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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我做主第3部分阅读

前笑嘻嘻的打开门,车子就驶进了院子。

    温子华回头望了一眼后座上的秦蓉和纯如如释重负的说:“下车吧。”他打开车门下去了。

    纯如转过身去按住把手想推开车门,可用力推了几下却打不开。秦蓉看见了,说句“不要急,等小张打开保险钮。”纯如的脸一红;这个奢侈之家不定有多少她不懂也没见过或着没有听说过的未知和规矩在张着大嘴等着她傻呼呼的往里跳!

    “我不怕。”她昂起头落落大方的坐直身子等着。

    司机先打开了右侧的车门,秦蓉下了车;他又走到左边为纯如打开了车门,她走下来极不自然的冲司机笑了笑。纯如觉得这种等待极不舒服,好像缺失了一种做人的品德,她给司机的笑是一种从单纯之心生发出来的歉意。

    司机接住这个笑意后脸也红了。他觉得这女孩对他的笑是挺特别的,无形之间,她给了他一份真诚和善意。

    子华见他们都下来了,他和秦蓉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只见她点过头后就唤“徐嫂!徐嫂!”

    “哎,哎!温夫人有事您说。”那个开大门的女人连声应着赶过来。

    “你先带她去洗个澡,衣服不是都准备好了吗?完了带她去小客厅等着。

    徐嫂嘴里应着,眼睛却一直盯在新来的女孩身上。纯如也在看着这个慈眉善目长的有点像家乡田娘的女人。

    徐嫂叫徐娅春,40多岁,是山东德州人,因婚后不能生育男人跟她离了婚。不能生育的女人在乡村被人瞧不起,她背负着巨大压力呆不下去了,就只身来到北京做了温家的保姆。她手脚勤快,嘴又严实,眼力架又好,所以得到温家上下的信任与欢迎。她在这里不仅做了十几年之久,而且她的薪水在同行里头是最高的。

    她看着纯如穿着虽然乡土化,但她的小模样却是处处透着机灵,那抬手回眸都显出与乡下姑娘不一样的气势来。她喜欢这女孩。

    徐嫂笑眯眯的把纯如领到小楼的东侧,她打开门让纯如进去,温言温语的把纯如安排坐下;“你等着,我去放水。”她说着就打开房里的另一扇玻璃门进去了。

    纯如坐在精制的紫藤椅上,脚下米黄|色的地毯柔软舒适,面前的一张茶几和几把椅子都是紫藤编的,看上去既典雅又朴实。她向四周环顾,米色的墙壁上挂着风影奇丽的摄影画;而在各个墙壁的角落都设有花案条几,上边摆着各式花草和奇石异雕。天花板上装饰着淡青色的花纹图样,橘黄|色的灯光从屋顶四角柔和的照射下来。她坐在厅中央,头顶上有一组色彩绚烂的水晶灯吊在半空中。所有的灯光与装饰浑然一体把整个房间包溶起来,犹如置身于自然之中,光与色、静与动在房间里流淌。

    纯如被这从未见过的华丽气势所包围,心中不免有些紧张与局促。她看看通往洗浴室和卫生间的雕花水晶门,徐嫂的影子在里边晃动;又瞧瞧东北角的一扇浮雕木门,“那是通往哪里的?”

    ………她收回目光,胸间里似有一块东西梗着。这时候,她闻到了一股汗酸味,与室内清香的空气极不协调。

    “哪儿来的?”她扯起自己的衣服抖了抖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出了一身的大汗,不协调的汗味是自己发出来的。她的脸红了。

    天大的差别!她想:不公正。在家乡她算是干净芳香的,在这里她却被验证着乡下人的“龌龊!”

    她感觉到了生活的“不公正”,但她搞不清这种“不公正”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正常现象?还是某种原因造成的。

    差异,这是人类社会前进的动力和阶段性平衡所需吗?

    “人的差异真的会是区分社会阶层的重要因素吗?”她疑惑的这样问着自己。

    “富贵自由命定”。这是主的旨意。

    这时,那扇镶金雕花水晶门打开了。徐嫂走了出来。

    “姑娘,来,弄好了洗吧。”她说完就像母亲那样笑容可掬的等在门口。

    纯如看着她想起了田娘,她不知道母亲笑起来是什么样的,可她从小就知道感受田娘的笑和父亲的笑是一样的快乐与安宁。

    她站起身犹豫着向徐嫂走过去,她不知道如何称呼面前这个和善的女人,嘴张了两下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脸却红的艳如朝霞。

    徐嫂看懂了她,赶忙解围的说,“叫什么都行,你也叫‘徐嫂’吧。”

    “不行,您与我爸同辈,我怎么能不尊重您呢!如果您同意,我就……我就叫您‘徐娘’吧”

    “哎唷!”徐嫂又高兴又激动,一个“娘”字把这个朴实的山东女人全部感情都勾起来了。

    “娘!”这是多么神圣的字眼。这辈子除了这个小姑娘肯叫她“娘”外,恐怕再没有人这样叫她,让她享受一个女人本应该享受的尊严与快乐。这种感觉简直就是幸福!她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直笑。

    纯如在她善良憨实的笑里放松下来,徐嫂给了她一种放松的亲切感。

    温子华下了车走进小楼的正厅,那里,他的母亲徐丽华和蔡浩生聊得正开心。老太太见儿子进来笑着对蔡浩生说:

    “你看,说着谁谁就来了!”

    “你们在说谁?”温子华说。

    徐老太太见儿子一个人进来,她向门外张望着问:“怎么,事情不顺利?”

    温子华看了看蔡浩生低声回答说,“不,很顺利。”说完他又瞟了一眼蔡浩生就不想说什么了。

    徐老太太明白儿子的心思:他不想当着浩生的面提艳茹这档子事。

    “这有什么呀,他又不是外人。我早告诉他,你们去了那里。”老太太想法直白的说:“不碍的,浩生是自家人,纯如是我们的女儿,也是他的女儿,有什么可瞒的!”

    “我的女儿”?蔡浩生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我没有光顾过那片圣美的土地,哪有做父的资格!

    听了他们的对话,他觉着自己不该呆在这儿就起身告辞,不料,老太太执意不让走,她向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到书房去坐会儿。

    对于徐老太太的这种眼神,浩生是深有感触的:在他和艳茹的婚姻裂痕斑斑时,这种眼神是支持他的。虽然它最终没有起到作用,他还是无奈的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但在孤独中这种眼神给了他外力的援助与温暖。

    他是顺从老太太的。今天他也是接到了她的电话才来的,他不善言谈,却是老太太的一个忠实听众。他知道一会艳茹的女儿就要来温家了,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小女孩他没有任何感觉。但不知为何,他今天比往日更加忧伤。

    “说吧!”徐丽华见浩生离开了就急不可待的命令着儿子。

    “说什么?”

    徐丽华把眼一瞪:“哎,说纯如呗。她在那儿干什么?”

    “卖塄子面。”子华说。

    徐丽华很疑惑:“什么叫冷子面?”

    子华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东西:“我也说不好,大概就是一种小吃。”

    “她怎么卖?”徐丽华有点吃惊。

    子华看看母亲,心说,妈呀,您老这样在意她,为何不从小时就把她接过来自己培养?

    “她跟她父亲蹬辆平板车支个小摊儿卖。看着生意还不错。”

    徐丽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外孙女跟着常喜竟然生活得如此糟糕,如此狼狈!

    “你说什么?那也叫‘生意’。这样糟塌我的外孙女,常喜应该下地狱!”

    听到妈妈如此说,子华觉得这对常喜有点不公平。这样的结果难道温家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这时,恰好秦蓉一个人走进了客厅。老太太睁大了疑惑的眼睛盯着子华,“怎么回事?!”

    “妈,您用得着这么紧张吗!她已跟着我们回京了。我吩咐秦蓉先安排她洗澡去了,您不是爱干净嘛。”

    “她很脏吗?”老太太担心的问。

    “看起来不脏,但乡下人是不习惯每天洗澡的,再说,这样安排也腾点功夫,我也好把那边的情况跟您说清楚,省得您待会儿见了面儿瞎问。”

    “什么是瞎问!看你怎么说话,艳茹是我女儿,她的事算瞎问吗?”老太太有点急。

    秦蓉走过来,把那装有五万元的钱袋子往茶几上一甩,佯装高兴的样子,“妈,您放心吧,小纯如洗澡呢,呆会儿就过来了。那边的情况和乔先生说的差不多,一切都好。”

    说完她就坐下来,把身子靠在沙发背上,一脸疲惫的样子。

    “你怎么把钱又拿回来了?”徐老太问。

    “他不要。”

    徐丽华板起脸色,“嫌少?”

    子华说:“妈妈别误会,他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他说纯如回姥姥家理所当然,这是认祖归宗,说钱就变味了。”

    “认祖归宗?”徐丽华不悦的重复了一句:王家永远不能与温家联宗!

    温子华看老太太不喜欢听这句话,有点生气:“他说的对,这就是认祖归宗,纯如性温,不性王!”

    “是吗?这就对了。”老太太听了儿子的话报复性的松了一口气,脸上恢复了刚才兴奋的期待。

    子华知道,母亲急于见到外孙女,别的都不重要,但子华觉得,这次乡下之行让他改变了对乡下的感性意识,也改变了平日对常喜的凭空论断。他觉得,在常喜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乡下人的的豁达与直爽,他认可了乔德吉对常喜的评价,他说:“他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低俗可恶,乔先生说得好‘性格成就人,环境装扮人’。把他放到战场是英雄;把他放到农田他就是把好犁手;把他放到雅堂上他就是一个有情义的好绅士;把他放到谈判桌上,他也绝对会是一个懂尊严有责任感有分寸的使者。总之,他人不坏。”

    老太太见儿子说出此番话,心里翻出些许愧疚,但很快就过去了。常喜夺走女儿的结节在她心里怕是一时半会儿解不开的,她把女儿艳茹的婚变视作一种羞辱加在常喜头上,怎么会轻易的真正原谅了从未谋面的“女婿”呢!在她心里,女婿的位置一直是蔡浩生的。

    顽固的偏见与傲慢!

    老太太不再说话,她不时的瞧着小客厅的方向是否有动静。

    “女儿的女儿是个什么样子呢?”她的确想早点见着。真着急呀,那边始终静静的。

    天色已接近傍晚,大门的铃声又响了起来,徐嫂恰好帮纯如拿出了新衣服穿上,她让她吹吹头发擦点护肤品等着她回来,就一溜烟儿的跑出去开门了。

    温子华的女儿温小宁开着她的黄|色法拉莉载着爷爷温金璞与她的同学尚兵进来了。小宁把车开到院子停下,等着爷爷和尚兵下车的空档,她从车窗里伸出头问徐嫂:

    “他们回来了吗?”

    徐嫂知道她问的是子华与秦蓉,就笑咪咪的回答她回来了。

    小宁一听,顾不得把车停在车库就拉起爷爷和尚兵:“爷爷!快瞧瞧去,她长什么样儿?像不像我姑姑?”

    “疯丫头,家里来了新伴儿,你要稳重,像个当姐的样子,你要处处谦让,不要再耍‘霸气’!”温金璞一本正经的说。

    温小宁高挑着细长的眉毛倔强而又不乏调皮的说,“哎呀,瞧爷爷现在就偏心了,就算自卫,我也不能拱手把爷爷奶奶对我的爱谦让了去,如果那样,我不成了没人疼没人爱的可怜虫了吗?是吧,尚兵?”

    尚兵不置可否的冲她笑笑。

    他与她是中学同学,现在又同在一个大学读书,她读法律专业,他读环境艺术系。他们很要好,但不是初恋那种。他们之间有着无话不谈而又有着平和与分寸感的稳定友谊:一种新人类新观念才具有的时尚友谊。那友谊叫:“哥们儿”。

    三个人一同走进客厅,小宁看见爸妈坐在沙发上,并未发现有陌生的小表妹在场,她用探寻的目光扫了大厅一眼,依然没有!她怪怪的笑着看爸爸:

    “表妹不给您面子了吧,还说我不识相呢。敢和长辈说‘不’的才是真正现代派青年人。否则就是跟屁虫,克隆人!”

    温小宁抑扬顿挫像演说家似的发表自己的看法。她刚说完就遭受到了奶奶怒视的眼神。她进而用顽皮的一笑算是接受了奶奶的批评,转过脸去与尚兵说话。

    老太太正心急着见外孙女,见孙女领着同学进来了,心里老大的不高兴:家事是不容任何外人掺和知晓的。小宁真不懂事!在这种场合胡说八道,这哪有淑女的样子。她撇了子华一眼,希望他把小宁的同学支走。

    哪知,子华怕得罪女儿装作不懂母亲的意思只嘱咐女儿“安静点”。

    小宁回头看了父亲一眼,说,“爸,这大房子里若是没个人说话,连个活气儿都没了。”

    “住嘴!”徐老太太脸色大变,她严肃的大声说“小宁,带着你的同学去楼上,晚饭时再下来!”她带着不容反驳的口气怒视着小宁。

    温小宁被这突如其来的喝斥怔住了,她望望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奶奶,心想:这是怎么了,我哪儿惹着她了?少倾,她那在家被祖父两辈宠惯了的霸王脾气不自觉的拧上来了:

    “怎么了?他是我哥们儿,你们又不是不认识他。我是专门带他来看表妹的!你们不是说她漂亮吗?他……”

    “够了!”老太太大声斥着,她最看不惯当下小青年们的江湖习气:“哥们儿?那是你一个有教养的大家闺秀所说的话吗!

    她发怒了!

    子华与秦蓉见状不妙,紧忙一个抚慰老太太,一个拉着女儿上楼。

    “干什么!”小宁甩开爸爸的手倔巴巴的说:“你们干吗总是不让我自由发言。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表妹还没来呢,你们就这样对待我?要是她来了,你们还是不给我自由,我就离家出走!”

    温小宁扯起尚兵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说:

    “哼,要不是小表妹来,我才不愿回这个家呢。”

    子华吓得赶忙往楼上推女儿,还不住地回头看母亲,心说:小祖宗,你乖一点!

    徐老太太听了孙女的话心头一惊:二十年前这话就听过了,那是女儿艳如说的!

    她怔怔的,心里顿时沉重冰凉,神色暗淡起来。

    尚兵不清楚这突然间发生的不愉快是什么原因,他尴尬被动的跟着小宁迈上楼梯。他想他应该走掉,但小宁绝对的控制着他不许他走,他若走掉小宁就会永远不理他。

    带着火气的祖孙俩消失了一个,客厅里安静了许多。

    小客厅那边传来徐嫂的声音:

    “秦姐,小如在这儿等呐,老人家有空吗?”

    秦蓉见那一老一少还站在小厅的门口处向这边张望,她忙转过身对老太太说:“妈,您外孙女在小客厅等您呐,您看怎么办?”

    “快过来吧,还等什么!”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乱七八糟的,不知是被孙女气的,还是被新来的外孙女给搅的,她的情绪乱作一团。她极力镇静自己,却不敢回头看那丫头。

    这时,客厅里的豪华落地钟清晰悦耳的打响了六下。老太太整理了一下自己,她让温金璞坐在对面,她在镀金镶边的俄式牛皮软面沙发上挪动了一下,众人都明白,空出来的地方是让外孙女坐的。

    徐嫂拥着神情拘谨的纯如走了过来,“徐太太,您的外孙女!”她说完,就退了出去。

    纯如只身站在那儿,只面前的摆设就耀眼夺目了,如此的华丽就像置身帝王之家,她不敢抬头四处乱看,只觉得有一种气势压着她,使她一下子失去了对空间的把握,她垂下两只手默然不语。

    此时的客厅非常的静。准确的说,气氛凝固疆硬。

    十几年的陌生,十几年的隔膜,十几年的思念与爱恨在突然间化作另一个婷婷玉立的女儿站在他们面前,这使年近六旬的温金璞夫妇在感情上有点承受不住。他们的思绪前后颠覆混乱不堪;不知眼前站着的是女儿还是外孙女!

    俩老人只顾痴痴呆呆的看,竟一时语塞。

    温子华与秦蓉自把纯如带离了那个小乡村起就感觉完成了一件大事,仿佛纯如就像他们购买的一件贵重物品,拿回来摆上就完了,他们不再关注她。加上他们旅途的劳累,这个时候他们完全放松下来,竟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