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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第50部分阅读

    笑着说道:“编练督标确实要比从胡燏棻的嘴里面掏定武军要容易的多,况且最方便的还是孩儿以后不用天津京师两头跑,虽说两地也非常近,但总归是有些不便……”

    谭钟麟听后笑着拍拍沙发的把守说道:“组安你就回去给六王爷商议商议吧,回头为父也进宫和皇太后商议通融一下,这样你也好尽快来天津……不过在此之前你最好还是写一份详细的练兵折,这样也好让六王爷放人,他可是想把你留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专门帮他来处理与各列强国家交涉事务……”

    谭延闿心中也是越听越冷,不过老头子的意志是他所不能抗拒的:“原本只是提了一个大致设想,却没有想到老头子顺水推舟谋划了一番大棋局,我不过只是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棋子罢了!”他心中多少有些沮丧的想到。

    年年都有新鲜事,唯独今年的新鲜事格外多。如果说光绪二十一年有什么新鲜事的话,那莫过于这两年的状元郎都是举止惊世骇俗之辈——状元张謇和连中三元的科场新星谭延闿居然都弃清贵的翰林之位,一个经商,另外一个则干脆做了丘八大爷。就在谭延闿正在紧锣密鼓的从军机处和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向直隶总督督标中军副将挪动的时候,月余前因为父亲过世而回家奔丧的张謇在处理完丧事之后,决定脱离官场,从气急败坏的翁同龢那里传出来的风声居然是去年的状元郎要做商人!

    翁同龢在张謇的身上投入的精力实在是太多了,他自己出身便是状元郎,自然在感情上也是希望张謇这个状元郎在他有朝一日干不动的时候,从他手中接过清流砥柱的接力棒继续完成他的事业,但却没有想到自己最心爱的门生脑子发了昏,居然想着去经商?!

    翁同龢几乎没有办法接受这一切,在正经收拾李鸿章和他的马仔大好时机的时候,抽出时间频频发电给张謇,并且还指出如果在西方张謇若是经商有成可以通过议会重新步入政界,但是在中国,以一个商人的身份想要进入政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么做既辛苦又看不到前途。

    不过还没有等张謇那边回心转意,令翁同龢更加吃惊的事情又来了——军机处章京兼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谭延闿调任直隶总督衙门中军副将!这在翁同龢看来更加不可思议——谭钟麟难道疯了?!好不容易出来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儿子,何等的荣耀,翁同龢毫不怀疑以谭氏整个家族之力,谭延闿确实是很有希望能够在二十五岁之前步入封疆大吏的行列——要不是恭王奕訢忙着周旋洋人劫走了谭延闿,现在他已经是皖南道道台了!

    一时间谭延闿和张謇这前后两个状元都“不务正业”、“自毁前途”的做法成了京师中茶馆酒肆中最令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尤其是谭延闿所引发的争论更大,因为他是大清自立国以来第三个三元及第的状元,而且家世清贵,也颇受朝廷高层甚至是慈禧太后的赞许,就是这么一个人居然放弃了在翰林院大好前程,转行从军了。

    张謇弃官从商倒是让谭延闿感到非常惊讶,“实业救国”的道理他是知道的,不过那是二三十年以后才会兴起的风潮,比如说他盗版的“抵羊”便是那个时代的典型代表,但是现在张謇以状元之荣耀去经商,这不能不让他感到极度的惊讶。

    “看来有眼光的人不止我一个啊!”谭延闿对着方榕卿微微笑着说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达潮

    深夜大雨扫荡着天津城,今年的雨水格外的多,刚刚进入初春在公车上书三天后就莫名其妙的下了一场豪雨,现在才不过五月底,这大雨下得就像用盆泼下来的一般。

    一辆马车在英租界内的马路上缓缓地行驶而过,在一幢洋房前稳稳的停下来,谭延闿透过马车的玻璃车窗看到外面的雨势,虽然距离房屋不过十几步远,但他还是在打开车门前将身上的雨披紧了紧,觉得没有问题后才打开车门向门口走去。

    房屋的主人似乎已经入睡了,谭延闿摁了半天的门铃,屋内的灯光才透过玻璃窗亮了起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谁呀?!”

    “请问达潮先生住在这里么?!”谭延闿抬高嗓门喊道,唯恐自己的声音会被雨声所盖过。

    紧闭的屋门被打开了,一个面容显得略微有些胖的中年男子披着睡衣站在屋内,用一双非常挑剔的眼睛打量着这个深夜打断他睡眠的不速之客:“我就是!你是?”

    “在下谭组安,久闻达潮先生之名,今夜刚刚得知达潮先生在津住处,喜不自胜便冒昧前来拜访,真是打搅了……先生能否容在下进屋,在下有一件非常要紧的事情想要请达潮先生出手相助!”虽然就这么一会,但是谭延闿已经感觉到自己膝盖一下的裤腿全部都湿透了,就连脸上也是水珠。

    中年人听后只是觉得“谭组安”这个名字挺耳熟的,但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年轻人,不过深更半夜只身来访,自己又不是千万富翁实在没有什么让对方图谋的,便大方的转过身做了请进的手势,将谭延闿让进房中。

    就在中年人转身的时候,谭延闿才发现对方居然是剪了辫子的!开始进来的时候对方因为带着睡帽,直到他转身的时候才看到后面没有辫子,谭延闿的心中咯噔的一下,不过还是从容的走进去了。

    谭延闿走到门厅将身上的雨衣挂好,看看自己已经湿透的鞋和裤子上面的积水流到了地板上,便非常抱歉地说道:“外面的雨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有雨衣也不管用……”

    中年人似乎对此毫不在意地说道:“谭先生,不知道你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谭延闿颇为自嘲地笑了笑说道:“刚才匆忙,在下还忘了介绍自己!在下的名字微不足道,可是家父的名号相比达潮先生应该听过,新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谭钟麟……”

    中年人听后眉毛挑了挑,只是“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即又看着谭延闿说道:“你该不会是今年连中三元的状元郎谭延闿吧?!”

    谭延闿笑着说道:“不错,正是在下。其实本来在下不应该这么晚还要打扰您的,不过在下在知道达潮先生在天津的住址后,还是忍不住要来想要和达潮先生谈论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

    中年人不温不火地说道:“你来找我?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我又不会练兵,虽然我在海军干过几年,但那不是我的所长,你父亲该不会像李鸿章那样让我重操旧业干海军吧?!”

    谭延闿摆摆手说道:“达潮先生大才,乃是英国工程研究会的唯一一名中国会员,真是大涨我国人志气,实在是比我这个状元要强多了!十几年前达潮先生学成归国,李中堂毕竟是读四书五经的中国文人,他对于西方科学技术认识的终究还是比较少,遂办下了错事以至先生以及同学明珠暗投……在下前来是想请达潮先生能够考虑一件事情,数年前当时的两广总督,也就是现在的湖广总督张之洞提出了一项庞大的铁路修建计划,其中重要的一段便是修建一条连接京师至湖北汉阳的铁路,这条铁路停留在纸面上被朝廷束之高阁几近十载……现在这件事已经出现了重大的转机,在下收购了张之洞总督所开办的汉阳钢铁厂,现在正在加紧时间重组恢复生产,日后专门为这条马上就要开工的卢汉铁路提供铁轨……”

    中年人一听到铁路,两眼立刻就一扫刚才的光景,尤其是听到中国要修卢汉铁路的时候,他的眼睛简直是精光四射,这让在一边游说的谭延闿心底感到有些发毛。

    “难道《字林西报》和《北华捷报》前段日子所讨论的重开卢汉铁路计划是真的?!”中年人上前一步问道。

    谭延闿笑着点点头说道:“家父已经和湖广总督张之洞大人联合向朝廷递交了奏折,请求重新启动卢汉铁路修建计划,以此来沟通中国腹地的交通。达潮先生自幼留美学习,并且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耶鲁大学土木工程系,在校期间一直是专攻铁路修建,如此成绩实在是让人惊叹不已!在下久闻达潮先生大名,深感中国铁路从来都是把持在外国人的手中,这一次修建卢汉铁路势必要引动各国列强争相竞夺……”

    这个中年人便是谭延闿心中早就如雷贯耳的铁路工程专家詹天佑,在他的心中只要联系到铁路,没有一个中国人能够与其相提并论。这个时代在科技领域唯一能够让外国人佩服的中国工程技术人员,也唯有詹天佑这个名字。

    “请里面坐,咱们慢慢细谈!”谭延闿刚才的话多少让他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但是人家既然深夜冒着大雨来找他,总不会是想告诉他:“卢汉铁路已经包给外国人了,你来打小工吧!”即便如此,能够在自己的国土上修建像卢汉铁路这样具有极高挑战难度的铁路,就算打小工他也愿意,身为铁路修建工程技术人员,尤其是在国外见识到西方国家那发达的铁路系统后,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铁路对于一个国家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谭延闿被詹天佑热情的拉到了客厅中,在沙发上坐稳后,詹天佑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谭先生是不是像让在下辅助外国工程师来修建卢汉铁路?!”

    谭延闿摇了摇头,詹天佑似乎好像被激怒了一样,一下子又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大声呵斥道:“那你来找我干什么?难道是看着外国人来修铁路么?!”

    谭延闿坐在沙发上笑着对詹天佑慢慢地说道:“这一次修建卢汉铁路,将会牵扯到我中国的方方面面……在下是对达潮先生仔细打听过的,所以强烈向家父建议卢汉铁路的修建总工程师由达潮先生你来担任,如果中国的铁路修建工程技术人员水平无法配合达潮先生的话,那我们也会请外国工程师参与设计修建……不过有一条是肯定的,除非达潮先生不愿意承担这项工程的设计建造,那我们也唯有请外国工程师来华修建这条铁路了……”

    “呃?我来担任卢汉铁路的总工程师?!来负责全部铁路的施工设计?!”詹天佑似乎被这个消息给打蒙了一般。

    谭延闿笑着点点头说道:“在下以十二分的诚意来请达潮先生出任卢汉铁路的总工程师,在中国需要什么样的人才,只要达潮先生点名,在下将会倾尽全力把他请来协助先生。同样我们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在北洋武备学堂中,曾经在六年前开设了一个铁路班,据在下所知这是我中国国内开设的最早的铁路相关专业的学堂,以此来培养铁路人才……不过非常可惜的是,我中华国力不张,连修个铁路也要被列强干涉,甚至朝廷内部阻拦铁路的修建,有些则不信任国内有会修铁路的工程师,就算修建铁路也是要请外国工程师……”谭延闿长叹一声盯着詹天佑说道:“在下唯一的条件便是在先生设计卢汉铁路的时候,一定要带上北洋武备学堂的这个铁路班!虽是在武备学堂中只设立了一个班,但六年时间已经有两期学员毕业,每期有二十人左右,在下将会竭尽所能将这些人中间有志于修铁路的毕业学员找回来,再加上在读的一届学员,估计会有四五十人。让他们来跟随达潮先生修建卢汉铁路,中国需要铁路,需要修建大量的铁路,而像达潮先生这样的大才,中国只能够找出一个,在下知道这会给先生带来很大的麻烦,但是还是非常希望先生能够带着他们来修铁路,以积累宝贵的实际经验……”

    “不用说了!天佑就应下这个条件!”詹天佑神色凛然地说道。

    “虽然修建卢汉铁路这件事困难重重,但是在下会竭尽全力来帮助先生争取到这个总工程师的地位,让这条重要的铁路成为完全是中国人自己出资、自己设计修建的第一条超长铁路,同时也是让洋人看看我泱泱中华还是人才辈出的!”谭延闿激动地说道。

    不过此时詹天佑倒是冷静下来了,慢慢地说道:“铁路需要合格的钢轨,汉阳钢铁厂我也听说过,不过好像他们所产的钢轨质量低下,根本不能用来铺设铁轨……还有便是修建这么长的一条铁路,中间肯定是要横跨黄河的,这工程投资亦不是一个小数字,而且施工时间也会很长,这资金来源……”

    谭延闿笑着说道:“这些都不用达潮先生来担心!在下向先生保证,汉阳钢铁厂最迟将会在半年之内拿出让先生满意的合格铁轨……至于修建铁路的资金,在下也会代为筹得,这些都不用先生操心!总之,达潮先生一旦开始工作,先生只需要关注和铁路有关的事宜就足够了,先生不仅是总工程师,同时也将会拥有修建铁路总办的职权……总之一句话,这条铁路从设计到施工,再到施工管理,这些都将会是为先生之名从之,铁路总办将会我们自己人,他不会对先生侵权而感到任何不快!”

    谭延闿这么大包大揽,反倒是让詹天佑用怀疑的眼光看了看谭延闿,问道:“谭先生,你可知道像卢汉铁路这样规模非常大工程,它需要多少资金么?而且这项工程就是对于天佑而言也是一项十分没有把握的事情,尤其是铁路要穿越黄河,这就意味着要在黄河上架一座钢铁桥梁,这绝对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为何谭先生对天佑有如此信心?!”

    “光绪十四年,达潮先生由老同学邝孙谋的推荐,到中国铁路公司任工程师。那时正值天津-唐山铁路施工,先生不愿久居天津,就亲临工地,与工人同甘共苦,结果只用八十天的时间就竣工通车了。可惜李中堂却以英人金达之功上奏,并提升金达为总工程师,先生之功就这样被剽窃了。光绪十六年朝廷又修关内外铁路,以金达为总工程师。到了光绪十八年工程进行到滦河大桥,许多列强都想兜揽这桩生意,金达当然以英人为先,但英人喀克斯以建不成桥而失败。日本、德国的承包者也都遭失败。由于交工期限将至,金达才不得不求于先生。先生详尽分析了各国失败原因,又对滦河底的地质土壤进行了周密的测量研究之后,决定改变桩址,最后才确定桥墩的位置,并且大胆决定采用新方法——‘压气沉箱法’来进行桥墩的施工,建成滦河大桥……”

    谭延闿笑了笑说道:“延闿做事绝非浮滑莽撞之辈,若不是先做好了功课,怎能这么肯定来请先生出马?那个英国佬金达在天津-唐山铁路丢人的事情不说也就罢了,但是先生在滦河大桥上的手笔却是解决了三个外国工程师都没有解决的问题……嗯,这就是本事!当然卢汉铁路长度绝非关内外铁路所相比,而黄河更不是滦河所能够比拟的,至少在下知道黄河泥沙淤积严重,这在黄河上架设大铁桥来同行火车,但就是这打桩难度绝对算得上是世界级的难题!”

    “既然你知道卢汉铁路修建要面临这么多难题,而且都不是我以前修建的那两条铁路相比拟的,你对我还这么有信心?!”

    谭延闿摇摇头却没有直接回答他:“先生既然听过在下之名,也应该听过另外一个名字——张謇!”

    詹天佑听后点点头说道:“不错,刚才你进门自报姓名的时候,我还挺奇怪的,我没有见过你,但是你的名字我怎么这么耳熟?今年前后两位状元,张謇要辞官经商,而谭先生要退出翰林去当武将,这确实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事情……嗯,不!好像中国历史上还没有哪位状元能够像你们这样放弃大好前程的!”

    谭延闿笑着摇摇头:“先生、张謇再加上我,其实我们走的是三条不同的路线,不过这三条不同的路线都是有一个终点——那就是中国富强!先生是以‘科技救国’,而张謇则是以‘实业救国’,最后是在下,在下不同于你们二位,在下想要通过‘军事救国’加上‘政治救国’!”

    “实话不瞒先生,这卢汉铁路要修建的消息其实是我们做的舆论宣传,为的是能够督促朝廷及早批准这项工程,同时也是为了家父和湖广总督张之洞大人重提旧事而做的铺垫。这卢汉铁路直接关系到汉阳钢铁厂的生死存亡,在下不忍耗费了数百万两白银的民脂民膏的汉阳钢铁厂就这么被出卖,所以买下了汉阳钢铁厂,并且请了专门的人才来管理以保证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