮忙,对方必然难以拒绝。基于此种回报的预期,资源支配者才愿意对别人“做人情”。  五、人情的困境  资源支配者“做人情”给别人时,他必须立即付出某些代价。他虽然能够预期对方接受其恩惠后,将来可能有所回报,可是他们究竟什么时候回报,却是遥不可期之事。因此,在中国社会中,和资源支配者有关系的人如果向资源支配者求情,要求他将其所掌握的资源作有利于自身的分配,资源支配者往往会陷入“人情困境”之中。这种“人情困境”主要是由下列三个因素所构成的:  (一)资源支配者付出的代价  资源支配者接受了对方的请托,他必然要付出某些资源。如果他是资源的拥有者,帮助对方,自己便要承受某些损失。对方的要求愈多,自己的损失愈大。在许多情况下,他往往不是资源的所有者,而只握有资源的支配权。假使他违背公平法则,将资源作有利于对方的分配,他还可能遭受到其他利益相关者的社会非议,甚或法律惩处。这些都是他接受对方请托时必须考虑的代价。  (二)受者回报之预期  在一个讲究“受人点滴之恩,定当涌泉以报”的文化里,资源支配者施恩于他人时,虽然能够预期受者一有机会终将回报。可是,由于人情很难用客观的标准来加以衡量,不仅对方回报的时日遥遥无期,对方回报的方式也难以预计。因此,资源支配者只能依照对方权力的大小来估计他可能做出的回报。对方的地位愈高,权力愈大,掌握的资源愈多,平常又以出手大方著称,他可能回报的层面愈广,回报的方式也愈丰厚。反过来说,对方的地位愈低,权力愈小,掌握的资源愈少,平常又是小气成性,他可能做出的回报也愈为有限。  (三)关系网内其他人的回应  在像中国这种关系取向的社会里,个人所拥有的社会关系也是一种十分重要的权力。资源支配者在考虑是否要“做人情”给对方时,除了考虑自己付出的代价和对方可能的回报之外,往往还会考虑:对方的关系网内到底有哪些人物?这些人物对自己有多大的影响力?如果对方“结交尽权贵,往来无白丁”,而且这些权贵对自己又有直接的影响力,资源支配者在考虑他们的可能回应后,便可能“不看僧面看佛面”,屈从对方的请求。反过来说,如果对方家世寒微,又没有良好的关系,资源支配者便很有可能推拒他的求情。

    人情与面子:中国人的权力游戏(6)

    总而言之,资源支配者在面临人情困境时,往往会考虑自身必须付出的代价以及各种预期的得失,权衡轻重,以决定是否要“做人情”给对方。倘使他必须付出的代价是一定的,而向他求情者的权力很大,关系很好,资源支配者不管是施恩于对方,或是拒绝对方,预期获得回报的绝对值均远大于他所付出的代价,则他很可能接受对方的请托。反之,假设对方权力很小,又没有什么社会关系,不论接受或拒绝对方的要求,预期回报的绝对值均不大,则他便可能拒绝对方的请托。在中国社会中,无权无势又无社会关系的人,在失意潦倒之余,常会感叹“世态炎凉”、“人情薄如纸”,其道理即在于此。  除了拒绝或接受对方的请托之外,资源支配者可能做的另一种反应,是采用“拖”的策略,不给予具体答复。由于人情是很难估计的社会资源,而且资源支配者又很难预期请托者将来会给自己什么样的回报,在许多情况下,他往往既不愿意答应对方的请托,又不好意思予以回绝,这时,他便可能采取拖延的策略,不给予对方肯定或否定的具体答复。  不给予对方正面答复,是中国文化中表现拒绝的一种方式。这时,请托者最好另谋解决之道。倘若请托者不知趣地直接向资源支配者询问,后者很可能表示歉意并且提出许多理由来说明自己实在是爱莫能助。  有时,请托者可能因为资源支配者的拖延不决而恼火,整个情势也可能因而搞僵。但在大多数情况下,请托者都会考虑维护人际关系和谐的文化价值,仍旧在资源支配者的面前表现得泰然自若,原先的请求也在没有任何具体结论的情形下不了了之。  中国人所谓“社会取向”的国民性格,通常都被定义为一种由社会服从性、不得罪人的策略及顺从社会期望与权威等特性所组成的复杂行为组型(hsu,1953;yng,1981)。这种组型其实也可以看做个人在面对由许多明显的或隐含的社会要求所构成的困境时,表现出来的行为反应。  许多纸笔测验式的文化比较心理学研究显示:和美国对照组比较之下,中国受试者显得自主性较低(fenz nd rkoff,1962;hwng,1967;sgh,hung nd thopn,1962),攻击性较低(fenz nd rkoff,1962),社会外向性较低(sue nd kirk,1972),顺从性较高(fenz nd rkoff,1962),妥协性较高(hung,1974;sue nd kirk,1972;trwrter,1966),较尊重权威(hung,1974;de nd whittker,1967;sgh,hung,nd thopn,1962),同时较容易受到有权力之他人的影响(lo,1977)。以上结果一再反映出中国人社会取向的特性,与美国人的个人取向正好相反。  这两个族群最明显的差异,是他们面对来自群体或权威的社会压力时,所采取的反应方式。例如,在明显要求个人顺从群体压力的实验情境中,中国受试者的反应不是服从就是采取相反意见,而美国受试者则比较能够做出独立的反应(chu,1979;de nd brnrd,1973)。不仅如此,中国受试者对于模仿对象的地位或能力也显得比较敏感(chu,1979)。还有一个实验显示:当中国受试者在权威式、民主式或放任式三种领导方式下完成一项团体工作时,他们在权威的领导方式下所作的判断,会表现出较高度的团结行为(de,1970)。  hiker(1969)曾经做过一项非常戏剧化的研究。他设计出一套服从权势者的实验,他以20世纪60年代末期50名中国人为受试者,做了一项强迫顺从的实验,然后测量受试者为降低认知失调所作的所有反应。他发现:虽然强迫顺从的外在情况可以成功地造成认知失调,但他的受试者并未曾试图要减低他们的失调。  这些实证研究的证据显示:社会取向的中国人,往往不是根据客观的标准,而是依据他对外在情境中权力结构的知觉而表现出顺从或反抗社会要求的行为。  六、面子工夫:印象整饰  请托者在资源支配者心目中权力和地位的大小,会影响后者是否愿意将其掌握的资源作有利于请托者的分配,因此,个人和其关系网内的其他人交往时,往往要特别重视“面子”和“面子工夫”。从社会心理学的角度来看,所谓“面子”是指,个人在社会上有所成就而获得的社会地位或声望(hu,1944);所谓面子工夫,其实就是一种“印象整饰”的行为,是个人为了让别人对自己产生某些特定印象,而故意做给别人看的行为(schlenker,1980;schneider,1969,1981;tedeschi nd riess,1988)。  goffn曾经提出一种戏剧理论(drturgicl theory),将人们日常生活中的社会行为分为前台和后台行为两种(goffn,1959)。用本文的理论架构来看,“面子工夫”是做给混合性关系网内其他人看的“前台行为”,真诚行为则是只能显露给情感性关系网内“自己人”看的“后台行为”。个人对混合性关系网内其他人作“面子工夫”,就像在舞台上演戏一样,他会刻意地安排他和别人交往时的情况背景,修饰他在别人面前的服装仪表和举止动作,期望在别人心目中塑造出某种特定的形象。  至于个人希望在别人心目中将自己塑造成何种形象,则取决于他个人的价值观念,以及他对于关系网内其他人之价值观念的判断(lexnder nd knight,1971;lexnder nd rudd,1981)。我们说过,个人的“面子”是其社会地位或声望的函数。个人在其关系网内的社会地位或声望可能是由其归属的地位而获得的,譬如性别、家世、祖籍等等;也可能是由于个人的努力而获得的,后者又可以进一步区分为基于个人素质所获得的地位,例如:学识、美貌、能力等等,以及得自非个人因素的地位,诸如:财富、权威或社会关系,等等(ho,1976)。

    人情与面子:中国人的权力游戏(7)

    此处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中国社会中,个人的社会关系是决定个人社会地位的重要因素之一(jb,1979)。讲究人情法则的社会,必然是个关系取向的社会。人们不仅依据个人本身的属性和他能支配的资源来判断其权力的大小,而且还会进一步考虑他所属的关系网络。个人的社会关系网愈大,其中有权有势的人愈多,他在别人心目中的权力形象也愈大。  因此,在中国社会中,我们不仅可以看到许多人用情境背景、服装仪容和举止动作来炫耀他的财富、学问、身份、美貌等等权力象征;我们还可以看到许多人用类似的“前台行为”来显示他的人际关系。譬如在客厅里悬挂名人字画,身上佩戴要人送的装饰品,或声称他和某要人的关系如何如何等等,均是其中之例。诸如此类的行为,都是所谓的“面子工夫”。  由于面子不仅牵涉到个人在其关系网中的地位高低,而且涉及他被别人接受的可能性,以及他可能享受到的特殊权力,因此,在中国社会中,“顾面子”便成为一件和个人自尊密切关联的重要事情。  最近有一个以内省法对中国受试者所作的调查显示,当中国人主观地觉得“失去面子”时,他的自尊心会受损,造成情绪的不平衡。因此,个人平时不仅要消极地“维护面子”,而且要积极地运用种种的面子工夫来“争面子”(朱瑞玲,1983)。  由于了解了“面子”对他人的重要性,如果个人不能在实质上为社会关系中的他人“添加面子”,最少也要在表面上对他人“敷衍面子”(chio,1981)。中国人经常用以保留他人面子的策略包括:避免在公共场合批评他人,尤其是长辈;必须评论他人的表现时,尽量使用委婉或模棱两可的言词;对善于保全他人面子的人给予较多的社会报酬。中国人管理现代社会组织,也经常使用这些方法(sil,1976)。这些行为不仅在老一辈的中国人身上看得到,有一个精心设计的实验显示,中国大学生也同样会做出这些行为(bond nd lee,1981)。  当请托者向其有关的资源支配者求人情时,资源支配者如果不给面子,而予以拒绝,他会觉得自尊受损,很没面子。在“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社会规范之下,将来一有机会,他也可能让对方面子上不好看,最后是大家没面子。为了避免难堪,资源支配者最好是考虑“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做“人情”给他。如果资源支配者接受了对方的请托,就等于是肯定了他的社会地位,增加了他的自尊,他会觉得“面子上有光彩”,而且欠了对方人情,一定要伺机回报,这样才“大家有面子”(hu,1944)。  第三种情况是:资源支配者既不愿意答应对方的请托,又不愿意损及对方的面子,这时,他往往不给予对方肯定的答复,而采用“拖”的方法,最后是不了了之。这种拖延策略,有时会造成更严重的问题,有时却是在不损及对方颜面的前提下,间接拒绝对方的一种好方法。  总而言之,我们可以说:在中国社会中,“做面子”是个人炫耀其权力的一种手段;以“面子工夫”影响资源分配者,使其依照自己的意思改变资源分配的方式,则是中国人常玩的一种权力游戏。  七、拉关系  由图一及前述各节可知,中国人往往以不同的交易法则和关系不同的人交往。请托者如果期望资源支配者依照人情法则将其掌握的资源作有利于自己的分配,他必须运用各种方法将对方套系在和自己有关的角色关系中,以混合性的关系和对方保持往来。所谓“攀关系”、“拉交情”、“认亲家”,基本上都是透过角色套系的作用,和原本没有关系的人建立关系。中国人本来就有很强的宿命观念。他们经常用“缘”的概念来解释人际关系的建立及其性质(杨国枢,1982)。萍水相逢式的短暂性人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