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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整山河第34部分阅读

……

    见到彭莹石第一眼时,莫降的脑中就浮现出了关于此人的情报,当他跃到高台之上,看清那光明圣使脸上所带的面具之后,便确定了两人的身份;同时,又结合这两人加入光明教,替光明教网络信徒的举动,莫降断定,光明教廷一定是想在这乱世中有所作为,他们也想在即将上演的“群雄逐鹿”大戏中分得一两个重要的角色,也想在这黄金帝国的黄昏中留下一道身影,想在这段纷争的历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由此,莫降推断,光明教廷现在之所以急着召回刘芒,原因有二,其一是借用“光明圣女”的名号,吸引百姓入教,壮大他们的实力;其二,也是更重要的一点,光明教廷亟需一个圣洁的少女,为他们正名,借着“光明神在凡间的化身,至纯至真的光明圣女”的圣洁光芒,掩盖他们所犯下的罪行……

    说简单一些,光明教廷明明是要在这乱世中做强盗,但却一定要立下“替天行道,斩邪留正”的牌坊——毫无疑问,这牌坊就是“光明圣女”,刘芒……

    这时,只听光明圣使,也就是冷面无常邹普赢冷声说道:“既然你已知道了我们的身份,那么也就该知道我们的理想。”

    “很抱歉,我们不想知道。”文逸摇摇头道:“因为你们那些所谓的理想,都不过是遮掩内心肮脏与卑鄙的遮羞布罢了,即便说出来,也是自欺欺人,连你们自己都不会信。你们想要的,不过是在这乱世中称王称霸,从黄金一族手中争得权力,而后凭借那些权力,做与他们的所作所为并无二致的事。”

    文逸这一番话,直接表明了他们的立场,说明他们与彭莹石、邹普赢等人,绝非一丘之貉。

    道不同,不相为谋。

    而且,文逸和莫降所追求的理想中,绝不允许这些打着“普度众生”的幌子欺世盗名、实则为满足一己之私利的阴谋家们得逞。

    如果这些阴谋家们最后得到了天下,那么笼罩神州的阴霾,会继续遮蔽文明的光亮……

    可以这样说,莫降与文逸的敌人,不只有黄金一族而已。

    “你们这些自诩为华夏文明继承者的伪君子们,可以用你们的骄傲藐视我们这些凡人的理想,你们可以轻视那些在你们看来幼稚且自私的理想。”邹普赢忽然向刘芒这边走过来,一步一停,一字一顿的说道:“但你们绝不能小看我们决心!”

    “是啊。”彭莹石也靠过来,站在邹普赢的身侧,笑着说道:“想笑就笑吧,趁你们还笑的出来。”

    “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将圣女殿下接走!”邹普赢恶狠狠的说。

    “那,你们就来抢吧。”莫降微笑着走过去,挡在邹、彭二人与刘芒之间。

    张凛一句话也没说,握着虎头錾金枪站在了莫降的身侧。

    “我们承认,不是你的对手。”邹普赢冷声说:“不过,这并不代表这世上无人可以降服尔等,并不代表,光明神的神罚不会降临!”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如一尊泥像般一动不动的赤火。

    这个时候,赤火已经被邹普赢和彭莹石挡在了身后,他依然跪在地上,头埋的很低,却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殿下,您愿意跟我回到教廷么?”赤火沉闷的声音从邹、彭二人身后传来。

    “我……”刘芒想了很久,却没能找到一个答案,她一向认为自己无限忠诚于光明神,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将受到光明神的指引,然而今天,她却感受不到光明神的召唤,心中似乎有一股朦胧的情愫,将她与光明神之间的沟通彻底断绝,于是她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在殿下极小的时候,也曾说过这样的话。”赤火的声音虽然沙哑,但却满是柔情,“当时殿下面对‘赤爷爷与青爷爷哪一个更亲’的问题时,也曾犹豫不决,当时帮殿下做出决定的,是我们二人的拳头——今日,就让属下再一次挥拳,为殿下决定吧!”

    赤火忽然跳跃起来,宽大的黑色法袍彻底张开,露出猩红色的部分——原来,赤火所穿的法袍,并不是单调的黑色,有热烈奔放的猩红,那红色就藏在黑色的褶皱之下,当法袍彻底展开,那火焰一般的颜色也就暴露了出来。

    赤火所穿的法袍很大,完全展开之后,黑红相间的条纹,已遮住了整个庙顶!

    莫降抬头望去,只见赤火像一只巨大的蝙蝠一般悬在他的头顶,红黑相间的法袍,则是他的羽翼。

    仍是看不到赤火的面容,只有一只红色的眼睛——仿佛在一瞬间,赤火眼中那块红翳突然变大,蔓延至整个瞳孔,将那只眼睛,染成了狰狞的血红。

    “神罚——火雨!!”赤火森然喝道。

    数十条火蛇,自那双红黑相间的羽翼见钻了出来,以飞快的速度,飞流直下!

    赤色的流火,仿佛熔化的铁水,从黑白相间的法袍间倾泻而下,将庙顶与地面连接起来。

    几乎在一瞬间,赤火便造就了一座赤色的铁牢!

    张凛挥枪,去斩那赤色的火蛇。

    然而,利刃怎能斩断燃烧的火焰?

    虎头錾金枪的锋芒从火蛇中间斩过,斩过之后,火蛇恢复原样,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不要理这些火焰,只是骗人的把戏!”莫降冷声道:“直取赤火本尊!”

    话音刚落,数点寒芒乍现,直奔屋顶的赤火而去——“无相法手”韩菲儿出手了!

    可是,那些寒芒却并未伤到赤火,赤火双手一甩,两条长布自他的腋下陡然伸出,像是快速舞动的触手,挡在他的身前。

    数点寒芒,尽数没于其中。

    “这家伙,究竟是人是妖?”莫降说着,尽力跃起,但是却够不到挂在庙顶的赤火。在他落下之时,竖在庙内的流火正改变原来的位置,两道流火,拦腰斩向莫降。

    莫降之前与类似的火蛇有过碰撞,断定它定无过人之处,那热度充其量只能温暖他冻僵的关节,却很难灼伤他的身体,所以未曾躲避。

    可身体与火蛇接触的瞬间,莫降知道——他错了。

    赤火亲自发出的“火雨”,与邹普赢击打日月法器引发的“雷火”,完全不是一种火焰。

    条状的火蛇,真似烧熔的铁水一般,瞬间便烧穿了莫降的棉衣,同时飞快的向他的皮肉靠近。

    虽然还未接触到皮肉,但莫降已经感受到那炙热的温度,他意识到——绝不能让自己的皮肤与这流火接触。

    于是,莫降在空中改变了运行轨迹。

    君子九式,侠者之为——破禁!

    见莫降竟然能凭空改变轨迹,躲避斩向他的流火,赤火眼中血色光芒大盛,双臂猛然一挥,法袍随之改变形状,凹成一个倒扣的碗形。

    法袍之下的所有流火,一齐改变了位置,朝着莫降空中的身体汇聚过去。

    那一瞬间,仿佛有数十条火剑,一齐指向了莫降。

    四面八方,都是流火,莫降纵能在空中改变飞行轨迹,也是无法躲避。

    一直无所作为的冯冲露出绝望的表情,他一直以为,这世间只有张凛那般无双的武艺,却不曾想过,还有如此匪夷所思的神技!

    是的,这就是神技,只有忠诚于神明的圣徒,才有可能掌握的杀人技巧,也只有忠诚于神明的圣徒,才能操控这天地间的自然之力……

    冯冲不止一次向自己说过,一定要忠诚于自己立下的誓言,忠诚于莫降,为莫降牵马挂剑,听候他的差遣——今日他忽然意识到,在他要效忠的对象承认他的忠诚之前,他要效忠的对象,极有可能要从这世上消失了……

    冯冲大喝一声,向莫降的方向冲了过去——既然不能在追随莫降的脚步,那干脆就与他一起去死好了,哪怕走在黄泉路上,他也要对莫降说清楚,要莫降相信他的忠诚……

    这时,从未在众人面前展示过武艺的文逸出手了。

    白影一闪,他已经飞到邹普赢和彭莹石的身前。

    那二人诧异间,已被文逸挥手扫了出去。

    他们二人完全没有看清文逸是如何出手的,只感觉脚下一空,身体便飞了起来——只觉得这个跛腿的书生,真是深不可测。

    当然,曾经与狂夫子过招的文逸,武艺又怎么能差的了?

    邹普赢和彭莹石,同时飞向莫降。

    如果那数十条火剑最终洞穿莫降的身体,那么邹普赢和彭莹石,同样难逃厄运。

    赤火见状,不得不再次改变了法袍的形状,将其重新展开。

    数十条火蛇也分散开来。

    莫降也从火剑所指的窘境中解放出来,稳稳落在地上。

    “你们赢不了我。”赤火的声音森然响起,“交出殿下,是你们唯一的选择。”

    “我们是赢不了你。”文逸大方的承认,“但我们却可以轻易取了这二人的性命,想必赤火长老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两位去死吧。”

    文逸所说的二人,正是邹普赢和彭莹石二人,他们此刻刚刚从地上爬起来,满身的灰尘。

    “不!为了迎回圣女,任何人都可以牺牲。”赤火回答。

    “赤火!你……”邹普赢气急,带着人皮面具的脸上,竟然也出现了细微的表情变化。

    “嘿嘿,不错,我们可以死,但你们也活不了!”彭莹石则笑着说,似是完全没将死亡放在眼里。

    第26章 雏鸟归巢

    更新时间:2013-05-27

    刘芒闭着眼睛,像是不忍看到双方为之争斗,尖锐的叫声中,透着无助。

    赤火长老很是配合,刘芒话音未落,他已停止了攻击。赤色的火蛇一齐缩进他的法袍之内,伴随着轻微的抖动,些许黑色的灰烬飘落。

    有灰烬落到莫降的手上,他拈了拈手指,便嗅到浓重的硝石气味。

    莫降第一时间想到了火药——这种被军队拿来制作攻城利器的珍贵的原材料。

    “殿下心中已有了决定了,是么?”赤火仍然挂在屋顶,嗓音也依然沙哑。

    “是的。”刘芒缓缓睁开眼睛,向前迈了一步。

    张凛心中忽然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他再次走到刘芒身前,转身注视着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他很想说“不要走!”但却忽然发现,心中完全没有挽留对方的勇气。

    一时间,张凛忽然读不懂自己了:他明明是大都城内凶名最盛的白狼,有着与全天下黄金族人为敌的勇气,有勇气站在闪耀着寒光的刀阵面前;可他却没有勇气对面前这个纯洁如光的女子,说出一句温柔的话语。

    “你是个勇敢的匹夫,也是个卑怯的懦夫。”张凛忽然想起文逸对自己的评价——这番评价,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张凛想。

    刘芒却似没有察觉到张凛复杂的眼神,只是略略看他一眼,便从他的身边绕了过去。

    张凛僵在那里,动弹不得——他忽然有一种感觉:在刘芒的眼中,他似乎是透明一般的存在,对方的眼中,根本没有他的影子,她就那样简单的从他那透明的身躯中穿了过去,轻描淡写,也残忍异常……

    “管事流氓,你要做什么?”莫降问。

    刘芒回过头来,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莫降、菲儿姐姐,冯大哥、文先生……还有张凛,我知道,你们对我都很好,是我这一生最好的朋友,是我最亲的亲人。”说着,刘芒抬头,看看悬在屋顶的赤火,“可是,赤爷爷也是我的亲人啊!当我尚是个婴儿时,我就躺在他的怀中,我是拽着赤爷爷的胡须长大的啊!”

    “你们都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人,我怎么能让你们为了我大打出手?”刘芒摇着头说,“无论任何一方受到伤害,我都会很自责的……”

    “你这个笨丫头,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莫降梗着脖子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是为了你才打架的?”

    “是的,我承认很笨,笨到搞不清很多东西,也分不清许多是是非非。”刘芒忽而咧嘴一笑,笑容里透出几分凄苦,她紧接着说道:“但是我却不傻,也知道谁真的对我好……”

    “你若真的能分清这世界上谁对你好就好了!”莫降气鼓鼓的说道:“你这笨丫头,一点江湖常识都没有,就凭现在你这点本事踏入乱世,肯定会被人利用的!”

    “可是我总不能一直待在你们身边,一直受你们的保护啊!”刘芒说:“虽然跟大家在一起很开心,可我总觉得,我是你们的累赘,一个连自我保护能力都没有的累赘……”

    张凛很想说些什么,用坚定的态度和掷地有声的话语否决刘芒的观点,可他本不是健谈之人,这种时候,更觉得无从开口,只能看着莫降指着刘芒的鼻子大声嚷嚷:“我们这些保护者都没有嫌你麻烦,你这个被保护的家伙倒开始嫌自己是个累赘了?”

    “莫降哥哥,你不要再说了,这一次,我必须离开。”刘芒深吸一口气,像是从空气中吸取了莫大的勇气,“我能察觉到,这个世界很快就要变天了,我几乎能听到大地在痛苦的声音,也能看到人们心中膨胀的怒火,人们的忍耐总是有限度的,总有一天,人们心中的怒火会爆发出来,让整个世界燃烧起来。到时候,会有更多更多的人在这炼狱中煎熬!我明明能看到那个结果,却不能阻止它的到来。但我本应该是播撒光明和温暖的圣女,本该将人们从苦难中解救出来……然而,我现在却没有这个能力……”

    “这是你的责任吗?”莫降大声道:“你这个异想天开的小丫头,连人情世故都读不懂,治世之书也没看过几本,就妄图去拯救天下苍生?”

    “大家……不都是怀着这样一个梦想么?”刘芒瞪着光亮无比的大眼睛问。

    刘芒的发问,让莫降愣了一愣,但却还没到哑口无言的程度,于是回应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这些事跟你这个小丫头又有什么关系?你去瞎掺合什么?”

    “莫降哥哥,你不是经常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吗?”刘芒反问:“既然莫降哥哥可以做那些事,为什么芒儿就不可以?”

    “罢了罢了!”当初在相府之内,每当刘芒不开心的时候,莫降总有许多办法逗她破涕为笑,但是近日,莫降却很难让这个倔强的小丫头回心转意,于是赌气道:“终究是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你要走便走好了!”

    “莫降哥哥又说气话了。”刘芒笑着说:“等芒儿回到教廷,若是发现教廷的人真像莫降哥哥所说的那般,想利用芒儿做些坏事,芒儿大可以逃走……”

    莫降彻底被这个单纯幼稚的家伙打败了,索性不再说话了,只是一个人生闷气。

    这时,庙内的浓烟慢慢散去,彭莹石和邹普赢的身影慢慢显露出来。

    彭莹石笑着说:“殿下,您应该知道,普天之下,除了教主,再也没有人会给您最纯粹最无私的爱……”

    “你他妈的给小爷闭嘴!”莫降指着彭莹石骂道,他能感觉到,刘芒正与他们渐行渐远,但他却不允许这些卑鄙的家伙再火上浇油,他甚至可以接受刘芒自行离开的结局,但却不肯承认刘芒是被这些阴谋家拐骗走的!

    彭莹石笑着闭上了嘴巴,静静的等待着,等刘芒说出分别的话语。

    “当初,最早见到莫降哥哥的时候,芒儿就知道,我们迟早还是要分开的。”刘芒十分认真的说道:“因为那时,芒儿就发现,莫降哥哥虽然人在相府,但是心却不在那里,莫降哥哥,你其实是一只关不住的鸟儿啊——那时候,芒儿也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任性一次,顺着自己的性子胡来一次,体会一次冲破束缚的美妙感觉……”

    “你现在体会到了?满意了?”莫降的愤怒仍未消散。

    刘芒笑了一笑,走到莫降身边,像是逗小孩一样,踮起脚尖刮了刮莫降的鼻尖——之前在相府的时候,莫降曾无数次这样逗她开心,她也希望这一招能在莫降身上奏效。

    可是,莫降气愤的脸色,却没有一点改变。

    “赤爷爷,我们走吧。”刘芒仍然在笑着,笑容一如既往的纯真。

    赤火闻言,从屋顶上跳下来,稳稳的落地。

    他就落在刘芒的身边,法袍宽大的袖口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