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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时明月之大明宫辞第20部分阅读



    正要说话,却听外头的宫女急匆匆地奔进来道:“太子殿下来了,太子殿下来了!”兴奋的声音掩也掩不住。

    自从太子妃小产之后,太子已经未曾踏足这里一步了。

    孙尚宫听说,也乐得站起来,道:“殿下看奴说的对不对?太子殿下可不就来了?太子妃快去迎一迎太子殿下。”

    苏氏听说李承乾到了,也是一怔,但她嘴上虽说已是死心,但心里终究是留了一丝希望的,听说他来了,也忍不住心头浮起暗暗一丝欣喜,忙起身理了理衣裳,走至妆台边不由又对镜照了照,见镜中之人容颜减淡,憔悴非常,哪有从前的姝容丽色?仓促之下不能妆点,只好从那妆匣之中拿了一支赤金比翼蝴蝶镶珊瑚步摇簪上,匆匆出来迎接。

    太子李承乾急匆匆地进了苏氏的房门,将一众伺候的宫人皆甩在一旁。

    苏氏对上丈夫带了喜色的脸,有些怔忡,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在这里看见自己的丈夫了?

    李承乾却是没顾忌那么多,开门见山地问道:“听说你今日给阎氏难看了?”

    苏氏想不到他竟说这个,有些不知所措,垂首道:“是妾身的不是,今日四弟妹有些失礼,妾身一时考虑不周,叫四弟妹当众与我行礼。等会儿送份礼物去给魏王,赔个不是。”

    李承乾却满面放光,道:“赔什么不是?她也配?!你是太子妃,给她赔不是,她当得起吗?——今日之事做得好!哈哈哈,老四啊老四,你……”

    接下来的话,苏氏已经听不大清楚了,只听他洋洋洒洒地发泄着对魏王泰的不满,以及对她能下了阎氏的脸的喜悦。她的心里却是溢出无限的冰凉来:原来他还知道她是太子妃啊!她还以为他只当她是东宫殿的一件活摆设呢?而夫妻一场,到如今也就这样的作用了。

    李承乾大概发泄够了,见她没有捧场地一起贬低魏王夫妻,有些不满,看向苏氏苍白惨淡的面容,呆滞飘忽的情绪,更多的是无趣,还是称心好啊!

    想到可人的小心肝,李承乾顿觉呆不住了,道:“孤还有事,先走了。”说罢转身就走。

    苏氏也不反应,只是看着他一步步离去,急得孙尚宫直跳脚,却是没有丝毫办法。

    苏氏却再没有抬头,只是摘下头上的赤金比翼蝴蝶镶珊瑚步摇,看向那步摇上栩栩如生的比翼蝴蝶步摇,只觉万分讽刺。

    这是当初她大婚时太子相赠,是她最钟爱之物,但如今攥在手中,只有冰冷与扎手。

    李承乾便如一阵风,急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地离开了苏氏之处。

    随侍的内监乔公公是李承乾的心腹,暗暗垫垫孙尚宫令人眼明手快地递来的沉甸甸的荷包,赔笑道:“太子这会儿就回去吗?”

    李承乾道:“嗯!”

    乔公公笑道:“奴听说太子妃病了,太子不如多坐一会儿,皇后殿下那里也好交代啊!”

    李承乾斜睨他一眼,道:“孤需要交代什么?一个女人生不出孩子,还有什么用?”

    乔公公听着语气不好,便不敢再说。心理却是对李承乾的话嗤之以鼻:女人要想生孩子,也得有男人才行啊!不过有两种男人却是怎么也不能让女人生的。咱和太子就是这两种的典型了。乔公公对于自己竟然能有和太子相提并论的共同点而欣喜。

    不是男人的男人,别称太监;和是男人,但是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还只喜欢和男人亲近,不亲近女人的男子,就是太子您了。

    对着您这样的丈夫,太子妃要是能怀孕生子,那您就要担心您头上的太子发冠的颜色了,太子殿下。

    但这话不能让太子知道,乔公公只能腹诽。

    不久之后,太子李承乾便带着东宫侍从到宫外狩猎散心去了。

    又说这里阿青劝不住,只好扶着长孙皇后往东宫去。

    到了东宫殿,早有宫人报太子妃知道。

    屏退了众人,长孙皇后看着跪在脚下的儿子媳妇,见她未施脂粉的脸上蜡黄蜡黄的,心中忍不住叹息,语气却依旧柔和,道:“你身子不好,起来吧!”

    苏氏低垂着头,慢慢站起身来:“阿家大驾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长孙皇后道:“你聪敏过人,怎会不知道我来是为何事?”

    苏氏道:“还请阿家明示。”

    长孙皇后看向她,不由叹息一声,苏氏的脸上不是故作不知,而是满不在华,道:“作为太子妃,你的气度要大些,性子不能太躁了。”

    苏氏道:“阿家教训的是,是儿媳的不是。”

    长孙皇后看她应答如流的脸,但是只在那张苍白的脸上看到了有如死水一般的平静无波,不由心下又惊又怒,什么时候她极看重的长媳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当下蹙了眉道:“太子呢,哪里去了?”

    苏氏道:“太子在正殿读书。”

    长孙皇后这时一把怒火几乎掩不住,斥道:“那本宫来时正殿的侍人怎么说太子出宫狩猎去了?”

    不想苏氏听了,却只是淡淡地道:“是了,太子殿下说书读得闷了,便出宫狩猎散散心,是儿媳忘了。”

    长孙皇后看向那张苍白地有如死人的脸,满腔的怒火终究变成了无力,叹息一声:“没事了,你歇着吧!”说罢便走了出去。

    对于一个已经心死的人,再多的言语也是无用。

    回至立政殿,长孙皇后已是累得忍不住躺了下来。

    承乾和青雀这样闹,可怎么好?苏氏和阎氏也不让人省心。

    正烦着,却是有一双小手忽然捂住了她的眼睛,一个特意变调的娇嫩的童音道:“猜猜我是谁?”

    长孙皇后被吓一跳,心头却已经软了,压低了笑意道:“是末子?”

    那双小手便松开了,一张娇俏的小脸探过来,道:“阿娘猜得真准!”却是新城公主末子,一旁还有一样笑嘻嘻的晋阳公主兕子。

    长孙皇后轻拧她的鼻头,笑道:“除了你,谁还这样贪玩?”

    末子轻皱小小的俏鼻,道:“谁说的,上次明明是阿姊,但阿娘也猜对了。”

    兕子比末子大两岁,已经懂事多了,笑道:“那是自然,谁叫你忍不住自己笑出来。”

    末子嘻嘻笑了一声,道:“阿娘想什么呢,我和阿姊进来都不知道。”

    长孙皇后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只是后宫的事情多了,总要梳理梳理。”

    兕子笑道:“阿娘的身子才刚好,总不能多思虑的,不是说宫里的事让大嫂打理的么?阿娘有了大嫂帮忙,便好生养着才是。”

    末子也撒娇道:“是啊是啊,阿娘都忙得没时间陪我玩了。”

    长孙皇后听了这话,淡淡一笑,道:“你大嫂么……”

    小姐妹两个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见了诧异。

    晚间圣人至立政殿,却见妻子半躺在胡床上,面带倦色,似有无尽烦恼之意,不由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妻子的身子这两日不是已经好多了么?

    圣人实在有些忧心,眉间已经蹙了起来。

    长孙皇后看见丈夫进来,正要起身,却被圣人拦住了。长孙皇后也不强推,只道:“没什么,只是今日吹了风,有些头疼。”

    圣人道:“头疼是真,只怕却不是被风吹的吧?”

    长孙皇后抬首,笑道:“这话怎么说的?”

    圣人道:“我听说苏氏惹你生气了?”

    长孙皇后笑道:“谁又在你那里多嘴了?苏氏是个懂事的……”

    圣人摇摇头,道:“后宫是你管的,朕不会多言。只是承乾越发古怪了,苏氏也不知道劝劝他。今日承乾竟策马践踏良田,被人告了来。朕方才喝斥了他,令他闭门思过。他口中虽说认错,可朕看他却无甚悔过之意。”

    长孙皇后只觉头疼,这个长子到底是怎么了?小时候那么乖那么懂事的,何时变成现在的样子了?心头更乱了几分,将想到的计划道出:“我想着,给承乾纳个侧妃。”

    圣人有些吃惊吗,道:“你怎么会……”长孙氏从来不会像一般的恶毒婆婆一样,给儿子房里添人来给儿媳妇添堵。何况,国储总要先有嫡子,才是立国之本。

    长孙皇后苦笑道:“承乾都这么大了,还未有子嗣,苏氏又是那样的身子,实在不成样子。原来东宫的妾侍也不得他喜欢,就想着添两个新人,东宫也好早日诞下子嗣不是?”同时也让承乾收收心,别再整什么幺蛾子了。

    圣人想了想,叹道:“都听你的。”想了想,又道,“既给承乾纳侧,也不能忘了青雀和稚奴。他们俩身边也该添个人了。”

    长孙皇后听了这话,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讽道:“你倒是不偏袒。”赐女人给儿子还想到不少了另几个儿子的。

    李二陛下轻咳了一声,不语。

    长孙皇后斜睨他一眼,道:“王氏如今有着身孕呢,你想怎么着?”

    李二陛下又轻咳了两声,道:“那就等王氏生了之后再说吧!”

    长孙皇后不语。

    次日起,长孙皇后便请了朝中及世家适龄的小娘子们入宫赏花。

    宫里没有秘密,朝中也没有瞎子。一下子朝中上下皆知皇后殿下要给太子殿下纳侧了。又看这次相看的都是正经的世家嫡女,想来是要正正经经地立侧妃了。

    这太子的侧妃,日后便不是四妃之列,也逃不出九嫔去,瞧瞧如今圣人们的四妃,不都是圣人在做秦王时的侧妃么?这岂不是最好的例子?

    故此,消息一出,朝中上下皆震动了。

    56心意

    话说这边,晋王府一行人安安静静出了宫。

    出宫门的时候,袁十娘扶着王润,担忧地道:“王妃,可还好吗?”今日可够闹腾的,希望王妃可别有个好歹才好。

    王润一手扶着肚子,感受那有些活跃的胎动,道:“没事,咱们早些回去吧!”

    正好宫里散朝散得早,李治听闻妻子正要出宫,便赶了过来,欲陪妻子一同回府。两行人正好在玄武门前凑上了。

    此番的事他业已知道了,待王润见着他的时候,他正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走来。

    王润只作无事状,笑道:“王爷这般神色,莫不是文章没做好,被圣人骂了?”

    李治脸上浮起笑容,也进了马车,袁十娘放下帘子,李治搂着妻子,在铺垫地极为舒适的马车内坐下来,道:“今儿委屈你了。”

    王润听了,便知道今日宫中之事他已经知道了,便笑道:“好长的耳朵,这么快就知道了。”

    李治淡淡道:“宫里没有秘密——单看你想不想知道罢了。”

    王润舒服地靠在他身上,马车晃悠悠地走着,倒也自在,把玩着他衣襟上的带子,道:“其实也没什么。太子妃是君,我是臣,给她问安是应该的。”顿了顿,又道,“说来太子妃从前不这样的。这次我也是无妄之灾,四嫂这个人你也知道,我今天也是倒霉,刚巧遇上她……说起来,总没我什么事,只是……唉,我都这般了,你在前朝只怕更难……”

    马车晃悠悠的,李治的怀抱又太温暖,让人昏昏欲睡,她今日确实也是累了,王润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以至于忽略了李治眼中所闪现的情绪与逸出嘴的几个字:“君臣之别么……”

    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妻子,李治轻轻扣扣马车的窗棂,让车夫把车子赶得更慢更稳些,他的心里却是风起云涌。

    这些时日长孙无忌的动作,多多少少对他产生了影响。

    这是个皇权至上的时代,身为皇子,他得到了太多,但同时也失去了很多。作为皇后幼子,从小生活在长兄与次兄的光环之下,让他在长进之时,多少也有了一些自知之明。

    本来他对于兄长们的斗争是无奈的,甚至带了些逃避的意思。在他的思想里,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他应该不会被波及。但是事实是残酷的。这已经不是会不会被波及的事情了,而变成了能不能全身而退,甚至是能不能保全妻儿的问题了。

    轻抚着妻子高耸的肚皮,肚子的孩子似乎感觉到父亲的矛盾,轻轻顶了一下,让王润微微蹙了眉。李治见了,不由笑了。

    好半晌,李治叹了一口气,也许长孙国舅说的是对的。男儿在世,苟且偷生,不能保护妻儿,是最无能之事。而且,成王败寇,太子乖僻,魏王伪善,他们无论谁登基,他李治的存在都会是一个忌惮。

    毕竟长孙皇后的三个儿子,自己虽然最小,但是到底占了嫡出的名头。

    而且自己也不是没有争的资本。

    都是嫡子,只不过排行落后了而已。阿爷不也是行二么,最后还不是当了皇帝?方才路过的玄武门里隐太子李建成和巢王李元吉的血还没有干透呢!而且长孙舅舅倾向自己,柳奭明里暗里帮着传递消息,褚遂良等人更对谦和的自己印象不错。又看向怀里的妻子,并州王氏虽已不复当年威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背后还有盘根错节的崔卢郑等几家,泱泱大族,赫赫数百年,几乎占去了大唐大半的人才。

    李治想到这里微微一笑,上天真是厚待自己,润娘不但是个可心的妻子,更是事业上的好助手呢!

    在王润的发迹落下一吻,李治在马车的摇晃中暗暗定下了决心。

    此事过去也就罢了,王润也没有很放在心上,只是心中打算日后要更小心太子妃和阎氏。而这日本要进宫前去问安的,但是上门来的一个人拦住了她的行程。

    同安大长公主。

    和往日上门一样也不一样的,同安大长公主依旧带了许多吃的喝的玩的用的,够她和肚子里的宝宝用个一年半载都用不完。但不一样的是同安大长公主脸上的郁煞之气。

    不过王润却不怕这个,只笑侃道:“叔祖母,这是嫌弃我了么,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同安大长公主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恨铁不成钢地一指戳在她额上,道:“你受了欺负怎么不说?便是稚奴不好去,告诉我不成么?敢欺负我侄孙女儿,活得太安生了。你知道我从别人嘴里听说你被欺负了,叔祖母多难受?真是白疼你了。”

    王润便知道昨日宫中一事已经被同安大长公主知道了,只是不知道传到她耳中的是什么样的版本,忙赔笑道:“正是因为叔祖母疼我,我也疼叔祖母啊!这不过一件小事,哪里就这样麻烦了。倒惹得叔祖母生气,不值当不是。”

    同安大长公主忍不住再叹一口气,心里却是暖暖的,她没白疼她,不过心里更是心疼,她连说一句都舍不得的孩子,竟给人下跪?圣人皇后那就算了,那是君,父母长辈那也不用说,但是太子妃算什么?还只是太子妃呢,若是成了皇后,还不把我们润娘给吃了?同安大长公主暴走了,一定要把这种可能给掐灭掉!

    不过去了一个太子妃,太子还可以娶更多的太子妃。这样治标不治本。

    同安大长公主对于把太子妃踹掉的难度丝毫不担心。

    不过——如果晋王成了太子,润娘不就成了太子妃了吗?等圣人皇后挂了,就是皇后了。那谁还敢欺负她!

    同安大长公主亮了!

    与此同时,润娘突然哆嗦了一下,对上同安大长公主笑眯眯的脸与突然亮晶晶的眼神,润娘有种很不祥的感觉。感觉好像事情朝着什么不好的方向发生了。

    应该还好吧?

    又两日王润便听说苏氏病了。

    听到这个消息,王润有些意料之中,下笔的动作不停,倒是磨墨的缠枝手顿了顿,抬头看了看王润一眼,王润蘸了蘸墨,缠枝忙继续磨,王润依旧笔下不辍,道:“前两日太子妃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就病了?太医怎么说?”

    回话的是太监周得禄,他原是李治身边伺候的人,和赵得福一样,都是自小伺候李治的,也是心腹之人了。只是李治见王润进出宫闱,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并不大顶事,便把他给了王润使唤。这周得禄是个机灵的,见李治把他给了王妃,便明白他的生死富贵便是王妃殿下所管了,一腔忠心便归了王润。只是这人有些小毛病,有些贪财护短,不过无碍大局,平日也不误了差事,慢慢地王润使得也放心。

    周得禄撇撇嘴,道:“这个么,听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