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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乃上将军第20部分阅读

    学子不知当今天子为何要出这样的题目,但在几个人试探着回答却没有得到正面的评价后,殿中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见此,天子抬手一指谢安,说道,“你来回答朕的提问!”

    很显然,他这是在借此试探谢安的深浅。

    谢安闻言思忖了半天,其实他感觉前面几位考生说得都对,但是天子却似乎并不满意的样子……

    想到这里,站起身来,拱手说道,“回陛下话,在下以为,是自信!”

    “哦?”听着那与众不同的回答,天子倍感意外,轻笑着说道,“如何解释?”

    “陛下明鉴,若有一人对自身都失去了信心,又如何能胜任朝廷命官?倘若无法胜任朝廷命官,即便是空有忠诚、学识、品德,又有何用?”

    “自信,呵呵呵,自信……”大周天子喃喃念叨着,继而瞥了一眼谢安。

    说实话,其实这个提问并没有什么绝对准确的答案,只是天子想借此试探试探谢安罢了,看看他究竟会怎么回答。

    倘若回答忠诚,那么,此人要么是忠诚之士,要么就是一个投机取巧、善于奉承的家伙。

    倘若回答才能,便意味着此人对自己的才识相当有自信,多半是狂妄自大的家伙。

    倘若回答品德,证明此人确实是一个谦谦君子,但却是一个不堪大用的君子。

    其余亦如此类推。

    虽说其中存在着弊端,但至少可以大致看出一个人的性格,然而谢安的回答,实在是出乎大周天子的意料,让天子难以推断谢安的秉性。

    “言下之意,你对你自身,颇有自信咯?”

    谢安拱了拱手,说道,“陛下明鉴,若有一人对自身都失去了信心,何谈其他?”

    天子轻笑一声,淡淡说道,“好一个何谈其他!——空有自信,没有才能,可成不了大事!”

    “若无自信,即便有才能,也绝对成不了大事!——陛下以为否?”

    “……”天子闻言望了一眼谢安,仔细琢磨了一下,感觉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如果有一个人自己都没有细心,前畏狼、后畏虎,这种人就算再有才华,能有什么作为?

    想到这里,天子微微点了点头。

    “言之有理!”

    见天子便驳得哑口无言,长孙湘雨暗自偷笑,毕竟谢安的辩才,她心中有数,虽说一开始的时候谢安在她这里吃了大亏,但是后来熟悉之后,有些时候就连她也难以还嘴,又何况是其他人?

    不得不承认,这位天子李暨不愧是大周朝的贤明之君,在被谢安驳倒后,丝毫未见怒意,反而坦然承认,这份器量,是太子李炜所远远比不上的。

    “经你这么一说,朕也觉得这自信缺之不可,不过,你就这么有自信能够胜任我大周的官员么?”

    “那就要看陛下授予我什么样的官职了!”

    “哦?此话怎讲?”

    “在下以为,人活一世,不过寥寥数十年,如何能够学遍天下所有知识?这可是连圣人都办不到的事,所以在下认为,博览群书,不如专攻一门,教化百姓,则读儒家之学,断案审刑,便取法家学问,物尽其用,人尽其才,陛下以为否?”

    “说的不错!”天子点了点头,大周之所以要在会试中分设那么多选项的考题,其目的,无非就是为了寻找相应的有才之士,显而易见。

    “那你会什么呢?你又能做什么呢?”天子又问道。

    那一瞬间,谢安有些犹豫了,说实话,他还真不清楚自己能做什么。

    不过谢安也知道,这就跟面试似的,讲究的是第一印象,倒不是说要把自己夸地天上无对、地上无配,但至少给要考官一个的印象,相反的,要是你说自己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人家会招用你才怪!

    想到这里,谢安便将自己擅长的东西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只说得天花乱坠,但却又不显得太过于狂妄自大,令人反感。

    天子静静地听着,忽然,他轻笑着说道,“倘若真如你所言,那你还真一个难得的人才……既然如此,你觉得朕该授予你几品的官职较好?——不必拘束,你说何等的品阶,朕便封赐你何等的品阶!”

    整个保和殿鸦雀无声,方才还满脸怒色的太子李炜,闻言不觉露出一副幸灾乐祸之色,其余殿内众人,亦直勾勾地望着谢安,有担忧的,有皱眉的,有惊讶意外,有幸灾乐祸的,还有纯粹想听谢安回答的,不一而足。

    事到如今,只要是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得出,天子这是在试探谢安,虽然不知是出乎什么目的。

    自己说什么官,天子就封什么官?

    还有这种好事?

    不对……

    这是个陷阱!

    天子在试探自己……

    不可否认,凭着天子金口玉言,就算自己说个一品官,这位天子多半也会封自己,大不了明日就削官嘛,反正天子已履行承诺了,可这对自己来说,有什么助益?

    难不成向胤公借一天的丞相来玩玩?

    谢安可以肯定,倘若自己不识时务,当真向天子求了高官,那么最终,多半也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会惹得天子对自己不悦。

    可反过来说,倘若自己随便说个芝麻小官,那岂不是自打嘴巴?毕竟自己方才可是对天子说过,而且是说的清清楚楚,自己对自身相当有自信。

    要不要这样玩人的啊?

    偷偷望了一眼面带笑意、看似毫无架子的天子李暨,谢安的脑门渐渐渗出了汗水。

    不愧是一国之君……

    第五十二章 该露脸,就要露脸

    安……

    梁丘舞死死握着自己的双手,目光关切地望着不远处的谢安,即便是她也看得出,谢安被天子问住了。

    她的心中万分焦急,可奈何这是保和殿,而且还当着如今皇帝的面,即便有心想帮帮自己的夫婿,她却也没丝毫办法。

    此刻的谢安倒是不知梁丘舞正极为担忧地望着自己,毕竟他没有这个闲工夫去注意自己的妻子,他的注意力,一直在自己面前那位大周天子身上。

    人老精,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这句话一点不假。

    胤公是,这位大周天子也是,这活得久的,真心没一个好对付的,稍不注意就被他抓到破绽。

    自己该怎么回答呢?

    谢安感觉自己脑门的汗,逐渐多了起来。

    此刻的保和殿,鸦雀无声,那寂静的气氛,那数十双眼睛的注视,让处于焦点的谢安不禁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忽然,谢安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让一直注意着他的长孙湘雨微微一愣,继而皱紧的眉头舒展起来,嘴角也扬起几分淡淡的笑意。

    哟,想出法子了么?

    在长孙湘雨那略带几分笑意的目光下,谢安深吸一口气,说道,“多谢陛下美意,然在下不敢奢求高官,只求微末小官,足以……”

    “微末小官么……”天子闻言未见丝毫波动,然而眼中却隐约露出几分失望。

    “哼哼!”吏部尚书徐植冷哼一声,大声嘲讽道,“有些人呐,就是不知廉耻,夸大其词!——方才还说什么对自己有信心,结果到了最后,却只敢求一微末之官……”

    太子李炜哈哈大笑,其余考生中亦不乏有偷笑者,有轻视者。

    见自己的丈夫被辱,梁丘舞眼中闪过几分怒意,只是碍于当着天子的面,不好发作罢了。

    比起太子李炜,天子的修养显然要好得多,淡淡一笑,转身回龙庭,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在心中如此评价谢安。

    言过其实,不堪大用!

    然而,就在天子转身的工夫,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谢安淡淡的话语。

    “徐尚书此言差矣!——在下向陛下求微末之官,并非是没有自信,相反地,只是在下觉得,就算是陛下赐我微末之官,我日后一样可以出头,或许,有朝一日与徐大人同阶为官也说不定呢!——徐大人还觉得在下没有自信么?”

    此言一出,满殿震惊,所有人都望着谢安目瞪口呆,尤其是那位吏部尚书徐植,面色涨红,哑口无言,好不尴尬。

    漂亮!长孙湘雨暗自兴奋地捏了捏自己手中的折扇。

    “……”已转过身,正准备自己龙庭的天子猛地转过身来,惊愕莫名地望着谢安。

    不可否认,见方才谢安说得天花乱坠,到最后却自露马脚,只求一微末官职,天子着实有些失望,觉得此人言过其实不可大用,然而谢安紧接着的一句话,却令他刮目相看。

    且不计较这谢安到底有没有像他所说的那份自信,单单这份口才,这份急智,便足以证明此人并非庸才!

    “精彩!精彩!”天子轻轻拍了拍双手,深深地打量着谢安。

    平心而论,天子方才本就是想难为难为谢安,没想到这谢安不动声色地便将他设下的难题化解。

    那句话,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不敢,不敢……”谢安谦逊地行了一礼,他的面色,一如刚才被众人嘲笑那样平静,然倒是那些方才嘲笑他的人,此刻羞愧地低了下头。

    本来,方才天子已经打算就此回龙庭,但如今见谢安将他的难为化解地如此出色,见猎起兴的他,倒是有点不舍得就这么放过谢安,他很是想瞧瞧,眼前这看似只有十六七岁的小碗儿,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想到这里,天子故意板起脸来,沉声说道,“你以为简简单单便能当上我我大周六部尚书之一?小子何其狂妄!”

    谢安清楚注意到了天子的眼神,见他面色带着怒容,眼中却丝毫没有怒意,心下顿是明白过来,拱手说道,“古人云,人不轻狂枉少年,在下以为,这并非是狂妄,而是一种奋发进取的意志!——在下给自己定一个极高的目标,为的便是激励自己,奋发进取,难道这样也有错么?”

    果然好口才!

    见谢安如此能言善辩,天子心中越发感觉有兴趣,故意沉着脸又说道,“六部尚书乃我大周朝中重职么,你区区一尚未弱冠的小儿,竟敢说日后居此重位,好高骛远,就不怕惹人发笑么?”

    谢安闻言面色改色,拱手说道,“待在下从微末小官爬到六部尚书,不就长大成|人了么?在下以为,这叫笨鸟先飞,陛下以为否?”

    天子哑口无言,又好笑又好气地望着谢安,想了想,板着脸说道,“这想法倒是可嘉,不过……你倒是好大野心啊!”

    “在下以为,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理,不想当高官的官,不是好官……在下以为,野心看似贬义,实则能够刺激人奋发进取!——穷苦人家,为娶一美妇,辛苦操劳,积攒钱财,这何以不是一种野心?商人为得到更多钱财,四处奔走,车马劳顿,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野心?似陛下这般明君,日夜辛劳,精于朝政,思有朝一日天下安康,人民安居乐业,不受天灾人祸牵连,又何尝不是一种野心?”

    天子闻言一愣,继而哈哈大笑,显然,谢安最后那不动声色的奉承,让他很是受用。

    有意思,这小子!

    见自己既然已被面前的小家伙的话说乐了,天子索性也不在假装神色,平心静气地说道,“那你倒是说说,你的野心又是什么呢?”

    谢安眼睛一眨,毫不犹豫地说道,“当大官,赚大钱!”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且不说其余人,就连梁丘舞也微微皱了皱眉,显然对谢安的答复很是不满意。

    “当大官?赚大钱?”天子微微深思了片刻,皱眉说道,“这两者放在一起说,可不大合适啊,难不成你当官就是为了赚银子么?——而不是忠君体国,为我大周效力、为朕分忧、为百姓谋福?”

    “陛下,这谢安既出此言,足以证明此人狼子野心!”方才被谢安羞辱了一番的吏部尚书徐植,趁此机会抢过话说道。

    怎么又是你啊?

    谢安有些无语地望着满脸怒意的吏部尚书徐植,心中冷笑一声,拱了拱手,故意问道,“那若是徐大人,又该作何答复?”

    吏部尚书徐植闻言冷哼一声,拱手高声说道,“自然是如方才陛下所言,忠君体国,为我大周效力、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谋福!”

    “丝毫不计较个人得失么?”谢安插嘴说道。

    徐植冷笑一声,傲然说道,“那是自然!”

    “徐大人果然是高风亮节啊!”谢安拍了拍手,提高了声音,说道,“没想到徐大人当官就纯碎只是为了为陛下排忧解难,替百姓谋求福利,根本不计较什么个人的得失,像什么暗中调族人到吏部,根本就是无中生有的事……”

    他话语中的嘲讽,就连梁丘舞也听得出来,更别说其他人。

    尤其是长孙湘雨,闻言更是故作懊悔地对阮少舟说道,“阮叔,莫不是你道听途说,误会了徐大人吧,像徐大人这般高风亮节的人,怎么可能会借职权之便,替自己族人谋官呢?”

    阮少舟亦是聪明绝顶的人,闻其弦,知其雅意,伸手抚了抚下巴上那一撮胡须,故作反省地说道,“或许那徐良、徐懋兄弟,其实并非徐大人族中侄儿也说不定……”话是这么说,可他却将那对兄弟的名字也点了出来,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这二人一唱一和,只说得吏部尚书徐植满脸涨红,哑口无言。

    可谢安还不想放过这徐植,谁叫这家伙三番两次来找他的麻烦呢?

    以德报怨可不是谢安的性格,他向来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只看他家中那副字帖就知道了。

    “……似徐大人这般高风亮节之人,简直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比肩圣贤也不为过,在下以为,徐大人做官,肯定是不贪名、不图利,视金、银如粪土……”说道这里,谢安语气一变,望着吏部尚书徐值,邪邪说道,“徐大人对自己如今拥有的都不在意,那……你想要什么呀?”

    吏部尚书徐植终归不是蠢人,哪里会听不出谢安话中包含的深意。

    对自己如今拥有的不在意,言下之意,就是说他徐植想得到自己尚未拥有的,而作为从一品的六部尚书,二人之下,万人之上,没有得到的,想想也只有丞相之位以及……

    想到后者,徐植额头吓出一层冷汗么,连忙说道,“你莫要血口喷人!”

    “徐大人怎么就急了呢?”谢安故作不解地问道。

    话音刚落,一向与他默契极好的长孙湘雨闻言笑道,“莫不是被说中心事?——真可惜呢,徐大人眼下还不是丞相,不然小女子倒是想瞧瞧,徐大人是不是连丞相之位都不在意,嗯,似徐大人这般视名利如粪土的人,想来也不会在意那丞相之位……”

    不愧是耍嘴皮子工夫犹在谢安之上的长孙湘雨,一句话就将谢安暗中讽刺徐植的意思更进一步,给徐植带上一顶意预谋反的高帽子。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只说得吏部尚书徐植满头冷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天子磕头不已。

    “陛……陛下!”

    天子微微皱了皱眉,倒不是他信了谢安与长孙湘雨的话,也觉得这徐植意欲谋反,徐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作为大周皇帝,还会不清楚么?

    只不过,堂堂六部尚书之一,竟被两个人丝毫没有官阶,年龄也只在十六七岁的小娃娃挤兑得方寸大乱,丝毫不顾朝廷重臣的颜面,跪倒在地,这实在是有失体统!

    那两个小娃儿加起来还没你岁数大,你竟然被那两个小娃耍得团团转,你这四十多年都活在狗身上了?!

    即便是素来注重自身修养的天子,此刻心底忍不住也要暗骂一句。

    想到这里,天子也不理睬吏部尚书徐植,顾自对谢安说道,“谢安,你还没有回答朕的提问!”

    见天子似乎面色不太好,谢安也不敢过多放肆,拱了拱手,慷慨激昂,正色说道,“回陛下,在下觉得,身为大周子民,忠君体国乃大义,乃分内之事,陛下乃大周之君父,我等乃大周之臣民,自当为陛下排忧解难,此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么?”天子闻言,面色稍稍转好。

    “而至于在下个人的野心嘛……倘若在下说,在下做官只是为了替陛下分忧,替朝廷出力,替百姓出力,哪怕是两袖清风,哪怕是上顿不接下顿,也不会去考虑个人得失……陛下信么?”

    瞥了一眼满头冷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