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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一梦人依旧第4部分阅读

道:“为了你,流干都不算甚么。”

    我甚凄凉。

    回到客栈里,岑桑在下面向小二又订了间房,我便先一步上去瞧瞧奉剑。谁知我推开门一看,却看见土地爷神色痛苦的趴在奉剑床边,奉剑依旧一动不动。

    我心下一凛,立刻冲过去要看个究竟,却不慎一脚踢到了床脚上。

    此时我在凡间因怕无辜伤了凡人,和岑桑皆未用仙气护体,不慎踢到过床板的人大约都晓得,这一脚疼的我冷汗涔涔,然还是趴在床便龇牙咧嘴的问:“土地爷,你怎么了?”

    那土地一如既往的颤巍巍转过身来,同样眯着眼睛道:“小仙``````和你一样```````”

    我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气绝。

    “你们在做什么?”

    我艰难的回头一看,岑桑站在门边皱眉瞧着我和土地,于是又强作端庄的立起来道:“没事,踢到床板了。”

    岑桑闻言噗嗤笑了出来,一面摇头一面走过来:“你怎么还是那么笨。”

    笨就笨吧,还要加个那么。

    谁知我还没站稳,身体忽然腾空而起。岑桑拦腰将我抱起来,不等我反应便大踏步进了另一间房。

    他将我抱到床上,又脱掉了我的短靴,接着开始脱我的袜子。

    我目瞪口呆了半晌,猛然连连后退:“使不得使不得,我自己揉就好了。”

    他扶住我柔柔一笑,睫毛似蝴蝶翅膀一般。

    “我来。”

    他说话很温柔,仿佛照进窗台的旭日,让我有大半时间都愣愣的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忘记了反抗。

    他也完全不在意甚么,轻轻的一下一下揉着我踢红的脚趾。我一向是个怕痒怕到挠心挠肺的人,此刻却不觉得痒。

    我咽了咽口水,讷讷道:“那个,那个``````”

    “嗯?”他抬起眼睛看我,眼眸波光流转。

    我心里叹了口气,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不料他却又低下头,眼皮子也不抬的戏谑道:“斐儿,你脸好红,很热么?”

    我的脑袋嗡一下。

    我的脸红吗?我、的、脸、红、吗?

    第九章

    岑桑身为储君,实则总有很多事忙,我又不大有兴趣过问他的事情,便时常赖在寝殿蒙头大睡,睡醒了便吃,实在无聊就去四处串门子,故我如今在天上呆了近两个月,除了夜间同床共枕有些难熬外倒也舒坦,大约给三哥看见我这副德行又要说我蠢懒如猪,洗也不用洗直接送给屠夫算了。

    岑桑倒是入了夜格外欢心,可劲儿拿他那够迷煞众女仙的丹凤眼瞧着我,还要不时眨上那么几下。

    其实我呆在天上亦是无趣的很,看着岑桑委实找不到爱慕的感觉,倒是时常鸡皮疙瘩一阵一阵起,忽然有一日福至心灵,明白过来不如收拾收拾回我的川虞谷住着算了。

    不过我倒是没甚好收拾的,但是昕语拿来的几件衣裳并簪子也皆是岑桑宫里头的,总不好一并拿了走,可不拿走我又不好着了里衣一路奔回川虞,且连衣裳也还他还有些个恩断义绝的意思在里头,终是不妥。

    如此一想便了然,问昕语道:“岑桑在哪里?”

    昕语一听便笑出来:“公主总算是问起太子来了,太子殿下这会儿应该在书房里头批公文呢。”

    我立时汗了一把,其实问起岑桑,并非为了关心他,乃是为了方便回去。

    方才我也细细掂量了一回,若是差人告知他我回去了,他定是要追来的,且必是个尴尬的场景;若是我一声不吭就走了,也不大合礼数。如此这般,我留书一封说我回了川虞最好不过。

    我从九重天一路往西,眼下的景色渐渐变得开朗明丽,偶尔有几座耸立的山峰,拐了个弯忽然听到轰轰隆隆的声响,似万马奔腾,数里之外,一条粗数十围的大瀑布,像一条发怒的银龙,从半空中猛扑下来,直捣下面碧色的潭心,水声轰轰。

    我心下一喜,连忙落下来,川虞谷两百年景色依旧,倒也叫我意外。

    谁知我将将走进谷里,身后传来一声轻喝:“站住!”

    这是我川虞门下地仙草薜的声音。

    草薛同我年纪一般大小,当年我一千岁的时候收爹爹贺礼,将神农迷泽西方领地川虞给了我,我便拾掇拾掇住了进来。彼时我谷里头有株薛草,将将要修成|人形,一天我外出游玩时不慎将他踏了一脚,心里愧疚,便照拂了它一番。几年后那株薛草修成|人形,将自己名字颠了个儿唤作草薛,便来拜了我一拜,做了我川虞的地仙,替我守着洞府。

    我因时常同川虞的精怪打交道,如今出了个地仙自然很是欣慰,草薛生的亦很是清俊,花花草草修成的仙,没有一个是不俊的。我便时常同他一处玩耍,再后来亦渐渐出了其他地仙,两万年来竟也是一大波地仙,我便将他们各自分了职务,安居下来,川虞里头便热闹了许多,亦传出过地仙喜结连理的佳话。

    没想到两百年来他将我这川虞打点的很好。

    我转过身去,就果然看见草薛。

    草薛看见我愣了愣,擦擦眼疾步走我跟前,又看了我几眼,扑通一下跪下去抱住我双腿大哭:“公主,你可回来了。”

    我给他抱得险些失了重心,连忙拽着他的头发稳了稳,将他扶起来道:“我回来了,瞧你哭成什么样子,堂堂个地仙也没点见识,赶紧起来罢。”

    草薛站起来,羞赧道:“小仙一直守在这,公主进去瞧瞧。”

    我走进我那洞府,里头依旧清净舒服,只是上头凿了个一线天透进丝丝阳光来,甚是喜人。我左顾右盼,发现好像少了点什么,心下一念,转头问道:“草薛,翠烟呢?”

    草薛闻言脸色刷一下白了。

    我皱眉瞧了他一会儿,道:“你倒是说呀。”

    草薛又扑通一下跪到我面前,两只眼睛看着我直直的流出泪来。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

    草薛吸了吸鼻子,断断续续带着哭腔道:“翠烟,翠烟被陌望涧的金阳公主拿走了精魄,打回原形了,公主,你要替翠烟做主啊。”

    我仿佛给雷轰了一下,有些站不稳。

    翠烟乃是继草薛之后成型的小地仙,原形是株甘菊,柔柔弱弱很是好看。谁知修成|人形后与原先大相径庭,跟着我四处混吃混喝,打马观花赌骰子的本事比我学的还快,每次我惹出祸事来她皆脱不了干系,于是便时常和我一起挨打,乃是从小到大一起挨揍的情分,比起那人间青梅竹马的情分来还要铁一些。

    我摇摇晃晃,扶着桌子站稳了,定了定神道:“她现在在哪,带我去瞧瞧。”

    草薛擦擦眼睛,带着我走到后院。

    我的后院本是一片甘菊地,翠烟便是在那修成的仙,如今却光秃秃的荒芜了,只余下东边角落里一株给围在竹篱笆里护着的白甘菊。

    我走到那株甘菊前蹲下来,那株甘菊形态恹恹,十分的不好。我分了一丝精魄出来,小心翼翼的输进甘菊里头,渐渐的那甘菊恢复了些。

    我不敢输的太多,见它恢复了便用神识对它说话:“翠烟,你感觉如何?”

    甘菊说不出人话来,亦用神识回答我:“你是``````公主?”

    我点点头,突然又想到点头它看不见,便答道:“是我,你觉得如何?”

    翠烟那头的声音很是虚弱,半天才传回来:“公主,翠烟给金阳公主拿走了精魄,怕是要再修炼几千年了。”

    我问道:“你可知道她为什么要拿走你的精魄?”

    翠烟虚弱的答道:“当年天上传闻公主殁了,川虞的地仙皆不信,都等着公主归来,结果却等来了金阳公主。”翠烟顿了好久,才聚起力气又道:“金阳公主甚是倨傲的自称是公主的朋友,因皮肤敏感便来川虞向地仙们讨些舒缓肌肤的精油。可精油乃我们花草地仙的精魄所致,一滴便要数年修为,大家彼时又因了天上的传闻很不悦,便要将金阳公主赶出谷去。可金阳公主不肯罢休,那日见了我,便说甘菊对肌肤最是好,生生将我打回原形拿走了全部精魄,对外称我以下犯上对公主不敬,我竟是两百多年都没有恢复```````。”

    翠烟说到这里,便顿住了,似是再无力气了。我又分出一丝精魄来注入它体内,用神识道:“我明白了,我用仙气护着你,你好生休养。”

    原本晴空万里的川虞谷忽然间压下滚滚乌云,电闪雷鸣,云头隐隐现出红光,我的雷鸣鞭从那方巨大的云瀑中映出倒影来。

    我飞上云瀑握住雷鸣,含着笑轻轻的问它:“龙腾九天则为应龙,八千年修为则为玄珠,你乃此二物所锻,不为我赢一场岂不辜负你雷鸣之称?”雷鸣微微振动似在共鸣,天地顷刻间风雷声阵阵。

    草薛脸色苍白道:“公主,你可不要做傻事``````”

    “傻事?”我诧异的看着他:“若是冷静下来再去找金阳公主算账,一而振再而衰,岂非没了气势,傻小子,学着点罢。”

    陌望涧不少侍女认出了我,没敢拦着,我一路电闪雷鸣的闯进陌望涧的柊一殿,立在印梨面前。

    原先我因不大喜欢这金阳公主,除去同她斗了两次嘴也没甚么交集,路上还想着我这样电闪雷鸣的闯进去,怕是要将她惊一惊。

    不料惊的却是我。

    柊一殿里头有两个人,一个是印梨,一个是岑桑。

    雷鸣一出,所挥之处风雷阵阵,劈山则山裂,劈水则断流。我握着雷鸣正正站在他们两个面前,身后狂风大作,雷声轰鸣。

    印梨表情震惊,岑桑亦不大好看。他先一步站起来皱着眉头道:“斐儿,你怎么了?”

    我定定神,做出个了然的笑容对他道:“早上昕语同我说太子殿下在书房阅公文,我还琢磨着不要打扰你的好,却不知殿下书房原来在陌望涧。”

    岑桑的脸色立时变的十分难看,正欲走下来和我说话,我将雷鸣凌空甩了一鞭,顿时云头削下一把闪电来。

    我朝他笑笑,道:“原先你同我说我以前时常骗你唬你,我还时时在记挂着我的不是,心里头愧疚的很。却不知我这么多优点殿下不学,偏偏要学我骗人,还叫我信了,真是名师出高徒。”

    说罢不等他回答,我转向印梨,冷冷一笑:“金阳公主,两百年前我谷里的甘菊花仙被你拿走了精魄打回原形,却不知她哪里得罪了公主?”

    印梨闻言脸色一僵,结结巴巴道:“我,我当时去讨些精油,她出言不逊,我便给了她一点教训,却不慎将她打回原形。”

    我冷眼看着她:“精油乃地仙精魄所化,给不给是他们的事,不给还是他们的不是了?便是出言不逊又如何,你身为上仙,随意将地仙打回原形,你可知道神律里头的天条么?”

    印梨我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朝岑桑一跪眼睛泛出泪花来:“义兄,当日之事恐是我下手重了些,却不知那花仙如此不经打,义嫂,义嫂她是要迁怒与我呀,印梨知错已铸成,不敢求义嫂原谅,求义兄替我说两句话罢。”

    我好奇的看着她:“便是你跪了岑桑又怎样,事是你做的,还指望他给你收拾么?我看着你宮里头的小狐狸仙修为亦和翠烟当年差不多,不如你择一个让我打回原形带回去看护翠烟,如何?”

    印梨一听睁大了眼,脸上含了怒意大喝:“你敢!”

    我抚着雷鸣轻笑:“你看我敢不敢。”

    印梨气的身体发抖,指着我发狠道:“你若是敢动我一个人,我便要你``````”

    “要我怎地?”我一鞭子将雷鸣甩直,云头又劈下一道红色的闪电:“我时时见你都十分理直气壮,便是你错了亦能如此理直气壮,真当开眼。”

    印梨闻言一愣:“时时?你不是丢了记忆吗,怎还记得以前?”

    我也愣了一下,我笼统不过见了她两回,怎的就时时了?

    正发了一会儿愣的功夫,岑桑走下来抓住我握着雷鸣的手,张了张嘴,道:“斐儿,住手罢。”

    我闻言仿佛被上头的雷劈了一下,忽然从脚底泛出寒意来,瞬间冰到手指,凝视了他半晌,我甩开他的手冷笑道:“很好,你们两位一个太子一个公主倒也登对,不妨我向圣君去请一道旨做个贤妃,叫夫君纳了金阳公主,也不必日日往陌望涧赶了。”

    岑桑闻言皱起眉头不悦道:“你在胡说什么!”

    我笑的愈发深:“看样子今儿我是讨不到便宜了,金阳公主在我川虞犯下大错,太子殿下还这般护着,若是我伤了这里哪位小狐狸,岂不是要被殿下抽回精血变做一堆枯骨,既然如此,那屹斐亦不是傻子,告辞了。”

    说罢我转身一鞭,将柊一殿的牌匾劈做两段,顺带着柊一殿的地面给劈裂了一道半尺宽的裂痕,我回头瞥了一眼外头那些惊得瑟瑟发抖的紫狐狸,飞身腾上乌云,又一路电闪雷鸣的回到川虞。

    第十章

    我回到川虞以后愁苦不已,心如闪电般的过了好几遭,依旧想不出个法子。

    若是一个仙失去了精魄仙身,只得从头修炼一法,正如那些个没挺过雷劫的一样,难不成真要翠烟从头修炼上千万年?我托着下巴左思右想,在我将将要想的睡着的时候,一个激灵猛然记起了南弦的藏百~万#^^小!说。

    南弦的藏百~万#^^小!说包罗了从开天辟地以来十万大千世界内的几乎所有书籍,南弦活了万万年无所事事,闲下来的时间皆用在著书上,故藏百~万#^^小!说的书籍从天文地理到飞鱼走兽到奇术异法皆有囊括。当时我和十二师兄官波芸游手好闲几千年,在大光明境最大的吹牛逼的资本就是看了师父著的某某书并且融会贯通,然后在赞叹的目光中升华到牛逼盖世。

    想毕我便捏诀叫来一朵云,跳上云往南边飞去,顺便带上了我的雷鸣,看看能不能叫南弦改的更好一些,轻轻一挥劈断的不止是柊一殿的牌匾,而是把一个柊一殿劈成两个。

    我出世的时候,天地间大多神兵利器已经随羽化的上古神祗沉睡的沉睡,消散的消散。现存的上古神兵唯有南弦的武器灭天,摩音的天机,岑桑的乱云,玄吒帝君的雪寒,我三哥的无恨,还有我手里这把雷鸣。据南弦所说,当年神兵界鞭子里头排行第一的神鞭名断流,意为此鞭抽水则水断流,乃神兵里头一等一的利器,后断流随主人虞凝沉睡。南弦从幽冥鬼蜮的七尺玄冰中找到了沉睡的断流,重新投入炼炉,历时一千多年为我造了雷鸣,在我一万岁生辰的时候,当着我十二位师兄并十来位德高望重的前辈的面将雷鸣送给了我。

    我还记得拜师那时阿依纳伐拉着我的小手,慈爱的摸着我脑袋上的扎的包子头对南弦道:“这是蘅芜老儿的幺女,我带了她几天,安静乖巧的很。”我闻言抬头茫然的看着阿依纳伐。

    阿依纳伐又道:“蘅芜老儿这女儿生的倒是灵光,悟性也是一等一的好。”阿依纳伐说毕弯腰拿起南弦桌案上三个橘子对我慈爱道:“小屹斐,叔叔给你橘子吃,你数数是几个呀?”

    我听见叔叔二字愈发茫然,艰难而小心翼翼的答道:“三个?”

    阿依纳伐大喜,笑着捏了我可爱的脸蛋一把:“那叔叔再拿走一个,还剩几个呀?”我闻言大惊,奋力抢过橘子愤愤道:“不行,还给我!”

    南弦准备抚上我脑袋的手抖了一抖。

    我从小是听着南弦拯救苍生福泽人间的英雄事迹长大的,自然对南弦很是崇拜,立誓见到南弦以后定要数数他九趾神龙是不是有九根手指。但显见南弦悬在半空的手是一二三四五五根手指,所以南弦一定是有九根脚趾。

    行过拜师之礼后我睁着活泼可爱的大眼睛打量着南弦,默默的挪到他脚边抬头巴巴的仰视着他:“师父,你是不是断袖啊?”

    南弦愣了。

    那时候我的宝贝三哥已经和摩音打的热火朝天,我自以为身份地位如此高的人皆应该不为大众之流,兴趣爱好自也应与世俗不同,摩音是断袖必是因为断袖迷煞人,那南弦自然亦是断袖了。

    当天,我洗碗筷晾裤子全抛诸脑后,吃夜宵倒垃圾未挂于心。趁几个师兄不注意,偷偷溜进了南弦的丹房,就看见南弦闭眼盘腿端坐着,扇子一样的睫毛微微的颤着,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