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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玉玲珑第3部分阅读

    又早在多年前嫁到南方去了,所以见到兰儿就忍不住把她当自口个儿女儿看待,因此心里不免就有些责怪赫连傲不知疼惜这样一位可人的姑娘,还带着她四处跑。

    兰儿见陈大娘竟像是误会了石头,窘迫的赶忙解释,“夫人误会了,是我——”

    兰儿话还没说完,站在兰儿身后的赫连傲突然伸手搭住她的肩头,打断她的话,“既然如此,我们就再打优两位”晚。“

    呃?兰儿诧异的回头看他。平常他不是这样的,通常他都会忙着赶路不是吗?

    “如此是最好。”陈大夫回以慈祥的微笑。

    “打扰了。”他微一点头,和陈氏夫妇道谢。见到兰儿惊讶的神色,他眼睛不悦地微微瞇了下。

    这女人那是什么表情?好象他真的就是那种没良心的家伙,只会顾自己而已。就算真是如此,当初硬要跟的是她,他可没强迫她跟着他横越沙漠,经历那些风吹日晒雨淋!还拖慢他的速度。今天如果她真的因此而冷着了、饿着了,那也是她自找的。

    脑袋里是这样想,但这种想法一点也没让他觉得好过点,只是让他一一亿起这些年来她跟着他与商队四处奔走!在丝路上因日晒而挥汗如雨,在天山上因寒冷而脸色发青,甚至因为过度疲惫或是吃到不干净的东西而几次卧病。

    他越想脸色就越难看,兀自在心底生着闷气。

    “别这么客气,这年头像你们这般有良心的人可少见了。”陈大夫感慨地道:“这些年世道不好,税赋劳役加重了,有人过不下去便上山做强盗。若是有点良心的,只是抢钱越货不会杀人;但自从两年前来了个残暴的杀人犯薛五,一些罪犯就渐渐聚集起来,推举薛五为大王,立了山寨,抢钱杀人无所不干。原本有点良心的,不是被杀了,就是加入他们。咱们这些安分守己的百姓日子就更难过了。”

    “是啊是啊,那薛五有个儿子好色成性,常常到附近城镇强抢民女,糟蹋了不少好人家的姑娘,弄得附近的人家能搬的都搬走了,剩下一些没能力迁往他处的,也把女儿早早嫁去远地。”陈大娘无奈地摇摇头,“再这样下去,这儿咱们也住不下去了;这北村目前也只剩几户人家而已,过不久大概便要废村了吧。”

    啊,难怪她没在村里看到多少人,原来村里大部分的屋子都已是主屋了。

    兰儿忍不住疑惑地问:“难道官府不管吗?”

    “官府?呵,咱们这儿是天高皇帝远,就连衙门也在好几十里外,而且也只有十名左右的官差。是曾有人报过官,但那小小的县太爷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如何去逮捕那几十名占山为王,有如豺狼虎豹的贼寇强盗?”陈大娘苦笑着,“老实说,你们昨儿个满身是血的闯进来,咱俩还以为是那群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呢。”

    “那你们……”兰儿担心的望着他们。

    陈大夫握住身旁老伴的手轻轻拍抚,回以兰儿无奈的微笑,“咱们夫妻在这儿住了几十年了,舍不得走啊!再且我是个大夫,我要是走了,这儿剩下的村民要是有个什么病痛,势必要走上几十里才能找到其它的大夫看病。若不是时势所迫,咱们还真不想离开这儿,但现在这里的情况已经失控,所以下个月咱俩便打算去南方看女儿,听说南方较为安定,也许会在那儿定居吧。”

    没人想离乡背井的,她知道。也就因为如此,更让兰儿的心情沉重起来。

    天高皇帝远……那位远在天边的当今皇上是她的兄长啊,是否他也如她一般,不出深宫万事不知,抑或是他明知却不为呢?

    不管真相如何,那都不是她所能改变的;无论她是从前那位养在深宫的李兰公主。或是如今重生的秦若兰,都没有她发言的余地。

    但是,她仍因此地百姓的遭遇而有着深深的愧疚感……兰儿幽幽的垂下眼帘,不知该说什么。

    黄昏时分,因为大雨未停,所以天色很早便暗了下来。

    当兰儿正在厨房帮着陈大娘炊煮晚饭时,外头忽然有人又急又慌的大力拍着木门。

    陈大夫开了门,只见隔壁的老王满脸苍白慌张,虽然身着蓑衣,但在这样的大雨下,蓑衣里也早湿透了。

    “陈大夫,我家阿宏在后山被倒下的大树压住了!”

    “怎么会这样?”陈大夫闻言吓了一跳,忙回身拿药箱,“阿宏现在人呢?”

    还在后山,我一个人无法移动那棵树……。:拜托你救救他,咱们王家就这么一个命根子……“老王老泪纵横地抓着陈大夫的手。

    “别急别急,咱们立刻过去。”陈大夫安抚他。

    “我也去。”赫连傲在屋里听到状况,无声无息的便到了陈大夫身后,他突然发声可把两老吓了一跳。

    陈大夫缜定了心神,想想有年轻人帮忙动作快些,便道:“也好,那就麻烦你了。”

    兰儿从厨房出来,她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本想跟去,但知道她要是跟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她想开口向石头说些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担心的杵在厨房门口望着他。

    像是感应到她的视线,赫连傲回头看她。

    “呃,你……”见他回头,兰儿忽然有些心悸,莫名有种不徉的感觉,原本紧闭的小嘴不受控制地发出微弱的声音,“你……小心点。”

    赫连傲没说什么,只微微点了下头,便同两位老人家一同去后山救人了。

    “舍不得你家相公啊?”陈大娘见兰儿久久没回神,不禁调侃她。

    兰儿蓦地回过神,红了脸。“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夫妻。”

    “啊?”陈大娘有些错愕,“你和他没成亲?”

    “没有。”兰儿红着脸,尴尬地摇头。

    “是兄妹?”

    她脸更红,“不是,我……比他大。”

    “那是姐弟啰?”陈大娘狐疑的问。

    “也不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兰儿头低低的小声回答。

    “那……”陈大娘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忍不住猜测这对小儿女是为了能在一起而私奔。“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我……”见陈大娘神色怪异,兰儿知道她大概想岔了,忙开口要解释,但说了一半却又不知如何说下去。

    “原来如此。”陈大娘松了口气,握住她的小手轻拍了拍。“我了解。”姑娘家喜欢上救命恩人是很正常的事。

    兰儿想再解释,但想想多说无益,还是算了。她只能红着脸无力的对陈大娘笑了笑,不再解释。

    陈大娘本想再多问两人的情况,但外头突然传来杂沓的马蹄声,而且来人似乎不少,连她们站在屋内都能感受到由大地传来的震动。

    “怎么回事?”陈大娘诧异的走向大门,想看看外头是何情形。

    没想到门还没开,就听见外头传来村口高大娘的惨叫!

    陈大娘一惊,立时警觉到事态不对,连忙回身跑向兰儿。

    “是那些强盗:”她脸色惨白的低声道,边抓着她推开“旁的竹柜,竹柜后竟有一个可以藏人容身的凹槽;两人才要躲进去,却又听见另一名无辜村民的哭喊讨饶。

    兰儿全身一僵,整个人忽然间顿住了。

    “怎么了?快进来躲好。”陈大娘紧张的想把兰儿拉进藏身处。

    又是一声凄厉惨叫。

    兰儿只觉得那刺耳的声音似是穿身而过,她站在原地看着陈大娘。

    “不……”她水汪汪的黑瞳中闪着惊恐害怕与脆弱,但其中更有着深深的惭愧与不安。

    她好怕,真的好怕,怕到她全身都止不住地打着哆嗉;可是……她不能……就这样躲起来!

    她不能老是躲起来,不能老是依靠别人。她应该要更加勇敢,不能一辈子都躲在石头的身后。他不可能保护她一辈子的,而她也不想成为他永远的累赘,她已经欠他太多太多了。

    兰儿一手颤抖的抚着藏在腰后的小箭,清楚地知道她可以挽救这些无辜村民的性命。

    她有能力的,只要她够勇敢,她是有能力帮助这群人的!

    “别傻了,快进来!”陈大娘慌乱地听到屋外的杀戮声越来越近。

    兰儿深吸口气,突地抽回被陈大娘抓着的小手,将她推进隐藏的凹槽,快速的将竹柜推回原位,低声嘱咐:“别出来。”

    她说完便抓起摆在桌上的黑色小弓,施起轻功闪进暗夜的倾盆大雨中。

    没想到兰儿会有这种行为,陈大娘惊慌的瞪大了眼,一时竟忘了反应,等回过神来时,映入眼中的便是竹柜的背面。她想出去找兰儿回来,却害怕的不敢动弹,只能捂住了嘴!老泪纵横的蹲在渲隐蔽的空间,不断祈求老天保佑那位温柔善良的姑娘。

    滂沱大雨里,二十名盗匪持刀闯进北村肆虐。北村仅剩三十多名手无膊鸡之力的村民,是以薛五只带了凶残的手下过来,想把北村铲平,把杀了他儿子的人碎尸万段。

    那些残暴的盗匪有如虎人羊群,手起刀落、鲜血飞溅,大雨和着村民的血水交织在空气中。

    突地,空中电光一闪,一瞬间照亮夜空,也将那一把把银白森冷、沾着鲜血的大刀照得格外分明。

    兰儿人在屋瓦上,看得明白,右手一抽腰后暗筒中的十支黑色小箭,毫不迟疑的搭弓射箭,一放弓弦,十箭齐飞。

    黑箭虽只巴掌大,但箭身细窄锐利,小箭离弓疾飞,速度快却无破空之声,而且极端精准的射中了十个强盗的大刀,劲道之强,甚至让那些力脱离了主人的手。

    只听一阵叮叮当当,瞬即便有十把大力落地。

    又一阵电光划空,雷响如天锤撼地,她于雷响同时,抽箭、搭弓、再射!

    随着黑色小箭飞射而至,又有九位盗贼的大力脱手而出,唯一还稳稳握着刀的!便是那身形高大魁梧的强盗头子薛五。

    他握力的右手隐隐作痛,大刀正中被黑色小箭打凹了。薛五大惊,未料敌人竟有如此快速神准的箭法!

    案盗贼惊慌失措,若此人一开始便对着自个儿项上人头,只怕现下落地的便是十九条死尸,而非十九把大力了。

    “不准动!”兰儿压低音调警告,要他们别轻举妄动。

    有人不信邪!想要捡起大刀,才一弯腰,就见一支黑色小箭迎空而来,削去了腕上的绑手,他立刻吓得不敢再动。

    一时之间,在雨中的强盗全停下了动作,怕是要再动上“动,便会招来那黑色的夺命小箭。

    虽然吓得双腿发软,但兰儿仍搭着箭,紧紧握住弓,努力镇定心神,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他们看不到她的,没人知道她此刻双手正怕得微微发颤;只要她声音够镇定,这此一强盗不会知道她有多害怕。

    见到有几位村民还被那些盗匪抓在手中,甚至踩在脚下,兰儿深吸口气,扬声道:“放他们走!”

    是个娘儿们!薛五这次听出了那声音是位姑娘家的,也听出那声音是从左栋屋顶上所传来。他浓眉隐隐跳动,为自己被个娘儿们所制感到颜面尽失,可即使他怒气冲冲,却也明白这脿子显然是个高手,不可小觎。

    虽然兰儿喝令他们放人,但众家盗匪不敢轻举妄动,纷纷看向大当家的。

    薛五微一偏头,看起来是要众人照做,实则暗自打了个手势。

    大伙儿心领神会,各自放开挟持的村民,原本被挟持住的村民忙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逃跑离去。

    趁着这一阵混乱,最靠近左侧的盗匪突然将地上的刀以脚勾起踢高至半空中,兰儿毕竟江湖经验不足,被那扬起的刀光所引,注意力一失,再回过神来,那名盗匪已一跃来到身前,挡住了她。

    她吓了一跳,明知道该放箭伤人,但一想到黑箭对人体所造成的破坏力,她不禁稍一迟疑——

    就那么一迟疑,她就被来人打了一掌,从屋顶摔落。

    她万分狼狈的跌到泥泞的大街上,绝美的容颜有大半沾上了溅起的泥浆;还未持她爬起,便有一把大刀架上了她纤弱的脖子。

    一位看起来有若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拿着那把大刀,瞪着泛满血丝的铜钤大眼咆哮:“那个杀了我儿子的王八在哪?”

    兰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也不敢伸手拭去脸上的污泥,只能万分恐惧的瞪大了眼,看着那家恶鬼般恐怖的男人。

    “说!”他踹了她腰侧一脚,大吼道。

    兰儿痛得紧抱着腰侧,他这一踢更使得架在她脖子上的大刀在她颈上划出一道血痕。她感觉得到颈上的刺痛,不懂她为何还是没吓昏过去。

    雨水打在脸上混杂其上的污泥,形成泥水顺着她的脸庞蜿蜒而下,在她白皙的颈项上留下一条像小蚯蚓般的脏污;泥水滑过颈上的伤口,引起另一阵疼痛。

    她无法思考,却下意识的知道这人是在问石头。当另一脚再度踹向她的腹部时,她抱着腰腹,呕出了一口鲜血。

    好痛!她整个人蜷缩在泥泞的大街上,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绝不能说出来,不能出卖石头,不能再给他带来麻烦了!所以尽管她又痛又累又害怕,却仍苍白着脸结结巴巴的道:“我……我不知道。”

    那强盗闻言红眼怒瞪,条地大刀举起,眼看就要砍下她的头!正当兰儿闭紧了眼,以为小命休矣的当口,突然有人抓住了刀背。

    “大哥,别冲动。看样子那男的并未在此,咱们或可将她绑回山寨,引那家伙自个儿送上门来。”无影朱可上前提议。

    薛五心念一转,知道老二说得对,大刀一收,对着几乎如同鬼村的空屋咆哮:“这次我饶你们一条狗命,给我转告那小子,要他拿命来换这女的,否则就等着替她收尸!”

    他说完一跃上马,喝道:“把这个女的给我押回去:咱们走!”

    “是!”众盗匪齐声应喝,像抓货物船将兰儿带上马,如来时般迅速地撤离。

    奔腾的马蹄声渐行渐远,慢慢被雨声掩盖。

    许久之后,在那些几已倾颓的废屋暗影中,才有人敢偷偷探头,然后又过了一会见,确定那些强盗真的走了,村民们才渐渐聚集到村口大街上的尸体旁,哀恸地边哭边拼凑亲人的尸首……

    大雨已停。当赫连傲救回老王断了腿的儿子,偕同老王及陈大夫回到北村时,所见到的便是众人一片哀凄的景象,以及站在村口几乎快哭瞎了眼的陈大娘。

    “你说什么?!”赫连傲激动地抓着已五十多岁的陈大娘干瘦的手臂,脸上闪着未曾有过的惊慌。

    “对不起,我本来抓住她了,怎么知道她突然挣脱了我的手。我想救她的,可是我……真的太害怕了……”陈大娘泪流满面,哽咽的说。

    赫连傲知道他不该责备这名和善的老妇人,但他实在压不住胸口那不断泛滥的慌乱与害怕。

    他松了手,强自镇定的问:“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半个时辰前。对不起,我真的……”陈大娘泣不成声,无法言语。

    赫连傲无法对这妇人生气,也无法安慰她,因为现在他脑海中全是兰儿害怕的小脸,耳中回荡着她哭泣的声音。他深吸口气,握紧双拳沉声问陈大夫,“那群强盗的贼窝在哪里?”

    “从这儿依着官道往北七里靠南方的山头。”陈大夫扶着衰恸欲绝的老伴,眼中透着忧虑与愧疚,“小兄弟,我很抱歉。”

    “不是你们的错。”他从地上抬起一支兰儿的黑色小箭,面无表情的回答,跟着转身吹了个口哨召来黑马,翻身上马。

    “等等,你一个人打不过他们的!”陈大夫忙挡在马前,他不能让这年轻人也白白送了性命。“让开。”赫连傲冷冷的看着他,只轻声说了这两个字。陈大夫突然感到这年轻人身上冒出一股阴寒的杀气,下意识害怕的退开了两步。

    赫连傲不再看他,腿一夹,策马奔驰而去。

    陈大夫看着他一下子便淹没在黑夜中的身影,这时才心有所觉,这位年轻人并非池中之物。

    他茫然的望着早已瞧不见人影的苍茫黑夜!喃喃道:“老伴,咱们北村这次或许有救了。”

    初被拖进山寨大堂时,兰儿因为墙上数十支火炬发出的光亮而睁不开眼;她被人丢在粗糙的地上,只闻得一股腥臭和墙上火炬散发出的煤油味。

    “把她给我吊起来!”

    那位像青面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