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捣蛋鬼日记第3部分阅读

    们送我礼物的。

    贝蒂娜姑妈也来参加婚礼了,这样,她便同大家和好了。露伊莎期待着贝蒂娜姑妈把祖母留给她的一只钻石戒指当礼物送给自己,但得到的却是一条蓝黄铯的羊毛毯,是贝蒂娜姑妈亲手织的。

    露伊莎很不高兴,我听见她对维基妮娅说:“这个记仇的老太婆,因为那次舞会的事,想报复我们……”

    不过,我姐姐还是收到了许多亲朋好友送的礼物。

    我不用说餐桌上放有多少甜食了!东西多得简直让人看花了眼!但是,其中最好吃的是涂奶油的薄饼子。

    大家都已准备好,过一会就要到市政府去。但贝蒂娜姑妈突然决定不去市政府,要乘半小时后的那班火车回家去。

    谁也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因为大家都特别注意不得罪她。妈妈请她坦率地说是谁不小心怠慢了她,可是她咬牙切齿地说:“我走,因为我在这里是多余的。你对露伊莎说,如果她尊敬我的话,请她把毯子还给我。”

    她说完就走了。

    好在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贝蒂娜姑妈突然走的原因,但是我不说,要不然将使姐姐大为扫兴。

    就在一小时前,我对贝蒂娜姑妈说:“亲爱的姑妈,我给你提个建议好吗?最好你把送给露伊莎姐姐的羊毛毯拿走,换上我姐姐经常挂在嘴边想要的钻石戒指,这样她就更体面了;而且我姐姐也再不会叫你是讨厌的老太婆了。”

    应该承认,姑妈这次做得非常漂亮。她大概知道自己是做错了,所以接受了我的建议,赶紧回家去取钻石戒指。这样,露伊莎姐姐也将高兴极了!要知道这是我的功劳。

    这样一个好弟弟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的日记,我太绝望了!当我被关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时,我感到只有把悲哀向你倾诉,心里才好受些。

    爸爸把我关在这里,大骂了我一顿,还踢了我几脚。他踢得这么重,以至我的屁股又疼得只能用半个屁股坐着,而且五分钟后就得换另半个……大人就是用这种办法来教育男孩子的!

    我想不通,难道这是我的过错吗?要是科拉尔托按照他计划的那样,同我姐姐露伊莎待到晚上,而不是在六点钟乘火车走的话,那么,我也许就不会挨揍了。

    我究竟干了什么了呢?不过开了一个玩笑,开了个普普通通的玩笑。如果科拉尔托胆子大一些,大家不跟着起哄、喧哗的话,那不就没事了!

    真是一场闹剧!

    由于他们提前要走,晚上放不成烟火了,我想至少要点一个来庆祝他们的婚礼。我挑了一个最小的会旋转的炮仗放到口袋里,准备等到适当的时候再放。

    当新娘新郎从市政厅出来时,我在他们后面跟着。他们当时是那样的激动,连我跟在他们后面都没有发现。当时,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就把炮仗插到科拉尔托衣服后面的扣眼上,划了一根火柴把它点着了。

    我不可能把当时的情景再描写一遍……还是用颜料把这场面重现出来吧!这颜料是科拉尔托送给我的礼物。因为他对我好,我十分感激他,才花掉了他夫人、也就是我姐姐给我的银币,为了买烟火……

    真是一场闹剧!当炮仗在科拉尔托衣服后面的扣眼上转的时候,他吓得大叫起来。他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露伊莎也几乎晕了;所有参加婚礼的人都惊恐万分……我玩得高兴极了!突然爸爸在一片混乱中揪住了我的耳朵,把我送回我的小房间里,又是骂又是打。

    在这混乱的时刻,我感到自己象是一个谋杀沙皇的英雄。

    但是,我丝毫没有想害科拉尔托的命,只是想同他开个普普通通的玩笑,以表达我的喜悦。真的,我没有一丝恶意,如果在场的人们勇敢一些的话,就会以一场大笑来结束。

    遗憾的是,孩子良好的愿望从来就没被承认过。我就是个例子!我被关在这里,作为大人夸大事实的无辜的牺牲品。我被罚,只能喝水和吃面包,而他们却在楼下大吃大喝,把甜食都吃光了!

    一整天哪!

    我听见了马车的声音,它载走了新娘和新郎。接着又听见卡泰利娜唱歌的声音,她一边整理着盘子,一边唱着她唯一会唱的《大路》歌:

    在那海滩上,看着遥远的地方……

    所有的人都兴高采烈,大家都在饱餐,而我却在这里受罚,只有清水和面包。为了庆祝我姐姐的婚礼,我的感情太冲动了,结果落到这种地步!

    最坏的情况是在晚上,我没有蜡,也没有火柴。想起我要孤零零地待在这儿,我就害怕得发抖。现在我体会到了可怜的谢尔沃·贝利科1和那些被迫害的人的处境……

    静!我听见门口有动静,有人在房门外……

    【原书注1:谢尔沃·贝利科:被奥地利囚禁的意大利爱国者。】

    当我听到开门声的时候,便躲到了床底下,因为我害怕爸爸又来打我。结果,来的不是爸爸,而是我亲爱的姐姐阿达。

    我从床底下爬了出来,激动地拥抱她,但是她马上对我说:“千万别出声,爸爸出去一会儿就回来,要是他知道我上这儿就坏了!……拿着!”

    她递给我一块夹肉面包和一包糖果。

    我总是说,阿达姐姐是姐姐中最好的,因为她怜悯男孩子们,也不对他们进行令人烦恼的训话。

    她还给我带来了蜡烛、火柴和一本萨尔加利的名叫《黑色的海盗》的书。不错……至少我可以用读书来忘掉我所受的冤屈!

    10月25日

    天刚亮。

    我几乎看了一整夜的书。这个萨尔加利真是个了不起的作家!书写得真好!……它至少没有《未婚夫妇》那本书里出现的那么多无休止的烦人的描写!当一个海盗该有多好啊!特别是当一个黑色的海盗!

    我读到了许多冒险的故事,一个比一个奇特。读着读着,我觉得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可不能老待在这间小屋里,应该干一件伟大的事情,给那些迫害者留下深刻的印象:在某个时候,一个男孩也能成为英雄,只要他有黑色海盗那样的胆量……

    现在让我想一下,我将干什么……

    10月26日

    我还在我的小房间里,遗憾的是生病了。现在刚有点力气写下昨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我记得很清楚,我用铅笔刀把床单割成一条一条的,然后连接起来。我把这条用床单做成的绳子一头拴在桌腿上,攥着另一头,勇敢地从窗外往下出溜。

    但是,这时我的记忆模糊了。我的头被摔了,这是肯定的。但是在哪儿摔的呢?好象是先碰到水管子上……后来又摔到了地上……大概是床单的结松开了……要不然就是在桌腿上没绑紧……总之,摔得我糊里糊涂,只是觉得突然眼冒金星,后来就一片漆黑了!

    唉!我记得当我睁开眼睛时,已经躺在床上了。我看见爸爸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举着双拳说:“没有办法了!没有办法了!这孩子让我绝望了!他将把我也给毁了!……”

    我想请求他宽恕我摔了脑袋,但是我不能讲话。

    后来医生来了,他替我小心地包扎着伤口,对正在哭泣的妈妈说:“别害怕……你儿子皮厚禁摔……”

    不过,爸爸、妈妈和姐姐们一刻都不离开我,过一会儿就问我:“现在好点了吗?”

    谁也不敢再指责我。

    他们应该懂得,我这样做毕竟还是有些理由的。如果把自吹小时候怎么怎么好的爸爸也关在房间里,罚他光喝清水和啃面包,我敢打赌,他也会象我一样去争取自由的。

    10月29日

    现在我确实很高兴。

    医生说得对,他说我皮厚禁摔。我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所有的人也都更关心更注意我了。我听见爸爸对妈妈说:“我们用别的办法试试,顺着他的意思来……”

    他们大概很后悔用那么严厉的手段来对付我,因此决定今晚带我上剧院去看著名的魔术师摩尔根的表演。摩尔根是路过这里的。

    马拉利律师也同我们一起去看演出。他戴着眼镜,留着长胡子。他在我家曾引起了很大的争论,因为他是社会党人。妈妈特别不能容忍他说牧师们的坏话,但爸爸却认为社会党是好的,过不了多久,马拉利律师就会在社会上有一个好的地位,并最终成为议员。

    10月30日

    我决心长大后也成为一名魔术师。

    昨天晚上,我在剧场里看得太高兴了。这个魔术师摩尔根真了不起!他变魔术变得真好。在整个表演中,为了发现他变魔术的秘密,我连眼皮都没有眨。虽然许多节目实在太难了,不过我敢打赌,有的我也能表演,例如鸡蛋里的魔术、吞宝剑,还有向夫人借一块表,把它放到研钵中,然后再把它藏起来。

    今天,我在我的小房间里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等到我认为能变好魔术时,我将到客厅里给大家表演;姐姐和来我家聊天的客人,都要交两个里拉的门票钱。我将使所有的人都瞠目结舌,并通过表演使他们更加尊重我。

    为了使表演更有把握些,今天,我在院子里给我的小朋友莱佐·卡尔鲁齐奥、弗罗和玛利内拉做了一次小小的表演。

    他们家住在我家隔壁、是奥尔卡夫人的孩子。奥尔卡夫人写过许多书,她总是那么忙碌,顾不上别的。

    门票价格是一个里拉。

    “请哪位女士借我一只表。你借我一只行吗?”我说道。

    玛利内拉说:“我没有,但我可以回去找找看,是否能把妈妈的那只表拿来。”

    她跑到家里,拿回一只金表。

    我带了一只小研钵,这是卡泰利娜用来捣碎杏仁和糖、做甜食用的。我把奥尔卡夫人的表扔在里面,用杵象摩尔根那样慢慢地把表捣碎。表很硬,除了表上的玻璃马上被捣碎外,表的其它部分都不太容易捣碎。

    “先生们,请注意!”我说,“正如你们看到的那样,玛利内拉女士的表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了……”

    “真的!”大家说。

    “但我要让它变得跟原来一样!”我接着说。

    实际上,我把玛利内拉给我的表的碎块从研钵中倒到一块手帕里,包好后,迅速地把它塞进衣袋。然后,装成没事一样,自然地从胸口掏出另一个小包。这是我表演前就准备好的,用手帕包上的妈妈的一块表。我从手帕里把表拿给观众看,我说:“请看,先生们!表回来了!”

    大家对我的表演非常感兴趣,都鼓起掌来。玛利内拉也以为我还给她的就是她妈妈的表。这样,我得到了荣誉。

    今天晚上,我要在家里好好表演一番,我相信一定会成功的。现在我开始准备门票。

    10月31日

    唉,我的日记,我是多么倒霉!

    事情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了结。因为这事,谁都说我要进监狱。以前贝蒂娜姑妈也曾这么说过。

    我是这样的沮丧。在家里,大人连揍都不想揍我。妈妈把我带回房间里,只是简单地对我说了几句:“最好你不要遇见人……求上帝怜悯你。我呢,由于你,成了世界上最不幸的女人!”

    可怜的妈妈,一想起你那充满忧虑的脸,我就想哭……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讲,难道我做的一切,哪怕连最平常的事,也会导致我的毁灭吗?

    正如计划的那样,昨天晚上我在客厅里为大家表演魔术,这件事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真的,大家都说:“看看,看看,看看摩尔根对手的表演!”

    在观众中,除了会做诗和带糖果来的马里奥·马利外,还有被我姐姐称为瘦猴的斯都莉小姐和马拉利律师。卡洛·内利也来了,他穿得很整齐。上次他拿到被维基妮娅写上“老来俏”的照片后很生气,但两人现在又和好了。

    “我的第一个节目将是煎鸡蛋!”我说。

    我顺手从衣帽架上取下了一顶帽子,把它放在椅子上。这椅子离观众还有一段距离。然后,我拿了两个鸡蛋,敲碎蛋壳,把蛋清和蛋黄倒进帽子里,把蛋壳放在盘子上。

    “先生们,请注意!现在我们先把鸡蛋捣碎,然后再用火烧它们。”

    我用一把匙子在帽子里搅拌着鸡蛋。根据原先想好的,我把蛋黄挑到帽沿上,又使它们滑回到帽中去。

    看着我搅鸡蛋的动作,内利大笑起来,高声说:“演得挺象,真的挺象!……”

    看到大家对我的表演很感兴趣,我也更起劲了。为了使我的表演跟我看到的摩尔根的表演一样逼真,我说:“现在鸡蛋已经搅碎了。请哪一位先生上来拿着帽子,我来点火……”

    我转身对离我最近的马拉利律师说:“您,先生!能帮我把帽子拿一分钟吗?”

    马拉利律师谦让了一下,他用左手拿着帽子,朝帽子里看了一眼,大笑起来:“我还以为帽子有夹层呢,哪想到他真的在帽子里搅上鸡蛋了!……”

    卡洛·内利听后比刚才笑得更厉害,他又说:“真有意思……真逗人!……”

    我非常高兴地从门口端进点着蜡的烛台,这是我预先准备好的。我回到马拉利的身边,让他用右手拿着烛台,我说:“蜡烛点着了。现在请您,先生,把帽子举在蜡烛上面,但当心烧着了帽子……好,就这样!现在,当鸡蛋煎熟后,我们就把火熄灭。但是,怎么熄灭它呢?噢,我用手枪把火打灭……”

    摩尔根是用真的卡宾枪把火打灭的,而我用的是支孩子玩的手枪。这种手枪的子弹一头是铅的,另一头带着一根红色的小羽毛,我认为不管什么枪都没有关系。我握住手枪,站在马拉利的前面。

    演到这里,是表演取得成功的关键时刻,我应该用手枪把火打灭,可是突然两声大叫使我分心了。

    卡洛·内利突然发现马拉利律师手里拿的正是自己的帽子。他停止了笑,心疼地叫了起来:“唉呀!这是我的帽子!”

    同时,马拉利律师看见我举着手枪,眼镜片后面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他说:“枪真的上子弹了?……”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我扣了扳机,马上听到了一声喊叫:“啊,你要杀我!……”

    帽子和烛台都从马拉利律师的手中掉了下来,帽中的鸡蛋撒在地毯上,把地毯也弄脏了。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脸……

    斯都莉小姐要晕过去了,其他人也都叫着,我姐姐们的眼泪象泉水一样涌了出来。卡洛·内利扑向帽子,咬牙切齿地骂道:“杀人犯!……”

    在马里奥·马利的帮助下,我妈妈扶起了马拉利律师,把他的手掰开,看见带着红羽毛的子弹正打在他右眼附近的肉里……。

    尽管我起誓,我比谁都难过,但是当时我忍不住要笑,因为,被红羽毛子弹打中的马拉利的样子十分可笑……

    在一片混乱中,卡洛·内利一直都在用他的手帕擦着帽子,而且非常恼火地骂:“这个孩子要进监狱!……”

    我不敢再笑了,因为我开始明白,事情是非常严重的。

    马里奥·马利和其他人搀着马拉利的胳膊,把他送进了客房,卡洛·内利负责去叫医生。

    我一个人待在客厅的一个角落里,一边抽泣,一边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我的景况是那样的凄惨,一整夜都没人理我,直到见到妈妈,正如我在前面说的,她把我送回了我的房间。

    看来,马拉利律师的伤势很严重。而我呢?就象大家说的那样:将进监狱去!……

    我绝望了,头昏脑胀,我觉得脑袋象被棍子敲碎了似的……我完了,完了……

    我感到好些了,睡着了。

    现在几点了?可能已经晚了,因为我嗅到了从厨房飘来的香味。就是这香味才使我摆脱了这死一般的沉寂,精神稍微愉快了一点。

    但是,一个可怕的想法老是缠着我,这就是被审讯、坐牢和服苦役……我太悲惨了!我的家太不幸了!

    我朝窗外望去,看见卡泰利娜正亲热地和切基拥抱。切基就是那个把我从水里救出来的人。

    很清楚,卡泰利娜正在告诉切基昨天晚上马拉利律师被打伤眼睛的事,切基听得都入迷了。从他们讲话时做的手势来看,事情非常严重。我看到卡泰利娜朝天伸着双手,越发担心——可怜的马拉利可能死了……

    不过,我的日记,我必须坦白一件事,看到他们俩说话时打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