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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一梦人依旧第5部分阅读

    好的根本不似一个活了万万年的断袖,我的守门地仙草薛跟他一比简直就是乌龟和月亮。

    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南弦没有动静,似是入了关一般。我便略放下心,小心翼翼的脱下南弦的鞋子。

    彼时我心里想着,这万万年来,除了父神应该还没有人看见过南弦神尊的脚趾,今日我竟要成为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个数南弦脚趾的人了。

    我抱着南弦的脚,心花怒放。

    却忽然听见一个疑惑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小十三,你在做什么?”

    “```````”

    最后我还是没有数到南弦的脚趾。

    时至今日,我依旧没有数到过南弦的脚趾。

    我在云头上腾了个把时辰,便见脚下青山宏伟,一派庄严肃穆的仙气绕着大光明境飘飘袅袅的升上来,冲的我瞌睡醒了大半。

    守门的童子告诉我南弦这几日出门了。

    今日大光明境只得稀稀落落几个守门童子。

    那个守门的小童子满面通红的瞧了我几眼,甚害羞的垂着眼睛问我道:“神尊将太子妃昔日的坐骑照顾的甚好,那角狮威风凛凛,太子妃走后几百年除了神尊竟无人能骑得上它背,太子妃要不要去瞧瞧?”

    我起先有些愣,随后心里头风驰电掣的过了一遭,便想了起来。

    当年我两万岁生辰的时候,官波芸想要带我去云之沧溟收服一匹踏雪龙马来当坐骑作为我的生辰贺礼,岂料我不领他的情,以为踏雪龙马太过娘娘腔,顺带了骑龙马的皆是娘娘腔,娘娘腔无穷尽生生世世都是娘娘腔等等,硬是半路改了道,去到了封神井。

    彼时我和官波芸站在云头看着,便瞧见一头不同寻常的怒炎角狮威风凛凛的站在林子里,那角狮周身皮毛柔顺雪亮,神色甚是倨傲,瞧的我心下大喜。

    官波芸咕嘟了一下喉头,表情决绝的跳下了云头。

    然那头角狮果然没叫我失望,同官波芸战了十几个回合,官波芸愣是没捞到一点好处,还顺带被顶了一记。

    最后我衣袂飘飘的从云端落下来,慈爱的伸手抚上角狮的脑袋,包着泪花对着官波芸怒斥道:“师兄!你太无耻了!怎可平白无故的伤害一个柔弱的小动物!”

    那头怒炎角狮委委屈屈的拿自己脑袋在我手底下磨蹭,拜服了。

    官波芸目瞪口呆的摸着闪了的脖子沉痛道:“苍天明鉴,这是怎样的一个以貌取人的年代啊!”

    我走过去摸索着攀上官波芸闪了的脖子,喀拉一声给他扳正了,官波芸嗷的一下没声儿了,但还有气。

    我跟着童子走到南弦的韵雪园,老远就听见里头一阵呼噜声传来,那小童子表情了僵了僵,搔搔头强笑道:“这,这怕是那角狮睡着了。”

    这事多多少少说起来也有我几分不是,当年我将这头威风凛凛的角狮收服来以后愣是没骑几次,便上了战场一去不归,难为它一直呆在南弦这等我回来,每天除了吃饭锻炼就是睡觉,日子必然无趣的很。

    看过角狮以后我便径直来到藏百~万#^^小!说,在藏百~万#^^小!说里头东翻西翻,终在一本记载旷古奇术的书上找到了些苗头。

    要将一个打回原形的地仙短日内恢复过来,只得一法。

    便是用旷古仙术大慈大悲长生诀,大大提升受修为者的承仙能力,再用逆转乾坤祭天地之灵气,一并输入失修为的仙者体内,最多一年,便能重新修得仙身。但且不说同时会这两门仙术,自古以来没有几个人修得,大慈大悲长生诀让修仙者短短一年修回仙身,当属逆天之举,必会失去为数不少的阴德,阴德这回事易失不易攒,对于一个神仙而言是极其重要的,阴德不够的仙一个弄得不好是要遭天雷轰顶的。我自然不好不识大体的去求南弦摩音来救我川虞的一个地仙,便是岑桑,我亦拉不下脸来求他。

    如此一来,竟是再无他法。

    我从大光明境将将回到洞府门口,便看见草薛从里头迎出来,神色惴惴。

    草薛的神情我一向熟悉的很,便顺口问他怎么了。

    他表情纠结的酝酿了一会,道:“公主,你将将走了没多久,岑桑太子就来了。”

    我愣了愣,岑桑?他来做什么?

    草薛见我愣着,又道:“太子殿下来的着急,我没敢拦着,便由的他进谷了,谁知他进来以后便问了翠烟在哪,便赶去为翠烟提了灵气,如今翠烟只要再修炼上数年,便又能化人形了。”

    我心头巨震,结结巴巴道:“那,那此刻岑桑人呢?”

    草薛看了我一眼,甚羞赧的搓了搓衣角道:“公主以前不是下过禁令么,不许圣族的人入川虞,自然也包括岑桑殿下了,他给翠烟修完仙身,我便将他赶出去了。”

    我的下巴咔嚓一声,脱臼了。

    不愧是我从小到大教出来的跟班,连我现今都不敢做的事情也能做的这样顺溜,我佩服的很。

    我回了回神,赶紧问道:“他出去多久了?”

    草薛搔搔头答:“也没多久,将将出去公主你就回来了。”

    我原本想着拉不下脸来去求岑桑为翠烟修仙身,何况就算我拉的下这个脸恐怕他也未必肯做这样的亏本买卖,毕竟万年阴德得来不易。

    但他此番跟着我脚步来神农迷泽一声不吭的为翠烟渡了这个大劫,着实叫我不大不小的吃了一惊。

    我咽了口口水,疾步走到川虞谷门口。

    才走到谷口,就远远的看见一个挺拔高挑的身影立在那里。

    方才我唤出雷鸣之时动了怒,如今川虞谷依旧阴云滚滚,不时刮着呼啸而过的冷风,岑桑立在风中,脸色有些苍白,一头柔顺的黑发给风吹的群魔乱舞。

    他看见了我,迎着风走上前来,看着我叹了口气道:“斐儿,我惹你生气了么?”

    这话说的就有点过了,左右是他拦着不让我动手,说心里不气是假的。但他这番为翠烟修了仙身,免去翠烟几千年修行之苦,比我宰一个小狐狸崽子要实在的多,不仅叫我心里顺畅了许多,反倒生出了些许感动,不安之外还有些惴惴不安。

    于是便答道:“我不生气,外头冷,你快些进来罢。”

    岑桑一把抓住我的手,指尖已经给风吹得冰冷,还微微有些抖,我抖了一下没抖掉,便由他抓着了。

    洞府里头草薛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和岑桑手拉着手进来,咕嘟了一下喉结,甚贤惠的默默煮茶去了。

    我倒了杯热水递给岑桑:“我看你脸色不大好,冷么?”

    岑桑一只手接过水,另一只手依然抓着我的手,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斐儿,你不要生气好么,只要你不生气,我什么都为你做。”

    我脑门上立刻汗了一把,张了张嘴不晓得说什么。

    岑桑继续道:“我今日并不是骗你,而是圣君要我去陌望涧交些东西给印梨。”

    我心里头叹了口气,原来他是以为我在气他骗了我去见印梨。然这个事真真是冤枉的,我心里有气,十有八九气的是他拦着我给翠烟讨个公道。至于他和那个印梨,我倒真不怎么在意,左右我对岑桑说不上有多少爱慕之情,倘若他当真欢喜那个印梨,便是八抬大轿抬进紫鸣殿做侧妃我亦不会拦着他,最多也就是那印梨说话不中听,我能避就避也就是了。

    很久以后回想起这桩事情的时候,却想不明白剩下的那一两分在气什么,草薛摸着没有胡须的下巴冒着被我当成瓜娃子的危险沉吟道:“依鄙人愚见,公主你怕是醋了罢。”

    但此刻我深觉左右我也不是个小气的人,亦不好叫人误会我心眼小。

    想到这里便解释道:“其实我是不生气的,你给翠烟修了仙身,我心里感激你的很,只不过我和翠烟打小感情就好,将将我怒的大了失态了也是有的,你莫要放在心上。但是我看那个金阳公主虽性子霸道不讲理了些,倒也不失可爱,你若喜欢``````”

    岑桑面色苍白的打断我道:“你是说,你请我进来这里只是因为我给翠烟修了仙身么?”

    我心里咋舌,自然是因为这个了,这不显然见的么?但是这样说又不大好。于是我清清嗓子道:“也不全是,怎么说你也是我夫君,自然可以随便进出我这里,便是你和别人情投意合,我亦不会``````”

    岑桑直直的看着我,嗓音亦有些沙哑:“斐儿,我说的话你可是不放在心里的么,你还记得我前日在桃林和你说了什么吗?”

    我还不曾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只得凄苦的回想了一番,记忆中仿佛是他曾说过不想听见印梨这两个字。

    岑桑叹了一声,用手将我的头拢到他胸前,缓缓道:“如果有可能,我真想永再不见她。”顿了一顿,又继续道:“斐儿,我此生只爱你一人,只想得你一人心,和你朝朝暮暮好,绝不再娶他人。”

    我虽知道岑桑对我用情甚深,但是依旧免不了被震惊一回。

    因圣族历代君王皆是有妻有妾的,不曾听闻哪个有例外。他这样一番深情的话语愣是说给哪个姑娘听,都是该高兴的,偏偏说给我现在这般尴尬的境地,委实给我肩上担了一副实沉的担子,压的我有些气闷。

    我气闷的有些心慌,抚着胸口好容易顺出一口气,道:“你今日元气大伤,不便赶回去,不妨住我这里罢。”

    岑桑点点头,将我揽进怀里抱紧:“只要你开心,让我怎么样都可以。”

    我将将好不容易喘了口气,顿时被他勒的满面青紫,挣扎着深吸一口气推开他道:“我晓得了,但是大慈大悲长生诀乃逆天之举,她千年修的仙身需多少阴德,如今必要从你身上扣去多少阴德,你先告诉我,今日你为翠烟耗了多少阴德?”

    他又一把将我抱住,下巴抵在我额头上,淡淡道:“不算什么,只当未有过罢。”

    我顿时两眼一黑,就要晕过去。

    他那句轻描淡写的只当未有过罢,恐怕是将他数万年的阴德耗了个干净,却好像在说我今天吃了一碗饭而已。

    岑桑当年在大光明境做我的十四师弟的时候,曾仅仅花了两千年修成了旷古仙术大慈大悲长生诀,他给翠烟修的仙身,恐怕要比翠烟自个儿修炼万来年的都强上许多,难怪草薛将将说翠烟再过数年便可重新化作人形。

    我挣扎了一会儿,不晓得晕还是不晕,最后还是站稳了脚步,摸上岑桑的脑袋慈祥道:“你今日乏了,我去做些菜来与你吃,好补补身子。”

    岑桑嘴角上挑,眼睛亮闪闪的与我深情道:“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吃完。”

    我的一张老脸被他这样看着,生出了十二分不自在来,甚是破天荒的红了一红。

    做些吃的补补身子,说的却容易。我这大神农迷泽别的不多,就是仙丹妙药多,然总不能一边炒菜,一边像抓盐一样抓一把仙丹撒在里头。岑桑今日伤了元气,也不好叫他吃我洞府后头的野菜蕨子,免不了要添些荤腥。但是我川虞又并非人间院子,又养鸡鸭又养牛羊的,倒是那谷口那方瀑布下的水潭里头有些鱼虾。可这鱼虾对付一两日还尚可,若是吃上十天半个月,搞得一身鱼腥味,走到哪都得有几只野猫跟着,又是不妥。

    然最后还是捞了几只虾上来做了几道菜,端到了岑桑面前。

    岑桑当真满面发光的吃光了我端来的几碟子菜并一碗绿粳米,甚满足的抹了抹嘴与我道:“许久没吃你亲手做的菜,当真是我这些年来吃的最好的一顿。”

    我收起碟子尴尬的一笑。

    岑桑瞅了我半晌,又抛出一个炸雷。

    他说:“圣君前些日子下了两道旨,要我深入九黎瞧瞧九黎族的状态如何,也好叫圣族的士兵有个数,免得像上次一般吃了大亏。”

    我闻言震了一震,毕竟我现在这般光景,同那个九黎族脱不了干系,自然心里有些顾忌。于是眨眨眼道:“那,那也不必派你去罢,毕竟你身份贵重,不好出了岔子。”

    岑桑淡淡笑道:“这倒不妨事,左右没什么人伤得了我,只是还有一道旨``````”

    我心头顿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预备拔腿就走。

    结果手腕被一把抓住,我心里哭了一声,就听见岑桑似笑非笑道:“圣君说,我们两个几百年只出一女,于圣族子嗣终是不妥,故得再接再厉一把。”

    我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贤惠的微笑,转过身用手抚上他的脑袋了然道:“太子殿下说的很是,我正预备过几日为你选几个貌美的侧妃,你也好再接再厉加油勉励。”

    他笑的眼睛都弯了:“我将将说过,一生只娶你一个。”

    我笑不出来了。

    岑桑看着我的表情,愈发笑的温柔,过了许久才摸着我的头发道:“瞧你吓的,脸都绿了,左右我还有上十万年才即位,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当日入夜,我挨在里侧长久不敢入眠,诚惶诚恐,最后岑桑淡淡一笑从后面揽住我的腰,不声不响睡着了。我挨了半夜,也困得迷迷糊糊,睡着前脑中闪过一些话,仿佛是什么禁令,最后还是黑甜一梦,想不起来了。

    第十一章

    岑桑脸皮比我想象的要厚许多,他在我这赖了个把月,先前每日都有几位小仙官来传传公文,再后来便是干脆大摇大摆的将储君法印往我府里颤巍巍的细腿桌子上一放,大事敲定。我瞠目结舌了半日,终接受了现实。

    这个把月的鱼亦没有将他吃成野猫的梦中情人,我佩服的很。

    一日我从三哥处串门子回来,岑桑便笑眯眯的同我商量何时动身去九黎。

    我喜出望外,因我原以为我和九黎族的这件事,岑桑应是不大会带我去九黎的,不想他竟如此善解人意的邀请我一道去解闷子,实在惊喜。

    彼时我三哥将将和我说起这件事,他大义凛然的把腿架到桌上扶额叹息,原本九黎野心乃是对世的,自两百多年前一战后岑桑不仅率领将士灭了那三十万精兵,更是深入九黎鬼族腹地,大有将九黎灭族之意,幸而最后同鬼车大战一场负了伤,才没能把九黎灭了。导致现今九黎族仇恨指向圣族。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瞥了我一眼,道:“红颜祸水,造孽啊造孽。”

    摩音亦叹息着跟了一句:“何其造孽。”

    这番评价叫我记起了我在凡间时别人给我评价,倒是出奇一致的和谐。

    我和岑桑倒是没什么包袱好收拾的,我唤出雷鸣带在身边,便和岑桑一道飞身跳上了云头直奔九黎。

    我头一回和岑桑愉快的一道出行,心情甚好,便先开口道:“其实这回你叫上我却是叫对了,我虽两百年不曾去过九黎了,但还是晓得里头有些好吃好玩的地方的。”

    他搂着我的腰淡淡笑道:“好像你对九黎很了解?”

    这话说到我心坎上,我嘿嘿一笑,便得意的卖弄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当年我和官波芸哪里不敢去?便是在九黎亦交了不少好友的,有句话我还得提点着你,到了九黎,千万别说自己是圣族人,其他一切好办,倒是有些九黎人,热情好客。噢,特别是九黎的歌姬,那叫一个妖娆倾城,还有城西有家酒楼的菜色比我的厨艺都要```````”正说的滔滔不绝,猛然云头震了一震,我冷不防跌进岑桑怀里。

    我尴尬的支起身子,瞄见岑桑脸色有点阴晴不定,便讷讷的住了口。

    就果然听见岑桑淡淡道:“斐儿,我只想听你说我的名字,不想听见别人的。”

    我干干一笑:“这只是我师兄而已,你何必``````”

    话还没说完,嘴唇便被堵住了。

    我脑中一阵慌乱,脑袋被他死死按住,然后便感觉到两片温润的嘴唇在我的唇上惩罚性地揉虐。我再忍无可忍,心里念了个诀就要弹开岑桑,却不想岑桑念得比我还快,瞬间将我的法术弹回来,震的我手臂一阵发麻。于是我就这样站在云头被他按着脑袋乱亲,两人手里还在斗法,甚是诡异。

    我因不曾在云头亲着嘴斗过法,心慌意乱的很,斗到最后竟然大败,被他撬开了牙关,伸进了舌头。

    不晓得亲了多久,终于岑桑松开嘴唇,低低的唤了一声:“斐儿``````”

    我抹抹嘴心里凄凉的悲叹了一声。

    我活了两万来年,头一回斗法输的如此彻底,真他娘的丢脸。

    他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