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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第49部分阅读

    “孩儿协助六王爷处理外交事务是为国,同时也是交好六王爷,不过经营好北洋则是为了谭家日后的发展……北洋的核心便是海军,至于合肥的淮军孩儿倒是认为可有可无,甚至无比有好,像现在这样朝廷必然会重建防卫京畿重地的军事力量,重新编练步军势在必行。日本虽小,但是甲午一战北洋海陆皆败,这必然会引起全国上下之反思,水师就不用说了,但是这陆军可是很有说法,日本师法德国使得其陆军能够在朝鲜所向无敌,究其原因就是完全采用西法练军。以前这些合肥不是没有做过,可惜却是走到半道又退了回来,专门培养将官的北洋武备学堂的生员不肯重用,以至错失良机追悔莫及,在这上面父亲要小心……”

    谭钟麟有些苦笑地说道:“这中央和地方永远是一笔算不清的糊涂账,今时今日的谭家可谓是风光至极,但是却有恐高处不胜寒,想要立得住还是要学学合肥和曾文正公等人的做法……”

    “公私之分孩儿心中还是分得清楚的,我们与合肥不同的是合肥视北洋为其私产,但是我们现在重振北洋纯粹是为了抵御外辱。无论是海军还是陆军,我们都要紧跟西方学习,培养人才,至于北洋之财力,就先在盛宣怀手中再握上几年吧,等我们腾出手来再解决这个隐患!”

    在《上海条约》签订后,日本天皇睦仁传旨驾幸京都,其阁僚重臣,多先发京都。陆奥宗光固患肺结核病情恶化,请假在播州舞子休养。此时,东京几乎没有什么重臣在坐镇,俄、德、法三国公使至外务省,系由外务次官林董出面会见。当日,林董即将三国干涉之事电告伊藤博文和陆奥宗光,他们得知形势已趋于严重,不得不谋划对策。

    据日本得到的情报,俄国为了应付万一的事变,正向远东边境派遣了一支二万九千五百人的军队。同时,海参崴已被宣布为“临战区”,黑龙江北岸一带也正在进行战争准备,侨居海参崴的所有日本人都被集中在大约日本里数一里半的地方,等待撤退的命令。此时,俄国已下令停泊在日本港口的所有舰艇,在二十四小时内做好随时起锚出港的准备,并在神户停泊了战舰,进行示威,德、法两国的军舰也开到黄海活动。俄国代理海军大臣契哈乞夫声称:“我国太平洋舰队相当强大,在精神上对日本海军就占了优势,并且它还毫毛未损。在不冒险作大规模海战时,它目下即能截断日本的交通。”

    形势对日本愈发不利,此时谭延闿已经进入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可能是因为恭亲王奕訢了解翁同龢与谭钟麟之间已经有了非常深的恩怨,所以便非常关心的依照事先曾经达成的口头协定,将谭延闿带在身边专门负责对外交涉事务。不过比较令谭延闿非常意外的是,这次调入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当章京,他的官级又向上跨了两个台阶,直接从五品跨过了从四品升为四品,这样一来谭延闿在当今政坛而言已经算是极有作为的“年轻才俊了”。

    谭延闿也承认自己非常能干,而且比这个时代的人掌握的东西更多,更能够审时度势做出正确的判断,但是他只是一个人,他不可能是万能的。尽管他对这个世界的局势和大致的走向有着比较清晰的认识,但是这些都是来源于他前生的记忆,他虽然很努力的去了解这个时代各个列强国家更多的实际情况,很遗憾他却从来没有走出国门亲自去列强国家看一看当地的现实状况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水平。为此他自己在帮助恭王奕訢处理外交事务的时候也是深感自己能力的不足,不过他却向恭王奕訢引荐了一个人——辜鸿铭,这个精通十国语言并且在国外求学长大的“强人”。

    辜鸿铭现在还在张之洞的手下当幕僚,张之洞也非常看重辜鸿铭的才能,在谭延闿看来辜鸿铭可以算得上是张之洞手下第一大才,可惜张之洞却不能够人尽其才——湖广总督府幕友堂翻译科的头头并不能够给辜鸿铭一个足以尽情施展自己才能的宽广舞台。在谭延闿看来辜鸿铭完全可以成为当今中国最出色的外交家,他所欠缺的不过是实际处理政务和接触外交工作的实际经验罢了,加上他和辜鸿铭之间的深厚的友谊,他不仅向恭王奕訢推荐了辜鸿铭,还让父亲谭钟麟给张之洞写了一封长信,加上自己给辜鸿铭的私信,以此来推动张之洞能够放开辜鸿铭,让其进入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事。

    显然张之洞非常愉快的答应了谭钟麟的要求,而恭王奕訢也对于辜鸿铭的到来充满了期待,在他看来能够得到谭延闿如此推崇的人物必然是一个极为有才干的人,当然谭延闿也给恭王奕訢打了预防针——辜鸿铭从小就生活在国外,身上肯定有一些行为是与中国传统道德相违背的——不能不说在谭延闿的眼中辜鸿铭的私生活简直是一塌糊涂,最糟糕的是他曾今有过被人捉j在床的经历,要命的是对方的丈夫是一个英国商人,为了挽救辜鸿铭张之洞为此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对于急需外交人才的恭王奕訢而言,辜鸿铭的风流并不算什么问题,当然他也嘱意谭延闿多多提醒辜鸿铭,在京师和天津这样的地方见到外国人的机会远比湖北要多得多,要是再勾引人家老婆搞不好就是外国驻中国使节的夫人,这样恐怕会酿成滔天大祸。谭延闿对此也是深以为然,不过想想已经快四十的辜鸿铭也该过了这个风流年纪了,在天津港接到辜鸿铭之后,他便对此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

    按照谭延闿的计划,辜鸿铭抵津之后并没有立刻参与到外交活动中来,而是将谭延闿交给他足足有两尺厚的各种报刊剪辑还有中国驻海外各国公使来往总署的信件或是各种相关文件进行深入学习——一个出色的外交官不是在国外生活的时间长便可以胜任的,辜鸿铭身上还是有股子浪漫的味道,而这个时代的外交工作在谭延闿看来是一个集肮脏、诈骗、恐吓于一体的活,这从俄法德赤裸裸的威逼日本的行为就可以看得出来。

    在谭延闿看来,甲午战争对于日本来说算是彻头彻尾的失败——对于一个资源贫瘠的岛国而言,它那支在远东海面上数一数二的舰队便是它的立足之本,可惜在英国那艘“君权级”战舰没有交到日本人手中之前,它不得不屈从于俄法德列强的摆布。中国虽然失败了,但是境地绝对要比日本好上不少,不过这个差别是非常有限的,若是再不自强的话,今天俄法德威逼日本就是中国明天的真实写照。

    “组安,这是一次机会!”辜鸿铭消化材料非常快,对于他来说读外语和看中文都差不多,如果放在十年前他甚至连中国话都说不好。

    “机会不机会先放到一边,这同样也是蕴藏着巨大的风险!”谭延闿笑着说道:“我们的目的非常简单,不能够让日本这么轻松的占据朝鲜,既然我们在战场上已经输了,眼前出现的这次契机,我们要尽量将朝鲜‘国际化’!各国列强不是都想要在中国和日本身上谋求巨大的好处和利益么?我们将朝鲜推出去,将所有的列强国家都给扯进来,开矿、铺铁路、关税等等,甚至是租借地这些都可以!唯一的核心便是以朝鲜为中心构建中日两国的缓冲之地,让日本对大陆的图谋第一个便要面对列强的联合干预的朝鲜,这样才可以保得住东北,至于重新修订《上海和约》中的某些条款,甚至是有关于赔款部分的,相对于朝鲜而言这些都并不重要,能否达到这样的目的都是可有可无了!”

    辜鸿铭说道:“今日俄法德可以威逼日本,明日未必不会以此为借口向朝廷讨要回报……”

    “这个回报是必须的,但必须限定在朝鲜以内!俄国很早就窥视旅大,德国和法国自然也有自己想要的地方,我们可以牺牲朝鲜那是因为李鸿章已经将朝鲜给输掉了,无论在朝鲜问题上我们做出多大的让步也不会激成民愤,但若是让列强谋取了中国一地,则你我皆成合肥之辈,千夫所指也就跑不了了!”谭延闿严肃地说道:“我们的底线就是朝鲜,朝鲜现在刚刚被披上了一件独立的外衣,这是日本人送给他们的,其实过不了几年谁都清楚日本定然会吞并朝鲜。这一次我们是借着列强之威虎口夺食,哪怕将朝鲜全部卖给列强,我们都是赚得,因为我们以此将日本挡在了盛京的门外!”

    第一百一十四章 清洗

    五月初一,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谭钟麟上章,弹劾罗丰禄等三十七人在甲午战争前后于日本有过接触,或是收受贿赂,或是接收对方的贵重赠予,不仅出卖中国情报,还将天津机器局和江南制造局中武器走私给日本,从中获利不下百万两……北洋海陆将官五十九人于甲午战争前后克扣贪污军饷,后用其开设各种产业……

    这是一次大规模的清洗行动,谭钟麟在继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之后第一道有着实际意义的奏章,这在别人的眼中看得是如此的通红,显得杀气腾腾,不由得对这个已经七十五岁高龄的首席疆臣的老辣手段刮目相看。外界流传谭钟麟与李鸿章相交深厚,但这一道奏章让人感觉到谭钟麟似乎深不可测——两三年前的时候,外界也曾有过翁同龢与谭钟麟相交莫逆的传言,甚至在谭钟麟七十寿辰的时候,翁同龢亲自前往当时谭钟麟在北京的府邸拜寿。

    不过很少有人知道的是,谭钟麟的这道奏章早就给已经隐居在贤良寺中的李鸿章过目了,那张礼单也到了李鸿章的手中。让谭延闿感到非常惊讶的是李鸿章在面对这份礼单的时候显得异常平静,但却在上面又画上了几个叉——这些人原本不在谭钟麟的弹劾奏章上的,结果因为李鸿章的这几个叉,奏章上又平添了几条人命。

    其实为了照顾李鸿章的情绪,同时也是基于谭延闿对于北洋以后的设想,谭钟麟这份奏章中对于原本跟随李鸿章起家的淮军将领并不是涉及的很多,可以说是只提到了一两个人,大多数都是针对北洋的海防、天津机器局、江南制造局和北洋水师的涉嫌官员或是武将——谭延闿既然想要撇开淮系陆军重新打造一支北洋新式陆军,这就没有必要四处树立仇家,尤其是还要担着开罪李鸿章的危险。可是谭氏父子万万没有想到李鸿章居然还对淮系的将领下如此杀手,一反他在战争之时对于卫汝贵、叶志超等人的包庇。

    不管怎么样,这份奏章的上呈得到了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的一致首肯,无论是帝党还是所谓的后党都是出于不同的政治需要批准了这道奏章,并且还下旨给两江总督刘坤一要他彻查涉及此案的淮籍官员在两江的家产分布情况——这是典型的抄家前热身动作,不过谭延闿对此还是嗤之以鼻,这活要是交给自己的手下人去做的话,恐怕这边的逮捕令一下,那边老窝里连最后一条内裤都剩不下。

    谭钟麟弹劾的那些人虽然富得流油,但是在政治上是一点地位都没有的——科场路上漫漫长,有的时候谭延闿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幸运,一路顺风顺水地走到状元这一步,但是和他一样,李鸿章的手下能够够得上进士或是举人这个衔儿的,两只手都可以数得出来。这些人的官职都是他们在依附李鸿章之后,量才而用帮助用银子买来的,这种出身的官员虽然也是红光满面,在这官场上却是非常受歧视的。正是因为他们没有地位,在失去了李鸿章的庇护后被谭延闿搂草打兔子一般全都给收拾了。

    这些人被清除出北洋之后,天津机器局、江南制造局、北洋水师及其海防系统一下子空出了很多位子,这些位子都需要有人去填补。谭延闿事先对此估计不足,现在想要后悔也没有用了,唯一的办法便是从基层向上提拔,再者便是去寻求其他路数来邀请人才加盟。谭延闿的好友原李鸿章手下的得力干将唐伯文一下子职权扩大了一倍——他不仅要担任天津机器局的总办,还要兼任江南制造局的总办,一人身负两家当今中国军工业实力最强的两个工厂的头头,在外人看来是非常风光的事情,但是却足以让唐伯文累个半死。

    重病中的陆奥宗光接到伊藤博文自广岛来电,此时伊藤已接林董报告三国干涉一事之电,故决定在广岛举行御前会议。伊藤致陆奥电称:“关于三国公使所劝告之讲和条款事,拟于明早召开御前会议讨论。其结果,或需急向出征大总督派遣使者。如断然拒绝彼等之要求,则须急速召回军队及舰队,采取自卫措施;如可以采纳之,则只能保有金州半岛作为赔款之抵押。这种情况,一旦批准之后亦可改变。不论如何,必须拖延答复。然相信彼等亦不能允许长久拖延。贵大臣有何意见,请即电示。”

    陆奥宗光虽然病体缠身,但还是当即复电:“本大臣之意见,此时暂且维持我方地位,寸步不让,以观彼等将来之行动,再定计较。然事关重大,是否分别拟出照会答复俄、德、法三国政府,仰祈尊裁,在此以前,请勿确定政府方针。”陆奥宗光虽然迫于无奈与李鸿章在上海达成了《上海和约》,但是他还是主张对三国干涉采取决绝态度的。

    可是陆奥宗光这封电报还没有到达,广岛的御前会议就已经在伊藤博文的主持下召开了,尚留在广岛的重臣,除伊藤博文外,仅陆军大臣山县有朋和海军大臣西乡从道二人。伊藤提出了三种方案,以供与会者选择:“第一,即使不幸增加新的敌国,仍断然拒绝俄、德、法之劝告;第二,召开国际会议,将朝鲜半岛问题交该会议处理;第三,完全接受三国劝告,以恩惠的方式将朝鲜半岛交还中国。”出席者经反复讨论,认为第一方案难以实行,因为从力量对比来看,日本是难以同三国抗衡的。

    在御前会议结束之后,伊藤博文当晚离开广岛,转天清晨赶到舞子。伊藤向陆奥宗光出示御前会议的决定,并征求意见。此时,大藏大臣松方正义、内务大臣野村靖亦由京都至舞子,遂与伊藤围坐于陆奥病榻之旁,再次议商对策。陆奥仍主张首先拒绝三国的劝告,以现三国将采取何等行动,俟探明其真意后,再在外交上采取相应的对策。然而,伊藤反驳道:“此时如不预先推测其后果,就毅然拒绝三大强国的劝告,岂是识者所为?且从去年以来关于俄国的行动现在不须探究其真意的深浅,就十分清楚了。如果由我故意挑发,正好给他们以适当的口实,其危险就更大了。况在危机一触即发的时刻,即使采取外交上相应的对策,恐也无法挽回。”

    松方正义和野村靖亦完全赞同伊藤博文,陆奥宗光在沉思良久之后认为凭借日本现在的实力对付俄法德三国的联合干涉是半点机会也没有的,尽管他非常清楚三国在远东并没有太强的力量,可是仅俄国人在远东的那支舰队足以摧毁日本。正如伊藤博文所说的那样:“只有预先推测自己行动的后果,才可以趋吉避凶。”

    陆奥宗光为此起草了一份回应俄法德三国的公使备忘录,在备忘录中他做出了极大的让步,包括开放釜山等几个港口做为自由港,各国列强往来贸易减免关税等措施,但是依旧希望能够在朝鲜驻扎足够的军队。

    陆奥宗光和伊藤博文等人的努力反馈到中国后就变成了法国和德国的立场不坚定起来,连带美国公使也开始站到了反对武力逼迫日本让出朝鲜的队列中来,至于英国的态度还是暧昧不明,可是有美国在前,可以想象伦敦对于陆奥宗光开出的价码还是非常满意的——最重要的是日本一天不退出朝鲜,俄国的西伯利亚大铁路就永远别想从朝鲜找到不冻港的出海口。

    局势的变化完全取决于俄国的态度,此时谭延闿已经认为事先与恭王奕訢所拟定的计划中的第二项减免赔款重开谈判的目的已经无法达成,只有想办法筹措顺天府四平库银来蒙混过关。不过恭王奕訢在谭延闿的劝说下依旧没有放弃努力,接连会晤英、俄、美、意、法、德驻华公使,抛出了一个日本在朝鲜的驻军将会严重威胁大清帝国的安全,尤其是盛京的安全不容置疑,希望各国能够达成协议共同接管朝鲜,将日本驻朝鲜军队缩减到一万规模。在这个方案中最令各国心动的是,中国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