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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明第151部分阅读

俨。合三人之力杀文刖,其实毫无悬念可言。

    时隔几年,刘黑闼能想象的到李闲如今会有多恐怖。他甚至确信,即便文刖复生,和现在的李闲的一对一厮杀也没有几分胜算。

    所以,即便他手里有钢叉,即便他的身形魁梧高大,即便他比李闲要高出半个头,看起来比李闲强壮一倍,可他心里还是有着无尽的恐惧和不安。他没有一点把握战胜李闲,胆气上输了,心理上也输了,武艺上还输了,所以他的败就变成了水到渠成的事。

    看起来,李闲杀刘黑闼轻易简单之极。甚至比起纵马狂追六百里的过程来说,这结局轻松无趣的让人有些不相信。甚至就连牛进达都觉得,刘黑闼是不是死的太简单了?太轻易了?轻易简单到自己的仇人明明死了,可心里却毫无激动可言。

    刘黑闼知道自己不是李闲的对手,但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败的如此快。

    他在临死前还有很多不解不甘。

    因为他知道李闲的黑刀太过锋利可怕,所以他不敢用自己的钢叉去硬碰硬李闲的黑刀。正因为如此,他又输了一分。李闲无所顾忌,刀法大开大合丝毫没有守势,四刀就将刘黑闼逼得手忙脚乱,甚至还磕飞了刘黑闼的钢叉。

    在钢叉脱手的那一刻,刘黑闼知道自己要完了。

    所以他问:“这样做,值得吗?”

    ……

    ……

    刘黑闼的钢叉被李闲磕飞了之后,他的胸口上也被顺势而过的黑刀豁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他身上坚固的铁甲在黑刀划过的时候竟然变得纸一样脆弱不堪,就连他特意固定在胸甲上护心镜都被一劈两半。这一刀明明是可以致命的,力度再大一分就能将他的心脏也剖开,不过很显然李闲不打算加大这一分的力气。

    “无所谓值得不值得,但求心安。”

    这一刀之后,李闲回答道。

    刘黑闼疼的身子佝偻了下去,但依然听清楚了李闲的回答。

    一个枭雄,说一句但求心安。

    这让刘黑闼觉得很滑稽可笑,他甚至因此而恼火。他觉得李闲说这句话是在侮辱他,侮辱他的智慧和判断力。李闲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看似冲动轻狂,实则是个心智如妖的人。全天下的人都因为冲动而死了,他或许也不会死。

    所以他知道李闲这样冒险追杀自己肯定是有大图谋,所以他不信李闲说的那句但求心安。在他看来,没有比这句话更扯淡的话了。

    “心安?”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撕下来一条衣衫勒在伤口上,避免有内脏会流出来,战场上见多了这种事,他可不想亲眼看到自己肠子流出来挂在肚子上是什么样子。

    “这句话即便是罗艺说我都信,偏偏你说我不信!”

    刘黑闼一拳砸向李闲面门,李闲不躲不闪,黑刀迎着拳头劈过去,轻而易举的将半截手臂卸了下来,血喷涌,断臂掉在了地上。

    这是李闲斩的第二刀。

    刘黑闼的脸色白的好像雪一样,没有一丝的血色。

    他看了看自己的断臂,咬着牙冷笑道:“唯利是图的燕王殿下,难道也会求心安?你觉得……我会信么?”

    “我没打算让你信。”

    李闲的第三刀将刘黑闼的另外一条手臂斩落,第四刀在他脸上划出来一道狰狞的口子。

    李闲一步步进逼,刘黑闼踉跄着一步步后退。

    “我要杀你,你便要死。你死了,信不信还有什么区别?也正因为你就要死了,我又何必费劲费心的跟你解释?跟一个死人解释一件很玄妙的事,想想就是一件无趣的事,要多无趣有多无趣,和死人说秘密,还不如去和一头牛说。”

    他虽然这样说,但看起来他并不急着杀刘黑闼。

    第五刀,第六刀,第七刀斩落的都比较轻,只是在刘黑闼身上划出几道口子而已。

    刘黑闼依然还在后退,依然还在躲闪,依然还在问。

    “若真的是一个极大的秘密,说给死人知道才不会泄露出去!”

    “你想听?”

    李闲微笑着出刀:“那么在最后一刀前,我会告诉你答案。虽然和一个死人说秘密是极无趣的事,不过我倒是不介意自己再无趣一点。”

    “我要斩你二十一刀!”

    刘黑闼又想问为什么是二十一刀,但这次没用他去问李闲直接说了出来。显然,这个答案让刘黑闼有些失望。因为这答案没有什么悬念,李闲说出来之后就连刘黑闼自己都不觉得无法接受。

    “你刺了牛进达两刀,我便替他十倍的还给你。”

    ……

    ……

    在李闲说完这句话之后刘黑闼释然,此时已经失血过多而头脑昏沉的他甚至忽略了数字上的错误,两刀的十倍是二十刀,绝不是二十一刀。既然是替牛进达斩二十刀,那么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而李闲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彻底迷惑甚至变得疯狂。

    “我替牛进达斩你二十刀,最后一刀是替罗士信斩的。当然你不知道你欠了他什么,我知道就足够了。”

    “不够!”

    身中第二十刀的刘黑闼疯了一样的吼了一句。

    “告诉我理由!”

    他问。

    李闲笑了笑说:“还不到时候。”

    第二十一刀割断了刘黑闼的咽喉,所以极度不甘极度疯狂的刘黑闼却再也问不出来。他的嗓子里涌出一股浓稠的血,喉管里发出几声如毒蛇吐信一样的声音,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他的眼神渐渐迷乱,很快就失去了光彩。可这个时候他却还没死,或许是想知道答案的念头让他令人惊讶的多活了片刻。

    李闲将黑刀戳在一边,缓缓的在刘黑闼身边蹲了下来。

    他看着刘黑闼痛苦的表情认真的说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因为你现在才是个死人。我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时间听完我要说的事,但我肯定会完整的说完。现在不是你想不想听的问题,而是我想说。因为任何一个活人,都会觉得我说的话太过匪夷所思,而我也没办法解释清楚,你知道这种感觉有多憋闷么?”

    “我之所以必须要杀你,是因为你将来的成就还要在窦建德之上。你打下的地盘比窦建德还要大,你手下的兵马比窦建德还要多,你对我的威胁也比窦建德要大上不少。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没必要骗你。我从未来而来,所以知道未来的事。”

    李闲声音极轻的说道:“我从出生就知道大隋什么时候灭国,也知道是谁取代了杨家建立新的秩序。而你在窦建德死后继承了他的一切,然后对这个新的国家造成了极大的威胁。你几乎占据了整个北方,而你也给自己想了一个很响亮的名号,汉东王。”

    “新王朝的军队屡次被你击败,而且罗士信也死在了你手里。我既然明知道这些,又怎么可能容忍你继续活下去?当初我以为你在我手下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事实上是我错了。所以,既然杀你的机会来了,莫说六百里,便是六千里我也要追上你,杀了你。”

    “别闭眼,你还能听最重要的几句。”

    “你是新王朝最大的敌人,这是我不能允许的……因为那是我要做的事,只是方式或许和你用过的不同。新的王朝为了战胜你的军队,损失了太多太多,但实事求是的说,继承了大隋庞大基业的新王朝不是你能抗衡的,你的败亡是注定的事,而你……就是我的前车之鉴,既然你的做法行不通,那么我就换个方式。”

    “我阻止不了那个新的王朝建立,因为我现在的实力还不够。即便我现在能打下江都,打下半个大隋,但那些实际掌控着大隋的世家并不会承认我,原因是什么你应该明白。而若是有世家出身并且很有名望的人接替杨家掌管天下,那么那些世家立刻就会苍蝇一样扑过去宣誓效忠。这就是差别,所以我必须想个很妙的主意才行。”

    “我不能杀尽所有的世家,但我可以做点别的……”

    “至于我要做什么……真的很抱歉,即便是死人,我也不会告诉。”

    李闲站起来,缓缓舒了一口气。

    他抬起头看向苍穹,眼神明亮。

    第477章 一百万石

    就在李闲看似疯癫偏执的狂追六百里杀刘黑闼的时候,窦建德亲自率领的十万大军已经渡过了黄河。其过程之轻易简单,比李闲二十一刀杀刘黑闼还要让人觉得难以置信。毕竟刘黑闼的武艺本来就不如李闲太多,又被追杀了四天四夜身边的护卫死了个干净。李闲占尽优势,结局自然毫无悬念可言。

    但燕云寨的水师出奇的强大,其规模之大战力之强只要不和大隋水师硬撼便找不到对手。可夏军渡河竟然没有遇到一点抵抗,这让窦建德甚至一度不敢轻易渡河过去。虽然知道燕云寨水师随李闲去征瓦岗寨,但窦建德可不认为李闲会一艘船都不留下。他在黄河岸边停留了两日,先派了大批的斥候乘坐小船过河,可令人费解的是,斥候探索了南岸三十里范围内,竟然一个燕云寨的士兵都没有看到。

    窦建德还是不相信燕云寨竟能放弃黄河天堑,下令增派斥候继续搜索。连续两日,斥候还是一无所获。甚至就连距离黄河岸边最近的几个渔村都已经搬空了,连一个百姓都看不到。斥候得出的结论是,渡口以南最少三十里范围内,和洺州一样安全,甚至比洺州还要安全,因为看不到一个人,自然也就不存在危险。

    斥候将结论如实禀报,但窦建德还是不放心。他先是让先锋副将殷秋带着三千人马过河,然后在三十里范围内地毯式的搜索,依然一无所获。窦建德虽然不解,但也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于是下令十万大军渡河。

    同时,他派人联络如今猫儿一样老实的窝在山沟里的王薄一同进兵,无论如何王薄曾经带兵攻打过东平郡,好歹他手里还有万八千人马,不利用也是浪费。

    十万大军用了五六日才渡过黄河,为了稳妥,窦建德是最后一批渡河的,等他渡过黄河的时候,率先过河的苏定方已经带兵向南突进了一百里,依然没有看到一个人,别说士兵,百姓都见不到一个。

    已经过了七月份,小麦已经收割完毕,新种下的秋粮才冒出头,所以看起来到处都是空荡荡的。

    苏定方不敢继续冒进,突进一百里之后下令安营。然后再次派出大批斥候搜索,明明是很安全,可无论如何这种情况都让人无法踏实下来。四周看不到敌人,就有可能四周到处都敌人,这话有些矛盾,可在苏定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以至于为了试探燕云寨,窦建德下令他继续往西南燕云寨方向突进苏定方都没有答应。对窦建德派来的信使,他只说怀疑前面有埋伏需要小心探查敷衍过去。然后下令大军按兵不动,每日都派斥候搜索。

    到了过了黄河的第十天,夏军每个人都有一种错觉,他们感觉自己一头撞进了一个巨大的只有空气的坛子里,坛子里看起来很安全,什么危险的都没有,可谁都不知道会不会突然一下子,燕云寨的人将坛子口封住。

    这种感觉很不好,来势汹汹的夏军有些茫然,他们的感觉就是自己最有力的第一拳打在了空气中,什么都没打着,敌人不见了,谁知道他们下一秒出现在什么地方?

    就在第十二天,派去联络王薄的使者气喘吁吁的赶回来,向窦建德禀报说就在五天前,燕云寨军师徐世绩亲自率军攻入济北郡,一口气将王薄麾下一万余人的人马近乎屠尽,王薄只带着两千不足的残兵竟然逃过黄河北岸,哪里还有胆子再回来与窦建德联手?而更让窦建德气愤的是,这两千多残兵败将到了黄河北边之后,没有辎重粮草于是以盟友的身份去和窦建德麾下的官员要补给,河北的官员自然不给,王薄的残兵又不想饿死,只能自己去抢,抢的自然是窦建德的粮食。

    窦建德听到这个消息后,就跟吃了死苍蝇一样恶心。

    而恶心之后则是担心,齐郡徐世绩的人马到了自己身侧,距离不足三百里。他只是想不明白,徐世绩能带几万精兵去剿王薄,为什么不直接来迎战?燕云寨占着地利,徐世绩用兵又极有本事,以他麾下的几万精兵足以将自己挡在黄河北边过不来,他为什么不挡?

    这个疑问在半个月之后得到了答案,只是无论如何也晚了些。

    就在窦建德得知王薄被击败的这天的这个时候,李闲蹲在已经死了的刘黑闼身边用极低的声音肆无忌惮的说了一番话。这番话若是传出去必将引起滔天的惊涛骇浪,可偏偏却是说给一个死人听的。

    死了的还是没有瞑目,但说话给死人听的却说的酣畅淋漓。

    ……

    ……

    李闲说完了之后看了刘黑闼一眼,发现他果然等不及自己说完就已经断了气,这让李闲多多少少有些遗憾,这些话说给一个死人确实有些无趣。所以他在说的时候尽量将语速加快,尽量言简意赅,可还是赶不及刘黑闼死。

    他急着说完,所以说的话难免没有什么条理,但好在他知道自己差不多将想说的都说了,所以站起来的时候心情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抬头看天,天很美好漂亮。低头看地,地也很美好漂亮,转头看牛进达,发现这个比罗士信还要黑一倍瘦三倍的家伙竟然也变得美好漂亮起来。

    他忽然生出一个疑问,所以想回头一定要问问王启年是不是有兄弟流落异乡?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压在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搬开砸碎洒于天地间消失不见。刘黑闼既然死了,历史向前滚动的巨轮终于被他硬生生的搬动了方向,虽然只是拐了一个小弯,或许终究要返回原来的轨迹上,但这已经足以让人骄傲自豪。

    试问,谁可以改变历史?

    这件事若是能正大光明的把牛逼吹出去,那将是一件多么拉风的事?只是李闲一直不敢肯定,这个和历史上几乎完全一致的时代是不是发生在地球?虽然这里也有月亮,出现的历史人物也都一致,可他总觉得历史的秩序不会轻易改变。一想到这里,想到以后若干年后自己曾经存在的那个世界中小学的历史课本上不会出现自己的名字,他就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可是再一想,就算那个世界的历史课本上没有自己,难道这个世界若干年后的历史课本上能没有么?

    仔细想想,日后学生们捧着课本认真研读自己的事迹,那也是一件挺值得骄傲的事了,或许还有几个美少女看着课本幻想,若是我能穿越过去,是不是也能成为安之的红颜知己?然后再上演一些什么宫斗之类的好戏,多刺激……

    在想到这个的时候,他情不自禁的咧嘴笑了笑。

    忽然想起什么还没有说,于是他再次蹲下来,伸手将刘黑闼死不瞑目的双目抚合,然后仔细看了看这个本来能有大成就的人。刘黑闼,汉东王。虽然那是以后的事,硬生生被他扼杀在摇篮里。所有人都觉得他这样做确实有些不值得,但那种骄傲自豪却是他无法和别人分享的。

    杀了一个叛王,不牛逼么?

    “忘记告诉你,我之所以带兵来河北,一是要杀你,二是要让窦建德心疼肉疼,哪儿都疼。他疼,就会害怕,害怕就会退缩,退缩就会表现出更多的破绽。”

    “我既然来了,自然不会轻易回去。”

    ……

    ……

    李闲站起来,这才想起自己这次北上还带着一个看客,因为连日来只顾着追刘黑闼倒是冷落了人家,所以他觉得有些内疚。于是他转身走向看客,脸上带着歉然的笑意。可此时他脸上的笑容在那个看客眼里怎么都算不得友善,这个看客叫长孙无忌。

    “长孙先生,真是抱歉……”

    李闲微笑着,接过来青鸢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脸上溅上的血滴。脸上没了血,他的笑容也就变得没那么恐怖。虽然他笑得很和善,可刚刚杀了人就这样和善的笑,总显得有些诡异。

    事实上,长孙无忌真的想多了。

    他以为自己李闲得手杀了刘黑闼,然后下一个举起屠刀的目标就是自己。所以他难免有些紧张恐惧,进而想到若是李闲把自己杀了之后,随便挖个坑和刘黑闼埋在一起,那岂不是一件让人很不舒服的事?

    李闲低头看了看手帕上的血迹,然后温和的问道:“这几日一直跟着孤昼夜不停的赶路,倒是累了你,看你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