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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我做主第3部分阅读

    去。您还不如把我放到战场上挨一颗枪子来得痛快!”

    “喂,常喜,我是说真的,你女儿走了,跟前没人不方便,你现在还属半个军人,我现在说话还管点用,说,你想去哪个疗养院,我去给你协调还可以办得到。怎么样?”电话里乔德吉认真的说。

    “算了老首长,我离不了衡水湖。艳如在这儿。再说女儿走了还会来,我在这守一辈子啦。”啪,他把电话挂了还给子华。

    他们面面相觑,一时无话可说。

    子华夫妇看着常喜复杂的神情,痛苦的面孔,心里也滋生出一些同情来。但仅这点同情丝毫没改变他们要接纯如走的意念。

    “要不这样,如果你确信我们是艳茹的哥嫂,我们明天再来接纯如走好不好?”温子华用商量的口气说。

    常喜没有说话,他心绪烦乱。女儿要离开他已成定局,不管她愿不愿意。他不为女儿担心,女孩的心思是随着环境不同而变化的,她与温家有着直接的血缘关系,只要相见就会彼此亲善交融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就是血缘给予我们割舍不掉的亲情!即然这样,就赶快结束这离别的痛苦场面。他不喜欢温子华他们在他面说三道四。

    他拉开身边的抽屉,从里边摸出一管深棕色通体油亮的竹笛慢慢横在嘴边,稍许,《喜相逢》欢快的曲子在房间里飘飘荡荡的弥漫开去。他吹奏着,那悠扬的曲子和着他的心境冲出屋子在夜的上空回响……

    笛声悠扬,那个被遗忘的灵魂,你听到了吗?

    温子华夫妇被他的举动闹晕了,他们弄不懂,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吹起笛子来了?他的神经是不是也有毛病?

    乡村的夜,因了这悠扬的笛声更显得宁静。俩人相对无言的看着常喜,心里正疑惑着就听见屋外的大门响了一下。随着就有了一串轻盈的脚步声。

    “爸爸!”竹帘掀起,一个年轻女孩走了进来。

    常喜听见女儿的声音立刻停止了吹奏,他把笛子放回原处。他冲女儿笑笑,“丫头,家里来客人了。”看得出,他镇定自若是装出来的。

    “过来,我给你介绍介绍他们是谁。”

    纯如向着父亲走过去,她的眼睛却一直停留在那俩陌生人的身上:不错,就是白天她看到的那俩人。“不磊落!”她藐视了他们一眼,就走到父亲身边把一只胳膊搭在父亲的肩上,她的目光仍然停留在他们身上,那目光充满了警惕和疑问。

    温子华与秦蓉见女孩进来才明白:原来常喜吹笛子是在招呼女儿回家!噢,多么奇特的联络方式。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温子华夫妇相视而笑,心中对这父女俩的种种担心疑虑此时已消去几成。

    再看那女孩,更让夫妇俩张嘴结舌:她第一眼看去似艳茹而非艳茹;她穿一件纯白束腰短款窄袖上衣,下着深蓝色西式打褶校裙。身材高挑,鼻梁挺拨;一双眼睛闪烁着迷人的光芒。那光滑的额头好似蕴藏着巨大的智慧;那圆润的下巴让人感觉到她文静背后的敏锐思维。她的眼睛与额头还有高高的个子像她的父亲,那端正挺拔的鼻梁、曲线饱满的双唇和下巴像她的母亲。总之,她是父母俩个的优点组合!

    “天呐,那是女孩儿吗?简直就是………就是一个魔女!”

    温子华夫妇惊叹着她的美貌:这的确是一个无法让人拒绝的女孩。

    纯如看着他们俩人全神贯注审视自己的样子很不高兴。她别过脸去问父亲:“爸,我看见门外有辆车停着,你说他们是谁?”

    “他们是你大舅和妗子,是来接你的。丫头,你跟他们去一阵子会开眼界的。我的闺女是懂事的,叫一声舅、妗子这个陌生的坎就算过去了,没什么,亲的掰不开,疏的贴不上!”

    常喜对女儿说,“去,叫他们一声。”

    纯如重新看着他们,这俩人就是妈妈的哥哥和嫂子?亲的?

    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要是他们在我一岁时来抱我一下,我的触觉记忆会留下肌肤之亲,要是他们在我几岁时来跟我交流一下送我一个布娃娃,我就会有娘舅亲,骨肉亲的感觉终生难忘。可是十几年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与他们形同陌路。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来了一个大舅和舅妈,谁能轻易的说叫就叫!她用拒绝的眼神看着他们。

    一条鸿沟的桥梁不是如此随便就能搭建的。

    屋子里非常的静,每个人好像都在等待自己期待的事情发生。温子华夫妇是忐忑不安的;常喜是焦灼的;纯如是冷静而又矛盾的。

    她知道自己的态度决定着此时沉闷气氛的走势。

    她不想就这么轻易的迈过这条鸿沟,太便宜他们了!

    她收回目光看着父亲,他额头上浸着细密的汗珠,那个v字型的伤疤也象着魔似的闪闪发光;他坚硬的头发如乱草一样毛刺刺的扎煞着。

    这个傻爸爸用十九年的心血把我抚养大了,我的骨血,我的筋脉,我的智慧都是吸收了爸爸的生命汁液长成的!如今我终于长大了,您为什么不想千方百计的留住我,还反推女儿一把呢!您不怕我留在北京不再回了吗?

    傻大兵!真是这话吗?我绝不信!

    善良的心才替别人着想。

    我该怎样报答爸爸呢?理解他,听他的话是目前惟一能做到的。

    我叫了爸爸开心吗?我不叫爸爸安心吗?

    爸爸是矛盾的。她知道,如果不叫爸爸永远不会安心,就像温家把这一天拖了十九年一样,爸爸十九年没有安心过。他等着这一天,为妈妈、为纯如也为他自己对妈妈亡魂的交待。

    “我要爸爸安下心来,不要他左也痛苦,右也痛苦!”

    “大舅、妗子。”她鼓足勇气平平淡淡的叫了他们。她的手在叫时使劲的抓住了父亲的肩膀。

    常喜连锁反应似的抬起右手按在女儿的手上。

    “好,准确到位!”常喜鼓励女儿说。

    温子华夫妇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他们不知所措的答应着。这充满乡土气息的称呼就像一把火炬照亮了温家与乡下这段黑暗的历程。那一声呼唤犹如一股巨大的暖流从温子华的内心深处向外奔流!

    他激动的双手有点擅抖,想去抱一下这个让人爱怜的外甥女,可不知有什么力量阻止着,让他的双腿挪动不得。

    “纯如,我们想你!你姥爷姥姥更想你!”子华的眼睛有些湿润。

    纯如没有回应大舅的话。尽管她的内心情感错综复杂,她的理智是清醒的。她慢慢的扶弄着爸爸的肩膀,“爸,您要我离开多长时间?”

    “傻丫头,从今往后你就像离巢的小鸟一样自由飞了,还想着回来?我这个老营盘不适合你了。”常喜克制着自己。

    “爸说的才是傻话呢!这里是我永久的栖息地。你看小燕子冬天走了春天就回来。我就是衡水湖里的一只候鸟儿,随时都会飞回来。”纯如认真的说。

    “好吧,丫头,你随便,没人挡着你。你告诉你大舅,你什么时候跟他们走。”

    看着那父子俩的默契与依恋,温子华夫妇开始转变态度。他们觉得常喜并不是那样一个简单勇猛的老残兵,他懂情懂理,又勇于为情理献身,他像个侠骨柔肠的男子汉。也许妹妹就钟情于他的这种品性。此时,他觉得温家有点愧对于他,也扼杀了艳茹对幸福的追求。

    他低头沉思了一下,然后抬头坦言的说,“常喜,我们对不住你,希望你见谅,终归我们还是成了一家人,你放心,小纯如跟着我们就和在你这里一样,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的。”

    常喜听出子华说的是实话,他心里平衡了些。

    “丫头,你听见大舅说的话了吗?在温家与在这儿一样。我知道,你在那儿比在我这要享福多了,那老大的北京什么好玩儿的地方都有,什么新鲜事儿都有。我这傻丫头你开眼界去吧。快进去收拾东西,跟他们上路!”

    温子华非常感激的点头,满脸乐开花似的应着:“是啊,是啊,你姥姥在北京等着你呐,盼你早点到!”

    秦蓉见状也高兴地在旁边帮腔,“你姐姐小宁听乔伯伯说你长的漂亮也着急见着你。你听爸爸的话收拾一下吧,要不要我帮忙?”

    对于子华他们来说,这里就是地狱,他们可不想多呆。

    纯如不悦的看着他们,心想:你们现在倒着急了,早干嘛去了!十九年都过去了,还在乎这一天半载的。

    “据我所知:国家与国家,团体与团体,家与家之间如果要互访,必先征得双方同意并提前预约。这表示一个国家的文明,一个团体的素质,一个家庭的修养。您们黑夜突然造访要我跟你们走,这么大的事,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走不了。再说了,你们的头上也没贴着温家的标签,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大舅大妗子。我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完呢。”她说完离开父亲走进自己屋内把门关上不说话了。

    温子华夫妇哑然相视,这丫头不好惹!

    常喜知道女儿在使性子。

    她就是这样,不公平时你就是天王老子她也敢说不字。常喜用手抚弄着自己的额头沉静的对温子华说“等一会吧,她会过去的。”

    常喜的这句话就像把一团蚂蚁放进了温子华夫妇的心里,等!等到几时?他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难道这丫头非要我明天再跑一趟?……不行,他不想让衡水湖的人看到他们,虚伪也好,有愧也罢,总之他不能在这个地方过多的抛头露面!

    怎么办?他急得心绪烦乱,也无心与常喜再说点什么。

    他更害怕墙上那张照片,那里有一双眼睛…。

    秦蓉看出丈夫心急的样子,就把一只手搭在他的胳膊上,示意他不要着急。她从木凳上站起来,走到桌前把那个布袋子放到上面:“兄弟,来时我们没有来得及买东西,就给你带了点钱,纯如不在身边你可能用的着……”她和颜悦色的说。

    常喜的眉头皱起来:“我不用钱,你带回去吧。”

    “这是五万块,你添加一些方便生活的日用品我想还是足够的,如果不够用,回京后……”

    “够了,够了!你的意思是我把女儿卖给你们了?!收起你的破钱来,别说五万,就是10万、百万我都不希罕!我女儿是去走亲戚,不是卖给温家!”常喜怒气冲冲的说。

    屋子里的气氛又紧张起来。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子华面对如此场面束手无策,他驰骋商海几十年从没这样无奈过。面对客户、面对对手、面对自己的员工他应用各种技能与手段总能运筹帷幄赢得他们。可今晚他总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常喜,你说这事怎么办好?”

    “怎么办好?你们心里自然清楚。问我怎么办,哼!你们真的挺能装蒜。”

    子华又想着急,秦榕赶忙说:“对不起,常喜兄弟。是温家太想念小纯如了,所以有些事做得过于匆忙了,还请你原谅。”

    “‘匆忙’?匆忙是幌子,瞧不起是真!看在我女儿的面子上,我不跟你们较真。乔团长说你们是想让纯如到京城读书,那里的教育资源是全国一流的。这样即给纯如提供了一个好的环境又圆了你们怀念亲人的梦。我就是看在这份上才答应的。你们该接走就接,拿这么多钱来啥意思!补偿?后悔还是与我这不起眼的残兵废勇一刀两断?”

    子华觉得自己被打得落花流水,他无力反抗。

    “唉唷,你想哪儿去了,我们什么意思都没有。这不是成了亲戚吗?先来为敬有所表示,就这想法。你觉得不妥我收回来,千万别生气。好吗?”秦蓉说。

    这时,纯如突然从她的房间里冲出来:

    “我在你们眼里就值这个数吗?五万买一个人?!”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子华没有底气反驳这个满脸怒气的姑娘。

    “你们逼我这样说。冲钱,请你们马上离开我的家,冲我爸爸解人的好心,我跟你们走。可我告诉您们:我人走了心还在这儿!”

    子华惊讶得看着她:“你说跟我,我们走………什么时候?”

    “现在。省得你们在这糟蹋我父亲!”她冷静的说。

    温子华夫妇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快结束吧。

    纯如本打算“报复”他们一下,可她在自己的房间里听到舅母与父亲的对话很生气,他们在用钱羞辱自己的父亲。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很想替父亲回敬那俩人一拳,算是这十几年来对他们的一种惩罚!

    她挺直了腰板走到父亲身边:

    “您们的钱是变了味的,它不能弥补任何创伤。”她冲着子华说。然后面对父亲认真地说:

    “爸爸,您放心,不管我走到哪儿永远都是你的女儿,我比谁都知道自己是谁,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是跟着你吃着苦一点一点长大的,爸是用勤劳教会我怎样做人的。我有良心,我有自尊,我更有宁折不湾的脊梁。我不会贪图别人的富贵而丢失自己。我永远是我自己。我也知道没有我的日子你能行,因为你本来就和别人不一样!我知道:天下最傻的那个人就是我爸爸。”

    “好,爸爸傻人做到底!”常喜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第六章 温家别墅

    北京。

    大都市的繁华在错落有致的高楼大厦间蒸腾;在五彩缤纷造型各异的商店、宾馆、酒吧中流尚;在浮噪的人潮拥堵的马路上漾溢。二十世纪末的北京港澳回归的热度还没有减退又被“申奥”成功的巨大喜悦包围。京城人用时尚和潇洒尽情的演绎着兴奋和自豪;这是一个不可抗拒不甘寂寞的年代。每个人都在寻找着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每个人都在用时装表达着自己的品味喜好。走在大街上,你穿着最传统的中式旗袍哼着当代国际最流行的小曲也没人觉得不合时宜。

    那叫“元素多样化”,眼下最流行的词句。

    温子华他们的小车驶进北京内三环。司机放慢了车速,他打开音响设备,刘欢的《外婆的澎湖湾》环绕着车厢热情漾溢的响了起来。一路的沉闷被打破了,司机在后视镜里看到后边的纯如面带新奇,双目不停的搜捕着车窗外的奇特风影。他又注意了一下子华,他的神色也活跃起来。司机舒了一口气:

    这个突然降临温家的小姑娘,有可能得到温家的垂青。

    纯如第一次出门就从乡村一跃跳到国家首府所在地的京城,窗外的一切让她感到即浮华又新鲜。她的心油然欢愉起来。她想起了哪本书中有同她一样的感叹:城市的美、有如春日,它抚触着人的心灵,唤醒着人的欲望;它使那无经验的心灵困恼并痛苦,有如一个即将到临的许诺,神秘而又不难捉摸。此时,她的眼睛捕捉到的东西都在向她的心灵传递一种希冀,是什么希冀?她说不清楚,她被这个希冀鼓动着,心儿非常畅快……

    就在这时,她听到司机声音很轻,但吐字非常清晰说:“快到家啦。”

    就这句不承载任何动机的话,却把她刚还在飞翔的心儿从空中拽了下来,一种陌生的恐惧慢慢的浸上心来。这种恐惧让她对即将到达的“家”立码紧张起来。

    说来也怪,全身心的紧张就像一部功能强健的“奔四”处理器,她把对陌生的恐惧转接到过滤紧张的自我调节上,她要镇静自若迎接新一轮的挑战上。

    “这没什么!”她对自己说。小时候小伙伴们常用“你妈妈是没人要的野婆娘!”来抢白她、打击她,但她不怕,她自小就崇拜妈妈,并从妈妈那里吸取了反抗一切不公正的力量。当小伙伴们讥讽她时,她不用任何言语辩白,握起小拳头就教训她们。每当她看到她们,她就握紧拳头特别清醒的盯着她们,一次两次……她就是用这种方法赢得了她们……她们成了她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她现在又像儿时那样,头脑特别清醒的等待着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即将发生的一切。

    车子在她东想西想的空档驶进了一条没有商业喧哗的大街。这里很幽静,两旁的枫树枝几乎要牵起手来,中西合璧的别墅建筑群犹如一根粗壮长茎上分杈出来的花朵各不相扰的绽放着。若不是亲眼所见,纯如根本不相信:世界上还会有这样的人间天堂!

    司机把车停在一座用钨铁雕成漂亮造型的大门前按响了三声喇叭,一会儿,一个穿着干净利落的中年妇女走出了别墅,她来到门