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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夫妻第2部分阅读

    被情欲折磨的氤氲美眸,蓦地又滚出一滴涩凉而不知所措的泪。

    书房里的墙面嵌了数台液晶萤幕,正播放着美国和欧洲的即时新闻,以及股市和期货的交易情形,每一个数字变化足以影响隔日的台股指数。

    黑色大桌上摆满了文件,各部门的内控报表、评估报告书、专案合约等等,每一份都等着他批阅,潘天柏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他越来越不明白,这样的婚姻究竟算什么?

    三十二岁,被视为第三代接班人的他,生活与事业始终满是积极的计划和安排,从被送出国去念哪个学校、交哪些朋友、参加哪些社团,回国后至集团的哪个单位开始学习、和哪些人交际应酬、参加哪些派对聚会、从哪个部门跳至哪个部门……这一切全由向来强势的家族长辈掌权安排。

    婚姻也是。

    身为长子,又是家族长孙,他从小便明白父亲对他的期望很高。父亲总是把他带在身边学习,也让他很早便看尽富贵人家的起落,他越来越清楚自己内心对成功的渴望,对庞大家族事业的野心和企图心。

    于是,他早早收起年轻易动的心,把时间和精神全部投注在年营收破千亿的“兆邦集团”。当他逐步在集团内站稳之后,父亲开始替他挑选结婚对象,向来忙碌的行程硬是挤入相亲活动,他和不同的名嫒闺秀吃着一场又一场无趣的晚餐。

    一顿晚餐比一场会议还难熬。

    正当他意兴阑珊,想以公务繁忙为由暂停相亲时,他认识了她,梁凯茵。

    那是个有长辈作陪、美其名是两家聚会的相亲宴。

    严格说来,那并非两人第一次的见面。同是“湾区菁英会”成员的梁欣欣曾经多次带她来参加聚会,他记得她是梁欣欣的堂妹,长相甜美不俗,而且气质宜人,曾听过几名男性成员讨论谁有勇气去追她。

    晚宴结束后,他被父亲要求送梁小姐回家。

    谁不知道这种戏码?意思是接下来就是两人独处,互相认识的时间。

    这些有着同样豪门背景的千金小姐,在他眼里看来其实都差不多。国外大学学历是基本条件,美貌也是一定的——反正这年头医疗科技进步,只要有钱,想变成哪个明星的模样都不成问题,而且个个多才多艺,插花弹琴烹饪绘画打小白球都是兴趣,但是个性,岂是一顿饭、聊聊天就能清楚的?

    他独自走去停车场取车,开到饭店门口时,他烦躁地扒了扒梳整得一丝不苟的黑发,却看到女主角上了前面那台车。

    他扬眉看着那粉紫的身影隐入车内。人家原来另有安排而要独自离开了,相亲自然是宣告失败,这下他可以理所当然地踩下油门。

    没想到这时前车的车门再度开启,那抹粉紫色的身影匆匆跨出,紧张地望着,才恍然察觉他的存在,急步奔了过来。

    上了车,她胀红了脸。“对不起,我上错车……”

    他睇了前车一眼,又瞅了身旁的她,那精心妆点过的容颜由白转红,秀眉微蹙,一脸懊恼又羞窘的模样,让他突然有股想笑的冲动。

    他要去领车前只开口说自己的车是黑色l字头的房车,然后便要她在饭店门口等着,但同款同色的进口车确实容易混淆,尤其车里的人还称不上熟识,也难怪她会认错了。

    “怎么?比较喜欢前面那辆车?”他努力忍住笑,薄唇仍然上扬。

    “不是。”她答得很小声,补过妆的粉唇紧抿着。

    但这段插曲过后,一路上,除了潘天柏接了几通电话之外,两人便静默无言。

    他本就无意认真于相亲,反正家族安排的相亲就像是挑商品一样,先看看彼此身上的标签内容为何,再掂掂商品外观、感觉是否符合心中的条件,最后再请家族长辈裁定。

    所以,无论他个人的感觉如何,最终的决定权都不会落在他身上。

    这位方才坐错车的梁小姐比过去相亲的对象有趣,可她并不多话,他本想再说几句玩笑话让气氛轻松,但又思及彼此不算熟识,便选择保持沉默。

    况且,一个集团的未来接班人也不该轻佻或过度热情,严峻和冷淡才能建立气势与威信。

    半小时后,车子回到梁宅,她下车时也只是简单地道谢便转身离去。

    他从后视镜瞧见那个纤秀的身影匆匆奔进大门,心底一沉。走得这么急,像是对今晚的相亲丝毫不留恋,意思是要拒绝他吗?

    潘天柏不由自主地抿紧了唇,倏地踩下油门,快速驶离。

    驱车回到位于市区精华地段的高级公寓,住在同一栋的弟弟潘席安拎着spey顶级单一纯麦威士忌,正在门口等他。

    “怎样?今天这个对象不错吧?听说梁家的女儿超漂亮。”

    潘天柏淡笑,俐落开了门。“这么闲?特地来关心我?”

    “吃了那么多顿相亲饭,总有个看中意的吧?”潘席安随着哥哥进门。“不然就跟我一样,直接拒绝老人们的安排不就行了?”

    “然后呢?”他打开冰箱倒出冰块,又找出两包洋芋片,拎了酒杯在沙发上坐下。

    “找个自己真心喜欢的。”

    “别傻了。”他心底清楚,无论自己喜欢与否,和任何女人交往到最后还是得等家族判决。

    “哥,我是认真的。”敛起笑,潘席安说:“虽然身为潘家人要牺牲许多享乐的权利,但感情和吃喝玩乐不同,难道你想一辈子面对一个走不到心底的女人过日子?”

    走不到心底的女人?“有这么糟吗?豪门婚姻不都是那样?”

    “嗯?”

    “虚情假意,互相利用的——”潘天柏顿了顿,又是一抹轻笑。“假面夫妻。”

    “喂,哥,”潘席安嚷了起来。“你别这么悲观好不好,至少潘家还不需要拿我们的婚姻当垫脚石吧?”

    “如果不需要,又何必安排相亲?”抿了口酒,威士忌特殊的香气散发于口中,潘天柏的心情放松了些。“门当户对太重要了。”

    “难道要先比完家世背景,才能决定谁能进入口袋名单?”潘席安继续发表意见。“这些门槛实在很无趣。你能看得出这些名嫒淑女们的差别吗?”

    “你就看得出来?”潘天柏斜睨着弟弟。

    “当然看得出来,那些得供起来的千金小姐都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的是一个真正能走进我心底的女人——”

    “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我不会干涉,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很多事情让长辈作主就好,自己的意见不要太多,也不必想太多。”潘天柏轻笑,不以为意。“我倒是比较想知道——上个月你负责的专案达成率为什么那么低?”

    “老天,我又不是来跟你讨论公事!”潘席安拍额。

    潘天柏哂笑,替他斟了点酒,才说:“不用担心我的婚姻,我会找时间和爸妈以及爷爷再讨论看看。”

    他是真的不急,只是家族长辈……等不及。

    不过,方才的那一抹粉紫身影,她窘赧的神情,徘徊在车里的淡馨气息,似乎还缠绕在他的鼻间,微微马蚤动了他稳如泰山的心。

    他不想说明白,是怕弟弟好事插手。深夜躺在床上,他不断地想起在“湾区菁英会”时的情景。

    她穿着得体,不过分时髦,低调内敛而富质感。她的谈吐很优雅大方,无论来者是男是女,总是笑盈盈与人轻声交谈,偶尔与他目光相遇,还会对着他甜笑。

    那抹笑,其实不娇媚勾人,可是和之前相亲的千金小姐又有些不同……

    如果真要选择结婚对象,论家世、背景、长相、举止谈吐,甚至是感觉……如果真要他选择的话,这位梁小姐倒是可以放入名单。

    辗转至天明,他终于决定——与其再浪费时间相亲,不如就选择她。

    隔日,他和父亲报告完公事后,淡淡开口,像是顺便提及什么微不足道的事——

    “爸爸,如果梁家同意,那就以结婚为前提,正式和梁小姐交往看看吧!”

    梁凯茵和他一起吃过几次饭,陪他打了几回小白球,他对她的感觉还不错,至少那与他相视时的粉红小脸,总是扬着甜美、略带羞怯的笑,像是三月春风,微微地熨暖他的心口。

    他很快地做决定,直接开口求婚。半年后,便以轰动一时的世纪婚礼,完成他与梁凯茵的终身大事。

    当初是他自己选择她,可结婚后,他却开始怀疑这个选择。

    以公事来说,结婚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梁凯茵毫不过问或干涉他的事业,但以私人情感来说,他无法确定自己该如何面对妻子。

    他以为结婚就是找一个自己可以接受且众人也满意的对象,只要她能安分得体地扮演女主人的角色,懂进退知分寸地陪他出席各种必要场合,成功辅佐一个集团接班人刻意塑造的优质形象,其实也就够了。

    结婚那日,当她挽着父亲的手缓缓走向他,美丽又带着娇羞的酡红脸竟教他胸口一紧,蓦然想起潘席安曾形容过的“走进心底的女人”,那突来的怦然心动,让他感觉这一瞬间,妻子似乎真的走向他的心底。

    当岳父将她的纤手交给他,照例叮咛女婿要好好对待女儿,他点头应允,然后轻轻拉过她微微轻颤的柔荑,挽上自己的臂膀。

    两人并肩走在婚礼的红毯时,早已见识各种大场面的他,第一次感觉心脏快得像要跳出来一样。

    尤其是新婚之夜。

    他带着婚宴时残留的微醺醉意吻上她的粉唇,她羞怯万分的脸颊像是颗成熟的红苹果,让他忍不住细细吮啃起来。大手拉开她的丝质睡衣时,那雪般的莹白肌肤跃入眼帘,更教他莫名激动亢奋起来。

    对她的欲念,让他成为无法控制的兽。他恣意品尝着怀里的娇躯,沉溺在她微弱又难以抑制的吟哦,一次又一次挺进她的温润幽谷,直到所有的热情尽情释放。

    第2章(2)

    隔日醒来,身旁的女人已经下床为他准备早餐,他走到厨房,看见那抹忙碌的纤细身影,竟然感觉心口怦怦跳着。

    这是心动的感觉吗?他乍然止步,犹豫着是否要从身后揽住她,给她一个新婚夫妻应该有的早安吻——电影情节多得是这样的场景。

    可她在此时转头过来,两人四目交接之际,她似乎有些讶异,随即低头轻轻道声早安,然后继续忙着舞动锅铲。

    那轻淡的态度像是他的出现打扰了她的平静。

    她的羞怯、她的甜笑呢?婚礼刚过,这些全都收起来了吗?

    结婚前,他信誓旦旦不在意对象是谁,只在意家族的安排与背后带来的利益,但是他现在忽然察觉自己竟然在意起新婚妻子的笑容——

    看来是他这个丈夫一厢情愿,热情过头了。

    难以言喻的懊恼迅速涌上,他倏地转身回卧室,换了衣服,推说有公事待办,便独自开车去办公室,直到夜深才回来。

    妻子似乎也不在意他为何在新婚隔日还要继续工作,只是很客气地问他需不需要准备宵夜之类的话——莫非,她不希望他的陪伴?

    他更恼了,抿紧了唇,气闷地往书房走去,佯装忙碌地待了一夜。

    然后,他发现自己无法捉摸妻子的反应与个性,她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复杂许多。

    对外,她的笑容甜美动人,穿着合宜得体,无论是搭配的饰品或脸上细致的彩妆,都是媒体追逐的焦点,派对上最受欢迎的人物,加上言语应对亲切大方,她的一举一动都是众人钦羡赞叹的焦点。

    可两人独处时,她却只有沉默。她的外表依然优雅美丽,但颊畔却多了分怯弱而非娇羞,她似乎畏惧他,两人的对话总是很简短,他甚至猜不出她的情绪和想法。

    最教他无法理解的是床第之间。无论他怎么激烈,妻子总是默默承受,不拒绝,可也没有热烈反应,甚至连眼神也不愿与他相对,只是咬着唇,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她不喜欢他吗?那为什么要答应这桩婚事?

    或者她也和那些千金小姐一样,只想找个家世背景足以匹配的优质对象,即使与丈夫维持可笑的虚假夫妻生活,也要延续婚前的富裕生活,一生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

    他真的不懂。

    于是,他开始逃避与妻子单独相处的机会,只有夜晚,他才放任自己与她激烈纠缠,因为唯有她柔软地包覆着他的坚硬时,他才能真实地感觉自己拥有她。

    在这段关系里,他感觉自己不只惶然失措,也幼稚得犹如初尝情事的毛躁小子。

    在家族的刻意栽培磨练之下,无论是学识、气度、人际关系、工作能力,他堪称是企业界新生代的熠耀之星,但没人告诉过他,要拥有一个完美而真心的婚姻,丈夫与妻子之间究竟该如何相处?

    他还没来得及理出头绪,却发现他的婚姻中已经藏了一个秘密——

    半年前的某一天,他独自前往饭店参加一场工商组织的午餐聚会。聚会结束后,他正要离去,却在停车场看见她低头上了一辆车,而且是和他同品牌同型号的黑色房车。

    他立即发动车子追在其后,一路跟回家门。

    他看见她开门下车,脚步轻快,脸上扬着陌生的笑容——那是雀跃欢喜又纯真的笑,她从来不曾这么对他笑过。

    她绕到驾驶座弯腰道别,男人从车窗里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她又开心地笑,两人像是舍不得似的,好一会儿后才挥手道别。

    车子已经驶远,他看见妻子走向公寓大门,却又频频回头望着。

    这回,他百分之百确定她并不是上错车。

    这男人究竟是谁?他确定不是梁凯茵唯一的弟弟梁凯群,也不是他在婚宴上看过的其他梁家子弟。和他的妻子如此亲匿的男人,究竟是谁?

    他既恼又怒,激动的情绪无法纾解,竟一拳打上方向盘。

    恼的是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亲密进出;怒的是,自己竟然还为婚姻之道而苦恼——她根本不在乎,他到底在苦恼什么?!

    还有那抹笑,那真正令他怒火烧起的笑,她从来不曾给过他的灿笑——

    他决定要查个清楚。没人知道这位堂堂知名银行的总经理,竟会偷偷跟踪自己的妻子,而且连续四天。

    他发现妻子总是在中午时间被那辆车接走,然后直奔隐匿在巷弄里的餐厅用餐。他坐在自己车里望着,甚至从落地窗清楚看见妻子罕见的笑靥。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后一天,他们连午饭都不吃了,车子直接开到五星级饭店门前,那男人让妻子先下车后,把车子停在停车场,才慢慢走进饭店大厅。

    他把车子扔给门房泊车,迈开长腿追进饭店,看见妻子正好踏进客房电梯,那男人则搭了另一部——

    很好,还知道要避人耳目!但会不会太过分了?连他把车子停在饭店门口时,门房都认出他是潘天柏了,难道她以为其他人都不知道她是他潘天柏的老婆吗?!

    而且,跟男人……开房间?

    他沮丧地颓坐在饭店大厅的沙发上,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宽肩被猛拍了下,他终于回过神来。

    “哥,你在这做什么?”是他的弟弟,潘席安。

    “我……”要说自己是来抓j吗?不,他说不出口。

    “你约了人是吧?我也有约,先走了。”潘席安也没时间和哥哥多聊,打个招呼就匆匆离去了。

    不,不能在这里把事情闹开来,他不能容许这种丢脸事坏了家族名誉!

    他起身,跨步走出饭店。

    他需要一点时间,把事情处理得漂漂亮亮,他一定可以——

    离开书房,潘天柏回到卧房,淡黄的夜灯映着床上的人儿。

    轻薄的软被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睡姿却不怎么优雅,不仅横过了半张床,纤手还攀上他的枕。

    当时,明明发誓自己一定可以把“事情”处理得很好,可是半年过去了,他却毫无任何行动,只是冲动地在某个夜晚,拎着酒去找弟弟——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妻子似乎藏了一个秘密,你会怎么做?”

    “这是冷笑话还是脑筋急转弯?”潘席安不以为意地回了这么一句。

    “都不是。”他仰头一口饮干杯内的烈酒,硬是压下流窜在口舌中的呛辣感。

    看着哥哥冷沉的眸色,潘席安敛起笑,思考了几秒钟,才答:“这要看秘密的影响有多大,才能决定是否有必要揭开。你没听过一个故事吗——”

    “嗯?”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农夫在家门口救回一个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