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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第4部分阅读

显然是“母以子贵”,谭钟麟才放宽了宗法仪范的尺度,这对谭延闿来说也是极大的震动,毕竟现在在这具身体中的“人”,是从百年以后的中国穿越而来的冯文郁,他早就听说过所谓的“礼法”,却没有想到居然这么严格。

    现在谭延闿“长本事”了,手中的这两个产业戒毒丸的效益用脚丫子也可以想到——中国有多少人吸食鸦片,就有多少人来买戒毒丸;就是现在的《强学文摘》,每月三千两白银的收入,也是令家族内部的一些人眼红。谭钟麟心中自然明白家里面是怎么一个情况,但是他更明白谭延闿对于整个家族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不想儿子因为家中琐事而绊住手脚,分散心神,干脆就不顾家族中任何人的想法把这两个产业划到谭延闿名下——将来等他有一天故去了,谭延闿就是这个家族的大家长,没有他的保护,这个家族将会在很短的时间内烟消云散,至于那谭延闿的两个兄长,孩子都快和谭延闿一样大了,居然连个举人都不是,则能承担他这个朝中显贵的基业?!

    谭延闿深知他们谭家的根不是在福建,健民药业虽然在福州成立,但是这不是一个最佳的地点,故他派遣舅父回到湖南,从湖南长沙购置了一片地皮营建厂房——这健民药业的根基应该在湖南,那里才是他的天下。

    在天下最显贵的四个总督都向谭延闿订下戒毒丸的订单之后,戒毒丸开始大量生产,湖南健民药业总共雇用了三百人,而福州规模虽然小点,但也有一百多人在赶工。一个疗程的戒毒丸为十五颗,成本在八分银子,出售给四个总督的价格是一两三分银子;闽浙两省订购价格为一两;非官方订单每颗为一两半银子,所有的戒毒丸交割必须在健民药业内完成,一概不负责运货,各地总督必须派兵员押送回原地——这也是为了防止地方帮会组织对健民药业构成威胁。

    对于这样的安排,四位总督都没有任何异议——谭钟麟给出的价格并不黑,他完全可以把戒毒丸卖得更高价,相对于一个鸦片鬼只需要一个疗程的戒毒丸,总共才一两多银子,这很划算,再说他们也不是自己来卖,除了必要的免费戒毒之外,其他的都是通过各地的药房来出售,谭钟麟的出价隐隐规定了“批发价”和“零售价”。

    不过在订单上便可以看出四个总督的高下——张之洞和李翰章最多,先期给付十万两白银的预付款;刘坤一次之也有八万两;最少的便是最有钱的北洋大臣兼直隶总督李鸿章,才五万两。谭钟麟近水楼台先得月,闽浙两省也是鸦片的重灾区,比他湖南老家还要严重的多,闽浙总督府一次便订下了十五万两的订单,闽浙两省各县或是从县衙开支中支出,或是纠集当地富绅捐献,必须保证至少建立一个戒毒所,如杭州、福州、金华等重要城市,必须有四个戒毒所,争取在一年之内戒除毒瘾十万人。

    “这是一场规模浩大的戒毒行动,比之五十年前在中国广东虎门销烟不同,两者各走极端,不过可以预料的是,这一次中国官员的做法远比五十年前的林则徐更有策略,可以预见的是这场戒毒行动带来的不会是战争,而是使这个具有数千年文明的神秘古国真正摆脱鸦片困扰……”——时任荷兰阿姆斯特丹《电信报》驻华记者henriborel。

    “传闻中国的俾斯麦、北洋大臣兼直隶总督李鸿章对能够有效戒除鸦片毒瘾的戒毒丸所下的订单是中国最有权势的五个总督订单中最少的……”——美国《纽约时报》特约撰稿人托马斯·米勒。

    ……

    “光绪十八年,公元1892年,‘戒毒丸’成为中国乃至世界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词汇,以前外国想到中国的时候,第一个联系起来的词汇是‘鸦片’。谁也没有想到,就是戒毒丸的发明者谭延闿先生自己也没有想到会造成这么深远的影响,他的名字也随着戒毒丸而第一次被外界所熟知。在数十年之后,人们评价谭延闿先生的时候,其复杂的历史经历使其功过从未有过定论,但是无论如何,谭延闿在中国戒毒史上的地位与中国第一位戒毒英雄林则徐紧紧的联系在一起为后人所称道……”——沈静,《逝去的岁月》,强学书社,1932年出版。

    “请君莫畏大炮子,百炮才闻几人死?请君莫畏火箭烧,彻夜才烧二三里。我所知者鸦片烟,杀人不计亿万千!”——《强学文摘》,1892年(光绪十八年)六月,谭延闿。

    ……

    也许是因为美国人托马斯的尖刻报到,被奉为东方俾斯麦的李鸿章有些脸上难堪,在七月份的时候,直隶总督府追加了五万两白银的戒毒丸采购费用。李鸿章虽然以直隶总督的身份对戒毒丸采购并没有他的大哥这么积极,但是他更感兴趣的是强学书社,在八月份的时候便派人送上了五千两白银来资助《强学文摘》的发行,并且邀请谭延闿在天津建立强学书社分社。为了能够使《强学文摘》尽快的做到和福州发行时间相近,李鸿章还安排当时执掌中国电报业的部下盛宣怀,无论是使用电报、轮船等尽量提供方便,建立分社和在天津进行出版《强学文摘》,这些都是李鸿章利用直隶总督的职权之便提供的,不过那五千两白银却是李鸿章自己掏腰包。

    《强学文摘》早就做到了盈利,李鸿章捐不捐钱都无关紧要,不过在谭延闿看来这是一个政治上的姿态,或者自己在李鸿章眼中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但是他绝对不可能忽视站在自己背后的谭钟麟。不过这次谭延闿却是想错了,李鸿章在意的人正是他自己,没过多久李鸿章甚至还写来了亲笔信,希望他能够北上来在直隶地区建立戒毒丸生产作坊,这让谭延闿感到非常惊奇。

    尽管谭延闿并不缺少这些金钱来支持强学书社,但是他也没有拒绝李鸿章——在后世的时候,冯文郁记得有传闻说李鸿章在签订马关条约后沉寂了一段时间,但看到康有为的一些言论后对其非常感兴趣,并且派人为康有为等人组建的强学会捐了五千两银子,康有为等人不屑接受李鸿章这个“卖国贼”的金钱,所以退回金钱还言语刻薄的讽刺了一番,正因如此,李鸿章暗中搞垮了强学会。

    第十章 武力

    不管这个传闻是真是假,谭延闿都不会那自己的强学书社来试试——这个时候李鸿章还是非常威风的,北洋也没有遭受甲午惨败,人家既然来送钱客气的收下便是了!李鸿章捐钱给强学书社只是一个姿态,但是在别人的眼中就另有深意了——托马斯的那篇报到不是《强学文摘》来转载的,而是北洋总理衙门中的一些能人通过翻阅外国报纸得知的,按理说像这样的报到《强学文摘》应该着重报到的,毕竟李鸿章掏钱最少也是事实,但是偏偏人家压根就没有借机炒作的意思,这本身就体现了《强学文摘》的主人的政治态度。

    李鸿章在这个时候因为位高权重,手中的北洋陆海军都是他的亲信所把持,满清权贵这个时候正想办法怎么来收拾他呢!李鸿章表面上看似风光无限,不过也正印证了那句“高处不胜寒”的名言,此时《强学文摘》要是借机发难的话,那些满清权贵所把持自命“清流”的言官一定会跟进,可惜这些脑袋僵硬的可以和榆木疙瘩有的一拼的旧官僚哪里懂得洋文,他们中间心思活络一些的还知道看看《强学文摘》来了解外面的世界,这几乎是他们唯一可能知道这则消息的来源渠道了。

    尽管这个时代对媒体没有一个标准的衡量尺度,但是谭延闿在心中却是有一个硬性的规定——除了“天理难容、朝廷已经有定论”的,在翻译海外报刊文章的时候,尽量不要涉及朝中正在当权或是已经下野的重要官员的负面新闻文章,总督级别的官员毫无疑问的当在此列。托马斯的那篇文章谭延闿自然知道,但是他也不屑于利用这点来攻击李鸿章,尽管谭钟麟曾经和他谈及李鸿章的时候就断言李鸿章现在已经到达了顶点,日后能够得个善始善终就算祖上有德了,不过谭延闿依然坚守了自己订下的底线,对托马斯的文章封锁,至少不在自己的底盘上大肆宣扬,这样对李鸿章还是对他自己而言都不是好事。

    正是因为语言问题和传播途径上的困难,所以国内能够知道托马斯文章的人很少,不过这并不代表没有人知道——湖广总督张之洞收下的辜鸿铭也领导着一个实力雄厚的翻译科,其实力甚至可以说是在谭延闿组建的强学书社之上,不过就影响力而言却差出八条街去了,他那个翻译科只是为张之洞一人服务,外界几乎没有人知道湖广总督府中还有个精通十国语言的超级人才。

    张之洞和李鸿章之间有恩怨,这是谭钟麟着意提醒过谭延闿的——张之洞在两广总督的位置上和法国人干了一场,这是中国人自鸦片战争之后第一次在军事上优于外国人,当时的张之洞已经摩拳擦掌打算给法国人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了,如果按照他的计划,法国人不要说对中国的两广地区造成威胁,就是能不能在越南站住脚都很难说。不过这一切都因为李鸿章的退缩而变成了泡影,张之洞心中自然是把李鸿章恨死了——中国人对外战争从来没有赢过,好不容易抓住了这一次机会不败而败,顺便还把张之洞扬名立万的机会一起给谈飞了,这怎能不让张之洞心中对李鸿章不充满怒火?!正是因为两人之间还有过这样一段经历,所以对于李鸿章的一切消息张之洞都是非常感兴趣的,而辜鸿铭则是把这篇报道当作笑话告诉了张之洞。

    在李鸿章捐钱给强学书社后,张之洞也随即捐出了五千两白银来支持强学书社。无论李鸿章和张之洞之间的矛盾有多大,毫无疑问在当今中国,他们是当之无愧的洋务运动的两杆新旧旗帜,很难想象他们有着多么大的号召力和能量,当他们同时对一个强学书社都做出肯定的时候,那么跟风者也就尾随而来了——两江总督刘坤一捐款三千两;两广总督李翰章捐款三千两;湖南巡抚吴大澂捐款一千两……一时间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朝廷重量级官员都纷纷给强学书社捐款资助,而且这些官员更是利用手中的职务之便来为下属订阅《强学文摘》。

    谭延闿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他没有想到收了李鸿章的钱后会带来如此连锁反应,不过这终究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趋势。谭钟麟则对此不置一词,只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什么话也没有说,事实上他对谭延闿也是非常满意,以一个少年秀才的身份能够取得这么大的关注,这对其以后的发展好处不可估量,诚然这其中也有自己的一点影响在里面,不过他所起的作用不过是把自己的儿子扶上舞台而已,最重要的还是儿子自己争气,是这块料。

    正当外界为谭延闿的戒毒丸而议论纷纷的时候,谭延闿却把目标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组建谭家的家将队,以预防来自江湖帮派势力的现实威胁。鉴于后世的经验和教训,谭延闿深知一支强大而又可靠的武力在这个乱世中可以为自己做出什么来,尽管他不认为自己能够在乱世烽火燃起的时候逐鹿中原,但是在这个组建西方现代新军还只是呼声的时候,他若能够编练出一支强大武力来,连他自己都有些陶陶然了。不过谭延闿的脑袋很快便冷静了下来——这支武力尽管在素质上将会是空前强大,但是在数量上必须压缩到一个别人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尤其是谭钟麟的忍受范围内。

    “一百二十人,绝对不可以再多了!”谭延闿心中暗自警醒着,这支武力编制若是大了则会授人以口实,他要走精品化道路,这一百二十人的武装自然是精品中的精品。

    在招募人员的时候,谭延闿提出了一个令人非常抓狂的标准——年龄在十七岁左右,最大不能超过二十岁;要求至少要会识字;必须能够通过他的体能测试;吸食鸦片的不要;有帮派经历的不要;身家不清白的不要;体貌不端正的不要;举止不雅的不要……

    本来冲着每月报酬十两的标准,报名的人几乎挤破了门槛,但是谭延闿近乎于苛刻的标准的使得能够合格达到标准的不过才一百零几人,这还是在文化要求降低一点的基础上才招到这么多人。被刷下来的人有的干脆骂娘:“这又不是考秀才,挑姑爷,不过是当兵而已用得着么?!”

    “一百零三人就一百零三人!”本来以为自己不得不扩招,结果合格的居然少得可怜,谭延闿并没有太多抱怨,至于缺额的可以以后再想办法,这一百零三人先训练着,以后再补起也是一样。

    这支武装的教官和武器都已经准备好了,教官按照谭延闿的意思招到了一个德国陆军退役的上尉军官,薪水是每月五十两银子;武器完全是德国原装进口货,清一色的德国刚刚采用毛瑟武器制造厂出品的1888式步枪,这是发射无烟火药的弹仓式步枪,也是德国陆军第一种制式装备的无烟火药步枪;除了德国毛瑟1888式之外,还有现在很少见的德国产的马克沁机枪两挺——如果这支武装真的能够如谭延闿所愿训练成功的话,那它真的是很强大,至少在武器装备上中国国内是找不出一个能够和它相提并论的同等级军队了。这些装备都是通过李鸿章的北洋总理衙门搞到的,若是没有李鸿章这面金字招牌,想要从德国人手中弄到这样的装备,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它真的是一支军队!不过至少也要等半年以后……”谭延闿在人和装备都到齐的时候,心中暗暗想到。

    谭延闿看着眼前的1888式毛瑟步枪,心中感慨万千——前生的时候,他的好友马彪是个狂热的军迷,不仅开了一家射击俱乐部,还非常用心的收藏各种枪械,1888式是其中非常珍贵的一款,当他再次看到这种步枪的时候,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前生受到马彪的影响,冯文郁对枪械也懂得不少,而这个时代经典的毛瑟1898式还没有横空出世,而他现在手中的这把1888式虽然先进,但是他知道这种步枪非常的不安全,存在着严重的安全隐患。

    “用不用把德国人的九八式拿出来?这也是赚钱的一个绝好的机会啊!尤其是那盒子炮,在这个时代那就是冲锋枪!”谭延闿心中有些陶陶然的想到。

    “毛瑟九八式步枪无疑是枪械发展史中经典中的经典,有着非常尊崇的地位,至少在今后四五十年之内,基本上是全世界陆军的标准装备。我要是把这构造图拿出来,全世界的注册一圈,管他协约国也好,同盟国也罢,都要给老子交专利使用费,以后三十年我就是步枪设计之王,未来的卡拉什尼科夫(ak—47的设计者)!”

    前生受马彪的影响,谭延闿对毛瑟九八式非常熟悉,想要画出图纸对他而言也不是很难的事情,更何况他手里还有1888式步枪作为参考。他是没有这个能力来开兵工厂的,但是毛瑟家族可以。他完全可以把图纸交给毛瑟家族来进行合作生产,以技术入股来分享九八式步枪在德国生产所获得的红利;至于协约国方面,最主要还是在美国等国注册专利——他打算把所有的部分全部都注册成专利,只要你一用,那我就等着收钱!

    打定主意后,谭延闿决定在步枪上捞钱,反正距离历史上真正发明九八式步枪的日子也不远了,提前几年拿出来也不会对历史造成多大的改变,完全可以放心大胆的使用。在这个时候的中国,国内还没有这个技术来生产这种步枪,他也便打消了这种想法,既然是捞钱就不要对其抱有太多的想法——最为理想的便是能够在国内生产这种步枪来出口,可惜不要说中国现在还没有能够满足需要的钢铁材料,就是这小小的子弹都没有办法造——现在中国还没有无烟火药,这1888式步枪不仅枪要进口,就是子弹也不例外。

    现在中国对于军事工业比较重视的人莫过于李鸿章和张之洞这对对头,眼下张之洞还是不行的,但是前世的谭延闿对鼎鼎大名的“汉阳造”可是如雷贯耳,这汉阳兵工厂便是张之洞的开办的,而张之洞手下有个极为重要的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